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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比起那些远在几公里,神智十几公里外的东西离她近到几乎就在咫尺的响动突然打断了她的探索,嘉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未知物刺痛的章鱼猛地收回了自己的全部触手,脑海里那种原本放空又突然被猛地填回的感觉让她静了好几秒才又重新找回了神智,一个细小的几乎情不可闻的敲门声在她屋外的公共走廊上响起,每当那个敲门声响过三下之后,就会有一个更加微小细弱的声音低低的问:
“阿姨?叔叔?有吃的么?我饿……”
☆、第23章 Act23实验品
嘉莉沉默的听着门外走廊里的声音先是在自己的隔壁门前响起,然后又在自己的门前响起,之后又换到了自己另一边的隔壁,那个敲门声在整层楼所有的门前响起过一遍之后,就又执着异常的回到嘉莉的隔壁门前,再一次的响起。
她一直等到那个敲门声第三次要在自己门前响起的时候,才一声不响的爬起来,走到房门前打开门,隔着老旧的防盗门,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瑟缩的站在她门前的孩子,看了一会儿才冷冷的说:
“你想要什么?”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回应的小女孩抬起头,她脸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一块白色的医用纱布挡在她的右眼上,剩下的那只左眼里闪烁着幽光。
“阿姨……我饿……”小女孩小声嗫嚅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小声啜泣起来,“奶奶,奶奶不让我吃,她不让我吃,我饿啊,我还疼,很疼啊,很疼……”
嘉莉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一边哭一边下意识的抓自己被纱布挡住的那只右眼的小女孩,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屋里,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冻得硬邦邦的生肉,走回来后隔着防盗门,递给了门外的小女孩。
“喏,我只有这个,再饿就去找你奶奶。”
防盗门外的小女孩啜泣着接过那个从铁栏的空隙间递出来的生肉,抽着鼻子一口咬在那块冻得硬邦邦的生肉上,然后缩着肩膀,一边继续委屈的抽泣一边转回身,往走廊里唯一洞开着的那扇门走去。
“我饿啊……妈妈……我饿啊……奶奶……我饿……我疼……呜……我疼……”
嘉莉递出那块生肉之后就毫无留恋的关上门。
她对那个已经可以肯定和她一样被感染了的小女孩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终于明白她遇袭时那个同为感染者,却比她强大的男人对于她的憎恶,那是一种对于污秽,弱小,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就没有存在下去意义的东西的憎恶。
人类之间尚有弱肉强食一说,更何况他们这些怪物?大怪物欺负小怪物,小怪物再去欺负小小怪物,理所应当的。
嘉莉觉得自己没有帮助别人的义务,给出那块生肉,对她来讲更像是一种投喂实验品的行为,而且这种投喂行为她觉得自己最多也就能容忍这么一次。
所以第二天半夜,嘉莉再一次被门外的异动从扩散精神力中被强行拉回时,她对于门外那个已经被自己明白告知过,却依然胆敢再一次打扰她的小女孩,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厌恶和不满。
她没有耗到外面那个敲门声再次响起就毫不客气的打开门,冷冷地瞪着那个刚刚敲过她的门,打算再去敲下一家的孩子。
被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的小女孩比昨天更加可怜的瑟缩着,只经过一天就消瘦得深凹下去的小脸上糊满了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眼泪和鼻涕,被医用纱布遮住的那只眼比起昨天高高地凸起了许多,黄色的脓点透过叠了许多层的纱布阴湿到了外面。
也许是感受到嘉莉眼中无情的冷意,被饥饿和剧痛一同折磨着的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张了张嘴,叫了声‘阿姨……’之后却再也说不出乞讨的话语。
“回去找你奶奶。”嘉莉冷冷的看着那个每隔几秒就忍不住用手去抓自己被纱布遮住的凸起的右眼的小女孩,静了半晌终于语调森然的说了句。
一直在用哀求的目光仰视她的小女孩静了几秒,终于啜泣着,拖着脚步缓慢地转过身,走向她出来的屋子。
嘉莉一直等到那扇黑洞洞的洞开着的屋门缓慢地重新虚掩上之后才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没有躺回到床上,而是一声不响的站在窗户前,远远的眺望着自己眼力所能看到的一切。
那一栋栋熄着灯的高楼,亮着路灯街道,闪烁着霓虹灯的路口,看了很久之后她又转过头,望向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粗大异化的骨节,还有那些散布在皮肤上一块块暗紫色的出血点。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到了天亮,沉寂了一整夜的外界又开始有了人类活动的声响,那些人起床,清理自己,清理床铺,然后喝水,吃饭,有的出了门,有的则不,嘉莉一直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等到了门外走廊里响起了她一直在等的那一声惊叫。
二十分钟后,一直寂静如一潭死水的楼道内响起了整齐又快速的脚步声,已经给自己做了掩饰了的嘉莉无声无息地把门打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之后就如她所料的看到了几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在走廊里晃动,几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相互窃窃私语着:
“大家小心,这回是一个刚过中期的儿童型感染者,已经有食人意向,被害者为其家属。”
嘉莉透过那条极小的缝隙观察着那些对她来讲应该称得上是敌对的抓捕队员们,他们落在普通人耳朵里只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嗡嗡声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进入了她的耳中。
她看着他们在挤得容不下两个人一起并行的走廊里统筹,调配,然后等他们中的几个冲进那扇虚掩的门里之后又放开精神,用那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使用的力量去窥视那个屋子里她本不该知道的事。
一个男人过去,把那个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小女孩逼到了另一个屋里,有两个男人在通向阳台的那个屋子里收拾床上的尸体,另外又有一个男人试图用哄骗的手段让那个已经惊恐万分的小女孩束手就擒,哈,他是傻瓜么?觉得变成了怪物的人智力也就退化到连动物也不如了?连猪狗都知道要避开拿网子的人,更何况她们还没疯到连猪狗都不如的地步呢!
啊呀,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蠢话难道是对小孩特别管用的甜言蜜语,竟然能哄得那个小女孩让他靠近?哦哦,靠得这么近居然还是没抓住吗?上次抓那个男人时不是很干脆利落么?难道这也和体型大小有关?身材越细小动作就越灵活么?哎?居然让她跑出来了?难道是不敢让她近身?怕传染么?
躲在门缝后偷窥的嘉莉忽然轻轻的向后一闪身,与此同时手指往前一戳,没声没息地关上了那条原本就细如丝线的门缝。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张哭得泪迹斑斑的小脸猛地冲到她的门前,原本遮挡在右眼上的纱布已然不见,那只肿大到严重凸出的眼睛被红红黄黄的脓液封住,巨大的压力顶得那只眼球上眼白上翻,眼珠几乎要掉出已经溃烂得只剩下骨头的眼眶。
“啊啊啊啊啊——”嘶哑的尖叫声夹杂着哭音从小女孩扭曲大张的嘴里传出,就在她马上就要扑到嘉莉门前的那一瞬,一直布防在走廊里的抓捕队员捕获住了她,白色的仿佛塑料袋一样的隔音袋被套在了小女孩的头上,袋口朝下,在脖颈处用拉绳子的方式收紧,之后紧接着就是捆绑,装袋,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二十秒。
小女孩被秘密的抬下楼去之后,在屋子里收拾尸体的队员紧接着也抬着袋子下了楼,之后留下的人开始用一种类似于消毒水的东西开始里里外外的喷洒现场,之后又喷洒楼道,等到嘉莉的防盗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之前来做过调查的片警小姑娘和两个看起来年龄不算太大的男人一起站在她门外。
“您好,我们是来进行例行抽查的。”
已经扒下生化防护服的许安阳和陆队医被指派一起来进行这次任务的后续工作,虽然许安阳心里认为这种遮掩工作其实没什么开展的必要,反正大众最终还是会知道自己身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任务是上面安排的,大概意思就是能晚一天让民众知道实情就晚一天让他们知道,虽然许安阳一直觉得事态虽然还没发展到不破就不立的阶段,但看这样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见多了那些任务目标之后,他也感觉那些现在还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们其实最幸福。
打开门,嘉莉像上次一样隔着防盗门和门外的人两两相望,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这回特意没有戴口罩,站在防盗门外负责问话的许安阳只感觉里面的这个姑娘个子不矮,身条挺细,皮肤还特别白,说起长相,倒是真没什么特色,眼睛不大,鼻子不挺,脸颊还有点瘦,一身阴郁气趁着那头刚到肩膀的头发,一副典型的大龄单身宅女青年气质。
许安阳因为他老许家的家世和他自己的资本,从小学开始就受到了无数优秀萝莉御姐的倾慕和追求,弄到后来几乎对异性有些审美疲劳,所以别说是现在需要他随时神经紧绷的非常时期,就算是放到太平年代,像李嘉莉这种类型的女人他也是连瞟都不会多瞟一眼的。
只过来作陪衬的片警姑娘雪白着一张脸,强打起精神向嘉莉介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两位同事,嘉莉瞧着她那副要倒不倒的惨白模样,已经可以肯定这位估计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到达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看清楚了多少,不过嘉莉觉得如果这位姑娘把所有东西都看清楚了,那么现在肯定已经是完全躺倒的模样了。
几乎一口气用光了原先合租人留下来的整只遮瑕粉底霜的嘉莉极为配合的回答了那些几乎是重复人口普查问答表的问题,直到最后,乔装的两位特别行动队队员才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这两天有没有听到或者注意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事?”
“没有。”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涂上了一层还没干透的立邦漆的嘉莉声音平板的回答,她现在不敢随便摇头或者点头,因为从没用过那么多遮瑕霜的她很怕自己的涂墙手段不过关,她随便乱动的话会让她的脸和脖子上出现诡异裂纹。
“那你这几天出去过吗?”陆队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问,嘉莉目光平静的望着他又回答了句没有,她知道这个眼镜男和那个娃娃脸都是什么人,但只要他们手上没那些噼噼啪啪的东西她就不怕他们。
“为什么不出去?”陆队医继续追问,嘉莉干巴巴的回答了句‘外面不是在闹疫病么出去干什么’,却不知道她那句回答在一旁旁听的许安阳心里更做实了她那副神经质宅女的印象。
“总是不出去对身体也不是很好,”陆队医低下头在记录本上唰唰点点的写了点什么,随后抬起头公事公办的说,“好了,谢谢你的配合调查,以后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请及时联系你们这里的片警小赵。”
嘉莉干巴巴的‘唔’了一声,然后站在防盗门后,看着那三个人随机转战到下一户门前,等他们敲开了那一户的房门开始例行公事般的提问之后才慢吞吞的关上门。
☆、第24章 Act24探访
用了将近二十分钟调访完一整层所有有人在家的住户之后,许安阳和陆队医还有之前向他们报案的片警姑娘一起下了楼,走到了楼下,一直努力紧绷着自己的片警姑娘忽然身体歪了歪,一不小心碰到停在楼道里的自行车上,‘哗啦’带倒了一片。
“……”
正在若有所思中的许安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惊,但转头看到片警姑娘那张强忍到惨白的脸,最后只能和身旁的陆队医相互对望了一眼,弯腰帮她一起一辆一辆扶自行车。
片警姑娘一边默不作声地扶自行车,一边无声无息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许安阳很同情的想这姑娘也算够倒霉,刚上班没几天就碰上这种事,不过人总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现在这种时候,只要上了前线就没有再转过头跑回来的可能,想当初他接受第一桩凶杀案时也被腻歪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人么,总是习惯就好了。
一转眼,几辆自行车全被三个人默不作声地扶了起来,只是被压在最下面的那辆黄色电动车似乎被摔得坏了,一边的车把碎了一半,还少了一个后视镜,片警姑娘满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摔坏的后视镜,最后只能擦了把眼泪,眨着红通通的眼睛,故作坚强的冲许安阳他们强笑了下让他们先走,她的写条留个电话给这车的主人,回头她得管修车。
许安阳和陆队医要遵守规章制度不能多说,所以只能有点尴尬的向她道别,三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许安阳和陆队医走向道边特别留下来等他们的防暴车,一直等到汽车开动来,半天没怎么说话的许安阳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