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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蕙挑眉:“看四爷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一直拖着不给似的,以前不是一直没材料呢,这不,一找着材料,谢礼就做好了,说起来,若非四爷放在院里的摆设,我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主意的。”
四阿哥乐了乐,“真的什么也不要?”
茹蕙笑眯眯摇头:“我也做了小趴狗,冬天的时候抱着睡觉肯定暖和。”
“小趴狗?”
四阿哥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茹蕙完全没注意到,自顾着乐:“嗯,趴着的小狗,和我送你的不同,那只小狗身子里全塞的毛绒,特软,适合睡觉的时候当抱枕抱着。”
早对茹蕙天马行空的想法见怪不怪,四阿哥也不多问,只吩咐寻冬:“去把你们姑娘的小趴狗拿来爷看看。”
寻冬用余光瞄了一眼茹蕙,见她没反对,快步退了下去。
“最近跟着秦嬷嬷学规矩有没有偷懒?”一边问话,四阿哥一边伸手接过高勿庸递上的茶盏,低头喝了一口。
四阿哥有茶,茹蕙自然也不会少,不过,她接过茶后却没喝,只是揭开盖子闻了闻香气,便放到了茶几上。
“偷懒?我是那样人吗?”
四阿哥哼了一声,丝毫没客气地戳穿了她的装相:“再没比你更懒的,一篇大字能写上十天,一本书能看三年,来,给爷把百家姓背出来。百家姓背不出,千字文也成。”
茹蕙撇嘴:“我会背三字经。”
“出息!”四阿哥哂笑:“三字经爷三岁就背全了。”
茹蕙不以为意:“那是四爷,这全天下,有几个人像四爷这样明明可以靠卓绝的天资吃饭,却偏偏要勤学不辍的人呢?”
茹蕙这马屁拍得四阿哥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你所有的机灵劲儿,都用在这张嘴上了,今儿爷把话撂这儿了,光说好听的没用,若不把规矩学好,这院门儿爷就一直给你关着,爷看你能犟多久。”
“要是一年学不好呢?”
“关一年!”
“三年学不会呢?”
“那就关三年。”
茹蕙的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那如愿得偿的喜意看得四阿哥简直不忍直视:“用三年时间来学规矩,便是一头猪,秦嬷嬷也该教会了,也不知道你都在乐什么。”
茹蕙呵呵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是鱼吗?你是猪。”
“猪就猪吧,猪也不坏,有吃有睡,还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早起,不用给人送礼、不用学规矩……”
“然后等人想吃肉了,就被放上砧板,一刀宰了。”
“你说的那是肉猪,我这是小香猪,是迷你猪,宠物猪。”
“历来专供皇亲贵族享用的小香猪?”四阿哥瞄一眼体形娇小的茹蕙,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觑觎:“这个头倒确实是像。”
茹蕙气结:“宠物猪你们也吃,也太不讲究了。”
三年来,首次斗嘴胜了茹蕙,四阿哥心情更好了,正要再接再厉,却被门外走进来的寻冬怀里抱着小趴狗转移了注意力。
与寻常京巴等身大的小趴狗有一对黑曜石眼睛,一只布做的鼻子,一张弧形的笑得弯弯的大嘴。
一把将小京巴揪到怀里,四阿哥一脸嫌弃:“狗有这样笑的嘴吗,乱来。”
茹蕙翻了个白眼儿:“那是我做给自己的,只要我自己看着舒坦就行了呗。”
四阿哥不屑的嗤了一声,一只手却喜爱的顺了顺小趴狗背上的毛,“绒布做的皮,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侍候在后面的高勿庸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爱不释手抱着小趴狗玩儿的主子爷,嘴角抽了抽,到底鼓起勇气小声提醒:“爷,此前您吩咐过,到了时间让奴才提醒你,戴先生此时想来已等在书房了。”
“时间倒是过得快。”四阿哥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戴铎想必也等久了,这就走吧。”
说毕便站起身。
“看在你送的谢礼份儿上,爷就不罚你了,你在安院认真跟着秦嬷嬷学点本事,不许偷懒,记住了?”
临走,四阿哥不忘再次警告茹蕙。
茹蕙站起身,老老实实点头,当面儿跟这位爷对着干,她可没那么傻,这会儿先答应下来,至于做不做,再另说。
看着一脸乖巧不停点头的茹蕙,四阿哥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每个月,爷会来检查你的功课……”
果然,茹蕙的脸立马皱了起来。
“……功课没做好,爷就把安院解禁,放府内那些女人来窜门儿。”
茹蕙的脸此时已能拧出苦汁子了。
四阿哥闷笑,“……界时闹心时,勿谓言之不预也。”
直到四阿哥走出正厅老远,茹蕙才反应过来,快步跑到门口朝着转角处喊:“四爷,还我小趴狗!”
院中,抱着小趴狗的四阿哥脚步一下加快了,一个眨眼,便没了身影。
茹蕙跺脚:“就知道抢我的东西,还是大人呢。”
秦嬷嬷圆圆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难得爷会喜欢,姑娘又不是只做了那一只。”
茹蕙一脸不乐意:“那只抱在怀里最合适了,别的两只一只适合枕着,另一只适合当靠垫,各有各的用处,功用完全不同啦。”
秦嬷嬷摇头,不再言语,反正这位姑娘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在这小院儿里,且让她快活快活嘴吧。
茹蕙当然不是真的在意那只小趴狗,只是自进了贝勒府后,她一直便被四阿哥压制,总觉意难平啊。
“嬷嬷,我小趴狗被抢了,心里好难过,今儿不学功课行不行?”
“主子爷方才说的话姑娘现在就忘了?”秦嬷嬷好脾气地看着茹蕙笑得一脸和善。
看着秦嬷嬷那招牌式的笑容,茹蕙打了个冷战,弱弱地挣扎:“做完功课,我要睡觉。”
“且看姑娘功课完成得好不好吧。”
“我肯定能做得很好。”
一主二仆自顾走出了正厅,似乎厅中的寻秋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7章
“主子,奴才有好消息。”
身着绿衣的明珠一脸兴奋,迈着比平日快了好几分的步子进了主院的东次间,她知道,此时福晋必然在东次间处理府中的事务。
乌喇那拉氏手上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明珠,见她知错蹲了一礼缩到了一旁,也没出声责怪,而继续回头吩咐一旁等着的褚衣管事:“主子爷的喜好你都清楚,采买时仔细着点,莫要将那次货弄回府,坏了爷的胃口。”
那管事哈着腰:“这都是做老了的差事,要还出了差子,奴才这几乎辈子的老脸也没处搁,福晋放心,一准差不了。”
乌喇那拉氏点头:“那就这样,你下去办差去吧。”
“是,奴才告退。”
采买的管事的退下去后,乌喇那拉氏又处理了几件事,这才将房中所有的人全打发走。
明珠见福晋终于忙完了,殷勤地倒了茶捧了过去:“主子,明珠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乌喇那拉氏看着明珠好一阵,直到明珠额上渗出汗珠子,才终于抬手将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你来我这里也快一年了,平日也还稳重,今日怎么这么浮躁?说说吧,到底探到什么了?”
听到乌喇那拉氏发问,明珠一下精神了,扫了一眼房中众人,确定了都是主子贴心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安院闹起来了,那个秋荷果然没按捺住。”
乌喇那拉氏的眼睛一亮,将手里的茶放到一旁:“说说。”
明珠见自家主子果然有兴趣,顿时连眉梢都飞扬起来了:“主子爷今儿去安院责问那茹氏,被秋荷逮到机会,主子知道,那秋荷进府为的就是想要挣一挣的,没想到主子爷直接将她与其它内务府调来的一样对待,也没特意照顾她,更没提要将她调到身边的话,不过是让高总管略微看着点,别被遣去做粗使罢了。”
乌喇那拉氏边听边用后拍轻抿着唇角,眼中光芒轻闪。
“……上次高总管挑人,咱们使了法子让那秋荷以为是为主子爷挑人,于是秋荷用尽了手段,进了安院。”说到这里,明珠脸上一脸的鄙夷:“那个不安分的东西,以为得偿所愿,谁知道最后服侍的却是一个贱民,忍了一个月,早便按捺不住了,这不,一见主子爷露面,便贴了上去。”
乌喇那拉氏唇角带笑,轻咳了一声,“人家现在大小也是个知县的女儿,再不能说人家是贱民了,你这嘴上不把门儿的习惯也该改改了,在咱们院儿里,我还容着你,到了外面,哪天招了爷的赚,到时我也护不住你。”
看着乌喇那拉氏脸上的笑容,明珠哪会不知主子嘴上虽是责怪,其实心里并不在意,也因为此并不惶恐,只做个蹲礼的样子,赔了个不是,“主子放心,正是在咱们院儿,奴才才敢有啥说啥呢,到了外面,奴才可从来不敢错了规矩的。”
乌喇那拉氏点头,不得不说,明珠这一点做得不错,在她院儿里虽然有时跳脱了些,出了主院去没犯过错,再加上明珠人机灵,跟谁又都能说上两句,因此,她才让这个才来了身边一年的丫头去探安院的消息。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想你折了去。”
“主子的栽培与宠爱,奴才粉身难以为报。”
明珠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那泪光盈盈的模样看得乌喇那拉氏忍不住失笑。
“好了,不过是开口将你调到我的院儿里来使唤,哪至于到现在还天天念。”
明珠重重一抹眼睛,只满眼感激地看着乌喇那拉氏,出口的话更是声声铿锵:“于主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于明珠却是再生之恩,若不然,奴才早被家里拿去跟老瘸子换钱了。这恩,奴才一辈子也不会忘,更会用奴才一辈子来报答。”
乌喇那拉氏无奈摇头,“这话以后不必再说,我也不要你粉身以报,只尽心办差便是。”
明珠重重一点头,知道乌喇那拉氏不想再听自己表忠心,便又接起先前的话头:“……那秋荷的胆子真是大,主子爷去了字安院,她居然将茹氏关在了房里,自己跑去找主子爷叙旧,明目张胆勾,引主子爷,结果,被茹氏撞个正着。”
“哦?”乌喇那拉氏眼中满是兴味:“那茹氏如可处置的?”
“主子爷一走,秋荷就被撵出了安院,那茹氏说秋荷既跟主子爷有旧,也有心服侍主子爷,她也不好拦着,让高总管的小徒弟将她领去了主子爷身边。”
乌喇那拉氏的眉头皱了皱,又很快放开:“这茹氏到底年幼,任性。”
“可不是呢。”明珠也跟着摇头:“便是为着主子爷的脸面,她也不该处理得这么粗暴才是,毕竟,别说她安院,这整个贝勒府的女人……”
看着乌喇那拉氏猛一下变得有引起不好看的脸色,明珠一下不敢再说了。
听明珠突然停了下来,再一看明珠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乌喇那拉氏哪里不明白她在怕什么呢,只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便是女人心里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忍,谁叫她当初没投成男胎呢。
“你说的并没错,名义上,这贝勒府里的女人确实都是主子爷的,别说是我,便是宫里的几任皇后娘娘,对这样的事也一样得受着。?”乌喇那拉氏叹了一口气,安抚地看了明珠一眼:“你不必害怕,我没怪你。”
见乌喇那拉氏确实没有责怪之意,明珠这才小心翼翼接着说,这一回,她倒是不再如先前那般兴奋了:“秋荷被领到主子爷那儿,连主子爷的面儿也没见着,就被送去做粗使了。”
“做粗使?”乌喇那拉氏若有所思:“那可是佟嬷嬷的孙女,主子爷舍得?你没探错?”
明珠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奴才从爷那边的扫地太监那儿探听到的,那小太监还说,秋荷被拖走时还喊了几声祖母呢。”
“呵。”乌喇那拉氏讶然:“这奴才果然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爷的院儿里大叫大嚷。”
“可不是呢。”明珠看一眼乌喇那拉氏,“主子,奴才家里传来消息,奴才的弟弟摔了一跤,叫奴才回去一趟……”
知道明珠宝贝她生母留下的遗腹子,乌喇那拉氏也不以为意,“去周嬷嬷那里领二两银子,给你弟弟买点好的补补,可怜他小孩家家身子弱,别留下病根儿。”
明珠含着泪谢过乌喇那拉氏,退了下去。
“福晋,明珠这奴才行事还是太毛燥,说话也没个规矩。”一直站在房间角落的一个老嬷嬷在明珠退下去后,走到乌喇那拉氏身边,皱着眉提醒自家主子:“她这样很容易给咱们院儿里招祸。”
乌喇那拉氏想了想:“她此前不过是个粗使的,规矩不太好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