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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宵灼也没在意，提醒了一句：“待会儿你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把乔乔抱出去。”
谭景升：“……知道了。”
苏怡抬起头来，怯懦又不安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谭景升看着她：“你撒谎了吗？”
苏怡赶紧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凡是我知道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有什么对错？”谭景升笑了笑，看着案卷上的几个疑点，继续问道，“苏晚死后，陈家跟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要离开西延市？你父母和弟弟呢？”
“陈家的管家找到我们，给了我爹一百大洋，让我们离开，这钱就当是他们家买了苏晚一辈子。”苏怡浑浊的眸子宛若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我爹当然很高兴啊，这么多钱，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连夜就带着我弟弟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后来还是对门的伯娘跟我说，他们发了一笔横财，去外面过好日子了。”
“第三天的时候，陈管家又来我们家，给了三十个大洋，让我们也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提起苏晚这个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苏怡舔了舔唇。
谭景升让后面的小警员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怡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谭景升又将一张纸递到了她面前：“看看，苏晚身上是不是有这些特征。”这是他们前一阵子整理出来的，总共十二位受害者被切除的部位，记录在卷宗中的肉眼可见的特点。
苏怡很是窘迫，紧张地搓了搓手，十分不安的样子：“我不识字。”
谭景升拍了一下额头：“抱歉，我忘记了，那我念着你来回答吧。”
苏怡点了点头，怯怯应了一声：“您请说。”
一一核对之后，谭景升将不相符的勾画出来，又挨个仔细问了问，胳膊上、腿上、脖子上……有没有伤痕或者是痣什么的。
卷宗上的疑点问完之后，谭景升合上文件，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送你去住的地方。案子没有出结果之前，就只能委屈你们母子先住在这里了。”
苏怡没有意见，快步跟了上去。路过陆宵灼办公室的时候，谭景升突然敲了敲门，然后擅自推开了门：“四小姐，乔乔我带过来了。”
颜宁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眉眼低垂，温柔甜美，听到谭景升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灿烂一笑，走过来将乔乔抱回了怀里：“麻烦谭副官了。”
苏怡抬眼看过去，微微一愣，很快又低下头去。
谭景升笑笑：“没有的事，我先忙，你自便，不用太拘谨。”
颜宁也跟着笑起来，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不要企图惹怒喵大爷！
陆大少：供着供着！谁叫这是颜宁的猫呢？
第31章
还没待谭景升问道； 苏怡就先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警长，请问那位小姐是谁？”
“怎么了？”
苏怡忐忑不安； 不敢擅自开口； 既然这位谭少爷都喊她四小姐，那必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她哪里敢随意开口置喙？
谭景升看她一眼：“有话尽管说； 出了事我兜着。”
苏怡这才怯怯开口：“那位小姐，长得有点像我妹妹，苏晚。”说着； 又很紧张地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诋毁那位小姐的意思……”
谭景升笑了笑，打断她的话：“没关系； 四小姐心地善良； 不会在意这种事。——很像吗？哪里像？”
“就是； 那位小姐侧头看书的样子； 有一些像，正面看，就完全不像了。”苏怡抿了抿唇； 她没有读过书； 脑子里也没几个词汇； 形容起来颇有些费劲； “那位小姐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温暖又耀眼，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然而苏晚； 始终是地上的泥，哪怕她五官明艳，再穿上华服，打扮的光鲜亮丽，也不过是一抔好看的泥。
谭景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那张照片。
回家的路上，乔乔将苏怡所说的话，一一告知了颜宁，又说道：“还是不知道陈云生跟苏晚到底什么关系。”
颜宁沉默了片刻，才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可能没关系的。而且，如果真的没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将自己的房子作为杀人凶手的屠宰场？埋得这么深，更加引人好奇了。”
私心来说，颜宁倒是更加希望，陈云生只是杀害苏晚的凶手，而不是这桩十二个无辜少女被杀害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或是帮凶。
但是自从陆宵灼跟她说起那张照片的异常之后，颜宁就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展开。苏晚或许只是个开始，而她，却不是终点。
乔乔看她仍是忧心，挠了挠下巴，说：“我去陈家再打听打听，这两天那个恶毒老女人也着急得不行，有好几次我都要听到她说出什么大秘密来了，却被她身边那个婆子拦下了，说不定她也是凶手之一呢。”
颜宁：“你小心些，咱们两家刚结了仇。”
乔乔：“他们不认识我。”说着，愤怒地用小爪子抠了抠颜宁的外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哦，不是，看猫低……总是说我长得胖，不好看，好像他们多好看似的！”
颜宁连忙从包里掏出小鱼干，一边安抚着乔乔一边解救自己的新衣裳：“不气不气，跟他们计较什么呀？反正都是蠢货。”
“也是，不能跟愚蠢的人计较，不然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拉低了。”乔乔叼着小鱼干，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将这群蠢货瞬间抛之脑后了。
陆宵灼核对完尸检结果回到警察局的时候，才发现颜宁已经回家了，便去跟谭景升相互交换了一下信息，准备去审讯陈云生，却在这时候，林明义办公室收到了一封莫名的来信。
信里指证，有人看到陈云生曾跟多名女性有过于亲密的联系，并且详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以及可能的目击证人。而列出来的名单里，十二位受害者全都位列其中。
陆宵灼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誊抄一份，去查，快点！”
林明义连忙应下，抄完了立刻就带人出门找证人去了。
陆宵灼带上案卷和这封信，沉着脸进了3号审讯室。
陈云生坐在那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陆宵灼也看着他，自从见过颜宁之后，陈云生身上的戾气就仿佛彻底消散了，整个人变得更加温柔内敛，温润如玉，就像是蚌珠的光华一样——虽然不足够明亮，却让人贪恋。
“这是刚收到的，就在十分钟之前。”陆宵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那封信递到了他面前，“这上面的字迹，你认识吗？”
陈云生语气温柔：“这是普通小楷，只要对照字帖练习三个月以上，大部分人都能写出来。若是陆署长想要通过笔力痕迹和下笔方式来判定写信人，怕是大海捞针。而且，只有专业级的书法大师，才能看出来区别。”
大体扫了一眼，陈云生已经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了，表情丝毫未变，然后又将信纸还给了他。
陆宵灼看着他：“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陈云生倒是十分爽快，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但是用词并不妥当。我跟这几位小姐，并不存在‘交往过甚’，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勉强算的上相识而已。”
“还真是巧，三少爷相识的这几位女子，都不幸成了凶手的刀下亡魂。”陆宵灼冷笑一声，“三少爷不打算解释一下嘛？”
陈云生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又说道：“那就从头开始说吧，从苏晚的案子说起。我能否先问一声，陆署长都知道些什么了？”
“凶手是陈家父子其中之一。”陆宵灼仰靠在椅子上，冷冷看着他，“下午我见过苏晚的姐姐了，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你从她进入陈家开始说起就行。”
陈云生垂下眼帘：“苏晚来到陈家的时候，我正在读大学，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半，我住在学校，除了假期外，每个月回家一次，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也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勤快又很努力的女孩子，即使有那样的父母，她也从不怨天尤人。”
“我……很喜欢她。”陈云生说的格外艰难，那是他珍藏了多年的秘密，也是他第一次动心，这段感情，在他的人生中，始终占据着重要的部分，“苏晚一开始拒绝了我。我也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我跟苏晚在一起，所以我谁都没说，不跟任何人提起。”
“苏晚来到陈家的第一个春节，本来兴致勃勃带着两个月的工钱回去了，但是临近傍晚又回来了，一看就知道是被她父母骂回来的。我刚好也被父亲的各种商业联姻说辞搞得烦不胜烦，我们便相互倾诉了半个晚上。”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苏晚对他这个陈家三少爷也算是有了正式的认识。不是传闻中那个被各种光环加身的陈三少爷，也不是背负着“神童”、“才子”之名的陈三少爷，而是一个也会有烦恼、也会因为父母一句无心话黯然神伤的普通少年。
苏晚也在这时候，终于试探着对这段感情做出了回应。那时候，陈云生满心的欢喜和希望，以为只要他足够坚定，足够努力，足够勇敢，就能将自己想要的，握在手心。
“可是后来，父亲还是知道了，就在我即将毕业的时候。”陈云生突然笑出声来，“你知道他拆散我们的方式是什么吗？他强。奸了苏晚。可是苏晚不敢说，我也瞎，直到苏晚死，我都不知道她那一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父亲，在苏晚死的那一天，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我是为你好，我花了那么多钱供你读书，让你出人头地，是希望你能娶个名门闺秀，光宗耀祖，而不是跟一个乡下丫头过普通的一辈子。’可是，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要由他安排呢？”
陆宵灼没有打断他，安静地继续听着，手上的笔也没有停，继续在卷宗上标记。
“如果我那天去学校之前，没有跟苏晚说那句话，也许，她就不会死。”
陆宵灼看向他：“你说什么了？”
“林队长跟我说，我的侦探学的很好，那几个案子我出了不少里，正巧局里头有个名额，他想推举我做小组长。但是，那时候林队长资历尚浅，他一个人推举怕是没什么说服力，便让我回学校去找万先生，写一封推举信。”陈云生眉眼低垂，脸上的表情十分麻木，本以为那是个好的开端，却没想到，最终成了噩梦的始源。
“我十分高兴，回家的时候就先跟苏晚说了。我说我马上就要成为小组长了，工资就又多了十几块，足以养活我们两个人了，然后我就去苏家提亲，我们搬出来，一起生活。”陈云生忽地笑起来，心却仿佛被剜走了一块，早已麻木的伤口也开始疼的不能自已。
陆宵灼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念头，原来如此！
“苏晚决定自杀，的确是因为你。”
陈云生呆住，慢慢地抬起眼来：“什么？”
“我说，就算那天你的父兄没有动手，苏晚也已经决定要自杀了。”陆宵灼看着他，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可惜，“在你去了学校之后，苏晚将自己全部的积蓄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了她姐姐，说以后用不到了。”
陈云生愣愣地坐在那里，满身的光华突然暗淡，像是吐珠死去的河蚌。
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用多说，陈云生也已经明白，他给予的希望，对苏晚来说，却是催命符。
陆宵灼却没给他时间反应，继续问道：“我们之前调查的时候，你们家的丫鬟婆子，对苏晚评价都不怎么好，她们口中的苏晚，跟你所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你怎么解释？”说着，将一页调查笔录推到了他面前。
陈云生回过神来，眼睛里却已了无生机，淡笑了一声：“不过就是仗着死人不能再反驳了，肆意释放自己的恶意，发泄自己的不满，这不正是愚民的惯用伎俩吗？”
陈云生指着纸上第一个说“苏晚不安分，野心很大”的婆子说道：“她问苏晚借过三次钱，第一次借了三块，理由是孙子生病了；第二次是媳妇儿摔伤了，借了两块；第三次，是儿子打了人要赔偿，借10块……苏晚前两次都给了，唯独第三次没有那么多钱，只给了两块，她就一直怀恨在心，到处说苏晚的坏话。”
“这一个，是个好吃懒做的丫头，苏晚刚进陈家帮工的时候，她带着熟悉家里的情况。因为总是偷懒，我便让她去了厨房，不在我的院子里了，她就觉得是苏晚抢走了她的东西，到处跟人说，苏晚外头有好几个野男人……全然忘记了，她把月钱偷偷买了昂贵的新衣裳，被她母亲追着打，是苏晚给了她几块钱才将这事圆了过去。自从苏晚来了之后，原本属于她的活计，也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