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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正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揉了揉脸,郑重道:“我会注意。”
顾惜朝点了点头,“那一切就劳烦诸葛大人了,在下身份特殊,不可久留,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说着,便再次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
诸葛正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打道回府,熄了去见赵佶的心思。
不提诸葛正我诸人如何为皇帝失踪的事担忧焦虑,颜景白本身还是比较优哉游哉的。
躺在装满稻草的牛车上,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温暖的阳光,软软的白云,清凉的微风,还有赶车的大叔高亢而又富有地方特色的民谣,一切的一切都称得上美好。
自从成为赵桓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每天不是忙着处理政务,就是挖掘人才,一旦坐下来了还要计划未来,整个人都快累成死狗了。
果然,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对于他这样的小市民来说,还是这样的生活最舒坦了。
嘹亮的歌声在荒野间绕了一圈,渐渐湮灭。
颜景白用力拍手,连声赞好,然后大声道:“大叔唱的真好,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强烈要求再来一个!”
“哈哈哈哈!”赶车大叔爽朗的笑声传来,“公子果然识货,俺就再给你来一个!”
颜景白无比配合的大声鼓掌。于是,嘹亮的歌声再次响了起来。
方应看黑着脸,怒目瞪视满脸惬意躺在稻草上的人,那冲天的怨气,就算颜景白再迟钝,也感觉到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怎么呢?饿了?”
饿了饿了饿了饿了。。。。。。方应看脸更黑了,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吃货吗?!整天就惦记着吃?!
怒到了极点,他反而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深深的冷意,“让他闭嘴,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忍住不杀他!”
闻言,颜景白终于明白他在不高兴些什么了,他冷哼一声,嘲讽道:“去杀吧,杀掉后你负责赶车,把我们送回汴梁。”
方应看身子一僵,瞬间垮下了肩膀。
成功的给了对方会心一击,颜景白挑高了眉毛,哼哼道:“真是没有艺术细胞,这等纯天然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古朴民歌,岂不比宫里那些靡靡之音好上太多?!”说完,他还故意摇了摇头,对对方这样不懂欣赏的庸俗之人很是鄙夷。
方应看抓狂!他不明白,一个由皇室培养出来的正统血脉,本身又有一个审美观绝对高明的老爹,怎么他自己的鉴赏水平这么的——低俗!
于是,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之间的审美差距?!
方应看忍住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看官家倒是满悠闲的,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你就不怕等你回到汴梁皇位上已经换了一个人?”
颜景白无奈的摊了摊手,“着急也没用吧,与其把心力放在无意义的担忧上,还不如抓紧时间欣赏欣赏外面的景致,等回了宫恐怕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方应看再次完败!
颜景白哼着小调,眼角余光偷瞄着面无表情的方应看,心下得意,虽然这是一只非常狡猾的小狐狸,但与他斗,还是嫩了点!
大井村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民风淳朴,赶车的杨大叔就是这里的村民。
当他们抵达村落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大叔夫妻很是热情的留了他们一晚。
直到现在两人终于吃到一顿正常的饭了,颜景白差点没热泪盈眶,而方应看,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以前的非美食珍馐不食,到如今的捧着一碗米饭吃得比谁都快来看,绝对不是不满意的。
一夜无梦。
方应看是被外面的狗叫声唤醒的,刚刚睁开的眼睛,没有初醒的朦胧,而是清醒之极。
吱呀一声,木制的房门被打开,颜景白拿了一堆的衣服走了进来。
对上方应看睁大的双眼,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醒了就快起来,赶紧穿衣服,待会儿还要搭大叔的车进城呢。迟到的话,我们可不等你。”
方应看挠了挠头,望了一眼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无奈的爬了起来。
接过对方手里的衣服,他轻轻一抖,刚要穿上,但下一刻就感到了不对劲。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指尖一颤,声音不稳的说道:“这是什么?”
颜景白端着一张正经脸,“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衣服,方卿变成婴儿了吗?!”
“我当然知道是衣服!”方应看第一次不讲风度的吼出声:“可是为什么是女装!”
“哦!”颜景白仿佛恍然大悟般的应了一声,而后解释道:“自然是形势所迫!我们谁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金人的细作,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乔装打扮一下的好。”
“所以要本侯扮女人?!”方应看怒极反笑:“我以为官家应该比我更适合才对!”
这次轮到颜景白装无辜了,他扫了一眼方应看的伤腿,认真道:“可是方卿有伤在身,行动间难免要我背来背去,男人背女人也就算了,但是女人背男人的话岂非更加的引人注目?!”
方应看噎住了。
颜景白再接再厉:“况且小侯爷相貌上佳,身材高挑却不健硕,换上女装定是一代佳人。”
佳人什么的老子不稀罕好吗?!方应看心下大吼。
可惜,他再如何抗争也是徒劳,最后在颜景白一句这是圣旨的命令下不得不恨恨的套上那套粗布衣裙。
等他们出门的时候,天际已经渐渐发白,杨大叔也套好了牛车,当看到被颜景白背着的方应看时,他先是一愣,而后赞道:“小娘子果然好相貌,难怪你家官人让你女扮男装,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
方应看脸黑,小娘子什么的,官人什么的,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赵桓编出来的谎言!他可不可以一掌拍死他?!活了二十多年了他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相比方应看的纠结愤恨,颜景白则是心下暗爽,他是这么好指使的吗?享受了他的照顾,吃了他的烤麻雀,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文 第27章 错过'
小小的镇子不算太大,又没有身处交通要道,消息比较闭塞,但还不至于连金人攻打太原这样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颜景白现在的这副皮相很是不错,又笑的和蔼可亲,很快的就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
他一屁股坐在方应看身边,拿起对方面前的茶碗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直到一碗水见底了,他才抹了抹下巴舒了口气。
方应看等他喝完了,才凑过去问道:“怎么样?太原情况如何?”
颜景白摇了摇头,冷笑道:“我们或许都被金人给玩弄了。”
方应看皱眉,“此言何意。”
颜景白解释道:“如果金人真的攻打太原的话,这里的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这一路行来,更不会一个逃难的人都没遇到。”
“声东击西?”方应看挑高了眉。
颜景白冷嗤:“金国皇帝还真是看得起我,兴师动众的布下这么大的局只为我这一条小命。”
“官家此言差矣,”方应看笑眯眯的调侃:“你可是大宋的皇帝,你的命比谁都要金贵,怎能说是区区一条小命?!”
颜景白并不搭理他,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形势。
在方应看面前装的再如何淡定都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虑,说不心急是假的,如今他失踪在外,那些野心勃勃的阴谋者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赵佶他是不指望的,他与赵桓之间的父子之情本就不怎么深厚,出宫之前更是与对方吵了一架,彼此间闹得很不愉快,他能不在自己身后捅一刀颜景白就很满意了。
况且,不是他瞧不起赵佶,以对方的能力,就算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估计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他可能还要头疼对方会拖自己后腿!
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只有诸葛正我了,但愿他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选择。
“你在想什么?”方应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景白叹了口气道:“想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汴梁,迟了恐怕是要变天了。”
“终于急了?!”方应看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能一直保持镇定的装下去了,原来是我高估了。”
颜景白眯了眯眼,并没有生气,而是忽然换了个话题道:“我把你的剑给当了。”
漆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圆,方应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说什么?”
“你的剑被我当掉了。”颜景白不厌其烦的重复一次,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然咱们怎么回汴梁?当叫花子一路要饭的走回去?”
方应看血气上涌,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他抖着手指说道:“可那是血河神剑,是跟了我近二十年的血河神剑!”是他方应看江湖成名的标志!就这么被人当掉了?!
颜景白皱眉,“你以为我想当那把剑吗?没镶嵌宝石,也没一个华丽的剑鞘,我和当铺老板讨了半天价,也才当了二十两银子,很可能还没到汴梁咱们就没钱了。”
方应看面色通红,发髻间那支由杨大婶友情赞助的劣质金步摇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看着对方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颜景白摸了摸下巴,无辜的说道:“不就是一把剑嘛,你要是真舍不得的话等我们回到汴梁再派人赎回来好了,到时候朕再附送十把当做利息。”
方应看望天,欲哭无泪。
。
颜景白几乎找遍了小镇,才找到了一个愿意出远门的马车主,在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后,终于向汴京城出发了。
一心往汴梁赶的颜景白不会知道,就在他离开两天之后,小小的镇子迎来了三个人——黑衣带剑的少年,不良于行的清俊公子和阳光开朗的青年。
正是已经汇合的冷血、无情以及追命三人。
几人都是六扇门赫赫有名的捕头,找人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经验的,只是他们似乎来迟了一步。
烛光幽暗的客栈厢房内。
一把普普通通的长软剑被放在桌上,狭窄的剑刃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这确实是方小侯爷的血河神剑!”无情沉默良久,终于下了这样的结论。
追命皱了皱眉,道:“当铺的老板说,这剑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气质温和的年轻公子抵押在他那的,说两月之后会让人赎回去。”
无情沉声道:“看来那位公子不是方小侯爷就是官家了,只是我们来晚一步。”
一直站在角落中没有作声的冷血忽然手一扬,剑芒闪过,放在窗沿上的一个花盆瞬间劈成两半。
无情皱眉,难得柔声道:“别着急,你也听你三师兄说了,那两人当了剑之后就雇了马车往汴梁去了,咱们一路往回走,就算路上碰不着,等到了开封总会见到人的。”
追命瘪了瘪嘴,忽然插口道:“大师兄怎么能肯定一定是他们?别人都说了,那是一对小夫妻。”
无情不悦的瞪他一眼,“此时此地,乔装打扮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追命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那两人到底是谁扮演的小娘子。。。。。。”
闻言,即使是清冷如无情也忍不住在脑内幻想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无论是谁扮演的妻子角色,似乎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幽绿的眼眸闪了闪,冷血忽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无情静静的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说的不错,冷血确实变了。”
这句话一下子拉回了追命不知道散发到哪里的思绪,他没有骨头一般趴到无情身上,一脸得意的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他变了嘛,你和二师兄还不相信。”
无情敲了敲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担忧的视线再次投向门外,“我只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糟糕才好。。。。。。”
。。。。。。
汴京,相国府。
当顾惜朝披着夜色回房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坐在灯下做女红的傅晚晴。
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不但漂亮,还温柔善良,虽然出生尊贵,确没有一点骄横跋扈之气,反而温婉体贴,对他更是尽足了身为□□的本分。
顾惜朝出身低下,年少时受尽各种嘲讽,后来更是为了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负而撞得头破血流。
他虽性子高傲,内心深处却比谁都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妻子,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傅晚晴很好,非常好,她满足了自己对女性所有的幻想,他珍视她,尊敬她,却不敢去爱她。
因为他是带着阴谋而来,因为那人的知遇之恩,因为——他们之间注定无法圆满。
傅晚晴揉了一下模糊的眼,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惜朝,她微微一笑,牵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浅浅的声音温婉如水,“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