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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她想要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也没有义务给他母爱,她也完全没有做母亲的意识。
西西经历了九年的囚禁生活,并长期与慧娘共用一具躯体,心理承受能力已非常人能及,糟心了一阵子,便将孩子的事放下了。
只要孩子健康,会有人乐意收养的,大不了为他寻个好人家。
“丫头,你的手能动了?来来来,像妈妈一样,把你的手指全部伸开,伸给妈妈看。”
西西的目光顺着左臂游走下去,这才发现手指不自觉地攥着床单,机械地捻着。
她见母亲一脸企盼,便把糟心事往旁边一放,认真地随母亲做起各种手势。
西西的反应很慢,动作倒还学得上来,只是双手酸涩无力,好像一台马力不足、年久失修的老爷车,开起来吱吱嘎嘎的,不得劲儿。
为了博母亲开心,她咬紧牙关死撑,可没一小会儿中指便抽筋了。
邵妈妈一边帮她揉搓,一边按铃叫大夫。
值班大夫是个才毕业的实习生,见了这情形,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地向老板汇报。
对方没接两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值班大夫举着被挂断的手机,讷讷地杵在原地,半低着头喃喃自语。
少时病房门被大力撞开,三四位医生鱼贯而入,呼啦一下围到床前问东问西。
西西的康复速度,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位医生。
几个人用旁人听不懂的医学术语争论着,细听下来,似乎是要重新制定促醒方案。
看着母亲脸上渐渐现出的欣慰表情,西西心中却五味杂陈。
母亲这三年坚持得太不容易!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老母为她操心,她必须要尽早康复!
想到这里,西西倒是开始期待新方案。
可惜促醒方案没等来,先等来了方方的昏招儿!
当小护士抱着襁褓进屋后,西西见母亲微微退后两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生硬。
看来母亲和她一样,也不待见这孩子。
然而,邵妈妈并未阻止亲子互动的尝试,反而站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眼中满是期待。
西西不想让人误解她的态度,故意睬也不睬小婴儿。
小护士也是个鲁的,直接把孩子往西西胸前一杵,就撒了手。
小婴儿的脸抵在西西的腮上,暮然传来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慧娘!
怎么可能?
西西心下一惊,不由自主向婴儿望去。只见他皮肤白里泛红,和所有出生不久的孩子一样,根本看不出眉眼像谁。
但这气息错不了!
难道说,这个从自己肚子里剖出来的男孩,竟是慧娘转世的儿子?那个未曾落地就被剖杀的儿子?
荒谬的想法一闪即逝,西西满脑子却全是慧娘托孤时的景象,挥之不去。
她无法忘记自己的承诺,她许诺救慧娘的孩子,才得以从古代逃回来。
如果说那时的她无能为力,现在却……
西西失神地望着身畔的婴儿,既然应下此事,那就将这个孩子养大吧!
“哈哈,我的主意不错吧?看,立正的眼睛都粘在小宝贝儿身上了,这就是母爱的力量!母爱啊,多么神奇,多么伟大!”
一阵莽撞的笑声,把西西拉回现实。她成功地翻了个大白眼儿,却无人喝彩。
方方满脸慈爱地盯着病床上的小婴儿,双手轻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邵妈妈笑道:“看你这肚子,八成是个男孩儿。”
方方立时显了原形,咧着嘴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人家和大勇都商量好的,我们要女儿!儿子全是白眼儿狼,是给丈母娘养的!哼,我可是立志要当丈母娘的!”
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病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屋里开心的人们却不知道,此时网上已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侵犯、并导致植物人怀孕的变。态男人,不止被网友唾骂,也成了人肉搜索的头号儿目标。
可惜此人线索太少,没有人名,不知道年龄,不清楚背景,医院监视器里的影像资料又不翼而飞……
人肉搜索行不通,第七医院再次被顶到风口浪尖儿。
虽然院方这回已经有了些应对经验,部署也算严密,甚至采用疏堵结合的方法,主动向几家大报提供了正面宣传材料。
然而,网友并不买账。
植物人的苏醒,再次成了导。火。索,把几个月前的旧案重新挖了出来。
院方无论用什么方法打太极,网民却只揪住一个关键问题多角度质问——
请院方给个解释,为什么监控数据会被清零?
谁下的令?目的是什么?院方到底要包庇什么人?
这样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谁还敢住院?
……
愤怒的网友才不管当事双方是否和解,网民对医院的不信任再次达到史无前例的顶点,甚至成为了“事件”,惊动了“上边”。
院方的选择是再一次弃卒保帅,院长挥泪辞退了七天没合过眼的黄主任,以及另三个炮灰。
这个并不令人满意的结果,虽然不能平复网民的怒火,却也成功地使话题热度趋冷,很快被某明星包养门盖了过去。
网民的关注来得汹涌,去得迅猛,仅仅不到两周的功夫,第七医院泯然于网友的视野。
然而医院内斗争却由此展开,暗潮汹涌。
就在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下,西西却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她的康复运动中。
这天西西汗流浃背地锻炼回来,轮椅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也太不讲理了!我现在就去问,您别拦我!”
西西紧摇两下轮椅,却不妨被背后一股力道一起卷进了屋。
房门才被关上,身后就传来大勇的声音:
“我刚接到师兄的电话,说西西办了出院手续,这是怎么回事?”
“出院?!”
作者有话要说: 有网友质疑植物人怎么能生孩子?
您别说,这事还真有原型。
数年前有过类似的新闻,植物人母亲因为生了小宝宝,苏醒。
当然真实案例中的宝宝生父,就是一直无微不至照顾植物人的丈夫,大团圆结局。
植物人只要得到足够好的护理,可以生孩子,当然是剖宫产。
当然这都是度娘说的 ┑( ̄Д  ̄)┍
☆、家没了?
方方急道:“出院?什么情况?”
邵妈妈赶忙承认,出院手续是她办的。
前两天,唐大夫找邵妈妈谈话,称西西恢复情况良好,建议出院。此外又说了一大堆医院资源有限,很多急须住院患者排不上床位之类的。
方方闻言大怒:“又是那个姓唐的!他想拍院长马屁,也不能这么缺德啊!立正还没康复就回家,高姨怎么照顾得过来?再说还有小宝宝呢!院方当初承诺好免费,现在孩子才两个月就轰人,我找院长理论去!”
邵妈妈说:“唐大夫说的也是实情,现在丫头也用不着监测,不必打点滴,连鼻饲都摘了,外边却有很多病人在等床位……”
大勇劝道:“高姨,院里有的是离休干部,明明什么病也没有,年年在这里长期泡病号,要轰也该轰他们这些没病的!西西还在康复阶段,我建议不要离开医生的指导,等她能走路后再出院。”
邵妈妈叹道:“我不是老糊涂!为了我们娘儿俩,你们得罪了医院不少人。现在既然可以出院,不能再耽误你的前程了,你还年轻……再说,丫头也不是软脚虾,不能永远赖在你们身上,她的路必须自己走!”
西西听了很羞愧,从古代逃回来之后,她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大家的帮助,却没有设身处地考虑过大勇的难处。
大勇是医院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又是石副院长的得意门生,前途一片光明。
一想到继续留下将阻碍到他的事业,继而影响到方方的生活,西西就坐立难安。
她虽说不出话,却能向母亲使眼神。
邵妈妈会意,故意说:“丫头,这是你的事,你也表个态吧。”
方方抢着说:“立正你可要想清楚!不说别的,你现在180斤的体重,高姨就弄不动你。况且你还有孩子,请育儿嫂一个月少说也得5000,你想急死高姨吗!”
西西抿了下唇,摇着轮椅到小柜子前,一点一点往出取东西,慢慢收拾打包。
方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大勇止住,说道:
“高姨,西西,我想说清楚一点。我是凭手术刀吃饭的,就算有人想搞我不是那么容易。再说没有你们,我和他们也会有其他矛盾。出院的事,你们再认真考虑一下。我已经叫师兄把出院的单子暂时扣下了,要是……”
西西看了大勇一眼,有些看不透他的表情,不知他是真的书生意气,不通世故,还是为了打消她的顾忌。
然而已经无所谓,她去意已决!
她已经拖累方方两口子三年多,现在已经从古代逃了回来,就不能再赖在他们身上,做母亲口中的“软脚虾”。
西西打定主意,默默收拾东西。
“你这头倔驴,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
方方嘴里骂得狠哒哒的,却挺着大肚子坐过来,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她收拾东西简单粗暴,说是医院用过的东西不干净,很多都转手送了人。西西母女也不坚持,全由她做主。
不久收拾完东西,方方伸着脖子找了一会儿,骂道:
“人呢?一干活儿他倒跑了,留下我们老弱病残孕在这儿傻卖力气,可真够有良心的!”
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邵妈妈骂道:“别胡说,人家上班才是正经事儿!”
方方撇了下嘴,才要说什么,却见大勇领了王医师进来。
西西笑弯了眼,摇着轮椅迎了上去。
五大三粗的王医师面无表情,半晌才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一个本子塞给西西,说道:
“这是我给你做的康复计划,很多数据还在调整中,有点乱。记住,日后无论请什么教练,都要以这本为主,他们不专业。我不会看走眼,你行的!”
西西捧着为期三年的计划书,眼睛直犯酸,抱拳不住向王医师作揖。
在医院的康复期间,她一直是王医师的宠儿,不断刷新着医院的康复记录,唯有语言方面停滞不前。
西西的声带没有问题,被认定是由脑外伤引发的后天性语言机能障碍,属于运动性失语。
然而,失语康复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张医生认为脑损伤后,长达三年的昏迷令她错过了黄金恢复期,恢复语言能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西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在所有的康复训练中,对失语康复较为懈怠,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肢体训练中。
送走王医师,大勇又找来两个不在班的师兄弟,帮忙开车送三人回家。
六月的盛夏十分闷热,路上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西西见车没开几步就熄了火,心里微惊,望着眼见陌生的小区,一阵恐惧慢慢袭来。
当邵妈妈指挥着众人,把臃肿的西西连抬带搬地“运”到防盗门前,并熟练地打开大门的那一刻,西西的心随之坠入无底深渊。
此刻,已容不得任何侥幸,她只能接受现实,她没有家了!
母亲卖了房子,她们再无片瓦遮身!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当年父亲那场病,已经把家底儿掏了个精光,又怎么可能再撑过她病的三年?
西西后背一阵冷意,要不是她一时心软,答应了慧娘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承诺,根本不可能逃回来。
那,那母亲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从心里往外冒凉气,她不敢想,母亲为她赌上了什么!
母亲是病退,退休金只有三千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卖掉房子,只为赌她这个植物人能醒!
植物人苏醒的概率有多少,西西完全没概念,但她明白这是一场豪赌,是不计结果的孤注一掷。
西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咬着手背呜咽,她不想在人前流泪,但是她控制不住。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如此深沉的母爱,她如何承受得起!
邵妈妈扶着西西的肩膀,柔声道:
“这里的合同再过一个多月就到期了,到时咱们换个条件好的两居室,南五环租金可便宜了,那边新建了家分院……”
方方插嘴道:“五环太远了!再说分院全是骗人的,根本不靠谱。高姨,这事儿交我了。我表哥做房地产的,让他给咱找个便宜的。”
邵妈妈不住推辞,方方索性掏出手机,直接打给表哥,把事情给做实了。
西西哪里是嫌房子不好?她擦干眼泪,细细打量起这间独居室。
房子装修很破,估计离上次装修至少也隔了二十年。
屋子光线比较昏暗,且墙上、地上到处都拉着插线板,看着不大安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