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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甜,”陆允信把车停在路旁,平视前方,“我不傻。”
“我没觉得你傻。”
“你一脸疲惫说你不来TAXI,说你没怎么、心里没装事情不是把我当傻子是什么!”
“你好好说话就说话,你凶我做什么!”江甜声音跟着他拔高,微哽咽,有些不稳。
陆允信握紧方向盘,“对不起,”他软了语气,强迫自己不看她,“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要不然你笑我就真的以为你在笑,如果你刚刚不说那些话,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没怎么……江甜。”
低声唤她的名字。
用了别人面前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温柔,却不敢看她。
因为一看她,一看到她不舒服,一看到她难过,陆允信知道自己……很难控制住自己。
江甜没接话,一下一下抠着自己的包带。
陆允信也等着,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她像是要哭的鼻息。
安静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允哥:老婆今天超可爱,老婆说她是夫管严,但老婆不开心,老婆想哭哭,我要亲老婆呜呜呜~
第92章 《剥开石榴》
“上次发布会; 你在台上讲; 我在台下听,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好; 当时在会场听别人议论; 回去后重复听,才发现自己只能说好; 因为除了好; ”江甜费力地拉了拉唇角,“好像其他都听不懂。”
“后来想想,这个问题似乎一直存在; ”江甜说,“你给我说CNN; 我就只记得三个字母CNN; 你给我说RNN,我就只知道RNN,是真的不懂。”
江甜用包带夹住安全带; 想笑,没笑出来,“其实才去TAXI实习的时候,看过一遍什么算法; 可看了什么都不懂。交换必修C语言,翻到课后习题永远只能做到星号前,自学Python,Python简单; 代码和伯克利常用的R语言像,看了一半,会写简单的随机程序,会写斗地主……可真的就是GET你们的点,就盛藉周致甚至陌生人都可以说,哇陆允信你这里好厉害,你有什么专利,我就只能记住你专利的名字,真的就感觉,”江甜声音慢慢变小,“隔你……好远。”
车厢里没歌声,陆允信点了支烟,却没抽。
他手伸出窗外,橙黄火星在暗色的夜风中明明灭灭。
“前段时间先是你受伤,然后和世光周旋,再是发布会,又有期末考试,就各种事情堆在一起,所以我想说,现在忙过了是不是可以给自己一段空闲时间,好好扎进去学一下,好好准备期末设计,我不笨。”
江甜望着那撮式微的火星,眨了一下眼睛,“我也没有和你冷战或者远离的意思,真的只是想安静一下,调整一下,我也会害怕以后和你话越来越少,到最后无话可讲,”江甜垂眼,睫毛不可遏制地轻颤,“程女士给我说,那样会很可怕……”
而江甜已经体会到了。
和傅逸秦诗去美国这趟,她约了毛线,毛线有事没来,三人吃饭时,和毛线连了电话。
傅逸、秦诗先把天气、食物聊完了,轮到江甜,她问什么,毛线答什么,问一句,毛线答一句。
空白的间隙,江甜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毛线就“么么哒还有事,你和你家那位好好的”,然后,挂了电话。
加州中午有太阳,气温不低。
风刮在脸上,江甜觉得生疼。
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在划船冲浪,她在高卷的浪花里好像看到站在台上的陆允信,也好像看到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毛昔安。
冯蔚然爱惨了蒋亚男,蒋亚男无所畏惧,可陆允信和自己……
程女士给了她一身倔强,她明明可以笑吟吟和TAXI们聚会,插科打诨,明明可以处理好,明明不想告诉他,怎么就……
沉默里,江甜偏过头,视线落在路旁。
一株低矮的灌木被风吹落了叶,吹得直不起腰,江甜和它对视,不知道谁更狼狈。
而陆允信提纲挈领的能力很强,一个字一个字听到最后,耳畔里只剩下细声细气的两句。
“真的GET不到你们的点。”
“扎进去好好学一下。”
“真的……”
“……”
昏沉到自相矛盾,又执拗地假装说得很清楚。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破毛病。
半晌,陆允信松手,半截没抽过的烟直直坠在地上。
“嗡嗡”,车启动。
一闪而逝的陌生风景晃散江甜眼里的焦距,陆允信摇起车窗,江甜还是红了眼睛……
半个小时,陆允信把车开到一栋高楼门口停下,然后绕过来给她开门。
江甜仰头看,三十二层。
她没问这是哪里,陆允信也没给她说,只是习惯性揣着她的手带到自己兜里,在兜里牵着她进电梯,到顶层,陆允信按密码开门。
“要换鞋吗?”江甜问。
“不用。”
陆允信没开灯,江甜借着吊顶上一圈荧光看路,随他走到客厅,把包扔沙发上,再去阳台。
“有点恐高。”江甜朝下看了一眼,飞快缩回头,“新买的?”
“碧水湾之后买的。”
阳台上有个隔间,陆允信在墙上划几下,隔间打开,笨拙的VR体验座椅呈在眼前。皮软木黑,弯弯绕绕的线缆连结着顶上的头显,陆允信摁开按钮,江甜犹疑。
“试试,我坐过一次。”陆允信示意她别怕。
江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压着裙摆小心翼翼坐上去,“你为什么喜欢买房子?投资?喜欢天文?”所以只爱顶楼。
陆允信给她系上安全带,把头盔戴在她头上。
夜色如幕,星河熠熠,大团闪烁的星云给远天镀上一层淡紫。
那层光晕很近,江甜不自知地抬了手,她感觉自己一握,就能像捞米一样、抓一把星斗放进口袋中。
江甜微启着唇,却没发出声音。
陆允信注视着她忽高忽低的手,蹙了一路的眉目终于舒展。
他平缓道:“买了碧水湾之后,基本没什么钱,看到这里开盘,接了两个月私活,贷款盘下来的。”
陆允信问她,“现在,近些了吗?”
手不是米舀,米会从指缝间漏出,星斗亦是。
没有音乐和机械音,江甜听着沙沙风声,不可思议地看那些细碎的亮色如小时候、却触手可及般真切地滑在指缝中。
“很近。”江甜不懂他问话的逻辑仍是柔声答,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欢欣。
“给你讲个故事,”陆允信张开右手五指,徐徐嵌进她左手五指。
他说:“一千零二十四天前,一个人遇见了一个只挠自己小怂包,小怂包在他面前又是舞爪子又是龇牙,在其他人面前就乖巧得不像话,听到父母离婚,还能一脸淡定让她们不考虑她,结果一转身,就在这里哭到停都停不下。”
陆允信声音低醇,手掌温热。
江甜和他扣着十指,看星星还是星星,她脑袋却像塞着星云般,渐渐没了思考能力。
“她哭说,程女士和江大叔那么恩爱为什么要离婚,说她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那个人就安慰她,结果他怎么安慰,小怂包就怎么挠他。”
“他说不念了,小怂包偏要念,他说不哭了,小怂包哭得更凶,他说看星河,很美,”陆允信掌心严丝合缝地贴紧她的掌心,“她说很美,但很远。”
陆允信左手再缓缓覆上她右手,一字一顿地重复。
“现在,近些了吗?”
他声音隔太近,像红酒,随着一抔夜风扑到江甜心上,心醺了热,烧得慌,脑海跟着“嗡嗡”,根本没法思考。
她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熟悉的星景。
越是这样,满心满眼都萦上了陆允信的声音。
“我的专业,我的工作,你不喜欢,那便不了解,你想了解,我便慢慢教你,”他停了一下,“但江甜,你要明白。”
他凝视着遮挡的头盔,极尽温柔又极尽耐心:“我喜欢的,是你。”
五个字,六个字,还是四个字。
江甜数不清,她只能感到一缕热气盈在胸口,飘来荡去。
他说:“我可以学计科,可以擅长算法,甚至可以转去你的工管金融或者很多非语言系的专业,我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无数条路,无数个选择,”陆允信手扣着她的手,专注又认真,“但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女朋友,是你。”
“我想陪伴并想一直陪伴下去的人,”陆允信顿,“也只有你。”
语罢,一个吻,落在她手背上。
轻若星絮,却搅得江甜不知该吸气,还是该呼气,她耳廓红成一片,忘记了怎么呼吸。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那团弄人的星絮,又在她脖子上撩了一下。
江甜身体过电,脸热热的,忽然:“陆允信!”
“嗯?”尾音沉沉。
“是不是VR的原因,我总感觉自己现在比你高,你是不是也坐着,你再说句话我感受一下,我是不是比你高……”
她连连去抓他的手,雀跃又欢喜。
陆允信失笑着抽…出手,掌心轻缓地包住她作乱的小手。
“宝宝,”他稍稍起身,嗓音低缓,伴着温热的鼻息掠过她耳垂,噙着笑,无奈又温柔道,“我现在……蹲在地上的。”
小姑娘嘴角弧度戛然。
陆允信斟酌着解释:“VR只能给你错觉,不能给你幻觉……”
江甜再微笑:“你不怼我会怎样。”
陆允信:“我才表了白。”
“对啊,”小姑娘脸烫着,撇撇嘴,“你才表完白就不知道哄哄我,你表白的时效难道比金鱼的七秒记忆还短吗……”
陆允信带着她的手缓缓覆上自己发热的脸:“江甜。”
小姑娘喉咙滚了滚,没了声音。
呼吸和“咚咚”的心跳一起错乱,她分不清自己和他的。
只能听到他鼻息不稳,嗓音微哑。
很小很小声地,“我也会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知道你会害羞了。
第93章 《有时,我真想》
我也会害羞。
陆允信说; 他也会……害羞。
江甜抚着他的脸; 他脸的温度经由静脉蔓回她的心脏,融着融着; 把她心融成了一滩化掉的雪糕。
“突然好喜欢你。”她徐徐摸索他的眉眼。
“以前不喜欢吗?”陆允信单手并住了她两只手。
“现在更喜欢……”
江甜话没说完; 还戴着头盔。
陆允信稍稍腾身,薄唇覆上她唇角; 然后; 耐心又细致地描绘她的唇形。第一遍,第二遍,等到第三遍; 陆允信轻轻撬开她的唇朝内寻溯,小姑娘眼前是星空; 唇间是湿…软; 她“唔”地嘤…咛,两道温…热的鼻…息登时缠作一处。
陆允信喜欢这种感觉,江甜亦是。
缠着缠着; 两人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满心满眼与彼此的唇…舌交磨,无法思考。
不知道头盔是怎么扯下来的,也不知道十几米的距离; 为什么走了快十分钟。
昏旷的夜色下,衣服铺了一路。
陆允信背贴上…床时,江甜跌跌撞撞跨…坐到了他腿上。
大片细…滑的肌肤入目,陆允信眸光暗得可怕。他反身去探床头一个纸袋; 江甜喜欢的牌子的睡衣、他的睡衣、抹茶味悠哈,矿泉水“噼里啪啦”倒在地上。
江甜胸口起…伏,控不住气息地把头枕在他心口。陆允信在最底下找到个纸盒,然后,单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个叼在嘴里。他这手稳着小姑娘羊脂般细腻的后背,又是那只手,艰难地撕。江甜呼吸洒在他胸…膛,怀着点坏心思,低头轻舐。陆允信浑身狠狠一颤,托稳她后背,蓦地将她反压在身…下。
他粗重的喘…息声,窄小塑料袋衔在嘴里伴着唇齿折褶的声音,身体战…栗和薄汗相融的声音。
“宝宝,”陆允信舔…弄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你在绝对安全期。”
“嗯……?”江甜耳垂泛上一层绯色,热热的,烧过她全身。
“我想……”陆允信腰下微微用力,带着黏…湿的磨…蹭感,含着套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刷一下,江甜脸爆红,偏头迎上他灼…热的眼神。
“陆!允!信!”江甜嗔。
奈何小姑娘眼睛黑亮,湿漉漉宛如漾着水光,恼羞的推搡更是欲拒还迎。陆允信沉笑着搂紧她的腰,扭头把小方块吐到床下……
在翡翠园同居时,陆允信大多是事中侵略,事后温柔。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每一下冲撞都带着浓重的占有欲,不加阻隔、每寸肌肤都喧嚣且彻底地相贴。
窗上夜霜泛滥,湿泞中倒映出模糊的轮廓。
江甜很乱,乱到最后陆允信发着狠。她亦分不清那抹盛着焰火的亮色,是他邃暗明灭的眸,还是漫天星云,白的、暗的星碎交融,舒服到灵魂似飘似出窍,轻轻地颤抖。
………
江甜时差没调过来,第二天醒时,不到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