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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存混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用冷水正好,热水给你好了。”
见他说的坚决,莫莉半点矫情也没有,爽快的应了声“是”,心里暗想“你乐意用凉水你就用吧”。
见她面色和缓,悄悄观察着她的曲锦存不由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妞儿不是那种假惺惺的道学,还真是有比村姑更超脱的爽利劲儿呢。
他们这边,这件小事就一带而过。
转过天来,却又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座师也想来曲锦存的新居里吃家宴。
——座师点名要吃清蒸鲥鱼。
——而且,还要用一道最活的糖醋鲤鱼,得让厨娘当着他的面先做先吃,还说“必须在鱼端上桌的时候还是动弹的”……
考验莫莉厨娘技艺的时候,到了。
☆、第15章 鱼鲜攻略10
“糖醋活鱼”一菜,由传统菜品“糖醋鲤鱼”演变而来,其鱼肉极嫩鲜美,口味甜酸适口。
独到之处在于上桌后食客分享鱼身,而鱼头依旧能鳃动嘴张。
此菜要点是“三快一精”,三快是:一是加工快,无论去鳞、开膛、去五脏,鱼身上两侧切花刀,都要迅速干净利索;二是烹调快,挂糊、油炸、烹汁必须敏捷而协调;三是上菜快,即出菜端上桌快,要求刀工娴熟,烹技精湛。
活吃鱼是用糖醋的方法烹制的,活鱼沾匀糊,快速用热油速炸至熟;与此同时调好糖醋汁,制成后浇在鱼身上或上桌浇糖醋汁即可。
用冰毛巾裹住鲤鱼的头,把鱼的身子浸入沸油锅油炸成熟;浇上糖醋汁,上桌后食客分享着鱼身,可怜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瞪着圆圆大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
本菜特点:鱼肉极嫩鲜美,口味甜酸适口、视之活生活现,鳃动嘴张。用餐者无不惊喜称奇,如有人向鱼敬酒,当把酒倒入鱼嘴时,其鳃动的更快,鱼嘴张的更大、这就叫“活吃鱼”。
清代时个别厨师为了迎合达官显贵奢侈腐靡、在饮食中猎奇斗富的心理,先后研制了一些烹制手段残忍的菜肴,以炫耀其厨艺、哗众取宠,“糖醋活鱼”就是其中之一。
其所以能诱惑人的食欲正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鱼没有去掉腮,鱼是用腮呼吸的,用湿毛巾包上,保持湿润。鱼就可以正常呼吸了;其他的做法一样。
创造这道菜的厨师肯定心理扭曲,至少,怀着欣然的心理品尝这道菜的食客是心理扭曲的,所以才导致这类菜品的诞生。
莫莉不想做。
她来这个攻略的世界是为了把有心理疾病的曲锦存导向正轨,而不是更让他扭曲的,所以,她要另辟蹊径,避开这道菜,但……该做那一类菜品来代替呢?
在莫莉伤脑筋的时候,曲锦存看出了她的不悦。
他当时没有多说什么,但第二天见了座师之后却婉转的提出:在这春末还偶有倒春寒的时候,吃鱼头火锅比吃活鱼更滋补。
思来想去这道菜品,莫莉确定自己不能做。
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活烧鲜鱼的做法是陋俗,还因为这会让曲锦存为难。
她是来抚平他的心理问题的,因此不想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在他决意要劝说座师不要吃糖醋活鱼这道菜的时候,莫莉也在紧张的准备着——老饕之所以喜欢享用这样的菜品,不就是觉得新奇有趣么?
那么只要符合饕客的这种猎奇心,用其他的新奇菜品来代替,就可以反客为主,将曲锦存惹座师的不悦降到最低。
出乎曲锦存的意料,当他对座师说出“吃活鱼怕不太干净还是吃鱼锅好”的时候,座师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欣然前往的意思。
曲锦存暗暗地松了口气后,心里却不由感觉有点不太松快——座师这种态度,总让人觉得是雷雨到来之前的阴天,透着一点“引而不发”的意思。
三天后,正是春雨绵绵之际,座师只身一人来到了曲锦存的新居,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一本米颠的字。
对于如此看重自己的座师,曲锦存自然是感激又崇敬的。
他们落座之后,早就已经在厨房开始烹饪的莫莉立即便准备上菜。
说是鱼锅,但其实上鱼已经看不见了。
乳白色的汤水里漂浮着如水晶般透明的鱼片,外形好似春天绽开的片片桃花,又有一缕缕幽深的茶香从鱼片底下络绎不绝袅袅升起,在锅子上桌后,座师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暗沉的情绪。
这一次曲锦存没有让莫莉避退一旁,而莫莉亲手上菜的时候,曲锦存留意到了座师看自家厨娘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悦。
是菜式不合眼缘?
是莫莉外形不讨喜?
还是自家仆役过少,座师嫌被慢待了?
但看座师的脸色,莫莉不由也有一点点紧张,这一餐鱼锅她也是废了心思的。
不仅仅是如游鱼一般漂浮在乳白色纯净汤水里、薄薄的半透明的鱼片,汤汁也是从早晨熬煮到现在的新鲜高汤,里面是加了猪骨、鸡内金以及鲫鱼熬制而成。
另外,为了配合“游鱼”这个主题,莫莉还用豆腐雕了几条小鱼儿,待汤汁煮沸之后再放入,鱼儿在水泡之间翻滚,真个跟游动着活起来一样。
不仅如此,在餐饭过半的时候,用贮存的冰雪浸泡着的鱼骨被端到桌子上,这雪白的鱼骨被晶莹剔透的冰衬托的高洁无比。
在座师诧异的看那宛如龙骨一般的鱼骨的时候,莫莉不慌不忙的将滚烫的鱼油浇在了冰冷的鱼骨上,登时,咔咔咔咔的细碎崩裂声传来,这鱼骨先受到冰封,又被热油一淋,终于片片碎裂。
“这是冰糖龙舟,”莫莉淡然一笑,对在做的主宾两人说,“请大人慢用。”
骨头之类的东西,是极难入味的,可是被如此处理过之后的鱼骨,吃到口里却有一种鱼类独有的甘美和炸制吃食独有的香脆。
不知不觉,自认清心寡欲如同孔孟一般的座师,居然将半条鱼的鱼骨全吃了去,他吃掉的“冰糖鱼骨”比之“花朵鱼片”数量上一点都不少。
一鱼三吃,的确少见。
座师的脸色略略转好,沉默不语的用完这一餐,同时还进了不少汤水,曲锦存见座师虽然没有开口称赞餐饭好吃,但也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光了,他就暗暗地松了口气。
谁料,饭毕之后,座师没等残羹剩饭扯下,就当头给了曲锦存一棒喝。
“这个厨娘,我要带走。”座师说。
曲锦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猛然紧握,几乎是费劲全身力气才没有掀桌而起。
“这个厨娘我一定要带走。”座师轻描淡写的说,脸色却不轻佻,反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郑重,对他重复道,“玩物丧志的道理你懂,但是贪恋口腹之欲,因为一时目光短浅而给自己仕途带来阻碍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做。”
沉默不语的曲锦存垂下了眼帘,嘴唇紧抿,虽然面无表情,但绷直的腰背昭显了他的情绪。
——他不乐意。
良久,座师突然长叹一声,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在上完菜之后就离开会客厅,镇守厨房的莫莉听到声音不对追出来的时候,跟座师刚好打了个对面。
头发花白,面容阴冷的座师微微眯起双眼打量了一下她,而后顿住了脚步。
“你是卖身契还是典身契?”座师打量过她之后,面带鄙夷之色,“名门贵胄之后,书香门第骄子——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座师疾言厉色,越说语气越重,紧随着他追出来的曲锦存听到他如此对待莫莉,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本来以为,座师是为方师兄出气来了,但看现在的样子,却仿似……
“老大人不必动怒,她一介仆妇没甚么见识,”曲锦存迅速换了脸色,上前搀扶了座师的胳膊,半是哄劝,半是哀恳的领着他回了屋。
转头前他竭力对莫莉使眼色:千万不要跟过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
莫莉见他的样子,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有点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
——攻略,是有很多种手段的,因此,攻略过程中短暂的分离也不算什么,恰恰相反,还可以适当的给攻略目标当头棒喝/留下深刻印象。
但是曲锦存这个样子,让莫莉怎么放心跟座师离开呢?
但是他根本不给莫莉开口的机会,心里已经决定即便是得罪座师,也绝不将自己家里的厨娘让出去。
座师点了一点那个明显看起来很温顺的厨娘,别的话也就不多说了。
在温暖的厅堂里吃了一会儿茶,他不开口,曲锦存也就没急着开口。
两个人都在想怎么说服对方。
——座师认为自己大公无私,替曲锦存收留一个将来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仆妇,是自己俯就,是自己替学生委曲求全。
——曲锦存认为座师和其他人没有两样,就是来抢自己的所有物的,尤其这个所有物还在他为难的时候救助过他,他怎能把这样一个代表自己最艰难一段的“纪念物”给让出去呢?!
曲锦存认为自己想的堂堂正正,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原先他没有亲娘,只能硬挨后母的各种算计,没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算是现在他已经开始走向锦绣前程,他也要守住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底线!
——好吧,现在即便是没有锦绣前程——脱离了后母所在的那个阴森的宅院,他也算活的像个人样了,所以,为了身为“人”的尊严,他有必要有,所,不,为。
☆、第16章 鱼鲜攻略11
“你不用想什么托辞,”座师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今天除了这个厨娘,我还要带走你一样东西。”
曲锦存立即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老大人,您醉了。”
座师见他起了逆反心,登时变得声色俱厉:“我清醒得很!你这个厨娘不是个能让你上进的好货色,你既然投到我门下,我就不能看你走上歧途!”
曲锦存几乎都要被座师的话气得笑出来:“孔子曾主张食色性也,这是人之本性,怎么能算歧途?”
座师本来想驳斥他这句话,后来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某样东西,又忍了下来。
“算了,反正我只是替别人传话,”座师冷冰冰的说,“把你生辰八字给我,今天我带不走你的厨娘,至少得带走你的生辰八字。”
座师的话,让曲锦存心中起了一个很不好的推想。
“生辰八字?”他迟疑的问座师,“老大人,敢问……学生这生辰八字您要去何用?”
座师脸上露出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语气略略缓和了一些:“哪里是我要用?我又没有女儿!是秦闲王家的郡主……咳,总是,是你的好事近了——给不给?”
他的话,正好印证了曲锦存的推测。
要么,交出厨娘莫莉;要么,交出生辰八字庚贴,也就是把自己亲事给交出去……
其实刚才座师连消带打,借着要发落莫莉的口吻,是想来引导他退后一步,主动交出自己的亲事所有权,交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听凭座师发落吧?
曲锦存的心沉了下去,本来,他和座师之间一开始就是他想借着座师的势,等于他在利用座师的。
后来座师表现的心意拳拳,到让他曲锦存在这冰冷的人世间以舅舅之外感到了一丝温暖——却没想到,座师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老大人,”曲锦存艰涩的说,“容学生……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座师的老眼一眯,“你舅舅家的女儿你看不上,你想看上啥样的女子荣国公这样的门第你看不上,秦闲王这样的门第你也瞧不上么?你好大的胆子,还想去做驸马不成!”
又来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请老大人恕罪,”曲锦存一咬牙,索性跪倒在地,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维护自己心底的尊严(和所有物),就是屈膝跪倒又如何,“学生的婚事,学生得依照先母遗嘱,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座师一愣:“你母亲都驾鹤西游了,还能拦着你成婚?”
曲锦存脸上坚定的神色越发明显:“没错,先母不希望学生找世家大族的千金,小门小户身家清白的女子即可对得上学生的贱命——学生福薄,请老大人见谅。”
最后一句,他说的不咸不淡,这一份师生情谊实在是说不上有多真了,让他免不了有一些抑郁和失落。
“真是岂有此理!”座师再也忍耐不下去,拂袖而起,“你小子放着豪门贵女不要,还想娶了你这个厨娘不成?荒唐!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座师冷着脸离开了,甚至都懒得听曲锦存解释“不是学会想娶这个厨娘而是学生不想过早成婚……”,对座师来说,无论曲锦存再说什么,都是掩饰,都是狡辩了。
曲锦存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木然的看着被座师推开的大门,过了片刻才露出一丝苦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