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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去伤害他人。
曾在他醉酒的时候,楚曦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听他绝望的说道,“水水,当初那人许诺母后,会善待她一生,可是,最终还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预言,狠心害得她含恨而终。”
“当年的滴血认亲是何其可笑,母后久居深宫怎会与南诏人有染?他心中明明清楚,却不愿意相信母后,不去查这件事,就任着宗政彦和宗政贵妃活活逼死她。”
“我忘不了母后临终时那绝望与恐惧的神情,他是一代君王,为何如此负心寡性?”
。。。。。。
这些的一切,都是在他脆弱的时候和楚曦提及,他们二人心中的仇怨只有对方能懂。
那个时候,只要嬴衍一提起他的生母,便会痛苦不堪,楚曦只是心痛的抱着他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不加言语。
原本以为自己心中的那段记忆已经不堪到极点,却不曾想她却比他幸运得多。
事后,欧阳嬴衍和玉锦去找南诏人,楚曦却独自悄悄出了东宫暗室,去找欧阳钰。欧阳钰此时知道他们不少秘密,若是真如嬴衍所说,欧阳钰信了临天皇的话,再次帮助临天皇,那后果不堪设想,她绝不允许任何不利于嬴衍的危险因素存在。
再者,这件事因欧阳钰而起,他从小却衣食无忧,集万千宠爱于一生,他总要知道真相!
欧阳钰见楚曦孤身一人离开了欧阳嬴衍的保护范围,在府门外看到她的时候,立刻担忧地跑过去,斥责道,“曦儿,你疯了,朝廷的人现在一直在找你,你现在有身孕,万一被朝中人发现了,后果严重!”
是的,自从无影楼被灭后,京中几条大街多了不少巡视的军队,楚曦手心起了一手的冷汗,她拉紧了斗篷,目光紧张的从远处巡视的军队身上收回目光,射向欧阳钰,“楚王,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欧阳钰焦急地叹了一口气,拉过楚曦,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一个角落,窜进了楚王府后门。
“曦儿,你冒着这么大危险,过来是为了他吧?”欧阳钰扶楚曦坐下,但见她脸色有些不大对,便顺便让下人去煎一副安胎药。
楚曦微笑着,算是默认他的话,“他不告诉你往事,你顾念兄弟之情!”
欧阳钰神色一紧,“曦儿,你愿意告诉我?究竟父皇说的是真是假?在我的记忆中,修元皇后生性温和善良,我是绝不相信这件事的。”
欧阳钰还记得当年,他的母后连同宗政彦提供了铁证,逼死了修元皇后,那个时候,皇兄就被父皇软禁在冰凉的东宫,等他再次见到皇兄的时候,他已经被病痛折磨,身体羸弱了,所以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有愧于皇兄。
楚曦看着欧阳钰走到窗前,负手背对着他,背影似乎憔悴了许多,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忍,这个男子从不曾真正伤害过她,此刻对她也有一份发自担忧,她之前为了嬴衍利用他不少,若是真将往事告诉他,是否残忍了?
“曦儿?”欧阳钰回头,见她一脸迟疑,问道,“为何不说话?”
楚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掩去了神情中的不安,“天龙国崇尚佛教,不知楚王可知,临天皇比天龙国更加信佛?”
欧阳钰点头,接着听楚曦道,“当年,朝廷中有一位国师,深受皇上重用,炙手可热,皇上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甚至曾闻言皇上让他炼制不老丹!”
“曦儿,这些事很多年了,那个时候父皇只是一时沉迷,事后,他也觉悟了,严惩了那些人!只是这些和皇兄有什么关系?”
楚曦眸光微敛,接着开口,“当年嬴衍的母亲怀孕的时候,那个妖僧就曾有言,皇后腹中的双生子乃妖孽,会祸乱欧阳族子嗣;自那个时候,临天皇就对她腹中的孩子动了杀心,可是,后来修元皇后生下的并非双子,而只有嬴衍一人,皇上的顾虑才慢慢打消。”
“可是后来为什么。。。”
“因为皇上的昏庸!”说到这里,楚曦的声音已经转为了悲愤,他厉声打断欧阳钰的质问,“当年的那个预言就像一根刺般在皇上的心里,长年累月,他对嬴衍一直有隔阂,直到嬴衍五岁的时候,那个妖僧再次断言,楚王你乃天命所归,日后必能统治四国,君临天下,而嬴衍却是祸害临天朝的妖孽!”
临天皇昏庸也就算了,偏偏又那么野心蓬勃,欧阳钰有这种命格,他是求之不得的,怎会容许有人阻挡?
欧阳钰已经错愕的说不出话,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灿弱明星的眸子里漂浮着层层雾气,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染上了一种极致的沉痛。
临天皇的杀心已然不能压抑,却在那个时候,传出修元皇后与一个南诏的商人苟且,就连太子衍也是南诏人的孽种的丑事,这件事并没有多少证据,然而临天皇就将此事坐实,不去查探丝毫,就将修元皇后鸩杀,那时若是皇后和太子一起离世定会引起猜忌,所以就有了后来临天皇对欧阳嬴衍的软禁,一天一杯毒药。
这些事楚曦不说,欧阳钰也能猜的到。当年那件事,临天皇处理掉了所有知情人,只是想外宣称皇后猝死,然而欧阳钰一直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欧阳钰坐到了凳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水,在楚曦的角度,能看见那满满的水面上波澜不断,有些还从杯中溢了出来,洒在了他干净整洁的白色衣袍上。
“曦。。。曦儿,我想静一静,我派人送你回去!”
楚曦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欧阳钰突然叫住了她,楚曦转首,对上他悲伤的脸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只听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我从小便知我的母后害死了皇兄的母亲,曦儿,你可知我为何这么厌恶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权利?”
楚曦一滞,脑中思索着他这句话的含义,清淡似水的冷眸突然转动了一下,她蓦然抬首,问道,“你是为了嬴衍?”
欧阳钰点头,“不知为何,我和他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却对我千般宠溺,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对皇兄却一直是往死路上逼。这事常人听来,都会为皇兄感到悲哀与不平,可是曦儿,你可懂我心中的折磨与无奈?”
楚曦的身世和欧阳嬴衍几乎是如出一辙,所以她体会不了欧阳钰的感受,但却看得出来,发现他和欧阳嬴衍隐晦的那种难能可贵的的手足之情。欧阳钰为了嬴衍,放弃了皇上给予他的一切富贵与权势,嬴衍却不忍将他牵扯进这些争斗之中,宁愿让欧阳钰误会,也不说出真相,可今日欧阳钰知道嬴衍一切多舛的命运紧紧是因为他那个可笑的命格,想必心里是难受至极的。
“每每那些荣华摆在我面前,只会令我心中生出更多对皇兄的歉疚之感,让我受之有愧,看清这帝王之家的无情。你知道吗,小时候自记事起的那极短的时间,我和皇兄的关系极好,这份感情,却在一夕之间完全变了,自那以后,我面对皇兄,心中只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愧疚。”
楚曦低眉,最终叹了一口气,“楚王,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嬴衍从没想过要将你牵扯进来,所以那日便让你收手了,我不想伤害你,告诉你这些嬴衍并不知道,那人毕竟是疼了你那么多年的父亲,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帮助他再去伤害嬴衍。”
最终,欧阳钰长呼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你终究是不愿信我!诚然,皇兄和父皇各执一词,我也不知该信谁,不过你放心,皇兄和父皇的纠葛,无论是政治争执,还是私人恩怨,我不会再帮任何一个人。”
一个是从小疼他宠他的父亲,一个是自己愧对的皇兄,这艰难的处境里,他无论如何选择,都会后悔,所以最好的法子只有不再插足,在胜负已分之后,帮助失败的一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个时候,皇兄不见你会着急,我送你回去。”
楚曦静静点头,她何尝看不出他眉宇之间痛苦的愁绪,只是这个时候,为了她和嬴衍的仇恨,她只能狠下心,在他几次帮了她和嬴衍之后,仍旧对他提出如此不信任的要求。
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说出一句对不起!
第101章 番外篇1
碧云,青天。
秦府的后花园总是一年四季飘荡着少年欢快的嬉笑声。
那个时候;楚曦不过垂髫之年;整日里和李晋他们几个男孩子打闹成一片;然而,却只有子毅总在一边看着他们斗蛐蛐,捉蚂蚱;他自己也不过十岁左右;却不曾玩过这些孩童的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楚曦才发觉,每每他们玩耍的时候,远处总有一个身影在痴痴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惆怅;成熟得就像一个大人。
“嘿,子毅哥哥,你有什么不高兴吗?我让舅舅帮你,舅舅可厉害了,什么事都能做到!”
走神之中的少年耳边突然飘荡着一阵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但第一时刻见到眼前的女子时,子毅突然愣住了。
他在府里生活了很多年,以往他只是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如此近距离地打探着眼前的女子,她很美,却不似寻常官宦家小姐那样涂脂抹粉,而她脂粉不施,眉宇间透着一股天真浪漫的气息。
楚曦见他有些呆愣,眨着一双眼睛,奇怪的问道,“子毅哥哥,你为什么不玩斗蛐蛐?”
子毅不习惯多说话,不知如何回答眼前的女子,漆黑的眸子隐隐有些无所适从。
楚曦有些扫兴,目光望了望那边斗得正欢的蛐蛐,终究是不舍地收回目光,转首和身边的少年说道,“那我也不玩了,子毅哥哥,我陪你说话。”
“。。。。。。”
楚曦昂着头,望了望子毅一直在看的天空,灵秀的脸蛋上浮现出几分诧异,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小心的说道,“子毅哥哥,不能言语无妨,我让舅舅找人教你手语。”
子毅的脸这才有了一丝动静,她看着楚曦满脸同情,突然干涩地开口,“楚。。。。曦儿。。。我。。。”
不曾想,楚曦狡黠一笑,“我知道你不哑,不过终于让你说话了!对了,你应该叫我水水,我舅舅就是这么叫我的,舅舅说我和娘一样,都是一个善良如水的女子。”
子毅的眸光浮动,白皙的脸上飘出两朵红晕,细声叫了一句,“水。。。水水。”
楚曦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激动得拉起子毅的小胳膊,往远处跑去。
“来将军的房里干嘛?”
楚曦一进来就翻箱倒柜的,子毅却只能慌张地绷紧身体,呆呆的站在桌案前,紧张的劝着楚曦。秦将军爱整洁,她却几乎将秦将军所有的书籍文案都翻得一片狼藉。
女子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埋头苦找了许久,小嘴巴里还不断念念有词,嗔怪将军将什么东西藏得太隐秘。
“终于找到了!”
许久,出神中的子毅终于被楚曦的雀跃声音扰动,她掂量掂量手中的一坛子密封得似乎极为珍贵的酒,就在几步之远,隔空向自己抛来。
子毅心中一慌,不顾一切飞身去接那坛酒,稳稳地抱在怀中,手还在不断发着抖。
就这样,二人将秦青珍藏了八年准备送给友人的酒偷喝了个尽,起初子毅认为不妥,是不愿喝的,却抵挡不住楚曦的威逼利诱。
“呃。。。”楚曦不断地打着饱嗝,这酒太烈,伤身体,子毅不敢让她喝太多,趁着楚曦喝醉地空挡,偷偷倒掉了一大半。
“酒能解愁。。。。子。。。子毅哥哥,莫要再去想不开心的事。”楚曦已经醉的吐词不清,两边桃花般嫣红的脸蛋上滑落着晶莹的酒滴。
她放弃那些有趣的游戏,却愿意陪他喝酒,帮他忘记悲伤。
一股莫名的感动让子毅心中发酸,他不敢喝醉,在长老灌输了他那段记忆的时候,他睡觉都不敢闭眼,何况喝醉,他怔怔地伸过手去,轻柔地拂过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的青丝,第一次有了一种信念,他要守护她一生。
秦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好巧不巧将军的那位友人正好来取酒,子毅知道这瓶酒是当年秦将军对那那友人一句玩笑的承诺,但终究是过了八年,若是将军发现酒被水水偷喝了,定会责怪于她,于是提前去向秦青请罪,说是自己打烂的。
那友人是个爱酒之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脸就拉了下来,问罪似的盯着楚曦,一脸可怜兮兮。
秦青看着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子毅,咳嗽了一声,扶他起来,“你不会私自进我书房的,定是水水那丫头!”
子毅一惊,愣愣地看着秦青。
“舅舅!”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叫声,那友人见楚曦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一看就是酒醉还未醒,不由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