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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什么肃王。”棠观淡淡的说道,“还是叫四哥好了。”
奚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展眉笑了起来,“四哥。”
奚息小的时候也喜欢跟着棠观后面玩,但是和棠遇两人却像是火星遇上了炸药包,两人但凡撞见,就要怼到停不下来。
棠遇会说奚息是个娘娘腔,像个小姑娘;而奚息会骂棠遇是个死哭包,成天就知道哭哭哭。
为了气棠遇,奚息从前也黏在棠观后面,故意和他一样四哥四哥的叫。棠遇最讨厌有人同他抢哥哥,有个棠清平和棠清欢已经够烦的了,后来还多了个小娘娘腔,更是愤怒的不行。
所以此刻,一听见这声四哥,棠遇再次瞪大了眼,“你……”
“阿遇长高了。”棠观突然走近,扬手拍了拍就要炸毛的棠遇,冷淡的面容被烛光中和,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显得温和了不少。
被这么一拍肩,棠遇所有动作瞬间都僵住了,僵硬的扭过脖子去看棠观,视线一触到棠观面上的“温和”神情时,后背竟是噌的冒出了一堆鸡皮疙瘩……
什么情况?!!这么温柔的四哥还是他四哥吗?!!
这个时候,他真正的四哥应该会扬手给他一个暴栗,然后冷声呵斥他闭嘴吧?
见棠遇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奚息也没有再挑事,棠清平被吵昏了的脑子终于清净了,忍不住转向棠观,阴恻恻的冷笑了起来,“幸好你来了,你若再不来,这两人能打起来。我一人拦也拦不住,陵修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迟到了不说,还远远的躲到角落里去了。”
闻言,棠观抬眼看向了角落里已经站起身,但却还在发呆的拓跋陵修,挑了挑眉,“陵修怎么了?”
一片沉寂。
棠清欢眨了眨眼,见所有人都望着她,连忙瞪大了眼摆手,“不关我的事!陵修哥哥方才一进来就满脸丧气样,我刚刚问了半天,也没见他听进几句!”
说着,她侧头看向仍处于放空状态的拓跋陵修,跺了跺脚,“拓跋陵修!!”
拓跋陵修怔怔的收回视线,一转眼见棠观正定定的看着他,这才终于回过了神,“……什么?”
这一下,所有人都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
棠遇从自家四哥突然转性的震惊中一恢复过来,就见大家的关注点都挪到了拓跋陵修身上,再次兴奋过来,一把扒开了挡在身前的奚息,“这个我知道!”
奚息被推的一个踉跄,忍不住又仇视的瞪了棠遇一眼,但碍于镇场子的棠观在,不敢太过放肆,只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挖几个洞。
棠遇勾着拓跋陵修的脖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陵修,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想开点。”
说着,才微微扬头转向其他人,满脸写着“我知道内情”,“陵修他啊,看上一姑娘,结果那姑娘突然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这是害了……相思病!”
“什么?!”棠清欢面色骤变,失声叫了出来。
棠遇被棠清欢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拓跋陵修身后躲了躲,“怎么了?”
棠清欢像是被那“相思病”三个字给砸傻了眼,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拓跋陵修面上,张了张唇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棠清平心口一紧,忍不住蹙眉上前,将她拉回了自己身后,冷冷的剜了棠遇一眼,“没事。”
莫名其妙挨了一眼刀的棠遇:……
见棠清平竟然已经开始对棠遇“怒目而视”了,奚息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双手撑在了桌上,微微后仰,饶有兴趣的问道,“害相思病?是哪家姑娘啊?”
拓跋陵修垂眼,眼前再次浮现出那白衣红裙的女子抚着发髻微笑。
——我……夫君大约已经等急了。
夫君。
他竟是已经错过了……
见拓跋陵修不说话,棠遇又抢答道,“听说是姓言,至于家世闺名什么的,他也完全不知道~”
“颜?”
许是因为颜绾的缘故,棠观第一反应便是“颜”姓。
一想到颜,他下意识的愣了愣。然而下一刻便又放松了下来,yan姓的府邸那么多,怎么也不会巧到是荣国侯府,他怎么就想岔了?
奚息爽朗的笑出了声,“行了,堂堂北燕皇子,为了一个姑娘颓废成这样!明日我就去把京中所有姓言的姑娘招来,你把她找出来不就好了~”
见奚息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得瑟样,棠遇咬牙冷笑,“呵,奚小将军好本事!”
一旁,棠清欢面色越发变得煞白,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攥紧。
棠清平的视线始终落在棠清欢的脑袋上,眸底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拓跋陵修刚将那声夫君从脑子里驱逐,便听到了奚息夸下的海口,眉心拧成了川字,“不必,”顿了顿,他垂眼,“她已经嫁人了。”
“……”
“……”
“……”
棠遇惊得连忙松开了勾着拓跋陵修的手。
奚息也愣愣的张着唇,和棠遇俩面面相觑,齐刷刷的闭嘴了。
棠观也有些诧异,但面上却也不好显露太多情绪。
表情最为复杂的应是棠清欢和棠清平兄妹了。
几乎是听到那句“她已经嫁人了”的一瞬间,棠清欢的表情登时阴转晴,攥紧的手也一下松了下来。
反倒是棠清平,神色似乎更加抑郁了些。
“……好好的接风,提这些做什么?”察觉到氛围的变化,拓跋陵修僵硬的牵了牵嘴角,岔开话题,“不是还有许多正事要谈吗?当务之急……是要让咱们的肃王殿下留在京城。”
说着,他转向棠观,“棠珩那里有危楼相助,暗箭难防,怕是很难如你的意。”
提到“正事”,剩下几人的面色都稍稍严肃了些,也纷纷望向棠观。
想起棠珩与危楼,棠观面色微沉,启唇,“他们有手段,我们自有对策。”
嗓音冷冷,但却十分笃定。
第七十章奚息
别院。
夜色已暗,棠观还未回府,软软随无暇练了一会儿剑,又饿又困。
颜绾便没再等棠观,先传了膳,等软软填饱肚子后,就将她带回了厢房。
“娘亲,我想听故事。”
从薄被里扒拉出两只小短手,软软拉住了颜绾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道。
颜绾虽然有些累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在床边坐了下来,“那软软想听什么故事?”
软软摘下了眼前的薄纱,一双异瞳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她欢呼了一声,挥了挥手,“想听……软软变成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的故事!!”
“……”
……哪有这么直接把自己定为女主角的??厉害了。
颜绾眉心松了松,翘着唇角替软软掖了掖被角,琢磨起了一个十分简陋的脑洞。
“从前有一个女孩,叫软软。她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
“娘亲,什么叫天降异象?”
“……就是你太厉害了,所以天上的星星都与众不同了。”
“哦哦。”
“软软的爹娘很厉害很厉害,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软软的爹娘不得已将她交给了手下的仆人,逃离那些是非。后来软软被好心人收养,学会了百般武艺,长大后变成了一个特别帅气的女侠。”
软软眨了眨眼,听得十分入神,忍不住张唇,“啊……”
颜绾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想了一下,“后来软软的爹娘找到了软软,把软软带了回去……”
带了回去?
软软下意识有些懵,但却反应不过来有哪里不对,恰好困意又袭来,让她只喃喃了一句,“唔……为什么要回去?”
见软软的眼皮开始往下耷拉着,颜绾放轻了声音,“因为软软的爹娘爱软软,而且需要软软啊,软软在危机时刻回到了爹娘身边,力挽狂澜,然后……成了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最厉害的人……”软软最后嘟囔了一声,闭眼睡了过去,手还翘在被子外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颜绾轻手轻脚替软软盖好了被子,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小姐?”
豆蔻和无暇候在门外。
颜绾朝屋里望了一眼,转身吩咐豆蔻,“软软晚上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嗯。”豆蔻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已经将名单上那些渊王的人都安排的离主院尽量远了,身边还安插了咱们自己的眼线,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颜绾点头,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侧头吩咐道,“叫人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好。”
豆蔻的动作十分利落,很快就吩咐人在地上铺了一层油布,将浴桶搬进了屋,门窗间也架起了屏风,不一会儿热水就来了。
靠在浴桶边上,眼前水雾弥漫,颜绾整个人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鬓发上沾了些水珠,沿着面颊滑落,滴在水面之上,让她微微一颤,盯着不远处屏风上的合欢花发起了呆。
眼前忍不住又浮现出白日里遇见拓跋陵修的场景……
——言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言姑娘,其实我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我复姓拓跋,名为……
大半年不见,拓跋陵修突然想要知道她的底细,甚至还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知道,离开京城前,他们还只是泛泛之交罢了。怎么这大半年一过……
她虽然有些迟钝,但却也没有那么愚笨,所以隐隐能察觉出其中的变化。
只是,拓跋陵修受什么刺激了?
最重要的是……
棠观和拓跋陵修,是好兄弟吧?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啊_(:3ゝ∠)_
卧槽她到底是陷入了个怎样奇怪的关系里啊!
颜绾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
按照她如今与棠观的关系,迟早会与棠清平、棠遇还有拓跋陵修等人相见。
她之所以打断拓跋陵修的话,就是害怕他万一要将所有都挑明了,往后再遇见只怕会更尴尬……
啊,现在好像也挺尴尬的。
===
在暗室之中对时间的变化并不敏感,所以棠观直到走出暗室时才发现夜色已经深了。
“顾平。”
顾平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殿下?”
“什么时辰了?”
“??”见棠观一出来就问时间,顾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跟在后面出来的棠遇小跟班颠颠的凑了上来,“戌时了~四哥这么着急做什么?”
棠观蹙眉,“戌时?”
奚息第三个出了暗室,半倚在墙根边嘲笑棠遇,“你懂什么?!四哥是急着回去陪四嫂!你没有夫人懂个屁!”
“……”棠遇噎了噎,气得干瞪眼。刚想转头冲自家四哥嚷一嚷,眼前却是蓦地闪过两抹黑影,转眼间就没了棠观和顾平的身影。
棠观回到别院时,颜绾刚刚沐浴完,一群下人正将木桶等东西搬出了屋。
“王爷?”
从屋里走出来的豆蔻抬眼瞧见了棠观,连忙伏身行礼,扬声唤道。
一听到豆蔻的声音,颜绾怔了怔,低头瞧见自己还未穿好的衣裳,顿了片刻,便登时手忙脚乱起来。
所以棠观一进屋便瞧见水雾迷蒙的屏风上映着女子略有些失措的背影,竟是像只偷食被抓了包的小仓鼠。
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棠观扬手挥退了还想要进屋的豆蔻,缓步绕过了屏风,却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屏风边,静静的看着颜绾。
屏风后,颜绾身着纯白深衣,还未来得及穿上外裳。因为正扬手拿着布巾在擦拭湿发的缘故,那衣襟也略有些松散。乌发淳浓,全都被挽到了颈侧,湿漉漉的搭在右肩上,还有几滴水珠沿着发梢落下,在胸口晕开了一抹痕迹。
听到有人走近的动静,颜绾心头一咯噔,手里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侧头看向屏风边的棠观,“你回来了?”
许是屋内的水汽还未散尽,再加上一阵风吹过,屋内的烛火微晃,她似乎觉得棠观的目光也闪了闪,变得有些琢磨不透,如水波般缓缓荡漾开来。
“殿下……”
她原本是要让棠观先出去一会儿,等她全都整理妥当了再进来。却不料话还未说出口,棠观竟是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
颜绾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连连朝后退了几步。
“做,做什么?”
棠观挑了挑眉,眸色深深,视线落在了她手中半干的方巾上,顿了顿,便扬手夺了过来,顺便将人拉到了身前,亲手为她擦拭起了发梢上快要滴落的水珠。
“……”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被视作洪水猛兽的肃王殿下淡淡垂眼,瞥了瞥颜绾,嗓音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隐隐还带着些困惑。
“没,没什么。”
抬头望了一眼某位殿下的凛然正气,颜绾将信将疑的侧过头,将自己右肩上的湿发交给了棠观。
她可没忘记这厮上次兽性大发时的样子,好像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