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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瑛和南琬一起见礼,孟郡主一把将南瑛扶起,顺带虚托住南琬。
“你们礼就是多,说起来,二小姐与四小姐以前常随南婕妤出门,大家都相熟,就别讲那些个虚礼。”
三人称是,南珊不欲与孟郡主太多牵扯,尽量少说话,反正在别人看来她本就是木讷的女子。
孟郡主看着她们过来的方向,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可是去探望南婕妤了?”
“正是,”南瑛接口回道,“可惜婕妤病了,实在遗憾。”
“婕妤许是与宫中水土不服,暂不适应罢了。”
“郡主所言极是,想来过段时日就好。”
孟郡主笑笑,别有深意地看一眼翠华宫的方向。
南瑾想与她争,太过自不量力。
她的姑祖母是护国夫人,姑母是皇后,南瑾不过一个侯府嫡长女,拿什么与她比。
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第24章 出宫
与孟宝昙分别后,姐妹三人各分东西,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行李,明日便是秀女出宫之日。
倒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南珊与姜妙音约好,出宫后会常通信联系。
等到秀女们出宫时,除去直接留在宫中的南瑾和两位美人,以及早就遣送回去的程小姐,其余的人又依次排队出宫,只不过这次与进宫时不一样。
送她们出来的嬷嬷们依旧是进宫查检的那几位,杜嬷嬷弯下腰,在她的身边恭敬地行礼,“奴婢杜氏恭喜南三小姐。”
“谢谢杜嬷嬷。”
这个嬷嬷在宫中的日子里对她还算颇为照顾,南珊有心还礼。
杜嬷嬷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当日她只是暗思这南三小姐长得一对好胸儿,怕是会得贵人亲睐,没想到竟然成了真,被封为三皇子妃。
幸亏她早早就卖好,在众人都不曾注意过南三小姐的时候,就上了心,倒也不是专门奔着其能成贵人而去,大部分原因还是南三小姐合自己的眼缘。
等南三小姐赐婚三皇子的消息传出来,其它的嬷嬷们都羡慕她的好运。
三皇子再不得势,也是陛下的亲子。
南三小姐以后贵为皇子正妃,富贵唾手可得,若是能记念她的半分好,就值了。
在嬷嬷们的引导下,宫门大开时,南珊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紧跟着孟郡主。
孟郡主朝她一笑,“南三小姐,往后我下帖子,三小姐可不要推辞哦。”
“一定的。”
南珊随口答着,若无意外,她们以后便是妯娌,便是不能做朋友,表面上的和睦功夫要做到位。
她转头看着高大的宫墙,昨日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个本以为出现在梦中的狐仙公子,竟成了她的未婚夫。
可是明明是一场梦,怎么变成了真的?
今生的梦能成真,为何前世的梦只能是梦。
那个梦中伴随她从少女一直到女人的男子,他丰神俊朗,神清目明,如林中的松柏一样修长挺拔,长剑在手,倚门含笑。
总是在梦中等待她的到来。
虽然一个月也只有几回能入梦,可她却很知足,每天都怀着甜蜜期待入睡,期望能梦中相会,有时候她想着,是不是她幻想过度,才会一直做那样的梦。
可纵然是梦又怎样,见过如此出众的男子,又如何能将世俗中的男人看入眼,那些个相亲的男人们一见面就问工作收入,二见面就想去酒店过夜,她如何能看得上?
她的拒绝,让有些没有风度的男人讥讽,真当自己是古代的贞节烈女,如此的放不开,恋情也就不了了之。
妈妈急得上火,逼问她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愿意,她死命地摇头,又想到梦中的男人,那才是她的爱人。
后来有人问她,可有男朋友,她一律含笑回答,有的,我的男人很出色。
南珊酸涩地想着这些过往,眼中充满失落和怅然。
很多人对她投来又羡慕又幸灾乐祸的表情,羡慕她攀上高枝,又想着嫁给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子,幸灾乐祸起来,见她脸色不好,恶意地想着,这南三小姐怕也是担心嫁进三皇子府里性命不保吧,她们就等着看她的好戏。
南珊肉肉的脸尽量装出稳重端庄的样子,叹口气,想着三皇子的样子,天人般的姿色,高贵的出身,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传言中性子怪戾的男子,原来是个绝色美男,就几面之缘看来,根本就不像他人说的那样暴虐,果然人云亦云,众口铄金。
她后知后觉地想着,这算不算是捡漏。
猛然前世梦中男人的脸又浮现出来,胸中漫起淡淡的失意,随即失笑,呼出一口气,轻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过一个梦罢了,她竟一直当真。
三皇子凌重华正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着那走在最前的头的少女,她低垂着脑袋,远远看着,腰身已显,比第一次相见时瘦太多。
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带着莫测的神情。
明黄龙袍的永泰帝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目光中一片慈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个大虎选中的皇子妃。
皇帝的心中大慰,总算是为华儿做好一件事,从五岁起,雨寻死后,华儿就不与他亲近,他一直想弥补心中的愧疚,今日总算心愿得偿。
同时又有些心塞,自己的三儿子眼光果然有问题,这是有多眼瘸才会对如花似玉的美儿人置之不理,偏看中那个白胖的少女。
“华儿,南家的三小姐相貌上确实不够出色,要不父皇再给你选两个绝美的侧妃?”
凌重华微转过头,黑沉的眼中看不出半点喜怒,永泰帝只觉得头皮一紧,为何三儿子每次用这种眼神看他,他都有种当年被父皇淡淡地盯着时,那种漠视的感觉。
华儿长得似雨寻,可性子确肖似先帝,这是他偏爱这个儿子的原因。
樱花般的唇色,吐出的字却是冷如冰粒,“不用,她很好。”
永泰帝神色恢复如常,抚着短须道,“好,华儿喜欢就好。”
父子俩迎风而立,在宫墙下的孟皇后阴着脸,眼中全是厉色,手握得死紧,护甲都快被她折断。
陛下果然心中还是有这个孽种,当年雨寻那贱人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不顾龙体腆着脸去贴雨寻的冷屁股,甚至不顾她这个嫡皇后的体面,一心想要抬宫女出身的雨寻为皇贵妃。
她自是不依,还未出手,怎知那贱人居然自溢而亡,连陛下都怀疑是她出的手,让她百口莫辩,生生被冷落一年。
从那以后,这个孽子每次看她的眼神就让人头皮发麻,让人寝食难安,可无论她明着暗着出招,一次都没有得逞过。
现在想来,怕是陛下一直护着。
此事让一直如梗在喉,幸好这孽种得了不近女色的毛病,如今又要娶那么个出生低微的女子,总算让她出口恶气。
他如何能与自己的焕儿相比,焕儿是皇嫡子,她的娘家显赫,加上还有姑母与陛下的情份,那个位置最后只能是焕儿的。
站在她后面的护国夫人的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这个三皇子每回见到她,都把她当个平常的宫人,根本就不会如大皇子和四皇子一般尊称她为夫人。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夫人,皇亲贵族见了她,谁人不给三分薄面。
姑侄俩远远瞧见那笔直修长的身影走远,猛然他似是不经意地回头,瞥她们一眼,只一眼,让姑侄俩如坠冰窿。
护国夫人松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无论哪次见到这位三皇子,她感觉都很不好,仿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卑贱的宫女,跪在贵人的脚下瑟瑟发抖。
在浣衣房的日子,天不亮就要起,在寒冬冰水中浆洗衣裳,那天可真冷,衣服如小山一样堆着,洗也洗不完。
那时候她就常常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在冬日里呆在有地龙的房子里,喝着美味的汤水…
她打个寒战,清醒过来,暗骂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都怪那个三皇子,看着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明明是不大的年纪,可眼神让人发寒,幸好他不常在宫中走动,要不然,碰到的机会更多。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皇后才松口气,朝永泰帝走去。
“陛下大喜,宫中添了个第一才女的妹妹,臣妾心甚欢喜,再加上三皇子和四皇子终身大事定下,简直双喜临门。”
永泰帝心情颇好地看下孟皇后,“确实值得庆贺。”
孟皇后又道,“陛下,臣妾有一请求,宝昙已年近十七,今年大婚正好,可南家的那位三小姐才十五岁,看着行为举止也不甚满意,不如臣妾派人去好好教导一番,等及笄之后再成亲,陛下以为如何?”
一席话说得皇帝脸色复杂起来,皇后这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婚事上压华儿一头,孟郡主先过门,自然会先产下皇孙,大皇子妃至今无孕,若四皇子妃先产下皇孙,那便是嫡长孙,意义自然不一样。
他看着皇后身后的护国夫人,自己与这位养娘的情份不一般,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答应皇后吧,养娘姓孟,他也愿意多给孟家体面。
护国夫人满意地笑了,陛下是她一手带大的,性子她最是清楚,瞧着厉害,其实最容易心软,小时候因为先帝的不重视,陛下对亲情极为渴望。
她正是看清这一点,对他百般照顾,果然,陛下对她一直信赖有加,说句托大的话,宫中没有太后,连太妃也没有一个,她就是隐形的太后。
后宫的妃子们哪个见了她不是要恭恭敬敬的。
如此想着,护国夫人的脸越发飘然起来,等宝昙嫁过来,生下嫡子,将来四皇子承继大统,帝后都是孟家所出。
这江山,就是她孟家的。
第25章 归
南珊姐妹三人回到侯府后,以卢氏为首的众人在门口亲迎,侯府的大门敞开,丁氏和南二爷紧跟在卢氏的后面,旁边是世子及魏氏。
卢氏见到南珊,双眼含泪,“祖母的珊儿可回来了,半月不见,清瘦不少。”
确实,她瘦下来,也变美了,虽然比起其它女子来说,还是丰腴,可肉乎乎的透着娇憨的美,若不是相同的五官,任谁也认不出她是之前常被人耻笑的胖妞。
魏氏的表情最复杂,谁也不会知道二房的这个姑娘居然能当上皇子正妃,她的脸上似喜又怨。
瑾姐儿封婕妤,虽出乎意料,她是欢喜的,可永泰帝已年至中年,成年的皇子就有三位,女儿即使立马怀有龙裔,以后的富贵也有限。
比起魏氏的脸色复杂,符氏可谓就是难看至极,同是姐妹的四人进宫采选,其余三人都有斩获,唯有她的女儿南琬,两手空空,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关键是还有蒋家那门糟心的亲事,搞不好就要落在琬儿的头上,让她如何能挤出笑容。
南三爷则不同,他脸上的笑容是真挚的。
无论哪个姑娘入贵人的眼,都是侯府出去的,他这个当叔叔的脸上也有光。
相对于众人心思各异,南二爷和丁氏这对夫妻只有担忧和心疼,南珊知道父母所想,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眼角不经意扫那远处高阁上那个寂寥清瘦的身影。
正是祖父。
南珊冲他一笑,隔得很远,她看不清祖父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保持不变的身形来看,他并不如平日里表现的那样冷漠。
她小心地看着身旁卢氏,卢氏正好转过头,笑道,“当年我还未嫁到侯府,便听说过你爹的才名,以及美名,都说他有其父之风,号称小崇郎,珊姐儿长得肖父,瘦下来果然不俗。”
听到崇郎二字,南珊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修伟的男子,只是楼阁中已空无一人。
她满心的疑惑,祖母的语气,似乎并无对祖父的半分怨恨。
她们祖孙俩亲切地挽着走在前面,魏氏见不得南珊一人专美,开口道,“珊姐儿出宫时,可曾见过我们的婕妤娘娘,不知娘娘身子可好。”
南珊正要开口,后面的南瑛抢了先,“回母亲,出宫时,女儿和三妹妹四妹妹,想去与大姐姐告别,可是翠华宫的人说娘娘水土不服,有些微恙,不能见客。”
魏氏一听急了,“什么?瑾姐儿病了,可是打探清楚何病?”
“这女儿就不知了。”
南瑛微低着头,魏氏这才有空打量这个往日里不起眼的庶女,见她容色恬淡,腰挺得很直,虽然与以前一样垂首,可她就是感觉得到,面前庶女再也不能任人小瞧。
她上前一把抱着南瑛,“我的瑛姐儿啊,真是个有福气的,虽说侧妃也是妾,但皇家不同,侧妃也是要上玉谍的。”
妾这个字咬得极重,南瑛直视着她的眼神,“母亲教诲得是,皇家的妾自是金贵,大姐如今封了娘娘,是我们侯府的福气。”
魏氏脸一僵,她的瑾姐儿,说得好听是婕妤,可也是个妾室。
隔着肚皮的母女在打着机锋,站在后面的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