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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张非墨是她表弟,长得白白净净,很斯文。他在沙发上看书,见张友玉回来,合上书起身迎了迎。
齐欢听张友玉说,他只比她小两个月,也在读高二。
张友玉翻出饮料端过来,三人在客厅坐下。齐欢跟他互相礼貌问候,瞥了眼他放在茶几上的书:“你们那边用的辅助教材是这个?”
“啊,是。”张非墨点头,“坝城用的都是这一套。”
“跟禾城这边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小学初中的辅助教材也不同。”他说。
张友玉插话,指张非墨,“他以前也在禾城读书,后来搬家去那边了。”
“这样啊。”齐欢点点头。
张非墨话不多,和活泼过头的张友玉比,简直像两个极端。喝完半杯饮料,他拿起书坐到客厅床边的摇椅上继续看。齐欢和张友玉就放松多了,盘腿侧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扯闲天。
“你还在生陈让的气啊?”张友玉八卦,“你们到底因为贴吧的事聊了什么?他都给你买奶茶了,你还不气消,这么严重?”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养,一杯奶茶就打发了。”齐欢白她,顿了下说,“我没气。”
张友玉头靠着沙发背垫,看着她嘿嘿笑,用脚尖碰碰她的腿:“说真的,陈让对你已经很不同了。他那天塞奶茶到你手里,我都吓到了。”
齐欢垂了垂眸。还没说话,手机响。好巧不巧正是他们谈论的对象。
陈让发了张奶茶店的照片给她,三个字:
【要喝吗。】
白天真不能说人。齐欢看了半晌,回他一串省略号。
【……】
张友玉探头过来,盯着屏幕,边笑边啧声。
“你不喝啊?”她挑眉,“我想喝啊。你问问陈让我能喝吗?”
齐欢抬手推开她的额头。
抿着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我晚上会晚点去学校,上课前到不了。】
上课前到不了学校,也就到不了小卖部,买了也拿不到。
这句话带点婉拒意思。
齐欢把手机摁到待机状态。十几秒的时间,黑屏亮起,陈让回的还是差不多的内容。
【嗯,要喝吗。】
透过屏幕,甚至都能想象他一贯的语气。
她用指腹划着屏幕,划了老半天。最后,还是点开对话框。
——【我要红枣味。】
张友玉窃笑声更大了。齐欢把手机收了,伸手挠她痒痒肉。
“别别别,我不笑了……哎……”
她怕痒,不停求饶。
“你们说的——”
角落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齐欢和张友玉双双停住,回头看过去。张非墨咽了咽喉,脸色犹豫中带点不自然。
“……你们说的,是以前十四中的陈让吗?”
。
“怎么还没好?”
左俊昊坐在路边栏杆上,拧好饮料瓶,扬手一抛把空瓶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季冰侧头去看,斜前方奶茶店里,陈让还没出来。
“快了吧,买杯奶茶要多久。”
左俊昊晃着腿,啧声,“之前假模假样,还不是栽了,他就死要面子,装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看这架势,过不了多久我怕他得管齐欢叫小祖宗。”
季冰笑,“你心里嘀咕就算了,当陈让的面说,小心他不给你好果子吃。”
左俊昊佯嗤:“我会不知道?就他这性格,一头栽进去了,不逼到底也绝不会承认。今天买奶茶,过了夜,明天照样端着架子。也就吃死了齐欢这种实心眼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调侃,直至陈让出来。
三人朝学校走,有段路施工,封了大半,各色轿车和摩托车、三轮车堵在一块,水泄不通。
他们改道抄小路,绕了一段,沿着细长的小巷往外。左俊昊蹦着越过一个接一个小水坑,偶有不甚踩到坑里,溅得季冰一裤脚水。
季冰拧眉啐他:“我去你大爷的,跳你妹啊!”
“怎么说话呢?”
左俊昊踩得更重,越发故意,瞄准水坑蹦上去,泥水溅起来,两个人都没落好。
闹到巷口,左俊昊和季冰还在为水坑互相攻击,悠悠传来一声呵笑。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一中的几位扛把子吗?”
左俊昊和季冰在看清说话的人时,表情登时一变,脸上浮现丝缕寒意,裹挟着平时少见的尖锐戾气。
巷口停了辆小车,车盖前坐着个穿黑色棉衣的人。旁边地上蹲了几个,都在抽烟,清一色的板寸头,同样是吊儿郎当的气质,和左俊昊平时的不正经有本质区别,眉眼间难掩流气。
李明启从车盖前下来,两手揣着裤兜,冲陈让笑。
“又碰上了,缘分呐。”
陈让睇着他,面色沉沉。
……
“今天这家的菜味道真不怎么样。”
“下回换一家呗,谁让你们要挑那儿。”
走在路侧,严书龙和一帮敏学的人议论刚吃的晚饭。齐欢去张友玉家,庄慕有事回了家,也不在同行之列。
身边几个人聊天,严书龙没什么兴趣,表情都比平时无趣了几分。他半合着眼,只觉得这段路太长,无聊得边走边犯困。
“哎?那是——”一只手猛地扯他,拽得他踉跄。他还没斥,扯他的人就指着前边让他瞧:“严哥你快看!”
“什么东……”严书龙皱着眉,不爽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怔住。
“是一中的吧?他们被堵进巷子了,是不是碰上麻……”
严书龙拧眉打断:“你不是认识一中那个谁?是左俊昊那边的吧?不管了!谁都好,赶紧打电话叫他们一中的人过来!”说罢拔腿就冲,招呼,“跟我过去看看——”
。
客厅里一片沉寂。
齐欢坐在沙发上发怔,腿盘得发麻,不适感蔓延而上,她也全然不觉。
张非墨和她们两个面对面,隔着茶几,脸上隐有惶惶神色,先前看的那本书,此刻静静躺在窗台边。
“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他艰难动了动喉,又显得有些不安:“陈让……陈让他这两年还好吗。”
张友玉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只是安抚他:“没事没事。跟我说有什么,我是你姐,你又没有到处对别人乱讲。别想那么多。”
“友玉。”
“啊?”
齐欢微着垂头,双肩向下,出声,“这件事以后不要跟别人提。”
“……好。”
静默几秒,张非墨又见齐欢朝自己看来,“以后也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我没有……”张非墨唇瓣嗫嚅,怕她不信,“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陈让告诉我的,我在办公室外听到的,统统都没有跟别人说过一个字。这一次,这一次……”他有些自责,也有些后悔,“这一次是意外……”
初中时期,他还没随父母搬到坝城,那时他们家在禾城南区,离十四中近,他就在十四中念的初中。
陈让是他的同桌。
自从跟随父母搬家转学到坝城之后,这么久来,今天是第一次提起陈让的名字。
张友玉是他姐,是家人,血缘削弱了隔阂感。
而为什么会说给齐欢听?或许是因为她提到陈让时话里话外的熟稔,以及她和陈让之间似乎存在的特殊关系,令他一时没控制住,才将那些旧事宣泄出口。
张友玉见齐欢脸色不好,担心:“要不要喝点水?”
齐欢摇头,脸颊的红润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
突兀的铃声蓦地响起,像一道小惊雷,毫无防备将人吓了一跳。
齐欢指节有些使不上劲,费力握住。
来电显示的位置,三个大字拼命闪烁:严书龙。
第33章 QiHuan
“严哥; 你要不要也去医院; 你的手……”
“等会; 你看看他们几个有没有弄伤。”严书龙打发过来关切的兄弟,拿出手机拨电话。听着一声声嘟音; 眉头皱得死紧。
不仅是急; 也有疼的原因,他手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暂时用纸巾捂住了,但风一吹; 咬得实在是难受。
巷口略显吵嚷,那辆车和那帮人早就没影了。周围零星的几个商铺里; 围过来一些中年人看热闹; 指指点点,嘴里议论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会说什么; 不用听都能猜到。
严书龙没管那些; 等那边接电话等得心焦; 在原地转。视线扫到石砖地上; 巷壁角落,一杯奶茶摔在地上; 杯身破裂,奶制品淌了一地。
随意一扫收回目光,他走出巷子,有几个人也弄伤了; 虽然是小伤,但也得处理。
他招呼敏学的人跟他走,恰时,电话终于通了。
齐欢的嗓音带点沙哑,严书龙顾不上别的,边拦车边说:“陈让和左俊昊进医院了!刚刚……”
。
一进医院,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和不知名药味,护士来,病人往,地板泛着阵阵阴凉。
跑过急诊室,拐角后是一排临时病房。季冰坐在长廊椅凳上,眉头郁色深重。
“人呢?”
齐欢冲到他面前。
“在里……”
他站起来,话没说完,齐欢就已推开旁边那扇门。
左俊昊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点青紫痕迹,眉角的伤被药水涂覆,掺着血泛黄。
“你来了……”
左俊昊起身。
齐欢心口砰砰跳,喉间干得发涩,视线落在他让开后,床上显出的人影身上。
陈让靠在床头,和她对视,未言语,微倦眉间略有疲惫。
她站在那没动,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左俊昊打破沉默:“陈让左手手臂弄伤了,刀口不长,但是有点深,已经缝合,还要观察吊水……”
“你们出去一下。”她动唇。视线一瞬未移,眼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左俊昊和季冰对视一眼。
“你们聊。”他俩出去,把病房留给他们。
齐欢把门反锁了。陈让听到声音,抬了抬眸。她走到病床边,在左俊昊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奶茶摔了。”陈让嗓音微沙。
齐欢眼一酸。这是进屋以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低头,没应答,没吭声。
陈让朝她看,她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脸。他一怔,“哭什么。”
“……对不起。”她瓮声说。
“我什么都不懂,还在你伤口撒盐。”她的声线浸在泪里,“对不起。”
陈让顿了一瞬,表情慢慢沉缓。
齐欢知道,他的私事,本不该拿到他面前来说的,尤其是在未得他允许的情况下。但眼下这个场景,她忍不住。有些东西堵在喉咙,一开口就冲破限制汹涌而出。
第一次,她生出了一种浓重的自我厌恶。
陈让看着她,背靠床头,被单遮在他腰际。
“你知道了啊。”
和往常无异的嗓音,语气甚至还要更平静。
聪颖如他,只看她的表现,听这几句话,不消多想便猜得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不管从哪知道,怎么知道,反正就是……了解了。
……
初中的陈让,成绩优异,安静乖巧,是所有老师眼中的楷模。
他平时话很少,但自律严谨,对待学习一丝不苟,也从没有什么不良行为。
初二某个晚自习结束后,回家的陈让途经不知名巷口,遇上一桩恶性事件。
一群小混混喝醉酒,把一个女生堵在小巷里。女生缩在角落哭哑了声音,呼救声音断断续续。陈让犹豫的几秒,里面传出更大的动静。骂咧、惊呼,还有女生抓狂的喊叫。
少年大抵都有纯净热血,尽管他沉闷又无趣。
陈让报了警,管了这桩闲事。
女生反抗,没有让人得逞,争执间不甚撞到他们威胁用的小刀上,慌乱的小混混们又被突然出现的陈让以报警一吓,鸟兽四散。
陈让救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被救的女生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多年,跟着父亲生活。
陈建戎一向以儿子为荣,不吝出力,也算给他撑腰。女孩父亲同样态度强硬,坚持追究。那些涉事的混混们有的流窜躲藏难寻踪迹,而以李明光为首的主要分子,无一例外被逮到。
一切因那个叫李明光的小混混而起,他情节最重,在一番处理后,未满十八岁的他被送到少管所服刑一年。
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为了不对受害者进行二次伤害,陈让自事情发生当晚到后来,一直缄口不言,张非墨是陈让的同桌,陈让只在他面前稍稍提过两句。
那时张非墨没想到,陈让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后来会变成破坏他家庭的噩梦。
为表感谢,女孩的父亲几次上门,陈让母亲亦数回去医院看望那个女孩。
一来一往,时间渐久。
几个月后的某天,陈让跟他爸回省城去见爷爷,原本说在省城住几晚,临时决定提前回去。陈建戎还不忘买了套新的化妆品,带了陈让妈妈一直很喜欢,但禾城没有只有省城才能吃到的小吃。
到家时很晚很晚,快要凌晨,路口的角落停了一辆车,没谁在意。
后来……
陈让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沿着大门进去,衣服从大厅散落一地。他爸爸从进门开始手就是颤的,他跟在后面,闻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看到客厅里散落的衣服,每个毛孔都凛然爆炸。
一楼客房里,他救过的那个女孩的父亲,跟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