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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又喝了一口，淡笑着道：“你说的也在理。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是呀，臣妾都老了，万岁爷却还跟当年一样。”德妃笑道。
“朕记得，雪华可是比朕要小六岁。这话恭维的太假了！”康熙道。
德妃有一瞬间的恍惚。雪华是她的闺名。多少年了，都没人叫起过。当年进了宫，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子，名字都由着主子起。后来受了康熙的宠，总算是让人知道她是乌雅氏。再后来，封了嫔，康熙赐了“德”字，大家就这么从德嫔叫到德妃，却无人知道她的闺名。
而康熙，也是早年宠她的时候，偶尔会在床第间叫一叫。
回过神来，德妃就道：“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在臣妾心里，一直记着第一次见万岁爷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每次见万岁爷，臣妾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所以说呀，在臣妾心里，不管多少年过去，万岁爷都跟当年一样。”
“雪华也会狡辩了！”康熙笑道。这话说得他心里舒服。也让他想起当年见德妃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宫女服也掩不住清丽的容貌。特别是笑起来，真真叫人感觉到什么叫如沐春风，看着就叫人舒坦。所以当孝懿安排她伺候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再后来，她为他生儿育女，性子却一点没变，还如当年那样温和娴静。每当他心烦的时候，到她这里来坐坐，总是很快就能平静心情。
“万岁爷这会饿么？臣妾的小厨房这会炖了雪耳莲子羹，喝一碗吧。”德妃道。
“也好。”康熙应道。
☆、684。第684章 番外 人生只如初见
春寒料峭的三月，单薄的宫女服穿在身上，让人忍不住就想缩起脖子，把手拢进袖子。
“把腰板挺直了！抬头！猥猥琐琐的成何体统！”
管教的嬷嬷却直接就是一声怒吼！吓得大家连忙挺直了身子，脖子都伸得直直的，不敢再有丝毫的偷懒。
乌雅氏雪华，出身内务府包衣，小选入宫，只能做一名宫女子。她努力把背挺直了，就怕嬷嬷下一板子会打到她身上。
一天的训练下来，雪华揉了揉发有些僵硬的脖子，却很快就进了梦乡。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可家里的条件也不好。等她多攒些银子，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兴许还能找个人嫁了，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是她小小的愿望。
十四岁的她，没有太远大的理想。
很幸运，她被分到了佟贵妃的宫里。而且，很快就做到了二等宫女。看着自己攒得越来越多的例银，她心里是高兴的，也是踏实的。她还年轻，再过十年，兴许她能做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到了那时候，她不仅有更多的例银，还会有体面。就是婚嫁这样的大事，也能让贵妃娘娘给安排个好去处。前途真是一片大好。
她从未想过会去伺候万岁爷！她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她的宫女！
所以当贵妃娘娘让她去伺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抗拒的。
可她只是个宫女，一个出身低微的宫女，她没有资格拒绝，只能顺从。
带着几分忐忑，几分紧张，几分恐惧，还有几分梦想破裂的沮丧和难过。她被人伺候着沐了浴，又换了身新衣服，重新梳了头，还插上了贵妃娘娘新赏的簪子，就被送进了万岁爷歇息的房间。
她不是没见过万岁爷。贵妃娘娘受宠，一个月里万岁爷总要来好几次。她只是个二等宫女，不能贴身伺候，但也远远的看过几次。
很年轻的男人，不过二十多岁，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个子虽然不高，可气质高贵，不怒自威。
她从未想过会和这个男人有交集。每次远远的行了礼，她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就连旁的宫女们偶尔议论几句万岁爷和贵妃娘娘的事，她都当是听不见。可如今，她却是赶鸭子上架，必须得硬着头皮上了。
进了房间，万岁爷已经在了。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只拘谨的行了礼。
“抬起头来。”她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心砰砰直跳，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去看他。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白日见到的威严，眉眼间都透着一股温和，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心一下就静了下来。
“叫什么？”他问她。
“奴婢香巧。”她回道。
“本名。”他又问。
她愣了一下，回道：“乌雅氏雪华。”
然后她就听到他又重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脸上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冬天生的么？”
“万岁爷怎么知道？”她当时还傻乎乎的问。
“不是起名雪华么？”他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傻话，顿时羞红了脸，喃喃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伺候朕更衣。”他语气轻快的道。
“是。”她应着就走了过去。
从进宫就做的伺候人的活。虽然没有给万岁爷宽衣过，可她并不紧张。万岁爷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对她还是很和颜悦色的。
给万岁爷宽了衣，他就坐到了床边，然后就看着她。
那会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等着她也宽衣呢！
抿了抿嘴唇，她有些发抖的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万岁爷就那么看着她，看着看着，眼里就聚了笑意。
她不知道万岁爷本来就爱笑，还是觉得她可笑。从她进来开始，万岁爷脸上的笑意好像就没消失过。
“过来！”他从她招手。
她乖乖的走了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她的上衣就被剥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自己，可下一秒就被万岁爷给抱上了床。
那一晚，她终是没忍住叫了疼！虽然嬷嬷教导不许叫疼，只能忍着，可她实在是没忍住。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上那个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动了起来，可动作确实是温柔了些。
一夜过后，她成了万岁爷的女人，她不仅仅再是个宫女了。
她期待他能再来，却又告诉自己不要奢望。帝王最是无情！即使跟贵妃娘娘两小无猜又如何，还不是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幸了她！
却没想到，他是真宠她啊！
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位分也越来越高。她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子，一跃成为后宫的四妃之一！
她有了自己的宫殿，她不再是那个处处见人都要行礼的宫女子。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梦就会醒。可她不愿醒。这梦里虽然也有伤心的泪水，可大部分时候都是快乐和幸福的。
所以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初心，告诫自己要知足，不要奢望，这样梦就一直能做下去。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老四都已经是郡王，十四也就要成年。她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开始慢慢老去。
可她依然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晚。
那是改变她命运的一天，也是让她遇到一生挚爱的一天。
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幸她了，即使他现在也在老去，可她依然感恩。感恩老天让他宠了她那么多年，感恩她能为他生儿育女。
“玄烨。”这是他的名字。可她从不敢当面叫，只敢偶尔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非常小声的叫一声。
她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念这个名字时心里的欢愉。可她这辈子都只能偷偷的叫。每次念的时候，她就想起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时的样子。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可从他嘴里念出来，这名字好像都变得更有意义了。
纳兰容若的词里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她却觉得这么多年，他对她一直如初见那般温和。
☆、685。第685章 惹眼的恩宠
在德妃这喝了碗雪耳莲子羹，又说了会话，康熙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一会晚上过来。”他站起身来道。
“好。臣妾让人备上万岁爷爱吃的糯米糖藕。”德妃一起身，温柔的笑道。
康熙点点头，带着李德全就出了永和宫。
“娘娘，万岁爷今晚怕是要留宿吧。”桂嬷嬷道。
“他留宿我高兴，他不留宿，我也不觉意外。”德妃淡淡的道。
桂嬷嬷便没再说什么。到了娘娘这个年纪，万岁爷还能偶尔过来坐坐，就已经是恩宠了。
从永和宫出来，天愈发的阴沉。康熙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李德全，这是要下雪了吧。”
李德全也抬头看了看天，道：“回万岁爷，怕是今夜这雪就能落下来。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今年这雪到是来得早。”康熙说了一句，便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李德全忙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回了乾清宫，康熙就开始批奏折。之前因为福全去世缀朝三日，积压了不少奏折还没处理完。
他这一忙起来就忙到天都黑了还没停，李德全便过来提醒，“万岁爷，时辰不早了。您可是让德妃娘娘晚上等您的。”
“什么时辰了？”康熙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已经过酉时了。”李德全回道。
“都这会了。”康熙这才放了笔，抬头活动了下脖子，又道：“雪下了么？”
“刚刚就开始飘雪了。”李德全道。
“走吧，德妃怕是还等着朕用晚膳。”康熙起身向外走去。
李德全忙拿了件大氅给康熙披上。
雪不大，细小的雪花随着风吹落到地上，一下就化了。李德全还是叫了御辇，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德妃确实在宫里等着。康熙说了要来，除非是让人传话不来了，那是一定会来的。
“娘娘，您要不要先吃块糕点垫垫？”桂嬷嬷在一旁道。
德妃摇摇头，道：“本宫倒是不饿，就是那桂花糖藕怕是再热就不好吃了。让厨房赶快再重做一份，这个时辰，李公公应该也会提醒万岁爷过来的。”
“是，老奴这就去。”桂嬷嬷应道。
等第二份桂花糖藕做好的时候，康熙果然到了。
“还是娘娘料事如神。”桂嬷嬷笑道。
德妃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多年的习惯而已。”说着就起身去迎康熙了。
“这外面风雪交加的，你怎么还出来了？小心冻着。”康熙责怪道，伸手就握住了德妃的手。
“不过是在门口站这么一小会，臣妾的身子还没这么娇贵！”德妃笑道：“倒是万岁爷，这一路上可冷？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看着桌上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康熙就笑了，道：“嗯，那就先喝碗汤吧。”
德妃亲自给康熙去了大氅，又忙让人端了热水来给康熙净手擦脸，这才又亲手盛了碗汤端到康熙的面前。
“你也坐下吃。这些事让奴才们做就好。”康熙道。
“能伺候万岁爷，臣妾高兴。”德妃柔声道。
康熙看了她一眼，才端起汤开始喝。
外面的风雪越发的大，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屋里却是暖烘烘的。
两人悄无声息的用着晚膳，德妃总是恰到好处的能给康熙夹一筷他爱吃的菜。康熙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当晚，康熙就留下了。
下了一夜的雪，屋顶上，地上，都是雪白的一片。小太监们早早的就起来扫雪，一会万岁爷可要从这过的。
康熙睁了眼，舒服的出了一口气。好多天没有睡个踏实觉了。
“万岁爷可睡好了？臣妾伺候您更衣吧。”德妃已经起来了，在床边笑着道。
“嗯，起吧，今儿有大朝。”康熙坐了起来。
德妃伺候康熙更衣，又一起用了早膳，这才把康熙一路送出了永和宫。
“天可真冷，娘娘快进屋吧，别受了寒。”桂嬷嬷道。
“冷一点更能让人头脑清醒。”德妃又站了会，这才转身进了屋。
自福全走后，康熙还是第一次进后宫。没有去他这几年喜欢的年轻妃嫔那，也没有去位份最高的佟贵妃那，而是去了已经年过四十的德妃那，这让很多人都有了想法。
惠妃和荣妃到还好，她们比康熙年岁还大，早就只有体面没了宠爱。德妃得宠的时候她们早就有了位份和孩子，所以并不屑与她争宠。
但比德妃还小一点的宜妃却不高兴了。同为四妃，同样养大了两个阿哥，她的翊坤宫就在永和宫的边上，万岁爷这么做真的有些打她的脸了。
这么些年，她一直跟德妃较着劲，她从心里看不起这个出身低微的宫女子。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最终输了。
不仅输在恩宠上，就连儿子们也比不上。老五脸都破相了也才封了贝勒，老九天天跟老十一块混，也不知上进。可看看人家儿子，老四已经是郡王，十四也得康熙喜欢。
如今这宫里，除了太子，在万岁爷心里最重的怕就是德妃母子了。
喝了一口茶，宜妃的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恩宠有时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