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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忙碌的仆妇丫鬟们,是一眼也不敢多看。
不过,秦立远并没留意这些人,他观察力极强,视线一扫进院子,便紧紧盯住那个丫鬟频繁出入的耳房。
正好,此时有一丫鬟端出个黄铜盆子,他锐利的目光触及里头殷红的血水时,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男人垂落在身侧的大手立时紧攒成拳,咯咯作响。
这边王虎跪地请罪,垂首道:“禀侯爷,属下无能,让夫人受了惊吓,大夫切过脉,说夫人要生产了。”
他此刻万分愧疚,主子信任他,将夫人安危交给他,而他却并不能完成任务,有负主子重托。
秦立远无心再说,他一个箭步上前,立在耳房的窗前,侧耳倾听里头动静。
小妻子的低吟立即窜入耳内,那声音痛苦而隐忍,已带些嘶哑,可见她是疼极了。
秦立远呼吸一窒,左胸处陡然抽痛一下,冰冷与颤栗立即传遍全身,他大手微微颤抖,立刻不加思索附在窗棂子跟前,扬声急道:“薇儿,薇儿,我回来了,你莫怕,要好好的。”
里面的痛吟顿了顿,等了片刻后,他方听见里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小妻子声音很低,听着虚弱而无力,应了一声非但不能平息秦立远的急切,反倒令他心下焦灼如焚。
他倏地迈开长腿,两个大步就到了耳房门前,抬起手就要推开虚掩的大门。
守在产房门前的仆妇将状急了,赶紧拦住他。
那仆妇顶着主子冷厉的视线,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侯爷,这女人产房,您可进不得。”
自古以来,孕妇产室并被认为有血光,是污秽之地,男人是不能进的,尤其是当家的男人。
但这仆妇见秦立远毫不介意,自是知道此话不能说,好在她亦是机灵人,眼珠子一转,赶紧禀道:“侯爷,你进出帮不上忙,且会带出乱子,您这一身又不甚整洁,恐惊吓到夫人,反倒不妙。”
秦立远垂目,瞟了眼身上成片的暗红血迹,顿了顿,方放下手。
这般确实不妥。
他焦虑盈胸,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惶恐,只得附在门上,高声说:“薇儿,我就在外头,你别怕,乖乖听话,把咱孩儿生下,可好?”
话到最后,男人低沉的声音竟带上一丝哀求。
秦立远自知小妻子当然会竭尽全力,但他此刻实在心下难安。
从前大夫便千叮咛万嘱咐,说郑玉薇年少,怀孕生子比寻常妇人难些,需仔细调养,方能不损分毫。
秦立远虽今日不在爱妻身边,但对她的情况确实了如指张,他很清楚,差上几天,小妻子怀孕方足九月。
他的下颌紧紧绷住,喉结上下滚动,一种别样的惶恐攀上心头,让他后脊发凉。
秦立远心智坚韧,当家多年,即使多艰难的境地,他亦镇定沉着,上一回尝到这种感觉,要追溯到年少时父亲病逝那会。
旧事倏地滑过脑海,让秦立远心脏猛地一缩,他剑眉紧蹙,连忙控制住自己思绪,不许胡思乱想,他家薇儿肯定能好好的。
只是那隐忧却已挥之不去,尤其等了片刻,产房里的小妻子并没有回应他时,他焦虑更深。
秦立远低头扫了自己一身血污,踱了两步没能推门,但若让他离开此处去更衣,脚下却无法挪动。
他剑眉紧蹙,一腔忧惧愈盛,硬朗的英俊面庞更显冷峻,来回急急踱了几步,他站定,沉声道:“大夫何在?先前替夫人诊脉的大夫是何人?”
那头,王虎急急冲进不远处的抱厦,把老大夫一把拉起,拽着往耳房行去。
“回禀侯爷,”老大夫拱手,答道:“正是老夫先前替夫人诊脉。”
秦立远心焦如焚,如何有心思听对方长篇大论,他抬目,盯着大夫,直接说:“休要废话,夫人如何了?可安好?”
他刚刚厮杀过一场,身上气势未完全收敛,凛然之息远胜平日内敛时,兼之满身猩红血迹,此刻又眉目冷厉,那老大夫胆颤心惊,只得抱拳急急回话。
“禀侯爷,夫人虽受惊早产,但之前调养得极好,只要一切顺当,影响并不大。”老大夫想了想,又说:“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秦立远闻言,心下稍松。
只不过老大夫言下之意,是必须在一切顺当的情况下,才能影响不大,他想起还未应声的小妻子,心下又提起。
妇人生产不易,此乃常识,便是秦立远身为男子,亦能知悉。
他惦记产房情况,偏此刻又无仆妇进出,秦立远想抓个人问问也无法,他只得从新回到门前,提声道:“薇儿,薇儿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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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骚动,郑玉薇并不清楚,一波接一波、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让她神智开始迷糊,方才她似乎听见夫君的声音,挣扎应了一声,便已半昏迷。
郑玉薇虽早产,但其实一切算顺利的,宫口已渐渐打开了,不过她到底年纪小些,之前又受了惊,阵痛了一段时间,便有些后继无力。
一股带着辛甘的苦涩暖流灌进口腔,有一只手轻柔地按捻着她是下颌,郑玉薇其实也很是口渴,她下意识张嘴吞咽,那只手随之松开,另执起丝帕,轻抹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随着温热的甘辛入腹,须臾,郑玉薇精神一振,清醒过来。
李嬷嬷端着一把青瓷小壶半跪在榻前,她眉心紧蹙,面带担忧,一见郑玉薇睁眼,又惊又喜,忙道:“夫人醒了便好。”
她忙把青瓷小壶再次凑前,对郑玉薇说:“夫人,很顺利的,宫口开了六七指了,你再忍忍,就能把小主子诞下。”
事实上,不知是否是精心调养的原因,郑玉薇这回生产,超乎寻常的顺利,不过一个来时辰的功夫,宫口已开了大半,比普通头胎产妇好了百倍。
照现在的情形下去,只要郑玉薇不昏迷,没有力竭,很快便能顺利生下腹中骨肉。
“咱小主子是个好的,”李嬷嬷欢喜,她轻抚了抚郑玉薇高隆的腹部,低声笑道:“这么小一个,就懂得心疼他娘了。”
宫口快速打开,自然阵痛更加猛烈,车轱辘地疼痛让人难以忍受,她喝了酽酽的温热参汤后,只觉四肢百骸重新有了力量,她垂目看了一眼腹部,目光坚定,这是她与夫君的亲骨肉,必定要安生产下。
郑玉薇不管老话不老话的,她只知道,自己这情况,胎儿八月时肯定要比七月发育得好,且她怀孕已将近九月,只要顺利生下,孩子必定是好的。
嗯,自己也要好好的,她还要跟男人白头偕老呢。
郑玉薇汗潺潺的小手握紧,按照产婆的指导有规律呼吸,蓄力争取宫口尽开后一举生下孩子。
正在此时,她骤然听见秦立远的声音。
男人回来了!
她大喜,忙扬声应道:“夫君!”
门外,秦立远侧耳倾听,终于得到回应的他,面上难掩激动,他听见郑玉薇声音有力不少,可见精神比方才好出许多,他欣喜,急急问道:“薇儿可好?”
“我好极,夫君勿要忧心。”郑玉薇精神大振,男人的回归,似是为她打了一记强心针。
“那便好。”秦立远应了。
他向来听说女子生产不易,但从未这般直面过,刚才那盆子血红的水,恍惚在眼前再次掠过。
秦立远此刻心中百转千回,顿了顿后,声音哑了几分,他道:“薇儿,你定要好好的。”
孩儿是他与爱妻骨肉,他期盼已久,男人实在说不出割舍的话,就那般隐晦一句,便让他不自禁闭了闭目。
但随即他立即睁开,眸光坚定。
对于秦立远来说,两者不能舍弃,但相较而言,还是他的妻子重要。
男人大手紧攒成拳,只盼望秦氏列祖有灵,保佑他妻儿平安。
秦立远语意模糊,但郑玉薇福至心灵,偏能完全洞察,她心中一热,立即脱口而出,“夫君,我与孩儿定能平安。”
小夫妻心有灵犀,秦立远担忧之余,心下柔软,他道:“孩儿这般调皮,待他出来,我定要好生教训一番。”
郑玉薇闻言,不禁扬唇,她正要再说,不料又一波强烈的疼痛袭来,她一时也答不上话,只立即揪紧被角,咬牙苦忍。
这个小混蛋,待他出来,就让他爹给打屁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宝明天就出来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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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前两天没出门,今晚要恢复运动辣,因此亲们的评论,又不能每条回复啦,阿秀很抱歉,先比一个小心心。不过,阿秀每天都会看哒,亲们有疑问,一样可以提出,问题阿秀会抽时间回滴!
阿秀爱亲们,大么么!
第89章
郑玉薇百般煎熬; 好在她肚子里的小混蛋还算乖巧; 折腾了亲娘一番; 便顺利落草。
子时刚过一刻,正是月上中天之时; 耳房中; 一声嘹亮的婴啼骤起; 宣告新生命的诞生。
“是个哥儿; 是个大胖小子!”稳婆高声道喜,并麻利地给孩子打理妥当。
郑玉薇乌发濡湿,眼前模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她虽折腾了几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 但仍挣扎着仰起身子,要瞥了一眼那个大红的襁褓。
一张十分小的脸蛋儿; 红彤彤的,眉毛颜色很淡; 眼缝儿有些浮肿。
真丑!郑玉薇心中评价。
但她唇畔却扬起深深的弧道; 心满意足地软倒在床榻上。
小襁褓放在郑玉薇的身边,她心内安稳,只觉眼皮子千斤重;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沉浸进黑暗中。
她累得昏睡过去了,待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一夜过去了。
郑玉薇睁眼,几乎同时,她侧头往身侧望去。
除了小襁褓外,她还看见了一个大脑袋,粗黑有光泽的黑发以冠束起,男人平日看着偏冷硬的眉目,此刻柔和到极致,正面带微笑,垂眸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
“薇儿醒了。”秦立远立即抬头,他抬手抚了抚小妻子鬓发,柔声说:“辛苦你了。”
话罢,他俯身亲了亲郑玉薇的脸颊。
男人一手护在襁褓一侧,另一只大手摩挲着爱妻小脸,这榻上两人,便是他的生命的全部。
久违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日日记挂的夫君近在咫尺,孩儿平安诞生,郑玉薇无限欢欣,她与男人眸光相接,两人痴痴凝望。
半响,郑玉薇想起前事,有男人在旁,所有愤恨痛楚尽数化为委屈,她微微蹙眉,语带撒娇道:“是辛苦得很了。”
“咱们孩儿,本应半月后才出生呢。”都怪那个老妖婆。
若说郑玉薇从前忌惮姜氏,厌恶姜氏,那是必然的,毕竟几次她险之又险。只是说到底,对方没能造成真正伤害,她对其的感觉肯定不若此刻强烈。
这回若不是她调养得当,加上运气不错,恐怕也难说得很。
为母则强,想到有人敢对襁褓里的小家伙动手,郑玉薇气恨难平,若是此刻有人要将姜氏杀死,她绝对能目不转睛围观。
秦立远面色也沉了沉,显然他的想法与小妻子一般无二,他转了转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道:“薇儿放心,你母子受的委屈,我会百倍讨回来的。”
男人声音不高,但话语坚定,带有彻骨寒意,他眼眸微微一咪,闪过冷光。
他这继母,竟能把手伸进侯府管理班子,虽是后宅,但也倍显能耐,并蛰伏多年,成功在他的精心谋划上钻了空子。
她凭什么就以为,他会一再忍耐下去。
“薇儿,外面事情已妥当,咱们不必有所顾忌。”秦立远已被侵犯底线,这回再无掣肘,他决定将所有隐患清除。
男人垂目,看着榻上的小妻子,她小脑袋依在雪青色软枕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并不比他出门前丰腴。
秦立远心疼,他自是了解过,怀孕妇人,该月份越大越丰满才是,他出门许久,薇儿看着就没长一点肉。
男人垂头,又亲了亲妻子。
嗯,能彻底解决老妖婆就好。郑玉薇满意,不过,她立即被男人话里带出的另一事,给吸引了注意力。
“夫君,你是说,……”郑玉薇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秦立远明白小妻子所说何事,提及此,他微笑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郑玉薇喜形于色,事情尘埃落定,不但宣平侯府前途光明,还有一点很重要,便是她可与娘家恢复联系了。
小妻子笑靥如花,美眸亮晶晶,秦立远欣然,他唇畔笑意加深。
室内气氛温馨,郑玉薇突然想起一事,她侧头,睨着夫君,有些迟疑问道:“夫君,你怎么进来了?”
产房、月子房,两者在古人眼里,皆是带污秽的地方,男人是不许进的,尤其秦立远还是当家男人。
“我进来怎么了?”秦立远对那起子传说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