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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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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想,若谖在背后叫住她,道:“姐姐不说谎嘴上会生痔疮吗?你头上的伤已结了痂,只待愈合,哪来的血会污了衣服?除非,是你故意再撞次墙!
  我劝你省省吧,这次没撞到要害算你命大,可保不住次次好运,万一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一命呜呼,你这半大不小的应该也算夭折。
  据说夭折之人很是不祥,死了不能进祖坟得祖宗庇佑,只能一卷烂席卷了,扔乱葬岗一埋了事,想想都觉凄凉!”
  凝烟听了气得心潮澎湃,却发作不得,只得含恨而去。
  这个若谖非要一箭穿心拆穿自己,让自己无所遁形才肯罢休,手段太狠了!
  吃罢晚饭,燕倚梦来到荣禧堂的东次间书房教若谖琴艺。
  若谖命琥珀将自己的琴取来,又命青梅泡了凉茶奉上。
  燕倚梦从青梅手里接过茶时看了青梅一眼,她神情淡淡的。
  琥珀登高从多宝阁顶端取下琴来,放在若谖面前的长几上。
  燕倚梦以手叩了叩琴木,琴木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笑赞道:“这琴还算上乘。”
  琥珀得意道:“这琴还是小姐初学琴时大公子四处寻觅得的。”
  燕倚梦浅笑着嘉许道:“大公子对咱们谖儿很不错。”
  若谖心里苦涩,自从凝烟耍心机笼络住靖墨之后,她与他的手足情深已是过眼云烟,说来可笑,自己即便一一拆穿凝烟的画皮,也不敌她寻死觅活装娇弱,瞬间又将靖墨的心抓牢,想想下午在砚墨轩靖墨对受伤的凝烟百般心疼的眼神,若谖就心塞不已,以后与凝烟再斗肯定是幸免不了的,那时靖墨横在两人之间,自己胜算的把握又有几分?
  燕倚梦看她两眼痴痴的,笑问道:“谖儿有心事?”
  若谖回过神来,也笑答道:“哪有?”遂集中精神跟着燕倚梦学琴。
  两个弹了一会子,燕倚梦兴致高涨,看了看窗外,一轮皎月高悬于树梢之上,风吹树影摇曳,别有一番美景,道:“不如趁这良辰咱们且在月下风里弹琴,更有雅趣。”
  若谖欣然同意,自己亲自抱了古琴,命琥珀青梅把长几矮墩搬到院子里。
  琥珀应了一声,搬起最重的长几就往外走,青梅却叫了红香绿玉等几个小丫头把矮墩小几往外搬,自己只端着一盘紫红的葡萄到了院子里。
  燕倚梦先弹一曲,激昂处如惊涛拍岸,婉转时若风过繁花,若谖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乐曲,竟沉溺了进去。
  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折腾了一下午,人早就乏了,用过晚膳洗浴梳洗过便睡下了,迷迷糊糊听到悠扬的琴音,睁开眼,愠怒地问:“是谁在弹琴喧哗?”
  翠玉忙禀道:“燕姨娘在教谖小姐琴艺,老夫人忘了?”
  老夫人这才记起燕倚梦下午特地跑来向她禀告,晚间教若谖琴艺的事来,说是晚间对音乐的悟性最高,她当时也没多想,一心只盼望着若谖的琴艺有所进益——当今皇上最爱音律,若谖琴艺精进,更易被皇上青睐,因此一口应了下来,不曾想,美妙的琴声一样扰人清梦,可又不能不让她教。
  老夫人烦燥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翠玉久跟在老夫人身边,对老夫人的心思揣摩的极透,当下笑着道:“老夫人嫌吵,奴婢倒有个折中的法子。”
  老夫人正靠着大迎枕锁眉闭目,听她如此说,睁开眼来,道:“你有何法子?”
  “叫燕倚梦带谖小姐到猗竹轩去学琴,学完了再回荣禧堂安歇——老夫人,您看可妥当?”
  老夫人思忖了一番,点头道:“就依了你吧。”复又躺下。
  翠玉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对燕倚梦道:“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吵,命燕姨娘带谖小姐去猗竹院学琴。”
  燕倚梦和若谖都忙站起来听翠玉传话。
  燕倚梦抬头看看月亮,浅笑道:“已经不早了,今儿就到此吧,明儿晚上谖儿再到猗竹轩正式学琴。”说罢,翩然离去。
  夜里躺在华丽的绣床上,凝烟丝毫没有重回清芬阁的喜悦,今晚本来想上演一场以德报怨的苦情戏给人看,你老夫人再怎么不待见我,我却以孙女之礼恭敬你,便是受伤也记得来给你请安。
  谁曾想,自己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不说,又是吮痈舔痔的低三下四连脸都不顾,却换来一顿嘲讽和奚落,想想都要气死!
  这一切都是因那小贱人而起,姨娘说的对,自从有了她之后,自己就失去了一切!她没出世前,自己是何等尊贵!

☆、第七十五章 查探

  夜已深,白梅正在给许夫人卸妆,红梅进来了,禀道:“老爷今晚不过来了。”
  许夫人诧异,老爷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却为何特意来禀?想了一回,悟了过来,却只平静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待白梅卸完妆,才说:“我这几日不知为何老是口渴,总要喝茶,今儿就留红梅值夜,她夜里还警醒些,一叫就醒,端茶送水倒也便宜。”
  白梅一听,面露愧色,福身告退,她夜里睡觉的确很沉,不容易叫醒。
  红梅侍候许夫人躺下,把门关好,自己吹灭了蜡烛,睡在许夫人床边的榻上,听到许夫人问:“查到些什么?”
  红梅道:“徐掌柜派了许多人查探,甚至动用了绿林豪杰,却打探不到燕姨娘的底细,她于十年前骤然出现在长安,就连收留她主仆二人的寻芳楼老板娘也不知她的来历,只听她自己说是江浙一带人氏,她一口吴侬软语说的端的悦耳动听,因此寻芳楼的老板娘也就信了。”
  许夫人失望的“哦”了一声,睁大眼睛望着帐顶,回想起前两日方永华在她这里过夜,她装做漫不经心的问燕妹妹是哪里人,方永华也说是江浙人氏。
  她又问,江浙可盛产葡萄,方永华当时就笑了,告诉她道,那里有人种葡萄,但是跟长安一样,在自家院子里搭个葡萄架而已,像西域那里大面积种植的几乎没有。
  可燕倚梦主仆二人那日为何说长安的葡萄不如她们家乡的?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她真的只是把长安的葡萄与她儿时记忆里葡萄作比较?
  许夫人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去,却听红梅继续道:“不过,自从燕倚梦到了长安之后,在她身上发生了些怪事。”
  许夫人一个激灵,在黑暗里猛地睁开眼睛,追问道:“什么怪事?”
  “先是有几个西域来的人慕名到寻芳楼一睹头牌舞姬燕倚梦的风采,大概被燕姨娘的美貌所吸引,就想上台对她动手动脚,燕姨娘便喝斥他们,那几个西域人不知高声嚷着什么,因是西域话,无人能懂。蝶舞见状,带了一群寻芳楼的打手把那些闹事的西域人赶走了。”
  许夫人不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怪事,既然沦落风尘,自然会被轻薄。”
  “可问题是,一夜之后,这几个西域人全都横死了!”红梅压低的声音隐隐在颤抖。
  许夫人脊背一阵发冷,猛的翻过身来,脸对着红梅。
  月光如水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房间里的一切影影绰绰,两人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惶恐的光芒。
  许夫人强作镇定道:“他们是怎样一个死法?”
  “脖子全被人一招扭断了,应该是武林高手干的。”
  许夫人沉吟了半晌,道:“也许这群西域人出了寻芳楼,又不小心得罪了某个武林高手。”
  “可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似乎全都与燕倚梦有关。”
  许夫人沉默不语,等着红梅说下去。
  “凡是想轻薄燕姨娘的人第二天都会死于非命。”
  许夫人想了一回,淡淡道:“也许是她的爱慕者不想别的男人玷污她,所以痛下杀手。”
  这次轮到红梅不语,许夫人等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红梅疑惑道:“若论对燕姨娘的爱慕,谁能越过老爷去!当时为了娶她进门,差点连宗子的身份都不要了,难道是老爷把那些人杀了。”可想了想,不对劲:“我家老爷虽是武将,却只懂得带兵打仗,并没有那么好的功夫。”
  电光火石之间,许夫人忽然想到一个人来,也许,那人有那么好的功夫?
  第二天早上,香草看看时辰不早,轻手轻脚到了凝烟房里,见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茫然,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刚睡醒。
  她等了刻片,见凝烟没有起床的意思,只得叫道:“小姐,该起床梳妆给老夫人去请早安。”
  凝烟道:“你就跟老夫人说,我头晕的厉害,起不了床,不能去请安。”
  她昨晚想了一夜,老夫人看她不顺眼,想逼她自己提出离开,自己怎么做都是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她面前出现,那个老不死的就拿捏不到自己的错了。
  香草觉得不妥,可想想昨晚小姐在荣禧堂受的屈辱,她就开不了口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
  话说回来,小姐心机太重,处处想讨巧,结果常常被打脸,全是自找。
  老夫人自不必说,一把年纪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小姐那点小把戏她又岂能看不穿!
  便是谖小姐,生来伶俐多谋,不惹她,她便是一枚没心没肺的开心果,惹毛了她,她最是无情当面将人的伪装撕的粉碎,让人出丑。
  小姐爱装柔弱,也只能骗住大公子,他天生烂好人一个。
  香草无奈应了一声,去了荣禧堂。
  那时老夫人和若谖正在用早膳,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听她跪着说明来意,冷笑念佛道:“你家小姐不来是我的造化,每次来必定弄出些故事手段来,我老婆子想多活几年,经不起她费尽心思折腾。”
  许夫人前来请安,正好听到老夫人的话,没有做声。
  香草羞愧难当,磕头告退。
  吃过早饭,若谖去书房命丫头磨砚,候着燕倚梦来教她书法。
  许夫人带着红梅进来,她从红梅手里接过用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金黄的枇杷,一碟新煮的菱角,还有一碟糖渍的藕片,道:“这些都是你舅舅一早派人送来的,指明了给你,其他兄弟姐妹皆没有份。”
  若谖拿了一个菱角正思量着从哪里下嘴,听到兄弟姐妹四个字,顿觉心塞,放下菱角,默不做声。
  许夫人以为她人小咬不动菱角,笑着道:“你先别急着吃这个,待会叫丫头用专门夹菱角的夹子给你剥开。”她把枇杷和糖渍藕片往她面前推了推,慈柔道:“先吃这些。”
  若谖拣了一块糖渍藕片,随口道:“枇杷留着燕姨娘吃,她老爱咳嗽。”
  许夫人神情微微滞了滞。

☆、七十六 探病

  许夫人慈爱地看着若谖吃糖渍藕片,劝道:“再怎么说,你与凝烟是姐妹,她受了伤卧床养病,你有时间最好去看看她,别叫下人们看笑话,说你姐妹二人不和。”
  若谖微蹙着眉,刚想说点什么,门外琥珀禀道:“燕姨娘来了。”便把要说的话咽下。
  燕倚梦扶着蝶舞袅袅的走了进来,见许夫人也在,忙福身问好。
  许夫人站了起来,笑着对若谖道:“我不影响谖儿练字了。”
  又转头对燕倚梦道:“听老夫人说,妹妹只教了谖儿一个上午的字,她的字便大有进益,多谢妹妹了。”
  燕倚梦低首谦逊道:“姐姐客气,是谖儿悟性高。”
  许夫人道:“若谖儿不好好学,或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妹妹只管责罚,就当是自己的孩子。”
  燕倚梦谨慎道:“教我肯定会认真教,却不敢将谖小姐看做自己的孩子,身份不配。”
  许夫人笑着告辞,出了房门,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蝶舞一眼。
  蝶舞并不是方府原有的奴才,她是随着燕倚梦一起进的府,她对她并不知根知底。
  燕倚梦一直等许夫人离去一会,才问:“谖儿,你方才在跟你娘亲说什么?”
  蝶舞见她们有些私事要聊,把琥珀她们都带了出去。
  若谖素来把燕倚梦当作知己,亳无顾忌地把许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与她听,并无隐瞒,替自己不平道:“姨娘你说,凝烟何曾把我当妹妹了?若把我当妹妹看,又怎会几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她既不把我当妹妹看,我又何必把她当姐姐看!娘亲说怕奴才笑话,那些奴才都不明事理么!况我一个嫡小姐赶着讨好一个想杀死自己的庶姐,只怕奴才真要笑我懦弱了。”
  燕倚梦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拍拍她的小手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爱恨全写在脸上,易被小人防备算计。再者,娘亲的话还是要听,你可以心里不认凝烟是姐姐,但表面上要过的去,一则奴才看你以德报怨必赞你是个有气度的,从而更加鄙视凝烟,二则长辈们看了也舒心,家合万事兴嘛。”
  若谖听了她一番话,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笑着道:“姨娘的话谖儿记住了。”
  燕倚梦方才笑了,开始教她练习书法。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又是将要吃饭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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