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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竟都是一群学员,也不好苛责。
对,这家店是专门给新下山的异类练习“怎样正确进食”课程的,旨在让他们大概体会一下现代社会的餐馆氛围,别看这家店看上去那么复古,异类们也没穿现代服饰,对于老古董来说这种场面已经很有冲击力了……毕竟这是第一节课,也就是说,这一群都刚开始接触人类世界。
他们要学会正确的咀嚼姿势、正确地只吃菜品中吃的部分、正确的坐姿、正确的谈话方式。
比方说不能一口吞太多,不能吃着吃着就把筷子嚼了,不能吃着吃着就开始盘腿打坐,不能一边狂吃东西一边口齿伶噼里啪啦地说话,这些都是小细节,然而都在考试范围之内。
我记得水杏还和我吐槽过,最初的版本里还要求了食用数量,每位学员都不可以超过多少克来着,只是随着吃播兴起,这一项规定就取消了,爱吃多少吃多少。
不管他们,我和楚博雅进了雅间。
六个可人儿跟随在最后,美艳的老板娘走在前面,一边笑语嫣然地回头和我说话:“桑小姐可是许久没来了,怎么,小店不合您的口味了?”
“哪儿的话,这不就来了,还带了个新客人。”我说,“怕来得太勤了,您看熟了就不稀罕了啊。”
她捂住唇笑得直颤,连声说:“你看你,你看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啊,什么时候瞧见您,都能乐呵一天!再说了,哪里有店家会嫌弃客人来得勤?”
我和老板娘打得火热,楚博雅憋着,不吭声。这倒有些像是前主人的样子了,前主人是从不介入我和别人的谈话的,也不交际,类似的事都是我在干,只是他会先教我怎么和人说话,然后在别人回答之后点出那人的目的。
我以前很不会和人寒暄的,说话总是命令的语气,虽然不是非常强硬的命令,可从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刹那间我晃了一下神,忽然有些失笑,人生里真是哪儿都逃不过他。
雅间的陈设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如出一辙的古雅。进门就见绣着水墨江山的屏风,绕过屏风后才是一方矮桌,侧边垂下的珍珠帘将其后的乐器半遮半掩。我和楚博雅跪坐在桌边,六位女孩儿从我们背后飘进了珍珠帘后,拿起了乐器。
没有试音,没有等待,毫无防备的,音乐响起了。
温柔得像是一阵树下的风,风里有暖香,脚下疏影沉浮。
老板娘含笑跪坐在我身侧,温声细语地陪我们——主要是陪我说话,聊些新的菜品,说些近来的大小事情。当然了,碍于楚博雅,说的都是经过了修饰的暗语,我弄不懂什么意思,姑且听听罢了。
菜上来了。
又是水灵灵的小姑娘鱼贯而入,人人手持瓷盘平行于脖颈,长袖滑下些许,露出细长的手腕。她们走进来的姿态就像是即将随着云飞天,把手里的东西轻飘飘往矮桌上一颠,顺势含情带媚地斜我一眼,才又翩然而去。
楚博雅脸都要青了。
我在心里哈哈哈,不过还是没有笑出来。
感觉他怪可怜的,我一边觉得看他吃瘪浑身舒爽,一边又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毕竟他除了一张脸和我前主人哪哪儿都不像,而楚博雅这个人呢,对我也是很够意思了。
我最大的疑虑其实只在于一点,为什么天道老阻拦他和我见面。
这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关键到我觉得一旦我能搞清楚为什么,好多我心里模模糊糊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能不能搞清楚不重要,可要是这个问题就放那儿干扰视线,怎么着也得多放点儿心思在他身上啊。
我捞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野菜,顺口叮嘱端坐的楚博雅:“你吃啊,别老发呆,要我夹给你啊。”
他顿了一下,在我那一筷子捅出的空缺边上拈起几根,慢慢送进嘴里——然后拧起了眉头。
这家店的菜品很有特色,有什么特色呢?我估摸着这里的大厨是位炼丹师,还是那种成就不小,炼丹炼得快要走火入魔那种,不管做什么都下意识地往炼丹上面靠拢。
这就造成了,店中所有的菜都透着股丹药才有的,也不说难吃吧,就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寡淡感。
注意,丹药是不难吃的,还会有一种主味,吃得多了之后能够凭借味道分析用到的材料。只是丹药的味道非常寡淡,像是任何食材用开水煮上八遍十遍之后,再过水一遍,吃到后通常都有和口香糖类似的效果,吃完之后口里非常清新,基本留不下什么,而且再怎么吃都不会有饱腹感。
我依次吃着菜,无论是外表看上去多么华丽,摆盘多么艺术,刀工多么精致,哪怕这道菜的表面就覆盖着浓稠的汤汁,闻起来香气扑鼻,甚至是浇了一层红油的白肉,一旦碰到舌头,所有的伪装都漏了馅。
吃起来就像是喝白水。
楚博雅面无表情地跟着我吃,我夹什么菜他就夹什么菜。背景乐优雅如天音,房间内菜品的香气萦绕鼻尖,但吃下去的东西就是那么毫无味道。
——前主人就是一直用这种东西在喂我。
我吃过的丹药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这玩意儿吃着有没有饱腹感,他给我一袋子,我就当零食一样随时随地掏一把吃。
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上好的丹药,高阶修士不需要,低阶修士吃来巩固基础却再好不过。
这家店的食物和丹药一个风格,难吃得要死,可异类吃着却很有好处,一般凡人吃了,不说增寿,健健康康活到老死是没有问题的,保管到了九十岁还能跟大小伙子似的健步如飞。
我一边吃,一边看着楚博雅微微拧着眉头,有些为难,但毫不犹豫地往嘴里硬塞这些东西。
他为难起来也这么可爱,我吃习惯了这种味道,久了之后还颇能品尝出些什么,楚博雅就只有嚼蜡一般地吃了,难为他没有灌水冲服。
我看着他,渐渐停下,不再吃了。
有什么意义呢?透过他看一个我必杀的人?
大概是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十分愚蠢。
“别吃了,送我回去。”我说。
音乐戛然而止,六位姑娘脚步匆匆地穿过珍珠,并着老板娘恭顺地跪成一排。但楚博雅没有看她们,他凝视我的眼神从来那么全心全意,像是多年前我从梦中醒来,前主人凝视我的眼睛。
没对比就没伤害啊……现在我终于知道,前主人的凝视里没有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雷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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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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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好蛋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19 10:38:07
长风绕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19 18:48:59
MZ…T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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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泽_睡眠永远不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1 23:2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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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错字~~~
第104章
得出这个结论只是确定了一个猜测的真否,我并没有感到难过。
或者我的神经被这个问题灼烧了太久,迟钝到已经不能向我的大脑传递痛的感觉。
我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
只是这一刻他凝视我的眼睛,到底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就像是你在路上看到一株焉巴巴的野草,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一个装满了土的花盆,顺手捡回去了,结果浇了两次水,居然开出了非常漂亮的花。
而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朵花,漂亮的花总是需要照顾的,你既懒得照顾,又不愿意看着这朵花枯萎。
我现在对楚博雅就有这种无处下手的感受。我根本不需要男友,懒得去维系一段感情,可是他那么符合我的口味,在我面前又那么听话那么乖,有时候看着他黑漆漆的瞳孔,我心里蓦然生出暴虐的爱,又觉得这样将我对前主人的感情投注在他身上不妥。
这顿饭我们俩都吃得食不知味,他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我却着实是不开心的。
这一点点不开心泄露出来,吓得妖怪们顾不上多想,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英英?”他对上我不悦的视线,低声问我,“你不喜欢这里的菜吗?”
我冷冰冰地说:“不喜欢。”
“那好,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他很顺着我,“这么难吃,总会倒闭的。”
我却咬牙说:“谁说以后再也不来了?来啊,怎么不来。”
“那你想来了我们就来,你不想吃了我们就就走。”他如我所料地退让了,语气温柔,“现在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还有家具没有买呢。”
他这样搞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好吧我就是无理取闹,可我真的很不痛快,这种不痛快无处发泄,因为始作俑者早就死在我手中,我这人又比较信奉恩仇怨恨在人死后一了百了——
可是我还活着呢,还带着那些记忆和曾经。
一了百了真难啊。
“……我不想买了,先凑活着用。”我说,忽然失尽了浑身气力,恨不得能痛哭一场。
哭个鬼啊。
也没什么可难受的,我是说,我并非为了前主人不爱我而难受,没必要,也不值得。
我只是有些为自己难受,虽然细想之下对前主人的爱曾经支撑着我和他共处,支撑着我努力完成他布置的任务,那段日子甚至称得上欢快——我还没想通我为什么要为自己难受,这愚蠢的爱毕竟也是积极的力量,抚慰了我,也令我成长。
道理我都明白,可还是……真他妈难过。
大概是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看过一个人,殚精竭虑地猜测他的思想。
大概是这一刻我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与众不同的孤独,这份孤独并非出于不被理解,因为世界上每一个个体本就是不被理解的;大概是这一刻,在我明了前主人并没有爱过我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了,那些所有的陪伴、妥协,都只是一出独角戏。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前行。
我抿着唇转过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你也自己走吧。”
但一贯听话的楚博雅却没有听从我的吩咐,而是紧紧跟随着我疾走。门外正狂欢的异类们修为不足以判断我们的位置,只能错愕地看着我们俩一前一后走出来,可笑地僵硬在原地,而它们的手里抓着奇花异草或是血淋淋的生食,桌上盘里尽是奇形怪状的玩意。
我和楚博雅在它们之间穿行而过,一切都光怪陆离,我们却都不在意。老板娘后脚也跟着出来了,见到眼前的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在我背后大呼小叫。
这时候我竟然还想,这群学员八成得重新学了。
我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格外明亮的月光透窗,在地上烙出窗花的模样。楚博雅一直跟着我,我不能走得太快了,也不能瞬移,一时间只觉得憋火。
“我叫你自己回去你听到没有?”我猛地转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以为拍电影啊?你算什么?要不是你长得好看——”
他却又停在原地,和我保持了距离。
妈的智障。
我转头就走,他忽然说:“你为什么哭了?”
我哭了吗?我哭了我自己还不清楚傻蛋,什么眼神啊?我才不会干什么摸一把眼眶这种傻事,我又不是没哭过,我一哭起来整个脸都是红的,眼眶都会变得滚烫,可我知道这会儿我好得很。
这疑问纯属无稽之谈,我没有理会,径自走了。
他没有再追过来,也没有再问我,眼神落在我的背上。
我不喜欢他这样看我,就像我错了似的。
好吧我错了。
于是在真正离开前,我说:“等我的电话。”
但我很久都没有再打过去。
我照样去公司里上班,虚心接受前辈的教导。各个部门经常派代表来法务部联络感情,前辈们性格放不开,我就在这中间打圆场。每天中午去员工食堂吃午餐,早晚不吃或者随机去一个城市里的老店。
期间赵漫沙打过电话,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一概婉拒。楚博雅倒是没有打过电话,但他发了几条短信,很小心地问我有没有生气。
回答是我没有,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真没生气,一点儿也没有。楚博雅对我没话说,忠心耿耿,绝对顺从,随叫随到,哪怕压抑自己的喜好也要叫我满意,我们有没有待在一起他都在揣测我的心情。
仿佛是我和前主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