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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入嘴里,边嚼边陷入了沉思。
玲珑在一旁很焦急:“殿下,你说这可怎么办呀?陛下他是怎么想的?杨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杨沥抹了一把汗:“我也不知晓啊,我今日刚打算陪我娘子逛逛街,就有士兵快马加鞭把我拦住了,说李淄羡被封了中郎将,带领了五万大军驻守在越州边界处,还让人送了一封战书来。”
“战书呢?”
“哦,我找找。”杨沥乱摸了一阵,终于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在这儿呢,殿下你瞧瞧。”
摇光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她发誓这是她看过的最不正经的战书。
“陛下让我来打你,你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吧,最好打得凶一些。”
看见李淄羡这封战书,摇光突然一点也不慌了,他奶奶个腿,洛衍书这是演戏演上瘾了是吧?演戏之前不知道和她对对剧本?
这个世界上,只有奥斯卡影后配得上奥斯卡影帝,即便是换了一个时空,也不例外。
要打得凶一点是吧?好,老娘成全你。
“杨沥。”
“末将在!”豪气冲天一声吼!
“你敢不敢跟着本王造反?”
“。。。。。。”突然沉默。
摇光威胁地挑了挑眉:“嗯?”
杨沥脸拧巴成了一块儿,有些委屈地搓着手,为难地说道:“殿下,不是我老杨怂,也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而是末将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为家人考虑啊。
“你什么时候下有小了?”
“昨天刚有的。。。。。。”
“你放心吧,本王帮你好好照顾你娘亲、娘子还有孩子的,你大胆去吧。”
“殿下,你确定要造反?我瞧着陛下和您关系挺好的,要不再说道说道?”
摇光笑了笑:“本王与陛下关系自然好,所以不是本王要造反,而是你要造反。”
“嗯?”杨沥觉得自己的脑子又跟不上趟了,这又是啥意思?
摇光看着他贼兮兮地挤了挤眼:“你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杨沥老老实实地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听完摇光在他耳边的碎碎念后,依然不解地皱着眉:“殿下,能行吗?”
摇光已经习惯了杨沥的智商,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保持着和蔼的微笑:“本王没有不行的计划,去吧。”
昭安二年的深秋,中郎将李淄羡陈兵越州边界,遣人送来讨伐檄文,檄文言辞激烈,语意恶毒,极尽所能羞辱苏摇光。
越州指挥使杨沥,承越州王之恩,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见此檄文,怒火中烧,只骂盛安那群老臣没长眼睛,冤枉好人,骂那李淄羡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丝毫不顾念昔日越州王对抗叛贼之功。
于是一气之下,决定反了!
杨沥点好兵后,穿上一袭最隆重的盔甲,跪在越州王府前,高声喊道:“殿下于杨某有恩,于越州有恩,于大楚江山有恩,一心为民,却遭奸人陷害,蒙此不白之冤,如今竟然性命堪忧,我杨某不服,我杨某不认!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愿为殿下战斗到底!哪怕热血洒满疆场,也要护殿下一个周全,护越州一个周全!我杨沥不信这这天道便如此不长眼!”
语带悲壮,闻者伤心,纷纷怆然欲下。
越州王前瞬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消息灵通的则告诉他们说“盛安那群老贼,觉得越州王功高震主,要把她杀了,兵都到门口了”,于是百姓们纷纷怒目,心中暗骂:这群老乌龟,这个王八蛋皇帝。
杨沥听见了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不满和愤慨,知道计划有用了,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天知道,这段词儿他背了有多久。
于是决定趁热打铁,气沉丹田,又是一声高吼:“殿下,末将求您了,您下令吧!再不下令来不及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百姓们看着他们爱戴的殿下走了出来。
素来喜欢着一身红衣的明媚女子,此时只穿了一身素色麻衣,头发简简单单束于脑后,额上系着白色麻布,缓缓走来。
这是罪人的装扮啊。
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神色憔悴,却努力微笑着,走到杨沥身边扶起了他柔声说道:“杨将军这是何苦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左右他们要得不过就是我的一条命罢了,给他们就是了。若你真如此做了,却要置越州于何地?用我一人性命,换得越州上下太平,值了。”
纵使憔悴素颜,依然遮挡不住女子与生俱来的美丽高贵,她的声音轻柔,努力平和地微笑着,然而却是藏不住的凄然。
他们神仙般的长公主,他们一心为民的越州王,就算被逼上了绝路,一心想着的也是护他们周全。
围观的百姓们看着这个瘦弱又倔强的女子,听着她的话,突然心中止不住的酸。
她保护了越州这么久,是时候让越州子民保护她了。
第113章
“殿下!”
杨沥吼了一声就又跪下来了:“末将知殿下置之生死与度外; 也知殿下心中顾念越州将士和子民,但是殿下若就此赴死; 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岂不是让天下百姓都寒了心?殿下; 三思呀!”
摇光苦笑了一下:“你的心思; 我明白,我亦甚是感激; 可是如果战事起,将士亡; 妻女泣,天下又不得安生; 百姓又何来安居乐业?那我此前种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我的一条命而已,我十九年前便该死了; 活到如今; 也是白白捡来的。”
“殿下!”杨沥喊的声嘶力竭; “你是越州之主; 你若出了事,越州可该怎么办啊;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要三思啊!”
周遭围观的百姓也十分动容悲恸; 齐刷刷地跪了乌泱泱的一片; 叩首高呼:“殿下三思啊!”
“你们。。。。。。咳咳。。。。。。”摇光刚想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忍不住咳了咳,“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天冷了; 地上凉。”
“殿下,越州子民誓死追随您,请您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呀!”
有些个儿有些见识的书生,忍不住喊出了声,其余百姓也纷纷附和。
摇光皱了皱眉:“你们莫要胡闹,你们且好生过你们的日子便是,这些事与你们无关。往后我不在了,越州大抵会直接归入朝廷管辖,若再遇上那些贪官污吏,你们便去找杨将军,或者去盛安找晏大人,但是切记放机灵些,莫要和那些人硬碰硬。还有如今研制的那些玩意儿,我也会上书给朝廷,你们可以继续做下去。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完又咳了咳,寒风吹过,整个人摇摇欲坠,玲珑忙上来扶住她,眼里含着泪,哽咽道:“殿下,风大,你身子不好,我们回去歇息吧。”
摇光伴倚着她,摇了摇手:“不必了,还有许多事情未曾交代,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玲珑哽咽得不行。
人群中也响起呜咽之声,秋风卷着落叶扫过,沙沙作响,显得愈发肃杀凄凉,整个南陵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寂。
杨沥猛地站了起来,一身盔甲“哐哐”作响:“殿下!无论如何末将也不会看着你去死的,就算你今天不下这个令,我也要带兵去守住越州!要我越州之主的命,先从我杨沥的尸体上踏过去!”
“杨沥!你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吗!”摇光大怒。
杨沥拱了拱手:“我是一介莽夫,军令有所从有所不从,待我凯旋,殿下再治我的罪便是!”
说着一跃上马,疾驰而去。
摇光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劲来,翻了个白眼,晕倒了。
“殿下!殿下!”
顿时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玲珑忙把摇光扶回了府里,留下一干红了眼眶的百姓。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我不过是平头百姓,不知道盛安那些达官贵人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当时洪灾,是殿下散尽家产,安顿了百姓,也是殿下绝食三日,求上天停了那雨,既然殿下能上达神谕,那她便是被上天认可了的天家血脉,凭什么说她是乱臣贼子!”
“就是!当时西南乱军打过来时,也是殿下第一个来救我们,为我们守城,还差点丢了命!如果没有殿下,现在的越州怕早就没了!盛安那些老头子王八蛋也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俺是种地的,俺不知道那么多,俺只知道殿下让我全家老小吃饱穿暖了,生计不愁,不只我,我们整个村子今年都过得特别滋润。这么多年了,除了殿下,还有哪个贵人这么关照过我们?”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看着殿下赴死!我们要保护殿下!守住越州!不然我们也太不是人了!”
“保护殿下!守住越州!”
“保护殿下!守住越州!”
闻讯赶来的南陵府尹一到,就听到了这么气势磅礴的造反宣言,唬了好大一跳,忙高声呵斥到:“你们都不要命了?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你们谁都别想给我惹事!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给本官抓住,收押起来!”
“你个狗官!我呸!”
“你不要脸!老娘揍你!”
“哎呀!你们谁扔的鞋垫?!扔到我这儿了,臭死了!”
“快把这个狗官抓起来!”
“对对对!抓起来,绑起来!”
“大胆!我是朝廷命官!呜呜呜呜呜呜!”
“还朝廷命官呢,我们都要跟着殿下反了,谁管那个破朝廷,哎呀,赵婶儿,你把陈年裹脚布都贡献出来了?”
“狗官绑好了,我们去找杨将军吧!”
“好!我先回家拿个锄头铲子先,杨屠夫,把你那两把大砍刀带上。”
“好嘞,吴工,你要不把你们那个爆米花儿的玩意儿也带上?我瞧着挺唬人的,拿去吓一吓他们也好!”
“好主意,好主意,家里有米花儿机的都带上!”
于是当李淄羡骑着马,带着几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兵临寿徽府城下时,就看见一排又一排农民工匠,举着榔头锄头斧子砍刀,绑着头巾,凶神恶煞地堵在城门外。
李淄羡:。。。。。。
老娘这辈子没打过这种仗。
这也罢了,这群奇奇怪怪的人面前还有二三十个人,都搬了个小板凳坐着,手里摇着一个黑漆麻光的筒,李家军没人曾经见过这玩意儿,因此暗中观察,不敢向前。
一方摇,一方看着他们摇,就隔了几十仗的距离,两方愣是没打起来。
摇着摇着,突然“嘭!”“嘭!”“嘭!”接二连三的,二三十个黑筒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升腾起了一团团白烟,后面的农民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大喊:“冲呀!”
尽管他们只是喊着冲,实际没有往前挪一步,但是战马还是被爆米花儿机的巨响唬住了,纷纷掉头往回跑。
副将们一下没了主意,很是焦急,问道李淄羡:“中郎将,前面这些都是百姓,我们如何下手啊?还有那个黑筒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难道这就是越州王私造的武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李淄羡面无表情:“哎呀,他们好凶啊,他们的武器也好凶呀,打不过打不过,我们回盛安吧。”
副将们:。。。。。。
然后,越州的农民兵们就发现对面就这样退兵了。
诶?打仗原来这么简单的吗?还是自己很有军事天赋?要不要让自家大娃去考个武状元?
而盛安百官也没有想到这么快李淄羡就班师回京了,他们以为怎么着也得打一个月吧。
据说军队去了多少人,就回来了多少人,一个没差,想来必然是大胜而归,可是怎么没什么动静呢?
而当李淄羡瘫着一张脸,站在太和殿上,平静如水地说道:“禀陛下,末将败了。”时,满朝文武都以为自己耳瘸了。
李淄羡败了?李淄羡从她十岁出头打仗开始,什么时候败过?还败得这么快?你一个人都没少,怎么敢说自己败了的?
洛衍书觉得李淄羡真是不敬业,表情不到位,语气也不真挚,她应当再懊恼一点,不甘一点,惨一点,唱戏技艺真是比她哥哥差远了。
罢了罢了,意思到了就行。
洛衍书摆出一副严厉神色:“李淄羡,怎么会败了?你且细细说来。”
“禀陛下,越州上下严防死守,如铁桶一般,实在难以攻克。且越州百姓自发组成了义兵,是以末将不敢强攻,不然届时城打下来了,人却没了,这样的城要来何用?再则,他们还手握一种末将从未见过的武器,甚是骇人,若当真打起来,也无几分胜算。”
李淄羡语毕,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
洛衍书冷笑了一声:“诸位爱卿口中十恶不赦的前朝余孽,乱臣贼子,竟然如此得民心,竟让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不怕死的大臣:“陛下,越州兵力不过三万,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