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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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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句话说的程姨娘哑口无声。
  隔了一会子,凝烟又道:“自小姨娘便教我要笑里藏刀、借刀杀人,姨娘却一点也不会这两招,昨儿不是我拦着,今儿你能得到这些好东西?”
  程氏想了想,道:“是你一步一步诱着温姨娘当炮灰?”
  凝烟得意地点了点头,想起那日温姨娘拿自己出丑替她解围,忍不住切齿道:“她不仁,我便不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按说凝烟变成这样,程氏应该感到欣慰,可是她想起那****把她这个亲娘当炮灰的情景,再看看眼前这张精致可人纯真的小脸,身上一阵发冷。
  白雪化尽,冬去春来之时,季节交换、冷热交替,若谖太小,体质又弱,一个不适应,便感染了风寒,病势来得凶猛,很快烧成肺炎,古代称之为肺痨,那个时代,医术落后,即使一场肺痨也极易要了人的命去,于是请大夫、抓药……整个方府闹了个人仰马翻。
  燕倚梦心心念念牵挂着若谖,只听人说她情形不妙,却不能亲眼看上一眼,心里又急又痛,也病倒了。
  那时若谖的父亲一颗心全在若谖身上,没怎么去竹猗轩,再加上府里的人都知方老夫人厌恶燕倚梦,也就没有人跟他提及燕倚梦生病的事,是以他并不知情,倒是许夫人得知后,暗暗叫人请了大夫给燕倚梦治病,过后跟方永华提起,要他有空去看看燕倚梦,大老爷感动不已。
  这天白梅去老夫人那里取了药往回走,看见蝶舞站在前方,似乎专程在等她,她立刻心烦地锁紧了秀眉。
  自那日老夫人训话后,红梅白梅再也不敢将若谖托付与人,更别说让燕倚梦看上一眼。
  特别是白梅,便是有时候自己单独走在园子里看见燕倚梦远远向她走来,也是如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只留下燕倚梦落寞地伫立在萧萧北风里。
  自己这么躲着她,她还不死心,现在竟然派了蝶舞堵她的路,真是太没眼色了!
  白梅左右看看,没别的路可走,况且老爷夫人还等着她的药,只得装做没看见,快步从蝶舞身边经过。
  蝶舞一把拽住她,隐着怒气道:“为何见我就躲,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你!”
  白梅知道燕倚梦性格孤傲,不屑与人争辩,可蝶舞却是个爆竹,一碰就炸,于是陪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想亲近姐姐还没机会呢,怎会躲着姐姐?”她将手里的药举起给蝶舞看,“我这不是急着回去煎药吗?”
  蝶舞这才松了手,从身上拿出个帕子打开,将里面的两个五两一锭的银锭递与她:“这是我家姨娘特叫我送与你的。”
  白梅缩手不敢接,吞吞吐吐道:“你也知道,老夫人说,若再有若谖小姐和燕姨娘在一起的情形发生,直接把我们打死。”
  蝶舞不屑地看着她,讥讽道:“我家姨娘不是要你为难!是想着上次害你白扣了三个月的月钱,心里过意不去,巴巴的想补偿你,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完,没好气地把银锭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白梅反到没了意思,发了一会子呆,将银子揣在怀里。
  回到慧兰苑,白梅将药煎好,送到许夫人手里。
  许夫人接药碗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她腕上有道青紫的伤痕,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白梅方才发现那道於伤,想了想道:“是蝶舞弄的,没想到那个死丫头劲那么大。”
  许夫人不相信地看着她。
  凝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白梅腕上的那道青痕,道:“我姨娘曾经也被蝶舞箝出这样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痕,我姨娘怀疑她会武功,不然那么瘦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许夫人听了低着头若有所思。
  若谖整整养了两个月,病才痊愈,人整整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特别大,我见犹怜。
  老夫人本就对上次许夫人太宽待下人,以至于燕倚梦有机可乘,偷了若谖玩耍的事心生不满,现在若谖又大病一场,差点夭折,便以许夫人不会照顾若谖才导致她生病为借口,一把抢了她去亲自抚养,并且语重心长地劝导不舍她的父母道:“此女险衅,夙遭闵凶,吾以老福,或可改运。”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这个丫头从小就这么倒霉,我或许可以借着我长寿的福气,改变她多灾的命运。”
  若谖好笑,自己除了出生那时情况有些不妙,长到一岁多才病了这么一次,相较前世吃药比吃饭多、每天被病痛折磨她已经很知足了,她这么锦衣玉食地长大被称做命运多舛,那些投生在贫苦人家的女儿又如何形容呢?
  老夫人对她可谓是精心栽培,不满两岁便教她识字断文。
  若谖以十七岁的心智去学,自然过目不忘,处处表现得像个神童,老夫人喜出望外,只要跟人提起她来,就是一脸一身炫酷狂拽吊炸天,对她更加宠溺,简直百依百顺,自她会走路起,她在方府都是横着走,不是前世父母教养的好,以老夫人的溺爱教育,她肯定会鱼肉乡里,奸淫掳掠。
  但是若谖并不是十分的开心,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自己不能轻易串门找人玩,别的适龄千金也难得来一次方府,就算偶然与别府千金见了面,因为不熟,也难玩到一块。
  虽然身边侍候的丫鬟一大堆,可是阶级身份不同,她们左一个奴婢知道了右一个奴婢该死,若谖只能无奈地放弃了与她们进行灵魂交流的打算。
  转眼长到了五岁,老夫人正式请了西席教若谖琴棋书画,虽说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学这些没什么用处,但是能让生活多一些雅趣。
  琴跟画若谖是不惧的,前世父母在才艺上砸的银子为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虽然前世学的是西洋乐器和水彩画,但艺术是相通的,古琴、水墨画什么的无师都能自通,何况授课的是名师,学的越发精益。
  

☆、第二十二章 面圣

  光阴悠悠,转眼若谖就长到了七岁,渐已显露出倾人城的绝色容颜,特别是眉心那粒已长到绿豆大的圆圆的朱砂痣越发添了几分妩媚与与众不同,看过的人都说她及笄之年必定倾人国。
  若谖的父母虽人前谦逊,一再坚称她不过蒲柳之姿,可春节期间却带着她四处得瑟。
  正月初三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许家如今门楣显赫,是因为出了一位许平君许皇后,人虽已长辞于世,却是现今汉元帝的亲妈。
  若谖的性格按照老夫人的话来说,娴雅不可方物,现代汉语就是“宅”,可架不住许家有歌舞表演的诱惑,遂跟了父母同去。
  好在许家有位比她大五岁名叫许夸的小姨跟她相处的还算好,听完了歌舞,两人看大人们划拳行令闹得不堪,便偷偷地溜下席来,顶着漫天翻飞如银蝶的大雪,满园子疯跑着玩。
  谁曾想皇上正带了大队人马不期而至,以示天子对许家的殊宠,说白了就是皇上待在宫中好闷,出来找人花天酒地。
  若谖和许夸偶然间得见天颜,忙第一时间拜倒在天子脚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时阖家上下已知皇上大驾光临,倾巢出来迎接圣驾,恰巧看见若缓姨甥两冲撞了龙驾,一家大小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黑压压跪了一地,却只听见漫天鹅毛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皇上倒看不出有丝毫的怒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许夸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许夸以头碰地,机智应答:“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皇上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意流入了眼里,视线一转,看看若谖,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一滴汗也没出,略显讶异地问:“你就不怕朕吗?”
  若谖来自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阶级观念淡薄,皇帝不皇帝的她还真没想到要去怕他,再加上从小到大被祖母宠溺得横行惯了,早就不知怕为何物,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三九严寒,大雪纷飞,流出的鼻涕都能冻成冰条,出汗什么的也太违背生理反应了,于是贤良淑德、恭敬有加的答道:“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皇上先是一怔,继而开怀大笑了几声:“好一个慧黠的孩子,朕喜欢!”
  众人见龙颜大悦,全都死里逃生般长松了口气。
  皇上将腕上一串剔透莹亮的明黄色碧玺串珠卸下,赐与若谖:“仓促之下,朕也没什么东西赏你做见面礼,就将这串珠子拿着玩吧。”
  若谖双手捧住,谢主隆恩。
  事后,若谖的父母心有余悸地说,幸喜当今圣上性格柔和,不计较若谖姨甥两惊了圣驾,却又不无得瑟的补充一点,主要还是他们谖儿机敏无敌,所以才能转祸为楅。
  若谖暗想,前世自己以废才的状态苟存于世,这一世居然会被人冠以敏慧,也算得上否极泰来,铁树开花。
  皇上温不温柔,长得怎么样,若谖根本一无所知,事后回想起与皇上第一次在漫天大雪里偶遇,没有像乾隆遇见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那般干柴烈火,咳咳,诗情画意,毕竟两人年龄悬殊有代沟,若硬要擦出爱情的火花,欠的不仅仅只是东风,只记得自己当时被皇家天威的酷炫晃瞎了狗眼,以至于忘了浏览一下天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三头六臂,还是七情六欲?
  但是她知道自己因那次偶遇天下至尊后便以燎原之势势不可挡地火遍整个长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关于她惊心动魄、震憾山河的传说,她已经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吉祥物了。
  一时间,前来方府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前赴后继,候选人从刚刚坠地的男婴到中老年大叔一网打尽,那一年,家里的门槛都新做了好几回。
  若谖发现自己内心还是蛮强大的,居然能够容忍这个局面,毕竟来的都是人,好歹是同类,没有出现妖人或者人妖,已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祖宗在天之灵。
  但是选夫君什么的对她来说还很遥远,毕竟她现在的身体不过七岁,正是人生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花开堪折直须折,当然要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何苦为不确定的将来愁白了少年头!
  又过了两年,若谖已经九岁,正月初五难得出门的许夸随了父母到方府拜年,众人还津津乐道皇上接见她和若谖的事来,自然是赞若谖的多。
  许夸家教甚好,女孩子的妒嫉之心并不重,见众人都夸着捧着若谖,也不觉得自己受冷落,大方得体含着笑安静地坐着。
  若谖冷眼看她,果然有母仪天下的气质,只是后来怎么就不得善终了呢?
  凝烟那时已经十四岁,生就一颗玲珑心,最会察言观色,见许夸有些许无聊,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许姨若不嫌弃凝烟身份卑微,凝烟很想陪许姨在园子里逛逛。”
  许夸点点头,随她来到园子里,两人边走边
  边看景致边闲聊。
  头天下了大雪,天地间银装素裹,配着青松翠竹,还有如烟脂般的红梅,以及隐隐的梅香,让人心旷神怡。
  “……谖妹妹年龄小,如有冒犯之处,许姨凡事要多担待些。”
  许夸听得一头雾水:“恕我愚昧,听不懂烟儿在说什么。”
  凝烟望着远处道:“皇上问谖妹妹时,谖妹妹只用伏在地方不动就好,为什么非要说出‘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话来,将许姨比下去。”
  她转过脸来看着许夸,她很平静。
  凝烟接着道:“若没有谖妹妹那句话,许姨的那句对答必成经典。”
  她抱歉地笑了笑:“我这个谖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争强好胜,在家也是这样,凡是总要胜过我在我头上才罢休,真是坏得可爱呢!”
  两人正说着话,背后忽然响起银铃般动听的女童的声音:“姐姐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凝烟唬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还是许夸搀了她一把。
  两人回过头来,凝烟惨白着脸,极不自然地扭曲着笑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我听姐姐说我坏得可爱,我怎么坏的可爱了?”若谖歪着头撅着嘴撒娇道。
  

☆、第二十三 章诋毁

  许夸冷眼打量着若谖,她穿着一件孔雀毛织成的雪斗蓬,用白狐毛镶了边儿,金翠辉煌的,显得很贵气,把她身上穿的野鸭毛织成的华丽斗蓬完全比了下去。
  许夸暗暗点头,这样珍贵的衣物连她这个皇亲国戚都没有一件,一个九岁的女娃竟随意的穿在身上,可见方老夫人是极宠溺她的,再看看凝烟,大雪天的又兼过年期间,只穿了一件哆罗呢对襟袿子,既显得老气,又显得寒酸,一看就知在方府的日子过的很不好,凝烟说若谖对她跋扈的很,此言必定不虚的,因此心里对若谖反感了一分。
  凝烟镇定下来,宠溺地戳了一下若谖光洁的额头道:“你这样背后吓人就是坏的可爱,我刚就差点掉到荷花池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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