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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也不是个喜欢血腥的人,既然结局是他想要的;那么饶了一些人的性命又如何?只要傅宗书一死,这些攀附他的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这次风波之后;朝堂上的官员去掉大半,但工作效率却比以前提高了一倍不止;这也让颜景白的官员整顿计划得以顺利实行。
对于这样的情况;其实颜景白还是很感谢傅宗书的,若非是他的这次谋反,那些墙头草,忠心度极低的国家蛀虫又怎么能让他如此顺理成章的就赶出了朝廷?
至于这是不是他早在知道这个世上有傅宗书此人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的,恐怕就不足以对外人道了。
颜景白雷厉风行,短短半月之内就进行了两次考核,提拔了一批底层官员,都是一些热情有干劲,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些人一旦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也将是只忠于皇帝的直系班底。
对此,颜景白很满意,这么长的时间了,他在朝堂上总算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御案前,颜景白手执狼毫,在雪白的纸张上落下最后一笔。
缕空的香炉中白烟阵阵,他刚一搁下毛笔,就听人通报,顾惜朝来了。
颜景白微微一笑,合上折子,亲自起身迎接。
阳光之下,来人宽袖青袍,衣袂飘然,举止之间尽显魏晋风流。即使是目光挑剔如颜景白也不禁赞叹一声,这人果然是好相貌,好风骨,天生是要倾倒众生的。
顾惜朝自然是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叹的,他撩起衣袍踏入殿中,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他心中一暖,赶紧上前几步,就要行礼,却被颜景白眼明手快的拦住了。
颜景白扶着他的双臂道:“无人之时惜朝便不必多礼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顾惜朝笑笑,道:“礼不可废,惜朝可不想恃宠生娇!”
颜景白大笑。
笑声稍歇,颜景白眨了眨眼,故作神秘的说道:“惜朝不妨猜上一猜,此次朕召你进宫的目的?”
顾惜朝挑眉,神情淡定,只简单的说了八个字,“内乱已除,只余外患。”
颜景白击掌:“惜朝果然聪慧!朕的父亲糊涂,被小人蒙在鼓里,至今不知金人叩关的消息;而傅宗书也没聪明到哪去,以为完颜宗弼只是假意南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边关,好让他顺利篡位。哼!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金人皇帝野心勃勃,早有南下之心,这次太子又折在了大宋,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此次机会难得,他如果不借此时机攻打,才是真正的老糊涂。”
顾惜朝点头,“臣与官家不谋而合,傅宗书虽然倒下了,但他也只能算是末流,金人才是大宋的劲敌!”
“朕知道。”颜景白冷静道:“金人大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风彪悍,军中士兵个个以勇猛著称。朕虽然在北边做了一些部署,但也不可能挡得住对方的铁蹄!”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从桌案上拿过那张写好的折子,递给了顾惜朝,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斩钉截铁的说道:“朕需要一个有才能,懂军事的人替朕镇守北方,而惜朝你,是最好的人选!”
顾惜朝大惊,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成?臣初入朝堂,才疏学浅,资历浅薄,如何能当的起这番重任?朝堂众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其他人自有朕去对付,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意愿就行!”颜景白顿了顿,又道:“莫非敌人太过强大,惜朝自认为不是对手?”
顾惜朝沉默,良久他才道:“可是,我是叛主之人。。。。。。”
傅宗书谋反之事,虽然顾惜朝是最大的功臣,但他却也是立场最尴尬的人。他是傅宗书的女婿,深受对方的器重,可以说傅宗书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最后背叛他的却恰恰是这个最看重的女婿。
虽然他是皇帝的人,虽然他这么做可以说是大义灭亲,不与叛逆之人同流合污,但不可否认的是朝堂上的人大多是对他颇有微词的,望着他的目光是即厌又怕。
所以,顾惜朝的人缘确实算不上很好,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颜景白挑眉笑道:“倒是朕想错了,我以为惜朝是不在意旁人的言词的。”
“臣确实不在意。”顾惜朝扬起下巴,道:“旁人的说法与我何干!可是臣不在意,难道官家也不在意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神情中褪去了这些时日的谦卑恭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酒铺上那个谈笑间指点天下,风骨傲然的顾惜朝!
他说的不客气,颜景白却并没有生气,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歉意,“皆是因朕之故,当初便不应该让你去的。”
顾惜朝动容,他身子一矮,双膝跪地,几乎是有些哽咽的说道:“官家。。。。。。官家。。。。。。顾惜朝此生定不负官家!”
“朕自是信你。”颜景白亲自将他扶起,然后轻轻的点在刚刚就被放在他手中的折子上,道:“而且你放心,不会有人不服你的,因为你将是大宋仅有的几位异姓王之一!”
顾惜朝大惊,他几乎是异常失礼的一下子就打开了那张合起的折子,折子上的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似乎让他难以理解,最后他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其中的两个字上。
“义弟。。。。。。”顾惜朝喃喃低语。
颜景白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笑道:“从此刻起,你就是朕认的义弟,是我大宋的靖安王!”
由一个低贱的青楼妓子之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异姓王,如此恩情,他又怎敢轻忘。顾惜朝低眸掩去眼底的一切情绪,弯腰道:“臣定会替官家守好北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否则金人休想南下一步!”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但一字一句却是斩金截铁!
便是一心拉拢他的颜景白也不禁微微动容。
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更柔和了一些,颜景白道:“事不宜迟,明日朕便为你册封,三日之后你便出发吧!朕已经为你准备好二十万军队和一切粮草轴重,朕不通战事,北方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了!”
“是!”
两人又谈了一阵,将所有事情都商量妥当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颜景白自然又拉着他的手请他吃了一顿饭。
在对方离宫之前,他更是关心的说道:“你妻子到底是傅宗书唯一的女儿,他们父女情深,你带着她去见她父亲最后一面吧。”
顾惜朝怔愣,原以为他不治晚晴的罪已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法外开恩,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通情达理。
他再次深深的弯□子,“多谢官家。”
颜景白叹息一声,“你们夫妻两,唉。。。。。。”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走远了。
唯留顾惜朝静静的站在原地,想着家中那个自从事情发生后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话的妻子,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三日之后,顾惜朝按时出发了,颜景白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前往相送。
二十万将士兵甲森然,一队队一排排,井然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
誓师之后,大军开拔。
颜景白拉着他的手道:“你在前线尽管放心,你的妻子朕会派人把她接进宫来照料,定不会叫她出事。”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要注意安全,顾惜朝只有一个,你的孩子还等你回来给他取名了!”
顾惜朝用力点头。
颜景白亲自为他牵过缰绳,最后说道:“那么,一切都托付于你了!”
顾惜朝翻身上马,深深看他一眼,郑重承诺道:“请官家等我凯旋而归!”
“啪!”鞭声响起,一人一骑去的远了,彻底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军甲之中。
靖康元年七月初,谋逆罪臣傅宗书被赐死,一干党羽门生流放三千里,永不录用。
七月中,太上皇赵佶身体不适,回深宫静养,从此再不过问朝堂之事,传旨康王赵构榻前侍疾。
八月中旬,颜景白收到顾惜朝的来信,说太原府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守将王禀骁勇善战,颇通谋略,金人并没有讨得了多少好。他去的时候与金人有过短暂交锋,杀敌七百,自身伤亡两千三百余人。
九月,朝堂上的事已经完全恢复,所有官员几乎撤换大半,到处都是生面孔,但每个人都是热情洋溢,干劲十足。没办法,不干活不行,当今皇帝是个注重实事的人,你不干活,可以,回家吃老底吧,有的是人想坐你现在的位置。
九月初,颜景白在从龙卫之外又建立了一个从龙暗卫,这是连冷血都不知道的,只对他一人负责的组织。主要负责刺杀,收集消息,监视等一系列不能见光的事情。
十月末的时候,傅晚晴怀胎七个月,因为一直心情抑郁的缘故而早产,生下了一个身体虚弱的女婴,他的父亲来信,为她取了一个“顾唯意”的大名,而颜景白则私底下为她取了“双双”这个小名。
两个月之后,这个小小的女婴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颜景白依照顾惜朝的意思,喂傅晚晴喝了太医调配的,能够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然后将她亲自交到了铁手手中。
从此,六扇门少了一个重情重义的铁手,多了一个单剑独臂的戚少商。
'正文 第34章 离开'
又是一年春来到;阳光温暖,鸟语花香。
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很是漂亮。
花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翩翩起舞的蝴蝶仿佛受惊一般,瞬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明黄锦衣,长得粉雕玉琢;煞是惹人喜爱。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嘴,蜷缩着身子,躲在花丛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时不时的往外面看上一眼。
忽然,他眼睛一亮,身子向后一缩,整个人瞬间隐藏在花丛之后,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小小的一团粉红色的影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连路都走不稳,白嫩嫩的脸上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带着哭腔的喊道:“哥哥。。。。。。哥哥。。。。。。”
小女孩娇娇弱弱地声音很是惹人心疼,但她的哥哥却显然是个铁石心肠,依旧藏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小女孩喊了片刻,不见人影,便再次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但她到底年纪小,手短腿短胳膊短,稍稍快了那么一步就小腿打绊的跌倒在地。
女孩子摔得很疼,却死命的咬着唇忍着不哭,但凝聚的泪花已经在眼底打转了。
那一下摔倒的声音很响,让男孩子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他赶紧扒开花丛的一角往外探看,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微微一闪,迅速的抱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已经变成青年的冷血双手僵硬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喉咙卡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乖!”
属于小孩子白白嫩嫩,面条一样柔软的双臂撒娇似的缠上他的脖颈,双双哽咽着说道:“哥哥。。。。。。双双要哥哥。。。。。。”
冷血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背脊,碧绿的眼眸猛地射向掩映的花丛,目光犀利,透着警告。
被识破了行藏的太子赵谌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手脚并用的从花丛后面爬了出来。
无视掉小双双望过来的破涕为笑的笑容,他不甘不愿的站在冷血身边,垂头丧气的喊了一声:“冷师父。”
幽绿的眼睛即使是在看着尊贵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时,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他一手抱着双双,一手拉起赵谌的小手,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午时了,官家在找你们吃饭。”
一句话便让赵谌眼睛发亮,大声说道:“那我们快去,别让爹爹久等。”说完,他反手拉住冷血,迅速的往福宁宫跑。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颜景白刚刚坐□子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爹爹”,然后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团子已经炮仗一样炸进了他的怀里,直将他炸的头晕眼花,险些向后摔倒,幸好被身后伺候的太监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他敲了敲他的脑袋,轻斥一声:“顽皮!”然后忍不住抚胸轻咳几声。
冷血放下怀中的孩子,担忧的视线在他明显不如常人健康的苍白面容上转了几圈,袖中的双手无法克制的紧握成拳。
颜景白朝他安抚的笑笑,然后掏出帕子为怀中的孩子擦去脸上的脏污,一边擦一边咳:“咳咳,你到底钻进哪个老鼠洞了,弄得这么脏,还太子呢,连外面的小乞丐都不如,咳咳咳!”
赵谌难得的没有同他呛声,而是挤着眉毛担心道:“爹爹,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很难受么?我这就让他们把太医找来。”
“得了,你消停些吧。”颜景白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只要你能乖一些,让我少操些心,那比看一百个太医还有用。”
赵谌狠狠点头:“我听话!”
颜景白叹息了一声,“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赵谌小盆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