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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年田庄里的收益如何?”
朝青不解许萱怎么突然问起账务上面的事情,如实道:“去年灾害多,比前两年少了快一半了。。。。。。”家里的开支也比以前拮据一些,好在家里人不多,开销也少。
“虽然够用,但也要以防万一才是,以后用钱总不会少的。”许萱想着,李白出身商人,心里又一直想要入仕,那么对商人这个身份定然很敏感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抵触的心理呢?
“娘子,您真的要。。。。。。卖酒吗?还是先和郎主商量一下罢,万一许郎主听说了定然会发脾气的。”朝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许萱心想,要真的这么做了,怎么可能让许自正知道,自然是要私底下以他们的名目悄悄做了,只是她现在拿不准李白的想法,待晚上与他商量了再打算此事。
第44章 行路难,行路难(二)
刚一走进内院; 李白便被这满院的酒香吸引住了; 之前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顿时忘在了脑后,他快步走进内室,搜寻着许萱的身影。
“娘子在做什么?一进来便闻见这诱人的酒香; 娘子不会在背着为夫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罢?”
许萱拿着一个酒壶,在李白面前晃了晃,笑道:“李郎倒是鼻子灵,还记得之前你给过我一个酿酒的单子,我闲着无聊; 便按照上面的方子酿了酒; 如此便是收货的时节了。”
李白闻言凑上前深深吸了口气; 赞道:“好酒,好娘子; 快到一杯与我尝尝。”
许萱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见他满脸陶醉的喝了一口,那神情简直像吸了□□一般; 不禁好笑道:“你至于么,这些日子你也没少喝了酒; 怎么像是几十年没有沾过酒气似的?”
李白将那壶酒置若珍宝一般细细品着; 道:“那当然不一样; 如今见了娘子的酒; 方才觉得先前喝的都是白水一般的浊物,自然比不得的。”
“油腔滑调。”许萱笑着骂了一句,“纵然你夸出朵花儿来; 最多也只许你喝这一壶。”
李白忙道:“都听娘子的,原以为只能喝几杯,不料娘子如此大方,竟然许了我一壶,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旁服侍的婢子闻言也都跟着笑,许萱无奈道:“不许喝醉了,我有话要和你商量的。”
李白已经坐下为自己斟了好几杯,那一壶明明还有许多,却仍是不舍得一下子喝完,听见许萱的话笑道:“娘子为我酿制了这绝世好酒,便已足矣,有什么事娘子做主就是,我都听娘子的。”
许萱无奈,又想起他前几日的辛苦,于是也不好扰了他的兴致,便让人摆了晚膳,亲自给他布菜:“就算是喝酒也要吃些东西,否则只喝酒会容易伤到胃的,你最好还是少喝一些,我真有事和你说,若是你明天不出门,那边明日也可以。”
提起出门,李白忽然又想起今日在街上听到的谣言,心里愈发的烦恼,又不好向许萱抱怨,只得连喝了三杯,觉得那股子怒气压下了一些,这才缓缓道:“不出去了,就在家陪娘子。”
闻言许萱当然很开心,又见他一直喝酒,像是有心事一般,便疑惑道:“莫非是因为这酒,李郎打算一连数日不再出门了?就算李郎不出门,也不可能天天得一壶酒喝着。”
李白哈哈笑了起来,忙又给自己满上,道:“那我今儿可得喝个够了,这样好的酒,我也不舍得给那几个人尝了,他们尝了我又要少喝一些。”
许萱笑道:“他们喝了算他们的,不算你的,回头让墨青给你那些好友都送一些,哪能每次都喝别人的,也让人家尝尝我们的。”
李白连连点头:“娘子说的是,我们也不能这般小气了。”
两人话还未说多少,那壶酒已然见底,李白将那壶翻了个,使劲往外倒,见最后连滴都滴不出了,方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杯,略带可惜道:“没了,只能明日再期待娘子的赏赐了。”
他遗憾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许萱都要忍不住再给他一壶了,只得柔声安抚他:“喝多了伤身,况且一次喝太多了反而容易失去对它的兴趣,李郎且先去休息,我去梳洗一下就回,有事同你说。”
李白闻言便往床上走,婢女们都退了下去,屋内静悄悄的,醉意逐渐涌上,李白想起放在书房桌上的那片《上裴长史书》,怒气也慢慢消了下去。
他本就不是为他人而活,别人的说三道四虽然会影响到他,但不能动摇他的一些决心,离开安陆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么也就宜早不宜晚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萱换了卸了珠钗换了衣服,见李白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来放下了帷帐,躺到他身边,扭头看着他道:“李郎在想什么?”
李白伸手握住许萱的,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在想。。。。。。若是带着娘子出去周游天下,娘子可愿一同?”
出游虽然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若是每日都在游山玩水,居无定所,除却十分辛苦之位,也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若只是偶尔出游,还能当一件兴趣,若是成为每日的生活,自然是不能够接受的。
女人大多都喜欢稳定,尤其是许萱,她喜欢安于现状,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只是如果李白真的这么想了,她不得不慎重考虑。而李白所谓的周游,估计也就是穷游了,每日游玩的前提可是花不完的钱。
“李郎在安陆待的厌了?还是说。。。。。。周游天下是李郎的另一大爱好?”
李白也只是随口一说,许萱生长在安陆,对这里的感情定然深厚,忽然就离开肯定诸多不舍,况且她的父亲母亲也都在这里。
“我只是随口一说,娘子不要多心了,只是将来怕是要去长安一趟,估计待得也会久一点,我自是不想与娘子分别,娘子若是愿意一同最好,若是不愿便在家里等我,我尽量早些回来。”
许萱看着他深皱的眉头,问道:“李郎去长安做什么?”
李白道:“先前与一些好友相约好了在长安相见,自是不能毁约,只是归期未定,想先征得娘子的意见,娘子若是愿意一同,那我便不用受分离之苦了。”
许萱想了想,还是把今日的想法说了出来:“无论是李郎将来要去哪里,还是说真的要周游天下,这些无外乎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无论是吃喝还是穿衣,哪怕是赶路也都离不开钱财,我们目前虽然不缺衣断粮,但是要真的一直用下去,怕是会不太够。”
李白闻言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许萱道:“家里没钱了?怎的不和我说?”
许萱不妨李白反应这么大,被他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没有缺钱,我说目前都是够用的,只是要是额外的花销,可能会。。。。。。略显拮据。”
李白忙道:“我不管家里的事情,对这些不太懂,家里没钱了你要与我说,我去给你弄。”
许萱挑眉,也坐了起来,道:“你去哪儿弄?怎么弄?”
李白原本不想说的,但许萱也不是外人,防止她担心,只好实话实说道:“是阿爹。。。。。。他生意做的大,年轻时也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每处也都有结识的友人,便借给那些人做生意或者其它用处,写了欠条将来加利息一并还了。我出来时,他便给了我许多人的欠条,大多都是欠了数年的,加上利息已经是不小的一笔了,先前在广陵散去的钱财也是如此得来的。”
许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说的阿爹并非是许自正,而是他的父亲,又听他说钱都是如此来的,不禁感叹李白真真正正是个富二代,也怪不得从来不见他愁钱,光靠着他父亲的那点子欠条都能过的富裕,只是钱终究是有花完的一天,况且他们也不能一昧的要长辈的。
“原来李郎如此富有,我倒是才知道自己成了有钱人了。”许萱笑道,“只是这钱终究不是我们自己挣得,花着也不踏实。”
李白颇为赞同:“确实不踏实。”他本就对商人的身份敏感,而今花的钱却都是商人的钱财,他心里的感受当然十分复杂,也就不难想象他为何能一夜之间散尽三十万钱了,给了别人比自己花了还要安心。
许萱趁机建议道:“我们总不好一直向他们做长辈的要钱,不如我们也挣些钱罢,日后我们可是要孝敬他们的,总不能连自己也养不活罢?”
李白不料许萱竟然提出挣钱,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钱虽多却花着不踏实,闻言呐呐道:“嗯,是不好。。。。。。嗯?挣钱?”
许萱兴奋道:“对啊,李郎热爱酒,喝过的酒类定然也很多,今天竟然对我们酿出的酒如此钟爱,想必做生意也能赚不少,我们也不求大富大贵,能自给自足便够了。”
李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许萱的思路,方才两人还在说花长辈的钱不好,原来许萱的意思是要两人自己做生意挣钱,而他只是在想一边想要摆脱掉商人的身份,一边还不得不继续用着商人挣来的钱,不免心内复杂,不料想一转眼许萱竟然要做起商人来了,顿时哭笑不得:“娘子,莫要胡乱开玩笑。”
许萱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李郎难道觉得做商人是一件很不齿的事情吗?”
李白见许萱敛了笑容,一点也不作假,顿时也认真起来:“倒不是觉得不齿,只是觉得。。。。。。”做了商人,那就真的坐实了商人的身份,以后入仕更加难上加难,而且许萱可是名门之后,而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这差别未免太大,先不说许自正肯定不同意,就他而言,不可能因为生活所迫就让许萱如此自降身份,如此他身为她的丈夫,也太无能了些!
第45章 行路难,行路难(三)
许萱知道李白在想些什么; 也知他这么努力都只为能够摆脱掉商人出身这个身份; 而许萱的话如同让他此生不能翻身。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做个商人,我们可以与人合作,挣的钱按比例来算; 算不得商人,充其量只是挣些钱罢了。”
李白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这种事情为官者也经常有之,若只是领着官粮,那些当官的早就饿的面黄肌瘦; 哪里像现在的个个肥头大耳; 比那些商人还要富足; 其间定然吃了不少的贿赂,再者就是暗地里与一些商人合作; 或者自己做幕后老板,花钱雇一些人给他做生意挣钱,自己则坐享其成。
“娘子的想法倒也不是不可取; 只是。。。。。。”
许萱知他心里会有个结,对这些事情也颇为不齿; 不愿苟同; 心里虽然暗暗可惜; 倒也尊重他的想法。
“李郎若是觉得不妥便罢了; 我本就是一说,与你商量商量,行不通便罢了。回头我让他们再买些田地; 虽然收成不如以前了,但好歹多块地也多点收益不是。”
李白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为钱财发愁过,许是从小便不缺钱花,也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亦或许也曾想过摆脱掉这个身份,如同李衍一般。在他的心里,想来对于金钱是没有多大概念的。
“既然娘子觉得好,那便听娘子的就是,只是怕父亲知道了会发脾气,到时候只说是我的主意,娘子一概不知。”
他这样护着她,许萱心下感动,笑道:“你我夫妻已是一体,是你是我又有何区别?”
李白会心一笑:“娘子说的有道理,那些事还要劳烦娘子张罗了,若是用到为夫,只管使唤就是。”
许萱抿嘴笑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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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并没有把裴长史的事情告诉许萱,但许萱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点风声。
李白将那篇文章遣人交给了裴宽,并公诸与众,按照以前的性子,被人误解他一向都是置之不理,但显然此事触了他的逆鳞,况且这些流言蜚语伤害的不仅是他的名誉,还有许家的。
想来与裴长史一样作想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都曾怀疑过李白的动机,然而许家如今不同往日,也就没了诸多顾忌,对于李白的这篇上书,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故而裴长史对此篇文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也在李白的意料之内,既然裴宽以顽固著称,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篇文章还有任何改变,他这番作为也是为了心安罢了,别人如何想他管不着,只是无法容忍许家被人说三道四。
许自正近来衰老的很明显,鬓间的头发逐渐花白,除却一些中伤许家的流言蜚语,他最担心的还是许家的未来,如今许氏一门就要在他手上没落了,他如何不发愁?
岳婿二人相对而坐时,各自为自己的事情烦恼着,许自正一杯接着一杯,酒过几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