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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也来了?李白与崔宗之对视一眼,忙谦虚道:“我等有幸陪伴圣人来此赏景,还多亏了太子殿下的推荐,若非太子在圣人面前提起白,白如今也不会有今天的荣幸了。”
李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的确有向李隆基推荐李白,只是随口说起几句罢了,那日他问过李白的意见之后,便觉得他只是个会作诗的无脑才子罢了,中看不中用,却没想到,竟然会被李隆基看中,他震惊之余,也只得勉强给李白一些好脸色。
第75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三)
“太白言重了; 像尔这般稀世之才; 早晚会有发光的一日,被我父皇看中,也是早晚的事。”李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伸手示意,“太白还是第一次来这北郊行宫罢?倒不是每人都有这个机会,父皇看重太白,今晚定是要太白大放异彩,拔得头筹的。”
李白感觉到了李瑛看似无意的讨好; 他虽贵为太子; 但却不能保证坐在这个位置上安稳无恙; 若是一个不慎,不仅会丢了位置; 甚至身家性命也会连带丢掉,故而他对李白的态度变了许多,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他真正想讨好的,是唐玄宗。
李白落后太子半步; 郝象贤却又落他半步; 他看了郝象贤一眼; 却没有得到回应。
“圣人能看中白的诗; 乃是白毕生荣幸,断不敢拿来与人攀比,想来圣人也并不是太子说的这个意思; 且白虽会作几首诗,却也不是没有一丝短处,还是有许多地方向有才之士多多学习。”
李白自以为的谦虚,听在李瑛耳中,反而十分刺耳。他毕竟生在皇家,身份尊贵无比,即便要讨好一个人,也没得像今日这般被人嗤之以鼻,即便李白不是故意为之,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若说方才还能勉强与李白说上几句,现在李瑛的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看,他双唇紧抿,神情冷然,已经是生气的预兆了。
郝象贤在李瑛身边多年,此时看得分明,上前一步打破僵局道:“太白被人称为‘谪仙’,想来也是两袖清风的洒脱之人,必是不将那种虚伪殊荣放在眼中的,这点与太子殿下行事风格,倒是有些相似。”
李瑛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些,刚想开口说话,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高亢的男声:“二哥原来在这,让我们好找啊。”
众人回头看去,来人身穿墨绿华服,昂首挺胸,大步朝这便迈来,看到李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看清是个男儿身后,神色便又黯然了几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略小的男子,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看到李瑛却是真心的高兴。
李瑛看见与自己关系最好的两位兄弟,方才的阴郁也一扫而空,他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笑道:“方才还让人去寻你们来着,来的正好,这位就是最近父皇最为看中的‘谪仙人’,你们也快来认识认识。”
崔宗之见到两位皇子,李白不认识,他却是认识的,忙领着李白行礼:“见过鄂王、光王。”
原来是唐玄宗的第五子和第八子,传闻他们与太子关系最好,看来果真如此。
李瑶看向李白的目光又有所不同,他半是好奇半是赞赏道:“我只以为宗之的样貌在长安算得上最出类拔萃的,今日见了李郎,方知人外有人,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啊!”
李琚无奈道:“五哥,你可是重点跑偏了,人家有名气是因为才华出众,非是相貌惊人,你这以貌取人的习惯何时才能改掉。”
李瑶丝毫不在意道:“才华既出众,相貌又惊人,可谓是完美,有何不妥吗?”
李琚还要说什么,李瑛笑着阻止他道:“且随他去罢,事实如此,况且这般说的不在少数,想来李郎也是听得习惯了。”
李白笑笑道:“鄂王过誉了,白实在不敢当。”
李瑶似笑非笑的在李白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又把目光放在崔宗之身上,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崔宗之见状,忙将目光放到别处,眼角余光看到鄂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李琚道:“今日来的才子众多,我方才还看见了王维,却没有见着姑姑,难不成他是一人来的?”
李瑶闻言,一双眼睛仍在放在崔宗之身上,却对光王道:“你没听说?他现在已经不住在姑姑的别馆内了,听说还有人见他在客栈里出入,应是‘自立门户’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毕竟涉及到玉真公主,算得上宫中秘辛,虽然此事众所周知,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但好歹要顾着皇家的面子,不可放在明面上来说,于是李瑛以眼色示意二人闭嘴,对李白道:“太白若无其他事,不如就与我们一同赏景看花,一年只有这么一次,还是不要浪费才是。”
李白看着李瑛面无表情的脸,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应该是惹恼了他的,所以还是要有些眼力见,不要再继续招惹太子烦心才是。
他刚要拒绝,李琚看着他笑道:“李郎一同去罢,还有宗之,许久未见,五哥他也有话同你说。”
李白扭头看了崔宗之一眼,奇怪的看到他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色,十分不解。
崔宗之被李白看的更加不自在了,倒是李白第一次瞧见他这副拘谨的模样,只听他含糊不清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的,贺公等下还有事情要我去办,我就不奉陪了,想来有太白兄一人足矣。”
李瑶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堪,冷笑一声,道:“贺公贺公,依我看,你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个贺知章了,一个老头子罢了,这么要紧?”
崔宗之听见这话,脸色由红变白,似乎一点也不因李瑶的身份而感到畏惧和忌惮,冷冷回应道:“贺公是我恩师,并非只是一个老头子那般简单,还请鄂王口下积德。”
李瑶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得自己生着闷气。
李白满心好奇,崔宗之竟然对鄂王如此无礼,反观鄂王吃了瘪挨了骂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他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看了看李瑛和李琚的神情,仿佛早已习之为常了。
“原来贺公也来了,不如我也一同前去,太子的盛情白心领了,想来几位殿下也有话要说,白就先不打扰了。”
李白压下心中的疑惑,得到李瑛的同意,遂退了下去,临走前望了崔宗之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此地。
李白想着方才崔宗之的反应,有些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他忽然停下来,身后不知在想什么的崔宗之没有注意,猛地撞在了李白身后。
“怎么了?”崔宗之回过神来,还以为前面来了什么人,忙环顾四周。
李白转身看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心里的疑惑,只道:“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皇家人毕竟是出身尊贵,即便关系好也要注意些分寸,不可太过,否则日后他们翻起脸来,你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崔宗之表情不自然的转过头,而后想起什么,打趣李白道:“没想到太白兄也有这么明事理的时候,原来之前都是我担忧过度了,也是,太白兄这般聪明的一个人,当然知道审时度势,断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处。”
李白眉峰微锁,不大赞同崔宗之这番言论,他方才只是出于对好友的关心,并没有想太多,不过看崔宗之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欲与他争辩,只得随他去了。
“你要去哪儿?方才不是说贺公找你有事要办?”李白看着崔宗之走的方向不大对,提醒道。
崔宗之啊了一声,魂不守舍道:“对对,是我走错路了,这行宫太大,容易迷路。”
李白落后几步,看着崔宗之修长的身姿,已有许多人将他们二人拿来做对比,说他比崔宗之相貌俊朗,不过是沾了母亲的光了,他胜就胜在那一双浅色的双眸上,如同寒冬傲然凌冽的寒梅,又如同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绿竹,让人望而生敬,心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定然也是个凉薄之人。
他的凉薄与否,与他人无关,却极为稀罕,又因五官精致,几近完美,正是寻常黑瞳人比之不得的。
若论起身形,崔宗之玉树临风,身姿潇洒,比他丝毫不差,文采亦不相上下,实在论起来,其实崔宗之并不输给他的。
这样近乎完美的人,又有一个好家世,若是寻常人,早就成家了。李白成家晚,只因先前四处漂泊,无心定居;王维没有成家,是因着玉真公主的关系,而崔宗之又是因为什么呢?
时下盛唐,男风盛行,倒也不是稀罕之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身边人会有此癖好,倒也没有反感,只是奇怪这二人怎的像个孩童一般幼稚,他忽然想到自己,难道他平素与许萱在一起时,也是这般么?
贺知章见了李白仍然是原来那副神色,并没有因为他如今受圣人垂青,而露出半分的讨好来,只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李白点点头,见贺公正在独自一人喝酒,便亲自为他斟满,放在他手边,笑道:“原以为贺公不会来凑这个热闹,方才听宗之提起才知道贺公也来了。”
贺知章示意李白坐下,道:“本不欲来的,想来圣人也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不过这北郊倒的确有些年头不曾来了,既然多了我这一份名单,便也来凑凑热闹罢。”
第76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四)
秋叶随风簌簌落下; 李白与贺知章酒过三巡; 二人再见仍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冷风一吹,李白清醒了些; 忽然发现崔宗之已经不在此处了,却不知何时离开的。
贺公指了指拱门处,道:“有人来寻你了,去罢。”
李白回头看去,却见高力士亲自寻了过来; 先朝贺知章行了礼; 而后对李白道:“李大才子; 可是让奴才好找啊,圣人唤你去伴架; 您可不能跑太远了啊。”
也不知贺知章喝的是什么酒,他起身摇摇晃晃,高力士忙上前搀扶; 对贺知章道:“奴才就先把李大才子借走了,贺公勿怪。”
贺知章笑着挥了挥手; 表示不在意。
李白不喜生人靠自己太近; 于是将高力士的手推开; 硬是要自己走。
“高公公前面带路即可; 白虽有些晕,却还不至于连个路都走不得。”
高力士见状只得由他,他走在前面领着路; 渐渐地和李白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白一步并两步走,一手扶着墙闱,还四处观望着周围的景色,高力士的身影越来越远,经过一间门房时,他忽而听到崔宗之的声音。
“你每次都要损上我恩师几句,我自然是不乐意的,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还这般做,不是故意气我是什么?”
又有一男声急急道:“若不是你每日和他那般亲近,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说他?你但凡对我上些心,我也不至于如此。”
果然是李瑶。
李白也不知为何,他想的不是竟然,而是果然。
崔宗之冷哼一声:“所以你是承认了那些弹劾我恩师的奏折,都是你写的了?”
李瑶怒道:“这种阴人的龌龊事,我才不屑于做,是他自己没有本事,也就偏你把他当个宝,一个老头子,我还就奇怪了,他能满足你?”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落进了李白耳中,心知不能继续听下去了,他忙走快几步,却因酒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人突然扶住。
李白心中一惊,蓦地抬头,高力士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不知这高公公什么时候拐回来的,屋里两人的话又听了多少去,李白细细看着他的神情,无一丝波澜,莫非他早就知道了?
“李大才子要当心啊,若是摔着了,圣人可是会心疼的。”高力士提高音调,笑意更浓,他话音一落,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许是在屏气凝神听外间人的对话。
李白暗骂高力士阴险,他这一番叫嚣,里面的人自然都知道他李白在外面“偷听”,好在他与崔宗之关系甚笃,不至于被当成小人,却不知李瑶作何想法,如此一来,再见崔宗之也是尴尬无比。
走出一段距离,李白再次将高力士推开,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高公公了。”
他一语双关,高力士却仿佛只当他是谢自己,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道:“李大才子客气了,不过是奴才不希望圣人兴致被破坏罢了。”
李白点点头,不再与他多说一句,心道娘子说的果然不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没根的人,只是他并未做对不起这高公公的事情,他何至于刚才叫出声来?只需将他扶住,两人一同悄悄离开,如同没有经过一般,如此最好。
他忽而灵光一闪,莫非是这高力士觉得自己在圣人面前的地位被李白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