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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宁儿受伤的膝盖,他无比坚定自己替她受过,再值当没有。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倒是评评理,娘做错了吗?不该罚她么?她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过,倘使你爹还在世,他会罚得更重!便是让你休了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事!”
晏逸初嘴唇蠕动了下,沉默着没有回话。
“怎么不说话?”晏母不满。
“娘,她真不是故意的。”晏逸初有些无奈的说道:”事以至此,您就消消气,不要与她计较。回头您气坏了身子,可叫儿子怎生是好!”
“你现在还会在乎娘生不生气?”她冷哼道。
“娘”,晏逸初看着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在儿子心里,您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人。”
晏母瞧他,知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而今再怎么重要,怕是也及不上他那亲亲小媳妇了。
想想今天发生的糟心事,她是郁结于心,愁肠百结,心情沉郁到极点。。
她重重吁出一口长气,忧虑道:“眼下可怎么办才好?菩萨怪罪下来,不知要如何惩罚我晏家,给晏家降下什么样的灾祸?”
晏逸初望着母亲愁容满面的神色,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娘,您真觉得这世间会有神明,有菩萨吗?”
此言一出,晏母大惊,难以置信儿子的嘴里,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骇然的注视着儿子,惶急道:“你这孩子!都说的什么混账话!!这要让菩萨们听见了,可饶不了你!”
她愈说愈是惊惶不安,心悸难平。慌慌张张仰头望向佛堂的屋顶,权当望天,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各路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菩萨,恕罪恕罪,吾儿他,他不是成心的!”她的声音发颤,吓得不轻。
说完又垂头盯着儿子,怒声低斥道:“还不快点给菩萨赔罪!”
晏逸初却沉声言道:“若真有菩萨,那云娘她们几个为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横遭歹死不得善终。她们有什么罪过呢?!”
对上母亲惊愕的双眼,他笑得萧索:“或许她们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为我所累。倘使当真若此,那菩萨岂不是,是非不分事理不明。
真有那天道轮回,报应理应报到当事人身上,不是么?将我的罪孽报应在她们身上,菩萨何其糊涂!她们何其无辜!”
这是他的心底话,他独自一人跪在这里几个时辰,静寂中望着空无一物的供桌,他心思沉潜,想了很多。
自小受母亲信佛的影响,他对神明那也是非常敬畏。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家族显赫。一路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长大。
不曾想,成年后他在姻缘路上,栽了大跟头。他想不明白,她们虽皆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却都是心性单纯良善的女子。老天缘何要那般残忍的对待她们?
若说是想惩罚他,合该报应在他身上才是。这些年,他不主动挑事,但身在名利场里头,利字便是一把刀。
因利益纷争结仇结怨,司空见惯。不是人得罪他,就是他挡了人的财路,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身体里流着晏家人的血,铁腕铮铮,性子强硬。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他知自己在坊间有个诨名:“玉面阎罗”,这不单是指他“克妻”,也是形容他出手狠辣,跟索命阎罗似半分不容情。
其实,晏家人性情极端,亲疏分明。对被划分为外人的人便是笑着,也未见得有丝毫真情,骨子里可称得上冷情冷性。
然,对他们心目中的自己人,却是心热如火,能为之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真正以命相依,过命的交情。对自己所爱的人,那更不消说,情愿为其上天入地,掏心掏肝。
而对得罪了他们的人,则是全然的无情,绝不姑息。他手里见的血多了。于菩萨来讲,他想必是个有罪的人。
哦,大约不止有罪!依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悲悯心而言,他委实罪孽深重!
可结果是他好端端活着,死的都是他无辜的枕边人。
由此几番反复,他对所谓的神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今天他跪在这里,想着宁儿受到的惩罚,突地心生荒谬可笑之感。
“她们许是前世造了孽,所以,”晏母想到死去的几位儿媳,说不下去。
又见儿子面有郁色,想他是多么不幸!连遭丧妻之痛,背负“克妻”恶名。她心里酸楚,疼意泛滥。
“起了吧。”她挥挥手,无力道。
她感觉很累,儿子说的,她不愿也不敢深究。
走出佛堂前,她冷道:“从明儿起,你叫她不要过来请安了。”
她无心破坏祖宗规矩,只现下她实在是不想见到,那令她急得五内俱焚,气得七窍生烟的儿媳妇。
“让她自个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一月内不准出院门半步。还有将《心经》和《金刚经》各抄五十遍。”
“是!”晏逸初起身:“谢谢娘。”
他说着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想送母亲回屋。晏母不发一语,面色却是明显软化下来。
自此,舒念宁小童鞋开始了她喜忧参半的“闭关”生活~
晏母取消了她的日常请安,她不想否认,她私下里暗暗窃喜。整个人瞬时感觉轻松不少。
换谁都会和她一样的心情吧,明知一个人对自己极为不喜,甚而是厌憎不已。偏还要每天凑到跟前,期期艾艾。
那种压抑沮丧的滋味,谁尝谁知道。。
不让她出院子,也没什么难过的,虽然球球被晏母无声的“霸占”在怡园了。。但还有馨儿这么个萌萌哒,贴心逗趣的小天使,陪在她身边,每日里依旧欢声笑语,欢乐多多~
惟有一样不可心,晏母罚她抄经书,整得她晕头耷脑,着实受罪。。
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却还要各抄五十遍。。天天机械重复,真个苦役似枯燥难熬。
晏逸初那家伙无耻的从她的救星,变身为她的“牢头”。。
每日里可劲儿敦促她抄写,美名其曰:练书法。
说她成日里贪玩,都懈怠好些时日了,整好捡拾起来,好好练练。既能完成母亲的要求,让母亲消气,又能提高书法水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说得振振有词,她竟无言以对。。。
不能出院子,去他书房写,晏逸初干脆在外屋为她置办了桌案。给她规定了练字时间,他一点也不肯放水,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写。
心里哀嚎:orz。。。但凡他展现出前世母上大人的属性。。她便束手无策。。。
说真的,练书法是她的兴趣爱好,她不甘愿的只是每天重复写经书。。真的好无聊啊!
她想得也美,希望他能帮她抄经书,然后,给她换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来做练习。
可惜她撒娇耍赖通通不管用。。。。。。
羞耻的说一句,色&诱的招,她都使过。。奈何那厮不地道。。段数又高,大大的狡猾!欣然享受她的殷勤,将她吃得干干净净。事毕,直接大剌剌不认账……
偏他的诡辩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她半点发作不得,事后仔细回想,这家伙确确实实,从头到尾就没有正面应承过。。
嗐,她傻嘛!
想她一五好小红花~哪是他这个商场上早修炼得狐狸似,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家伙的对手!
第59章 晏爷的思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会有些微的虐~喜欢甜文的小可爱们,安心啦,偶是亲妈,嫡亲的妈~
再则,这是个甜文~
小虐怡情~就是虐,也是为了能更加的甜~~
晏母不仅“免了”儿媳妇的请安; 还有一个人也被“免了”。。那就是谢嬷嬷。。。
老夫人知道是她给儿子传的口讯后,心中无可排遣的虚火,算是找着了发泄口。。盛怒之下; 大发了一顿脾气。
那架势。。。若不是念在多年主仆,情同姊妹的份儿上; 恨不能当场将嬷嬷逐出府去。
舒念宁为此很是愧疚,深感牵累了嬷嬷。嬷嬷都是为了她。
晏逸初却并不甚担忧; 他了解母亲这火里头; 多半还是迁怒。便是真将嬷嬷赶了出去,事后也定当懊悔不迭,总归要将嬷嬷再接回府里。
且,话说回来,有他在,无论如何不会亏待了嬷嬷。嬷嬷对他与宁儿的好; 他都记在心里。
何况; 只有嬷嬷陪在他的宁儿身边; 他才能放心。放眼整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说到忠诚; 自是没得说; 皆尽忠职守; 忠心可表。
然在照料护理的经验上头,在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方面,唯谢嬷嬷可堪委托。
于是乎,晏母口令一出; 不待见的都给撇下了。。
这些时日来,霁枫居前往怡园请安的,就只有晏逸初父女俩个。他每日索性奶娘也不带了,自个抱着馨儿去母亲那问安,陪着用膳。
打头几日,怡园的早膳桌前,便是晏母,晏逸初,馨儿和梅萍四人围坐一堂。
别看小馨儿人小小,可也懂察言观色。在问过一次:“祖母,为什么娘亲不能一起来?”
待瞧见祖母面色不豫后,便也不再问了。小心灵里却为娘亲感到难过。
她自小便生活在祖母身边,由谢嬷嬷还有奶娘们专职照料,共同抚育。她对梅萍这个亲娘,几乎没有依恋之情。
她只晓得这是姨娘,至于什么是姨娘?她是不明白的。也根本不知道,梅萍是她的娘。。
晏逸初心里同样不好受。他的小人儿独自一人用早膳,这让他很心疼。
舒念宁自己其实还好,起初几天是有些不适应,但很快调整过来。前世她是独生女,碰上父母工作忙,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的去了。
孰料,她愈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晏逸初就愈感觉不是个滋味。真论起来,倒是他更为不适应,没有她陪同一块的早膳时光。
他寻思着,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这日清晨两人缠腻一番后,趁起床的间隙,他搂住她嘻嘻笑道:“爷想好了,从今儿起每天陪着你用完早膳,再过去娘那边请安。”
现在天渐渐热起来,他家小娘子也没以往那么贪睡了,他算了算时间,只要起得稍早一些,完全可以先陪着她吃完早膳,再去怡园。
舒念宁惊讶,疑虑道:“那你不陪娘用膳了?”
不待他回答,旋即摇头,一口否决:“这怎么行?不妥不妥!”
她正被罚闭门思过,说个不好听的,在婆母面前,她当前最该有的表现,就是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
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现如今,婆母对自己是厌烦透顶,气恨难消!她哪敢再惹出麻烦。。诚然,她现下有晏逸初宠着,疼着。
可纵观古今,有多少婆媳失和的媳妇儿,能与自家男人真正由始至终求得圆满。想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平素多强势的一个人,不也在这个问题上,诸多憋屈嘛。
“小傻子!”他睇着她,大掌抚上她蹙起的眉头,跟个淘气的小破孩,求夸求赞求表扬似神情得意道:“有什么不行?有什么不妥?爷先陪你吃一点,等你吃完了,爷再去怡园陪娘吃上一些。这样的安排,怎地就不行了?爷瞧着,好得很。”
他一派老神在在,说得轻巧极了。
“不成!”舒念宁还是摇头,不知婆母何时会消气,恢复她的问安“资格”,恩准她去请安。。就她自个的揣测,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霁枫居内仆佣们不嚼舌,时日长了,架不住人多嘴杂,一个不好传将出去,落在婆母耳里。这话可就说不清了……
到时候,大抵只会以为是她不识大体,那隔阂只怕得更上一层楼。。
“不想爷陪你嘛?”轻掐住她秀气的下颚,晏爷的语气颇为不满。一番心意遭到拒收,他有些失落。
舒念宁已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脉络~这厮人前人后绝对的精分。。甭管他在外多么的玉树临风,人模狗样~
私底下,在她面前,身形如斯魁伟,人高马大一男人,常常原形毕露,形象全无。。就是个孩子~
而通常对付孩子最有效的秘诀,不外乎一个字:哄~
这招对“孩子王”的舒念宁来说,小case啦~她已深谙“哄”字的精髓,那就是夸,夸,夸~往死里夸,顺着来就对了~
她从善如流的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嘬他面颊,尔后,对着他的耳朵调皮的吹了口气,爱娇道:“怎么会呢?如果可以,自是希望爷时刻都能陪在宁儿身边。
可这是不现实的。爷不是宁儿一个人的,爷是宁儿的爷,是宁儿的夫君。但同时也是娘亲的儿子,馨儿的父亲。是晏府的大当家。
相形之下,爷留给宁儿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爷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繁杂的事务,却为了每日回来陪着宁儿晚膳,而不肯出外应酬。单冲着这一点,宁儿已十分知足。
既是陪娘亲早膳,那便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