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勇毅被打得彻底清醒了,低头去看,地上正躺着他的衣甲。
普通的布军衣,前胸后甲系着薄薄的铁皮,这便是衣甲,衣甲不耐刀砍,却能防住一部份的箭矢,这是骑兵平日操练时所穿的,若是上了战场,那就要改穿战甲了,不过宋勇毅仍算是新兵,阵形配合还在学习中,还没有配备战甲,所以他只有衣甲可穿。
“快点,别发愣。”火长再次提醒宋勇毅。
宋勇毅赶紧把衣甲穿上,然后背上弓,装上箭筒,提上长刀,跟着前辈们冲出了营房。
金锣依旧在敲响着,听锣声传达的信号,这是出营作战。
宋勇毅跟着前辈们去马房牵马,然后翻身上马,跟着大队伍出了军营,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骑兵大队伍赶到地点时,那里火把通明,几十把火把照耀下,平原上明晃晃的两方人马正持械对峙,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战的气势。
竹笛响起,骑兵队伍整装排列,布出阵形,领兵的将领出列,勒马上前,一处小山坡上跑下来几个人,围了过来。
原来这里是两个村子为了抢水在持械对峙,动静闹的很大,几百人的阵仗,乡老们担心局面失控,闹出大案,赶紧向县衙报了信,县衙里哪里有能镇压几百人斗殴的捕头公役,于是县令连夜派人向附近的卫所求援,卫所主将见事态严重,便派了行动最快的骑兵大队出来,若是双方人马真的失控斗殴,骑兵大队肯定是要武力镇压的。
山坡上跑过来的人来到近前,他们身上穿着捕快公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领兵的将领指着那边对峙的人马问着他们。
穿着捕头公服的人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回禀将军,某是县衙捕头,此事说来并不复杂,就是为了抢水而起的。”
起因的确不复杂,确实是为了抢水而起,但是其中还有一层内因,两个村子沿河而建,一个在河东,一个在河西,两个村的田地都是靠着河水来灌溉的,到了大量用水的时节,两个村一直是在抢水的,有的年份东村强势,有的年份西村强势,后来两个村都考出了秀才,两个秀才代表各自的村子议定了一个协议,东村西村轮流放水,东村今年先放水了,明年就轮到西村先放水,这个协议一执行就是十年,两个村子也不再为了抢水而斗殴,但是,去年东村的秀才考中举人了,这一下两个村子的地位不相等了,东村就想作废协议,提前放水了,于是,两个村子就对峙起来了。
捕头正与将领说着两个村子的事,刚说完前因后果,不知怎地,两个村子的人马竟然喧哗起来,在你吼我,我吼你,不知道吼了什么话后,两方人马竟然干起来了。
眼见着场面要失控,捕头赶紧恳请将领出兵镇压,将领没有二话,领了队伍就冲了过去。
几十匹马呼啸而来,马蹄奔奔,震得地晃天摇,正在热血械斗中的村民们被骑兵队伍的铁血气势给冲得战心全无,骑兵还没近前,村民们已经弃械奔逃,跑的七零八落了。
斗殴的场面已经镇压住了,接下来就是县令协调两村矛盾的事了,将领见无事了,便领着骑兵队伍回军营了。
宋勇毅第一次披挂上阵,镇压又进行的如此之快如此顺利,心中的热血激动无以言表,回去后几乎一晚没睡,第二天操练时精神还十足十的好。
卫所将这次出兵的事写成例报,上报给了上峰,然后,抢水的事情就此了结了。
了结了?
不,没有,这只是一个引子。
一个月后,宋力刚突然接到了兵部的公文,让他配合监察御史进行专案调查,监察御史已从京城出发,估计十几日后便会到达。
专案调查?
宋力刚一头雾水,什么专案?
宋力刚翻看公文后的附文,廊州卫所无令私自调兵一案。
什么!无令调兵?
宋力刚大惊失色,赶紧命人清查此事,一应来往公文全部翻出,同时发文命卫所主将亲来汇报,他要亲自听他如何说。
卫所主将接到最顶头主将的召令时,也是大惊受色。
什么叫无令调兵?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他是配合县衙调的兵,县衙那边应该有补上一应手续的啊。
夏国为了保证文武分离,地方衙门和驻军分开行事,不纠缠在一起,是严格控制军令和兵马调动的,军中将领只有领兵权,却没有调兵权,调兵权是归属兵部的。
兵部在各州有兵道衙门,与州军衙门共用一处府衙,但办事是分开的,军中如果要调动兵马,必须要向兵道衙门提起申请,得到调兵令后方能持令调动。
若是地方衙门需要用兵,比如镇压斗殴或上山剿匪,向州军求援,可以先发求援公文,州军可以凭求援公文先行调兵协助,等到事情了结,地方衙门需向兵道衙门补齐一应手续,如此方能算是合法合规。
但是规定是规定,真要执行起来还是有实际困难的,比如那一晚的两村持械斗殴,县衙是直接派了兵长过来求援,求援公文却没有带来,说是匆忙间忘记了,兵长便以自己的衙门令牌做了抵押,这事说起来不合规,但是如果卫所就以此为由拒绝出兵,两村抢水真的出了大命案,卫所少不得也要受连累,一样要受罚,若是收了衙门令牌作抵押,派兵镇压,事后只要手续补全,谁也不知道中间曾经缺了一环,平平安安的就能抹干净了,还能让县令欠卫所一份人情。
两村抢水,县衙求援,卫所派兵,若是事后县衙补上了一应手续,卫所一点儿麻烦都没有,但是如今的情况是,卫所被人摆了一道,坑到家了。
当宋力刚亲自收了卫所主将的兵牌,命他停职反省时,卫所主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冤啊!
第141章 弹劾潮
卫所主将被停职反省,等待监察御史的提审,当夜领兵出援的将领也被捋了职,关了禁闭,等待提审,就连当夜的那几十名骑兵,也被看管了起来,小到小兵,上到旗队长,全都留守军营,不得外出。(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宋力刚和廊军一应将领们全都在紧张地等待监察御史的到来,可是监察御史还没到达,廊州御史就对廊军的军务发起了弹劾,紧随其后,封州御史也对宋力刚再次发起弹劾,在两个御史发起弹劾之后,朝中也有官员对宋力刚发起了弹劾,一时间,宋力刚站到了风头浪尖之上,舆情汹涌,好似要把他立时掀翻。
这一系列的弹劾,看似各有缘由各有重心,但其中只有一个重点,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便是夺军权,宋力刚手握两州军权,如此权重,夏国诸将中,唯他一人,这让人如何不忌惮,如何不眼红呢。
宋力刚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能跟一人争,但能跟所有人争吗?他可以与封州御史打笔头官司,但能跟这么多官员打笔头官司吗?更何况他们都是文臣,手中笔是他们的立身之道,拼文斗拼口舌是本能是长处,他一个拿刀砍人的武夫能拼得过他们吗?
宋知夏和母亲张氏早已回到了武宁伯府,这一波的暗流全都看在了她的眼里,这样的事态发展也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心惊,更有疑惑,因为前世父亲并没有遭遇这样的弹劾潮啊。
为什么这一世就这样了呢?
宋知夏在心中梳理前后两世的经历,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她在安州发现的私军,以及可疑的王家。
难道这一次的弹劾潮也是王家的手笔?
王家加快了夺军权的进程了?
宋知夏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她倒吸了一口气,若这一次的弹劾潮真是王家的手笔,那王家在朝中的势力比她原先猜测的更加庞大更加可怕。
宋知夏赶紧给父亲去了信,如今宋力刚被弹劾潮搞得焦头烂额,既要向朝廷向皇帝陈情表忠心,又要整顿廊军中的军务,重审以往的旧案或争议案,争取自己先发现其中的问题并解决了,如果被对方抓住了漏洞,或者被监察御史查出来了,那就是最好的攻击靶子了,所以宋力刚近段时日根本没回府,连封州都没回,一直待在廊州,宋知夏要与他见面,必须得先去信请他回来。
可是写着写着,宋知夏又把信给烧了,与其送信过去,再等父亲回来,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过去,也省得父亲分心两头跑。
宋知夏拿定主意便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向母亲张氏禀明去意。
张氏不是无知妇人,宋力刚很多事都会与她说,与她商量,所以张氏是知道女儿在安州的发现,以及女儿的猜测,所以她虽然在一开始时吓了一跳,但她想到如今事态的危急,再想到小女儿的武艺,张氏最后还是同意了。
宋知夏一刻也不耽误,回院换了骑装,然后由贾青亲自带队护着,疾速往廊州赶去。
马不停蹄的赶了两日,宋知夏终于来到了廊州的州军衙门,她是女子,不能入军营,所以她只能在州军衙门等着父亲宋力刚来见她。
半日后,宋力刚来了。
“夏儿,你怎么过来了?”宋力刚眼泛红丝,脸颊边上有乱乱的泛青胡碴,看起来已有两三日未曾打理他的美髯了。
“父亲。”宋知夏赶紧迎了过去,结果刚一靠近,立马就有一股酸臭味袭来,“呕,父亲,您有多久未曾沐浴换衣了?”
此时可是初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军服又较之常服厚重,宋力刚的身上已经泛着浓厚的咸菜味了。
宋力刚闻了闻衣领:“还成啊,我每晚都有冲洗,只是昨晚太累了,忘了冲洗而已。”
宋知夏避到一边深呼吸了几次,换了换肺中的空气:“如今已是夏日了,父亲您就是忘了冲洗了,也别不舍得换衣啊,衣服都馊了。”
宋力刚呵呵笑了两声,大步走到桌子前,提起茶壶就仰头大口喝了起来,州军衙门上茶不是一盏一盏上的,而是直接上茶壶,就连此处是主将的事房也是一样,都是武人,解渴为要,品茗就回自家慢慢品去吧。
“说吧,这么急着赶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宋力刚解了渴,抹了一把汗水问道。
“父亲,您还记得安州的私军吗?”宋知夏提醒父亲。
宋力刚虎目一睁,立时想到了当日女儿与他所说的猜测:“你是说,为父近日遇到的烦心事竟是他们的手笔?”
宋知夏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宋力刚闭目宽坐,在脑中把这段时日的经过仔细捋了一遍。
弹劾潮是有人故意推动,这点谁都看得出,但是谁在背后推动呢?这个就得靠各种细节来判断了。
在宋知夏来之前,宋力刚在心中猜测过几个人,但后来又一一排除了,因为那些人没有力量搅起这么大的风波,而且那些人与御史们又有各自的不睦,不可能统一战线,但此时宋知夏提出弹劾潮是谋逆之人的手笔,再加上宋知夏提醒过的皇上的疑心,这就能符合他之前的种种判断了,弹劾潮的确有谋逆之人的推动,但让弹劾潮越来越汹涌的,幕后必定有皇上的示意和纵容。
“有可能。”宋力刚轻声说道。
宋力刚睁目看向宋知夏,眼中隐有锋锐暗芒:“夏儿,你怎么想?”
“女儿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您怎么想。”宋知夏把问题又抛回给父亲,“若是要识时务,那父亲最好便是把廊军交还给皇上,这一次弹劾潮会如此汹涌,背后肯定有皇上的纵容,父亲若是要表忠心,自然该是上交军权了。”
宋力刚看着女儿:“还有吗?”
“若是既要保军权又要表忠心,只怕父亲该两头不讨好了。”宋知夏提醒父亲,“皇上肯定是不高兴的,您的手下大将,只怕也会不高兴。”
宋力刚神色一僵。
宋知夏再进一句:“武将进位比文臣更为艰难,一个萝卜一个坑,您不让位,底下的怎么出头?”
“不可能。”宋力刚脱口而去,“我待他们不薄。”
“可是您把持两州军权,本就不符常规啊,他们只是拨乱反正而已,而且皇上也是支持的。”宋知夏想了想,又道,“说不定皇上已经向他中意的将领透露过,不一定就是廊军的左右营将军,也有可能是从京城或别的州府调过来的。”
宋力刚几乎是立时就相信了女儿的后一种猜测,是皇上要从京城或别州调将过来,不可能是他的多年兄弟捅他一刀。
宋知夏又想到了王家:“父亲,您说魏国公合适吗?”
“魏国公?”宋力刚摇了摇头,“魏国公年事已高,六十多岁的高寿了,武将可不容易活这么长,不可能再插手军务了,魏国公的长子是文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