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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闻言忙道:“公主相邀,白岂敢拒绝?自当前来赴宴以谢公主垂青。”
李腾空手拿帕子,掩嘴笑道:“倒是个懂眼色的,我看啊,比姐姐身边那个摩诘有趣许多。”
王维?李白听着挑了挑眉,再次看向公主身后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李白问道:“三娘子可是再说王兄?”
李腾空奇道:“你竟然认识摩诘?”她又转头去看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却是早就知道的表情,替李白回答道:“先前他们偶然遇到过,还是摩诘向我提起的李郎,我这才亲自写了帖子派人送到府上,李郎能来,着实令人欢喜。”
李白道:“谢公主厚爱。”
玉真公主看看李白,又看了眼满心喜悦的李腾空,忽然拍手道:“说起来你们二人都是姓李,也是有缘,不如我们就去室内喝上几杯,以表愉悦之情。”
李腾空欣然应允道:“如此最好,遇到如此妙哉的人儿,没有酒怎么能行呢?”
这估计是李白头一次不想喝酒,完完全全没有喝酒的心思,他委婉拒绝道:“白虽也爱酒,但最近实在是身体不适,饮不得酒了。”
玉真公主也不知是真是假,竟然直言要请郎中为李白诊看,李白心中生了厌烦,但碍于玉真公主的身份,只好将忍下来,既然他推拒不得,那么多俩两个一起来受罪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不如把摩诘和宗之也一同唤来,人多热闹些。”
玉真公主本想拒绝,不料李腾空满口赞同道:“如此也好,宗之摩诘皆是一等一的才子,如今再加上李郎,可谓是圆满了。”
如此,玉真公主也不好说什么了,遂派人去请,三人先行去了后院。
酒菜刚刚布好,王维和崔宗之便一前一后的到了,李白让了位置,崔宗之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李白的位置上,右手边是李白,左手边正是满脸不悦的玉真公主。
而王维则直奔玉真公主另一旁的位置去,李白与王维之间便是李腾空。
李腾空亲自为李白满上酒杯,嘴里却和王维说着话:“摩诘方才去了哪里?好一会儿子没有瞧见你在公主身边,还真是不习惯。”
王维与李白对视一眼,答道:“方才遇见了一位故人,念旧多说了几句话,以至于失了礼数,还望三娘子莫要见怪。”
李腾空找他眨了眨眼睛,暧昧道:“有公主在这,谁还敢怪罪你?”
王维但笑不语,拿过酒壶为玉真公主满上。
李白直到此时才敢确定贺公和崔宗之对待玉真公主态度的原因,王维如此好的条件,本不必对玉真公主如此,更何况若是日后真的入朝做了官,岂不是一生都说不清楚了?
崔宗之似是早就知道了此事,此时也是见怪不怪,见玉真公主和王维二人面上俱是不悦,遂举杯道:“此酒敬公主殿下,若非公主,我等也不能聚在一起饮酒作乐,畅所欲言,摩诘兄,来,干。”
众人一同举杯,看着玉真公主饮了,方才一杯饮尽。
李白意不在酒,忽然觉得喝酒竟然也能如此无聊至极了,他提箸尝了几口菜,做的也不大和他口味,心里不禁感慨,还是家里好,起码许萱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万不会做出这些不堪入口的东西来,也只是看着光鲜些罢了。
玉真公主自从李腾空来了,便与李白不再多话,见他二人有说有笑,心里不知怎么就堵得慌,脸上也越来越黑,直到王维都与他们三人嬉笑时,再也忍不住插口道:“三娘,我记起你前几日还说父亲要给你说门亲事,如今怎么样了?”
李腾空看了李白一眼,笑嘻嘻道:“那人我见过了,长得不怎么样,文采也不怎么样,架子却拿了个十足十,我本就不喜,如今见了李郎如此绝色的人儿,又怎会再去瞧那些个俗物?岂不脏眼!”
玉真公主勉强笑道:“你奉承起人来也是个厉害的,难不成不知道李郎是有了家室的?却说这些话来惹人徒增烦恼。”
李腾空半真半假道:“怎么是烦恼?如今哪个男子被众多女子喜欢不都得意洋洋?况且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李郎如今年龄已然不小,有家室也是正常,但这并不碍他再寻良人,况且你情我愿的事情。。。。。谁又能管得着?”
玉真公主冷哼一声:“我今天还是头一次晓得你的脸皮这样厚的,怎的?才见了一面,就要跟人家走了不成?”
李腾空与玉真公主结识了许多年,从来都拿不准这公主的脾性,也不知她何时是真的动怒,何时又是故作姿态,本想说她自己身边众多男子环绕,此时见她眉眼冷淡,只得好颜安抚道:“论起脸皮,我还不是最厚的那个,公主何时找着比我厚的,可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让我也学习学习。”
这两个女人唇枪舌战半日,三个男子兀自喝着酒聊天,理也不曾理过,此时听见这话,李白哈哈一笑,朗声道:“说起脸皮来,白自诩也不薄,否则也不会将我家娘子娶回家,如今看来,着实小巫见大巫了,说起我家娘子,脸皮最是单薄。”
李腾空听着有趣,问道:“哦?李郎喜欢脸皮子薄的?”
李郎淡笑道:“非也,此事与那脸皮无关,关乎的自然是那个人儿,只要是那人,其它的都不重要。”
李腾空闻言,望着李白的眼神愈发的明亮了。
李白皱了皱眉,转头看到崔宗之正满脸戏谑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幸灾乐祸,当即头更大了。
玉真公主闻听此言,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于是建议道:“今日李郎为我作了首诗,我很是喜欢,不如宗之和摩诘也各来一首,且看三位文采到底谁上谁下。”
王维和崔宗之对李白的文采早就好奇且期盼,方才李白胡乱作了首诗奉承玉真公主,崔宗之赞赏诗句的同时又对着讨好意味感到不满,此时正好与之较之高下,倒是合了他的心愿。
王维方才离席不在,此时也是满心的跃跃欲试,直想看看这有着“谪仙人”又自称太白金星下凡的绝世才子到底如何!
第62章 长安一片月(十)
菜饭冷在一旁; 几个小奴进来摆好笔墨纸砚; 三人相互看看,会心一笑。
“如此雅事,怎少的了公主?”崔宗之做了个请的姿势; 往一旁让了让。
玉真公主也不客气,站于案前,抬眸看了李白一眼,拿笔想了想,写了一首吟花的诗; 只是其中带着闺阁内女儿的小小情怀; 意味不言而喻。
崔宗之手拿折扇挡住半张脸; 对李白以口型说了一句话,王维站在一旁看见了; 毫无眼色道:“宗之有话就说,如此神神秘秘,岂是君子所为?”
崔宗之见玉真公主看过来; 也不尴尬,扇子仍遮在脸上; 含糊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公主这诗和太白兄方才作的那首甚是想象; 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玉真公主听见这话甚是喜悦; 笑盈盈的看着李白,道:“李郎觉得如何?”
李白此时毫无作诗的欲望,若是放在几年前; 他或许会和这玉真公主把酒言欢,对月吟诗,可是现下他忽然觉得贺公说的一番话都自有他的道理,而这玉真公主虽有姣好美貌,却着实吸引不了他。
“公主自然是才识过人,这诗作的也是极妙,想来是公主过于优秀,白此时灵感全无,要让各位失望了,不如就做个旁观者,且看各位吟诗作对,当个裁判好了。”
崔宗之拿眼瞥着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不过他自然也有他的脱身之计,崔宗之施施然揽住王维的肩膀,亲热道:“自上次后便没有再见过摩诘,昨日贺公还提及摩诘的文采特别之处,只是摩诘每日都十分繁忙,平时也见不得几次面,今天倒是有幸,只是晚上应了贺公陪他喝酒,现在不得不和公主提起告退了。”
玉真公主本就对崔宗之没有什么好感,此时见他去寻贺知章,也只觉得平常,心中还存在一丝疑惑:“宗之和贺公的关系真好,形影不离,只是贺公如今年纪也太大了些。。。。。。”
崔宗之当然知道玉真公主想的有多龌龊,却也不解释,拉着李白道:“太白兄待会儿散了宴席,莫要忘记来寻我,我在贺府等着太白兄一同饮酒赏月。”
他要走便罢了,居然还要把李白也带走,玉真公主不悦道:“李郎也与贺公相约好了的?”
李白暗道崔宗之还算讲义气,对着玉真公主温柔的笑道:“是啊,就在公主给太白下帖的前一日,贺公对太白也是照顾有加,若是爽约岂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得到了公主的垂青,便忘了往日的情义,白自然做不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玉真公主听着直瞪大了眼睛,无以反驳,最后只得顺着李白的话道:“啊,你说的极是,李郎如此有情有义,当真是令人佩服,既是如此,那等下我便派个马车,亲自送你到贺府上。”
李白闻言忙道:“怎敢劳烦公主,太白来时正是宗之顺路捎带来的,既然待会儿要去同一个地方,不如也先行离去,还望公主勿怪。”
玉真公主失望道:“这就走了?”
李腾空笑了笑:“公主纵然不舍,早晚都得放人家回家不是,况且来日方才。”
玉真公主立时敛了表情,看了王维一眼,道:“三娘说的极有道理,如此你们便先行离去,本公主这宴席断没有揽住人不让走的道理。摩诘,你去送一下罢。”
李白松了口气,朝玉真鞠了一躬,道:“多谢公主。”
随即与崔宗之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半点不舍。
王维还跟在身后,崔宗之毫不避讳道:“怎么样?要不是我帮你解围,你岂能这般早脱身,如何谢我?”
李白冷笑一声:“谢你?你三番屡次将我与公主混为一谈,贺公便是让你来这般帮我的?”
崔宗之哈哈一笑,回头看了王维一眼,在李白耳边低声道:“跟着那公主也不是全无好处,你看摩诘,现在不论是走在哪,别人都要顾忌公主的面子对他好颜相待,如此岂不美哉?”
李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此,你怎的不去讨好公主,跟在贺公身后岂不是委屈了你?”
崔宗之摇了摇扇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奈何公主殿下看不上我这样的,不然我还能过得如此落魄?”
满嘴胡言乱语,李白懒得理他,回头对王维一笑:“多谢摩诘相送,只是公主身边恐需有人照应,摩诘还是回去照看公主罢。”
王维淡淡点了点头,道:“等二位走后,摩诘自然就回了。”
李白点点头,与崔宗之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等车开始走后,崔宗之笑着调侃李白:“太白兄方才竟然当着摩诘的面让他回去照顾公主,要知这事大家虽然你知我知,心知肚明,却没有人当着人家的面从嘴里说出来,太白兄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李白被他噎了一下,不解道:“我没想那么多。。。。。。那你刚才还在我耳边一直提及此事,难道不怕他听见?”
崔宗之又拿他那破扇子扇了几下,闲闲道:“我在你耳边小声说的,又不是当面,他若是真恼了来质问我,我只当没有说过,他又能奈我何?”
李白对他当真是没有脾气了,扭头看向窗外,懒得再理他。
车内静了片刻,崔宗之忽然道:“咦?刚刚路过你家门口,你不下车么?”
李白漠然道:“既然说了要去贺府,那就做个十足十,去一趟也无妨。”
现在这个时辰,许萱应该还在贺府跟着贺夫人学手艺,介时在贺府蹭了晚饭再一同回去也好。
崔宗之了然道:“也对,太白兄想的周到。”
李白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所有人都唤你宗之,怎的不见有人喊你的名成辅?”
崔宗之得意道:“自然是因为我人缘好,也许是崔宗之这三个字叫着更为顺口,太白兄以为不妥?”
李白摇摇头,不再讲话了。
不料到了贺府,却听闻许萱已经回家的消息,李白哪里还坐的住,立时和贺知章告了退,在崔总之了然的笑容中离开了贺府。
匆匆回到家里,见到许萱安然无恙,李白顿时放了心,见榻上放着一封信,问道:“谁来的信?”
许萱提早回家也是因为这封信,本不欲告知李白,谁料他今日也回来这么早,见无法隐瞒,只得如实相告。“是家里来的信,说父亲似乎发现了我们的酒庄,只是还没确定背后制酒之人是我们。。。。。。”
许萱忧心忡忡,李白拿起信看了一遍,安抚道:“不是没有发现吗?你不要胡思乱想,管家会处理好一切的,放心。”
许萱点点头:“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