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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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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么?”钟荟眨了眨眼睛,倒退了两步,“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不骗你,咱是老实本分人,”那人逼近两步,“乖,这林子哪是人待的,夜里叫狼叼了去!”

    “是么?”钟荟突然转过身,一个矮身从两棵矮乔木中间的狭缝中钻了过去。

    樵夫忿忿地咒骂了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提起斧子去追她。此处草木繁茂,横生的枝叶交错勾连,钟荟仗着自己身形矮小灵活,专拣那枝叶茂密处钻,竟将那樵夫甩开了一大截。那人急于追赶,不防额头重重撞在一根侧生的粗枝上,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不管不顾地抄起斧头劈砍一气,将拦路的枝桠削了个干净。

    钟荟两辈子身手没这么灵活过,许是情势越危机越能逼出人的潜能,原先骨头都快散架了,这时却轻盈灵巧得像只野兔。那樵夫火冒三丈,气得几乎仰倒,他觉得自己就像拉磨的驴,那十两金子就是挂在头顶的白菜,光在眼前晃荡着,就是吃不进嘴里。

    卫琇静静伏在树后,将呼吸调得轻而绵长,一双凤眼冷冷地盯着那樵夫的一举一动,他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他和姜二娘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待那樵夫毫无防备地亮出后背,他才像黑夜中一缕微风般悄无声息地潜了上去。

    那樵夫一门心思去追他的十两金子,猛然觉得后脑勺吃痛,顿时眼冒金星,脚下一滞。卫琇一击得中,不等他回过神来,毫不迟疑地朝他脚下扫去,那人空有蛮力,却没什么打斗的经验,只顾捂着后脑勺抽冷气,哪里顾得上躲,叫他扫了个正着,登时跪倒在地,卫琇趁机用左手三指捏住他肩头骨缝,右手将他手臂一托,樵夫只觉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右肩已被卸下,手臂软得活似水引饼,哪里还握得住斧头,扑通一声落在了泥地上。

    那人本是个砍柴为生的升斗小民,只因见财起意,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合该他们叔侄俩白捡那十两金子,谁知道金子没趁着,快把命赔上了,越想越怕,涕泗横流地恳求:“饶命饶命。。。。。。”

    卫琇却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樵夫只觉得喉间一凉,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樵夫看不到拿利刃架,他方才追赶的小娘子却不紧不慢地折了回来。

    “是谁叫你来抓我的?”只见那小娘子弯下腰捶捶腿,坐在盘根错节的大树根上,用手扇了扇脸,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掖了掖额头上的汗,“快说,不然割了你脖子。”

    卫十一郎与她很有默契,她话音甫落,手上一紧,那刀刃便割出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樵夫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撞上鬼了,惊恐地道:“是是是。。。。。。小。。。。。。小的没说瞎话,真是附近村子里的,就北边那山坳,翻两座山就到了。前前几日有一帮子骑马的官爷到咱们村里搜人,没搜着,拿了两张画像叫咱们认,说说说要是谁在山里见着这两个人,抓抓了去报官,一个能换十两金子,我阿叔,就就就是那个老郎中,今日上山采药,去那小屋里瞅瞅,不巧。。。。。。不巧。。。。。。”

    “你是否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脸圆圆的,眼睛小小的?”钟荟得知不是阿杏将他们的行踪透露出去,觉得甚是欣慰。

    “没。。。。。。没见过。”那樵夫哆嗦着道。

    钟荟又问了问缉捕他们的官差有多少人,是什么样的形貌,是何时到他们村子的,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完之后倒拿这樵夫有些犯难了,他们的行踪叫他发现了,放他回去肯定是不成的,又不能带着上路,这么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铁定瞅着机会把他们换了金子。

    “还有旁的要问么?”卫琇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突然开口问道。

    那樵夫大吃一惊,没想到袭击他的竟是个声音听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郎,一时间愤怒憋屈难以言表。

    钟荟想了想,似乎把该问的都问完了,便摇摇头。

    “到后面来。”卫琇温和地道,“把眼睛闭上。”

    钟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骇然地睁大了眼睛,只觉眼前一暗,卫琇的手已经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匕首锋利至极,那樵夫来不及吭一声,喉咙已经被划开,血从“哧”地一声喷溅出来,轻而薄,像红绸一样从他眼前飞过。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像是一袋麦子倒在地上,钟荟浑身发冷,只有卫琇用手覆住的地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

    “我们走吧。”卫琇说道,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牵着她的袖子,引着她向前走,走出十来步才放开手。

    “害怕么?”卫琇问道。

    钟荟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她只是个闺阁女子,见一个大活人死在眼前如何不怕。

    卫琇突然拍了拍她后脑勺道:“知道怕就老实些,以后别自作主张去冒险了,我来想办法。”

    钟荟不说话,扯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是某一年的元日,卫琇那时大概只有凭几那么高,头上梳着个两个总角,穿着一身捻金番缎的袍子,似模似样地披着火狐裘,打扮得像画上的仙童,跟着父母来给她阿翁拜年。

    走到钟老太爷的院门口,他指着门上挂的死鸡问道:“这是何物?”得知是磔杀的鸡,“哇”得一声哭起鼻子来:“咱们过年,鸡也过年,为何要杀它来?”回去后竟整一年没吃鸡。

    这呆话叫他们两家人笑了许多年,钟荟那时也在场,每回见了卫琇总要打趣他:“阿晏,你今年还吃鸡么?”

    连钟家的奴仆提起卫家十一郎来都道:“卫家小公子心肠软得很,竟是个菩萨托生的。”虽听着像是褒赞,却总是带着那么一丝微妙,小郎君性子过于仁慈,总叫人疑心他软弱。

    这些琐细的前尘往事像一场无声的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不知不觉中将她心底铺成一片苍茫。

 第87章

    杀了樵夫;那采药老翁一夜等不到他侄子回去;早晚要带人来附近寻。卫琇和钟荟不敢在原地耽搁;不停往前赶,一直到霜寒月冷的时分;钟荟已是步履蹒跚,一个不留神被树根绊了一跤;跌倒在地竟爬不起来了,卫琇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似乎比白天更烫了。他扶她坐到虬曲的老树根上;从包袱拿出水囊来喂了她一些,又将帕子用凉水濡湿贴在她额上。

    眼看着没法赶路;他们只得找了块空地,生了堆篝火,将附近采到的山菌串在树枝上烤了烤分着吃了些;预备歇息到黎明再走。是夜凉风如水;露寒月冷,卫琇怕姜二娘席地而卧于病情雪上加霜,只得把她圈在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则倚着树休息。他此时也已筋疲力尽,不知不觉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突然从高处坠落,心一阵狂跳,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山中万籁俱寂,只有穿林而过的风摇动着树叶,发出呓语般的轻响。

    姜二娘睡得正熟,不知怎么整个人滑了下去,脑袋搁在他腿上,把他一条腿压麻了,卫琇摸了摸她额头,仍旧热得灼手,正要伸手去够水囊,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扑棱棱雀鸟扇翅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急促的鸟鸣声,散落在夜色中。

    卫琇心中升起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将钟荟晃醒,又将火堆弄熄,循着方才惊鸟飞起的方向一望,幢幢黑影中似有点点微光摇曳。

    “有人来了。”卫琇小声道。

    “是那村子里的人?”钟荟朦胧的睡意一瞬间吓得无影无踪。

    卫琇心往下一沉,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林中,火光又往各处散开,分明是打合围伏击的手段,普通村民哪有这么训练有素,不过他怕吓着姜二娘,只是摇了摇头道:“这就难说了。不必担心,从那火光看起来离我们尚远,更深夜半的在林子里找人没那么容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便是。”

    两人不敢迟疑,赶紧朝林子深处疾走,钟荟脚步虚浮,气喘吁吁,卫琇顾不得男女有别,紧紧抓着她的手在黑黢黢的树木间穿梭。

    然而他们一路逃亡,已近强弩之末,如何跑得过追兵?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钟荟不敢回头看,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中仿佛夹杂着千军万马的脚步声,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的,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一回味,竟是疲累多过惊惧,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再逃下去只会连累卫十一郎而已。那些追兵未必知道他们两人在一处,倒不如赌一赌,留在此处做个幌子,说不得他们捉了她便回去邀功复命,还能给卫琇挣一点逃命的时间。

    打定了主意,她便挣脱了卫琇的手,停下脚步,垂着两手,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一步也走不动了,你自己逃罢,莫管我。”她虽不明白那些官兵捉她一个不满十岁的毛孩子做什么,但想必要个死人没什么用处,而卫琇作为卫家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男丁可就难说了,那诛他阖族的人如何肯放过他?

    卫琇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此时什么也来不及想,不与她多说什么,转过身蹲下,将她两条胳膊拽到自己肩上,把她两股往上一托背到背上,沉声道:“搂住我,小心掉下去。”

    钟荟早知这孩子倔,却不知他能倔成这样,想了想,对付这种孩子不能硬碰硬,得以理服人,便道:“卫公子,你背着我逃不掉的,何况我病成这样,再这么风餐露宿的早晚也是个死,那些人捉我不是冲着我姑姑就是冲着我二叔,总是要活口才有用,不会害我性命的。”

    “病成这样就别说话了。”卫琇吃力地道,他已是在勉力支撑,双腿直打颤,背上的小娘子还喋喋不休,简直是雪上加霜。他以前总是习惯以己度人,把人往好处想,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蒙蔽他双眼的那层温情的轻纱也烟消云散了,他从未将这个世界和人心看得那样清楚,许多本来不愿或不屑深思的事情一目了然。回想当日在宫中司徒铮看向姜二娘的眼神,那些看似捕风捉影的传闻,城中走失的孩童。。。。。。一块块碎片拼缀出一个无比丑陋险恶的真相。

    他不能把这些告诉一个小娘子,光是想一想便叫人齿冷骨寒,如何说得出口?

    钟荟又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这回肯定不是幻觉了,离他们至多不过几丈远,她叹了口气道:“放我下来吧,卫公子,你这样。。。。。。”你这样叫我如何对得起七娘子和六郎他们在天之灵呢?

    卫琇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咬着唇往前跑,嘴里充满了血的腥甜。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一簇簇火光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将他们映照得无处遁形,开弓拉弦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人影从树后踱了出来,只见一身宫中宿卫的打扮,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扫了两人一眼,借着火把的光亮打量了两人一番,目露欣喜道:“两位还是别再作困兽之斗了,请随在下走一趟吧。”

    ***

    司徒铮似乎很忙,只在第二天日暮时分来去偏殿看过姜悔一回,只待了一刻钟不到便叫皇后娘娘派来的内侍叫走了。

    姜悔在宫中心惊胆战地过了几日,负责照顾他的起居的仍是那个叫做阿春的小宫人。

    司徒铮每日命人送来的膳食极为精致,他这么好吃好喝地待着,姜悔越发觉得自己仿佛待宰的牲畜,既忧且惧,坐立难安,如何吃得下去?心一横便打算索性绝食,将自己饿死便罢了,好过受那等屈辱。

    那小宫人不住地将雕花牙箸往他手中塞,姜悔接过又搁下,如此反复数回,阿春无法可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向他磕头,姜悔起先硬硬心肠只是不理,她便“咚咚”地把额头磕出了血,姜悔不是个狠心之人,明知她是在胁迫自己也只得拈起箸吃了几口。

    这小宫人便似找到了不二的法门,每次只拿下跪磕头逼他就范,不过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太地道,姜悔问她话时也不像起初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偶尔也会说上那么几句。

    有一回监督他用完膳,她正收拾碗碟和残羹冷炙,突然小声问道:“姜公子可是姜娘娘的家人?”

    姜悔点点头道:“姜夫人是我姑姑,小娘子见过她么?她还好么?”

    那宫人却是咬着唇低下头一言不发,迅速提起食盒转身走了。

    第五日黄昏,姜悔估摸着差不多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卷望去,果然见阿春朝他走来,可到跟前一瞧,他却觉出不对劲来,只见她手中空空,并不像往常那样提着食盒,一抬头,眼眶发红,似乎刚刚哭过。

    姜悔一转念便明白过来了,心狠狠地一颤,随即又觉如释重负,悬在头顶的那把铡刀终是落下来了:“是今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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