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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课原本是体育课,但是由于外面下雨,没办法进行活动,就被改成了自习,纪九是纪律委员,自习课的时候要到讲台上坐着,代行班主任的职责。
纪九拿了早上布置的英语报纸,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开始写作业,偶尔抽空扫一眼下面,眼神警告那些不安分地做着小动作,三心二意的同学。
课上时间过半,底下有人低着嗓子喊:“纪九!”
纪九抬头,是最后一排的林宏义,实验班里出了名的调皮蛋,可调皮归调皮,他的成绩还是相当不错,排得到班级中上游,年级前三十,属于那种脑瓜子聪明,但不用功的学生。
纪九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不要打扰到别的同学自习,然后走到他身边,问他有什么事情。
林宏义嬉皮笑脸:“我想去上个厕所,人有三急。”
纪九听是这个原因,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快去快回。”算是同意了。
林宏义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从后门飞快地跑去了厕所。
温墨收回瞥向右下角的视线,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题目上,表情淡然。
纪九接着写作业,等她做完一篇英语,发现去上厕所的林宏义居然还没回来,一看腕表,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纪九泛起嘀咕,这么大个人,他总不可能掉坑里去了吧?
就算是大号,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纪九叼着笔,又等了两分钟,第四次张望门口,那人连个影子都没有,走廊里寂静无声,班级里已经开始有人在交头接耳了。
刚才纪九的动静不算小,大多数人都看到了林宏义出门,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都不由得感到奇怪。
“保持安静。”纪九声音平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放大了好几倍。
就在纪九忍无可忍,准备去找男厕所找林宏义之时,他忽然晃晃悠悠地从后门进来,坐回了座位,脸上带着些许的满足之情。
纪九跨出去的脚步一顿,悄悄收回,她望了眼林宏义的裤子口袋,那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她大概猜出了他到厕所干什么去了。
耐不住手痒想打游戏,还糊弄到她头上来了。
纪九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暗暗记他一笔,再有下次,她不介意拿他当个例子,杀鸡儆猴。
自习下了课,纪九放回椅子,转道去了温墨那边,她先把李云倩的事问了再说,不然隔久了,她记性不好,很有可能就忘得一干二净。
温墨趴在桌上在闭目养神,可能是弯腰的时候碍事,他把校服的领带给拉松了,纽扣也解开了一颗,整个人多了份闲适慵懒。
外面的天空昏暗,才下午三点多,就黑得像傍晚五六点一般,远处云层愈发厚重,雨滴渐渐变大,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最终汇流成一条水线,沿着框缘滑下。
这场秋雨来得及时,让暮夏的燥热散去许多,心神也平和了。
教室里开着灯,灯火通明,温墨正位于一盏节能灯下,明亮的光线打在侧脸上,落下一片剪影。
纪九凑近,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没睡沉,缓缓掀开眼帘,睫毛扑闪,那浓密程度得让纪九嫉妒。
“怎么了?”声音低沉有磁性,含着半睡半醒的喑哑。
“我跟你商量个事。”纪九说。
温墨半阖着眼皮:“说。”
“就是想让你写一下黑板报的字。”纪九言简意赅。
温墨眼睛彻底睁开,他直起背,搓了搓脸,问:“你画画?”既然过来叫他写黑板报,说明之前已经有负责人找过她了,她肯定还同意了。
“嗯。”纪九颔首,“我来问问你的意愿,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温墨眸色深沉地看了看纪九,语气有几分不易发觉的丧气和郁闷:“你这意思,难道是要我天天一个人回去?”
温家的那群家长已经在国外玩嗨了,前两天打电话来,说让温墨在纪家多住一个星期,出国一趟不容易,他们想多待几天,体验体验国外的风土人情。
从老太爷到温继尘,理由出奇地一致,让接电话的纪琅天不禁怀疑,是不是几人提前串通好了口供,要让温墨这臭小子待在纪家勾搭他宝贝女儿。
纪九闻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也不拐弯抹角:“你同意了?”
不想一个人回去,就只有留下来陪她画黑板报了呗!
温墨抓了抓头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无奈地嗯了一声:“你和那人说,有个条件,一遍过,材料准备好再给我,我不做第二次更改,而且五点半必须放人。”
他手指在自己和纪九身上各点了一下,补充道:“我们两个。”
六点纪家通常就吃晚饭了,加上回去的车程,五点半必须得走。
纪九想了想家里厨师精湛的手艺,颇为认可这个要求:“知道了。”
纪九把温墨的答案和要求转达给了李云倩,李云倩顿时喜形于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行行行,五点半前我准时放人,大恩不言谢,明天我给你带好吃!”
******
一副好的黑板报制作时间很长,尤其他们为了参加比赛,还要精益求精。
第二天趁着午休时间,李云倩和其他几个班委在拿抹布擦后面的黑板了,为下午的正式开工做准备。
放了学,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纪九拉着纪子然走进实验班,给他安排在温墨的空位上:“哥,你就在这里写作业吧,我和温墨忙着呢,五点半一起走。”
纪子然才打完球,这会儿气还没喘匀,抱着篮球汗流浃背:“你赶紧画,画完我们回去,我饿了已经。”
纪九应了,转身按照李云倩给的图在黑板上描画起来。
几人有序地忙碌着,班里还有几个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周思颖亦在其中。
因为要擦黑板上粉笔残余的痕迹和整个讲台,她打了满满一盆水,以作备用。
纪子然进来的时候,她去换脏水了,两人正好错开,等端着水再次走进教室,赫然发现某处多出来的那个人,脸颊微微熏红。
愣愣看了半晌,抹布拧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纪子然猛地抬头伸懒腰,她才背过身去,卖力擦起黑板,企图掩盖自己偷窥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日常过渡章,字数比较多,我尽量快点写完。
ps:里面安排了许多副cp,大家看出来几对?
第32章
纪九用了点时间把孔子的轮廓勾勒出来; 这次板报定的是开学主题。
李云倩在右端安排了一副孔子持书的画像,整个板报采用私塾的设计,古风古味,包括几篇文字; 排版均是从右到左,自上而下; 仿照古时候的文章格式。
落下最后一划; 纪九下笔用了点力气,白色粉笔嘎嘣断成了两截; 本就不长; 这下更短得捏不住,她耸了耸肩,把断头扔进垃圾桶; 想去讲台上换一支新的。
一转身,这才发现周思颖居然还在位置上写试卷。
她讶然; 顺嘴问了句:“周思颖; 这都放学快二十分钟了; 你怎么不回家?”
周思颖停下写字的手; 目光闪躲:“哦……今天我爸妈回去的晚,我没带钥匙,在学校里写会儿作业,等下就走了。”
纪九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不过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便不再出声打扰她。
五点半; 温墨果断放下粉笔,时间卡得比闹钟还准。
他往后撤了几步,避开半空中纷飞的粉笔灰,用杯子里剩下的水洗了把手,然后单肩背起书包,对纪九说:“纪九,走了。”
纪九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应声道:“等我一会,去个上个厕所。”
在打下手的李云倩也看了看时间,见黑板报的进度比预想中的快,心下满意,笑着说:“辛苦了,回家注意安全啊!”
纪九洗完手回来,迎面和正要出门的周思颖撞上,周思颖惊了一下,脚下意识后退,待回过神看清来人,赶忙站稳身子,局促地挥挥手:“纪九,我也回家了,拜拜。”
“拜拜,注意安全。”纪九察觉她似乎飞快瞥过了一边坐着的背影,并不点破她的心思,侧开身让出一条道。
周思颖一个人走了,纪九整理好书本,把沉甸甸的书包背上,和纪子然温墨紧随着出了学校。
放了学的闵川门口格外萧条,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只孤零零停了一辆黑车 。
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过,纪家胖乎乎的司机大叔站在车边,西装革履,巍然不动,映着身后空荡荡的背景板,凄凉怨念。
原谅她的不厚道,画面太美,她实在有点想笑。
******
车子一路疾驰。
纪九刚进外边的大铁门,就发现前院的停车场里停了一辆没见过的保时捷,不禁纳闷地问:“刘叔叔,我们家又买车了?”
纪家人口多,自然车子也多,为了方便停车,建造别墅时,单开了一块地当停车场,平日里家里人回来,也都会把车停在那里面。
刘师傅顺着话,转头扫了眼那辆保时捷:“九小姐,今天主宅里来了客人。”
纪九稀奇地哦了一声,除了逢年过节,纪家很少有客人来,即便上门拜访,也多是些老爷子老太太的至交好友,一般生意伙伴,都是直接到公司里预约。
“哪家的?”纪九又问。
刘司机还没回答,纪子然探出头打断她:“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不都到了么,自己下去看去。”
纪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不再追问,拉开车门下了车。
三分钟后,当视线触及客厅里排排坐着的四个人,纪九宛若五雷轰顶,瞬间被炸了个外焦里脆。
谁能跟她解释一下,季雅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她家的!?
客厅的沙发主位上,纪长德正和季远道说着生意上的闲话,看见纪九进门,笑意比往常淡了许多:“小九,这是你季伯伯一家人,过来打个招呼。”
纪九注意到,老爷子话语间刻意略过了中年男人旁边的贵妇人,心中生了些许疑问,但没有表现在脸上,依言乖巧地走到他身边,对季远道柔声问好:“季伯伯好。”
既然老爷子不待见旁边的妇人,她孙随爷愿,也不主动打招呼好了。
贵妇能爬到这个地位,当然不是个傻子,她看出来这爷孙俩对她的冷淡,眼底闪过恼意,但为了家里的公司,掐紧指甲,还是忍住了。
季远道倒也没摆架子,和蔼一笑,眼角露出两道鱼尾纹。
纪九打量了他一番,有所思量,季远道举手投足间残留的几个动作,无一不昭示着,他年轻时应是个儒雅大气的男人。
可惜,在商场摸爬打滚多年,又心怀不正,久而久之,和大多数生意人一样,也沾染上了那股子市侩之气。
他拿出提前备好的红包,站起,动作之大,透出几分殷勤:“这就是小纪九啊,长得真漂亮,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的见面礼,就包了个红包,来,拿着吧。”
那封红包鼓鼓囊囊,明显装了不少张。
纪九没接,垂下眼眸,无声询问老爷子,纪长德轻轻点了点头,纪九才没推脱,心安理得地揽入囊中。
说话间,纪子然和温墨也过来了。
纪子然也和季远道说了声季伯伯好,得了个同样丰厚的红包,至于温墨,他以前是和季远道见过的,季远道就没有再给了,只是寒暄道:“小墨也在呢!”
温墨容色淡淡,吭了吭,算是回应。
接下来,对于沈澜和季雅楠母女,纪老爷子只是简单介绍了她们的身份,便径直略过,目光移到最右边容貌清俊的男生身上。
他的存在感比起季雅楠来,并不是很突出,反而给纪九一种很干净出尘的感觉,纪九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那是你季英贤哥哥,满月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你。”说及季英贤,老爷子语气温和多了,周身的威势稍稍收敛。
话里话外,都在拉近纪九和他的关系。
那是个身材清瘦的少年,眉眼间染着一抹淡淡的忧郁,浓眉之下,本该盛气凌人的内双,长在他的脸上,却生出了谦谦君子的气质。
他和温墨某种方面有些像,可纪九看得明白,他们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温墨的淡漠仅仅留于表面,而季英贤的淡漠,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从内而外,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拒人千里。
关于他的故事,纪九从别人的嘴里多少听到过一星半点,不多,但足以让她心疼他的遭遇。
暗自叹声气,纪九冲那个少年扬起甜甜的微笑:“小哥哥好!我是纪九,家人们都叫我小九。”
季英贤漠然的眼眸有了点点的波澜,他嘴角勾了勾,弧度微不可见:“小九,你好。”
他见过她。
不过当年年纪太小,他记不得三岁时看到的纪九是怎么样的了,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世,家庭还很和睦,他活得无忧无虑。
眼下,脑海依稀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