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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付老太这么宣传,汤玉也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小大夫了。
“哼!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赔钱货,如今也敢称大夫!娃儿他老汉,你到是说句话啊!就让她楞个嚣张下去。”袁小碧坐在草凳上,一手拿着鞋样大小厚厚的一叠布头,一手拿着大头针正使劲地戳着布头,纳着鞋底。
汤启明坐在堂屋的饭桌边,侧坐着把一只脚挑放在长凳上,裤脚也扎得高高的,那腿棒子上还有一层黑漆漆的泥。
听了自家媳妇的话,他也没太大反应,只是悠哉地用筷子夹起一颗下酒花生往嘴里丢,接着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不是说她是过了鬼门关,见了我老幺才回来的吗?这个死过一次又活回来的人,我们把她没办法,那黄坎山脚下的黄仙娘呢?”
“嘿!对头哦!”袁小碧反应过来,很是高兴地一跺脚,“黄仙娘还是娃儿他干娘呢!我们请她出马,绝对把那个小短命的关进鬼门关,让她再也出来不成,做不成怪!”说着袁小碧就咧着一口黄板牙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又朝着堂屋右边的屋子里喊:“宏娃儿,推板放到,快去请你干娘过来耍几天!快去!”
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的汤宏早就听到父母的打算了,当然也不会相信是真的要请他干娘来屋头耍,但是这要人命的事情却让他去做,这爹娘偏心得不是一般的狠哦!
但是汤宏还是不敢反抗他娘的吩咐,因为前两天他刚相看了黄坎山寨子上的一个姑娘,两边都很满意,正打算下聘礼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谁知道他那个偏心的爹娘,竟说要把家里大部分的银钱留给老二讨媳妇!
也就是前年,他幺弟汤东娃儿经过官老爷庄子时,看到了个漂亮的姑娘,去上前去调戏人家,谁知道那姑娘竟然是了到庄子来避暑的官老爷嫡亲的小姐。结果汤东就被抓进了班房,最后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也就是这样,原来自小就跟他定亲的那户人家就悔婚了,而他汤宏现在都十九岁了,还没有个媳妇!这些都是他那个到处生事的幺弟干出来的好事!
不过,说那些也没有意思了。眼目前,汤宏心里想的还是黄坎山寨子上的那个姑娘。自从上次在镇上茶摊子边望了一眼后,他对她就有些朝思暮想起来了。
放下了原本要在今天完工的木料和推板,汤宏抖了抖身上的木灰,脱下了做木活儿时才穿的围裙,从堂屋出去打水,准备洗了脸就走这一趟,顺便去黄坎山寨子看看。
看见自己大儿子这么听话,袁小碧笑得嘴巴都歪倒耳朵后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初战黄仙娘
在汤玉家厨房背后有一块荒地,前段时间就被她整理出来,种上了小菜,到了六伏天的时候,菜地里的菜都能够他们每天吃了。
除了整理菜地之外,汤玉还把家门前的那块田的田埂倒弄了出来,种上了黄包谷。并且在田的一角里种上了空心菜,现在也已经长出了好多藤蔓,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坐吃山空这不是汤玉的本色,自从被付大爷收为学徒后,汤玉一边学着辨认山上野生的草药,一边收集着蝉皮。光是半个月下来就收集了一大麻袋,虽然不重,但是也值些钱了。
于是汤玉又带着小琪小珂去赶了场,把蝉皮送到了镇上的药房,竟然换了一百文钱!这让小琪和小珂又高兴了好久,不过在汤玉眼里,这也只是季节性的一个赚钱手段,倒不是能长期做的,看样子还得想想其他办法。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跟两个孩子说,日子刚好过一点,她可不想这么小的孩子再跟着忧心。
赶了场回家,走到村头,汤玉照旧到付大爷家里打了招呼,说明天过去学习,付大爷就吩咐了一声,说明天要上山采药,叫汤玉带好背篓。
汤玉回复晓得了,就又高高兴兴地和弟弟妹妹回家去。
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遇到一个提着篮子,带着暗红色抹额,穿着绿色长裙的满脸褶子的老婆婆拦了路。
汤玉以为老婆婆是要过去,路太窄,汤玉就退到了一遍的岔路上,等老婆婆过去。
谁知道,一直低着头看路的老婆婆突然抬头看了汤玉一眼就不走了,停下来摇了摇头,对着她就骂了起来!
“妖孽!你竟然敢夺舍这短命姑娘!不怕被天打雷劈吗?”老婆婆声音极大,竟然引得其他赶场回家的村民都往这边看来。
汤玉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夺舍”,但是却明白这老婆婆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哎呀!这不是黄仙娘吗你老人家啷个来这点了哦”走在汤玉后面;也是去赶了场回家的刘伯娘;连忙小跑过来;想要扶着那黄仙娘。
汤玉一听对方就是这十里八村最信奉的老巫婆“黄仙娘”,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而且她自问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不会跟对方结仇什么的,但那黄仙娘张口就是”天打雷劈”的诅咒,汤玉实在难忍心里的愤怒。
还不等汤玉开口,那黄仙娘已经推开要上前扶她的刘伯娘,指着汤玉的鼻子就骂:“妖孽!本仙娘劝你马上现出原形!不然就不要怪我黄仙娘对你这个小妖精不客气!”
原本汤玉是借尸还魂,心里一直都害怕被人看出来。但是这老婆婆把她当妖精,心里对这“仙娘”的本事还是怀疑的!所以她定下心神,把心里担心和愤怒都收敛起来,安心看这仙娘要如何让她显出原形。
“黄仙娘,这是你干儿子汤宏娃儿的堂妹子,哪里是傻子妖精哦!今天太阳大,你老人家怕是眼睛晒花了!好咯好咯,去我家喝点薄荷茶去去暑气。”刘伯娘倒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点明了这黄仙娘跟汤启明家的关系,并且暗示了后面一起赶场的人,汤玉才不是黄仙娘嘴里的妖精,而是这黄仙娘在找茬。
“啥子耶?你敢说本仙娘眼睛晒花了?看错了?告诉你们!眼前这女娃娃根本就是鲤鱼精变的!她根本不是人!”说着,那黄仙娘就从篮子里端出一碗什么动物的血液来,噗地一声倒向汤玉的脸上。
刚好刘伯娘看到了那碗血,立刻就晕倒在了路上,汤玉之前又被挡住,根本没看见,于是一碗血就全倒在了汤玉脸上。
躲在汤玉背后的小琪惊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太愤怒,第一反应竟是冲着黄仙娘扑了上去。
那黄仙娘还来不及收手,就被小琪一扑,一双小脚没有站稳,东歪西倒地就扑进了旁边的水田里。
“哎呀!刘二家的!这是啷个了啊?”
“来人啊!快点叫付大爷来看看啊!”
“我去通知他屋刘二和豆子。”
“小玉,来擦擦脸。哎呀,一个小姑娘遭泼成这个样儿。真是作孽哦!”跟着后面的严家伯娘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替汤玉擦起了脸来。
“哎呦,摔死了本仙娘了哦!短命鬼儿哦!要遭雷劈的哦!”黄仙娘摔倒在水田里,压倒了一片水稻,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又开始骂起来。
汤玉接过严家伯娘手里的手帕,自己闭着眼睛擦了擦脸。擦完之后,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你这个老妖婆才不得好死!青光白日的都敢来欺负我们这没爹没娘的苦命娃儿!难怪你儿子孙子都打了短命,都是这个孤老婆子造的孽啊!”小琪看那黄仙娘想要从水田里站起来,立马就在田边抓了一把稀泥,往黄仙娘脸上砸过去。
小珂早就吓哭了,但是他人小,也不敢像他三姐那样冲上去,这会儿看见小琪抓了稀泥砸黄仙娘,马上擦了眼泪,有样学样地,也抓了稀泥去砸那黄仙娘。
黄仙娘看两个娃儿都敢用泥巴砸她,顿时气得不得了,准备爬起来去打,但是嘴巴里的脏话也没有停下。
“打短命的小杂种!老……”话还没说完,一坨稀泥就进了黄仙娘的嘴。黄仙娘被泥巴一堵,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刚在水田里站起来,就又往田埂上一倒,昏了过去。
这时,付大爷早就听了信,跟人跑了过来,刘伯伯跟豆子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付大爷给刘伯娘摸了摸脉搏,抬头对刘伯伯和豆子说没有事。
刘伯伯这才把刘伯娘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脸道:“娃儿他娘,喂,醒醒啊!娃儿他娘……”
刘伯娘的脸都被拍红了,人才幽幽地转醒,人还有些迷糊地问道:“豆子爹,你啷个在这儿啊?”
“唉,你这婆娘是啷个了哦?想要吓死我们两爷子哦。”刘伯伯看刘伯娘醒了,心里的惊吓顿时变成了责怪。
“啊?”刘伯娘想了想,又急忙问,“小玉耶?小玉没得事嘛?”
“刘伯娘,我没得事。”汤玉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回答,但是人却转到另外一边去,不让刘伯娘看到她脸上的血,她是看出了刘伯娘这是晕血。
“啊!小玉姐,是哪个打了你!啷个这么多血?”豆子在一边惊讶道。
“是狗血,没得事!”倒是在一边又给黄仙娘诊脉的付大爷先回答道。
那黄仙娘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昏了,只是她觉得自己这会势单力薄,不能直接跟汤玉对上,于是只好继续装昏下去。
原本今天来拦汤玉,并且要在人多的地方破她的名声,说她是妖精,这事情还是袁小碧。当时说只要村子里的人晓得汤玉是妖精变的,其他人就会绑了汤玉,然后当做妖精烧死。
哪晓得这妖怪居然这么厉害,不但被泼了狗血都没有显原形,还迷住了这么多人帮她!以至于她黄仙娘丢了这么大的一回脸。真是不甘心啊!
但是就算不甘心又有啥子办法?汤启明一家子现在正在村长屋头,等着她带着村民把汤玉绑着过去,然后在一边好顺便煽风点火。她一个孤老婆子还真是把汤玉没办法,看样子也只有先忍下这回,下次再想办法报这仇了!
给黄仙娘诊脉的付大爷,已经看见了黄仙娘眼皮一直在动,晓得她是在装昏,就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过去看汤玉的眼睛。于是黄仙娘又被人凉在一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23。自强不息
汤玉就着田里的水,用手帕打湿了擦干净了脸,但是那帕子却脏得不能再用,汤玉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严家伯娘,发现对方并不在意,心里才松了口气,至少这村里人心善的还是多数。
严家伯娘跟一伙儿看热闹的村里媳妇儿,见那刘二家的醒了过来,也知道还好今天这事儿还没闹出问题来,便各自打了招呼准备回家去,至于借给汤玉的手帕,她早给忘了。
由于之前汤玉给付大爷当学徒,还救了村里生麻子的娃儿,这些赶场回来的村妇们,其实心里都很感激汤玉的。
所以,在黄仙娘出口污蔑汤玉的时候,她们并没有相信,这在信仰神怪的古人里,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汤玉也看了看刘伯娘的面色,确定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后,才又谢过众人,带着小琪和小珂回家去。
那黄仙娘听见汤玉走了,才假装醒过来,但是嘴里还是一个劲儿地说,是汤玉的妖术把她弄晕的!她要马上回去做法收妖!还叫村里人不要包庇妖孽,不然会受到上天惩罚云云。
对于汤玉是妖孽这事,大家自然是不信。就像小琪前面说的那样,一个没了爹娘已经够可怜了,谁又会去恶意揣测。人都是这样的,比自己好的就羡慕甚至嫉妒恨;比自己差的,心里就会感到同情。
汤玉倒是没有去想别人怎么看她,尽管之前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这封建迷信只要用科学一对比,它站不住脚,自然就没有人会信了。
不过汤玉现在更进一步地亲身体会到了汤启明家的阴险和恶毒!之前听小琪和小珂说的那些往事,她当时听了只是愤慨,只是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伯,但是却没有把人心想的那么坏,毕竟她没有亲临过那些事情。
人不犯我我不烦人,人若犯我我必人!
这是汤玉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而这汤启明正是犯在了汤玉的底线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女子?汤玉决定,以后一定要把今天的侮辱十倍奉还!不然真的以为咱们好欺负!
汤玉一边给自己心里做建树,一边也没忘了对两个孩子表态。
“三妹,四弟,知道为啥子今天二姐我会被人泼狗血吗?”三个孩子到了家里后,关上了院子大门,坐在一起歇气。
“晓得!“小珂一脸气愤地望着汤玉,”二姐,我要找他们报仇,连着爹娘的一起报!”
小琪拉了拉小珂,“你啷个报仇?你还这么小。”
小珂一听他三姐的提醒,顿时又泄了气,想了想才小声地说:“等天黑了,我去把他房子点了。”
汤玉一听小珂的报仇是要点火烧人家房子,顿时不由得想要扶额,难怪上次那个唐清娃儿吓唬袁云云,也是说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