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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浆在口里爆开,恶臭传达给人的感觉却是巧克力一样的丝滑和甜蜜。
从泠吃掉这只小妖兽的时候刚从一个土坑里爬出来,当然,她不是自己跑进去的,而是在山脚走着走着地面忽然就开了个洞。这不是她头一回遇见类似的情况,这个奇怪的洞穴好像是这个世界一种奇怪的地理现象,反正就是神出鬼没,凡人取了个名字,叫它“吃人坑”,形象生动地展示了这玩意儿出场会引发的事迹。
吃人坑吃了人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动作,里面会有很长的一段甬道,运气好的话瞎走就能找到路出去,运气不好会死在里头。
其实这玩意儿其实是一种异兽,长得像蚯蚓,只要在土地里,没到元婴期哪怕被吃了,从内部打都破不了它的防。这还是从泠到了元婴期之后才发现的,没到元婴期之前,她都是乱七八糟瞎走,基本在饿死之前都能出来。
这种异兽在这个世界鲜为人知,因为基本上修士的习惯都是踩着飞剑飞,到了元婴期之后的修士更是脚不沾地。佛修倒是全程步行,关键这玩意儿它不吃佛修,只有从泠哪怕到了渡劫期都喜欢走路。
另外这个异兽死了之后埋在土里会有神奇的作用,种粮食能够达到一年十收的神奇效果。
然而现在的从泠还只是一个弱鸡,别说异兽了,都不算是妖修的妖兽都能让她生死一线,这只痛失爱子的妖兽穷追不舍,摆明是拼了命也要她好看,应情御剑逃窜——根据经验,除非是长翅膀,不然妖兽都不会飞。
可喜可贺。
这是一只妖虎。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天赋在那儿,哪怕妖兽飞不了,御风的妖虎速度着实不慢,虽然还没有快到能够追上从泠,可是风是它的天赋啊,操纵起来根本不费心,妖虎一路追一路抽冷子攻击,从泠除了躲就是躲,明明有能力飞得更快,却还不能加速:御剑水平不到家啊。
现在还能保持距离,真掉下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修士历练真的很考验心理素质,尤其是在冷静这一点上。基本靠自己历练几年之后回来的修士都能够顺顺利利修到金丹期巅峰,好多时候那种“好像赌一把就能活”的错觉真的很要人命,纯粹就是拼运气,看天道。
从泠运气一向很好。
总之她就那么慌不择路地奔逃着,居然恰好接近了集市。路遇的修士们没有一个会解救她,对此她已经习惯了,不救她的未必就是魔修,倒是救她的,很有可能是魔修。
那妖虎还不会说话,吼声撕心裂肺,听者伤心。
有一瞬间从泠有些内疚,虽然她自认为刚从吃人坑里面出来,饿得半死,哪怕是吃人都算情有可原,但一个母亲的哀号依然让她还未冰封的心颤抖。
何况妖兽的孩子智商很高,她吃掉那只幼兽,其实和吃掉一个小孩子也没多大差别。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糟糕了,从泠心想,随时随地都面临伦理问题和哲学问题。这个世界的人简单粗暴地将一切非人生物归类为可以吃的对象,虽然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但每个人心里都默认了这个说法。但一个有思想的猪还算是普通的可以摆上桌子的猪吗?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不过她肯定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关的。
她杀掉那只幼兽的时候太快,还来不及分辨它是否具有思想,然而就算是知道,她正处于极度饥饿之中,说不定放过这只幼兽之后,下一个遇见的就是更厉害的妖修,在这样的处境里,她究竟会不会吃它?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从泠因为分神而短暂地停滞了一下。
耳边响起一声呼啸。
一道剑光闪过,那只穷追不舍的妖虎上半身做出了扑咬的姿势,下半身却被整齐地切开,还留在原地。
从泠回过头,妖虎在临死前发出的风刃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剑是没有声音的,破空声来自那支本能够取她性命的风刃。
她站在集市的边界线以内,妖虎的尸体堪堪距离边界线毫厘。她茫然四顾,却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喜悦。
半晌她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在今晚发出来,不过大概不会很早。
……让我告诉你们昨天是怎么回事。
昨天作者去看电影,佩小姐的奇幻城堡,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公交卡没有钱了。
最坑爹的是,我既没有带钱,也没有带银。行卡。
试过找人借钱,马上支付宝转账,不过人间自无真情在,大家都委婉地拒绝了。
连充钱的小哥都拒绝了!!!!!!!卧槽气死我了!!!!!!!
作者走回来的,走了两个小时往上,回来之后洗过澡,真的累得半死,就睡觉了,定了个三小时之后的闹钟,然而友善的室友帮我关了,结果一觉睡到今天下午两点。
……今天的事情做完之后赶紧来码字。
好消息是休息好了,今天可以码出下一章。
第132章
夜深了,城镇里万籁俱寂。
圆月吊垂在地平线上,白惨惨地发光,沾了霜的屋檐下良久才听得一声犬吠。
两个人在宁静的夜晚中走进了这座小城。
迎接他们的是宵禁后如同死城的漆黑。
“哇哦。”其中一个人说,“这黑灯瞎火的连个客栈都没有的地方,今晚能睡哪儿啊?”
另一个说:“你不需要睡觉。”
“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我不需要睡觉我就是想睡——所以到底今晚睡哪儿?”
另一个人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带着她转过一个拐角,从正对着月亮改成斜对着月亮。两道原本笔直地拖在背后的影子折向和月亮相反的方向,于是两道影子不再平行,而是在末梢重叠。
好像亲密了不少。
但从泠绝不会这么想。
她惨白着脸缩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脚下的影子完全融为一体。
他们站在高处,看着一座隐藏在平头百姓中的小院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烛火透过的纱幔上描绘着暧昧的春。宫图景,围成一圈的纱幔内十数位少男少女不。着。寸。缕,皮肤上不知是涂了什么,油脂一样白闪闪地反光,看上去滑腻又柔韧,脸上都带着熏熏然的迷乱醉意,正挤作一团,三两人一堆地不停交。合。
这一幕其实还有些美……如果不是他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话。没人尖叫,没人呻。吟,连喘。息都没有,最多只能听见啧啧水声,乍一看像是狂热的滥。交现场,仔细琢磨才能感觉出从细节和角落里浮升起来的违和感。
其实也说不清有什么违和感,但人在进化过程中逐渐被淘汰的本能却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被激活了,寒毛直竖,神经疯狂报警,让人每一寸皮肤都有被阴暗的下水道中某种不知名的、有着潮湿肮脏皮毛的动物擦过的错觉,心里发毛,却又不得不被这诡异的场景摄住心神。
某种原始的兽。性在人体内复苏了,就像是远古时期的人遇见猛兽,心知无法逃脱,只好死死盯住对面的猛兽的眼睛,全神贯注加以戒备,去拼命抓住那一点点微末的生机。
从泠抿唇看着,瑟瑟发抖。
背后的人怀抱是那么有力和温暖。
尽管就是他将她置于这种惊惶和恐惧之中,但也是他一直将她置于保护之下。
她别过头不想再看,然后一只大手轻轻扶着她转过来,依然正对着小院:“乖,看下去。”
这家伙从来不给人拒绝余地。不,这么说有点不恰当,因为实际上他总是很轻易地顺从了她的心意,所以本质上说,他对她强有力的控制,正是因为她没有真正鼓起勇气反抗过。
可鼓起勇气这种事永远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尤其在这种和性命挂钩的情境中,甚至不仅仅和性命挂钩,还包括很多东西,诸如最起码的自由的意志,人的尊严——这根本不是反抗才能保护自己的地方,也不是“敌人能摧毁我的肉体却不能摧毁我的灵魂”的地方,好多时候只有顺从才能留住自己的思想。
这些珍贵的存在,实在是太容易被摧毁了。
从泠老老实实地继续盯着小院里看,忍着恐惧和恶心。
这些人就像永动机似的埋头苦干,不知疲倦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动作,渐渐有人力竭一般倒下,失了气息,不消片刻便浑身青白,而后立刻有人接替死去的人的的位置。从泠看了一会儿,总归是事不关己,渐渐也就平静下来,背靠着身后的人,几乎无聊到发起了呆。
“他们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好像不是有人在采补,他们都没有修为。”
背后的人说:“接着看。”
于是接着看,直到里面的人死得七七八八,最后终于只剩下一个美貌的女孩儿,黑发披散下来,遮不住她布满红痕和白痕的躯体。
她跪坐在地上,眼神呆愣愣的,烛光下肿起的红唇娇艳欲滴。
然后好像刚刚感受到疲倦似的,她水润润的皮肤上开始滴落汗液,黑发也都被浸透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香艳的古画隔着一段距离包裹着她,烛火纹丝不动,照在她身上,有种靡丽的美。
从泠看着,心说怎么就坐着不动了……眼看女孩儿身上淌出来的汗水越来越多,却怎么也不落下来,而是均匀地分布在她的躯体上,不知怎么回事,从泠竟然闻到一股糜烂般的香气,烛火中,她身上格外厚重的半透明水迹看上去也十分特殊,她忽然意识到这女孩儿不是在流汗。
她在……她在融化!
刹那间从泠几乎要尖叫出声!
“这是什么?”她哆哆嗦嗦地问,“这是什么?”
实话说这么久了,背后的人带她看过不少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的事件,但是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他都能摸准她的临界点,精准地找出比上次更过分的、超出她承受力的景色。
她已经看过各式各样的惨况,包括但不限于活体肢解、当着亲人的面实施各种暴行、强迫秉性高洁的修士作恶,血淋淋的肉块、惨嚎痛哭、旁观精神凌迟,这些她都扛过来了,可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观看一个人缓慢融化的全程。
大概前者和后者比起来只缺少了创造力?毕竟现代社会某些阴郁的艺术作品里都会展示前者,哪怕从不刻意关注,历史书上出现的语焉不详的战争里也会有边角的描述。黑暗、折磨、变态哪里都有,但好像以前看到的都是,出于施为者自身的怪诞欲。望,虽然残酷,但好像也只是展示了她本就知道的东西。
无论在什么地方,变态的总是少数。
所以即使看过很多,了解很多,现代社会的人知道凶杀、知道精神变态,极少会有人放在心上。
从泠其实也没有把以前看到的放在心上。
有时候她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透过那些布置,她能感受到始作俑者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中所怀的感情。快乐、得意、嚣张、放肆、张狂……无论是何种感情,无论是负面还是正面,总归都是有感情的。
但是这一幕场景……这一场交。合、这个女孩儿融化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站出来指手画脚,却让人联想到阴暗处有一双窥探的眼睛,正注视着、操纵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能够想象处幕后人自始至终冷静的眼神,里面没有喜悦、没有仇恨,只有一片平静。
有什么能让一个对作恶这件事本身不感兴趣的人作恶?
“炼丹。”身后的人说,不紧不慢地拥住她,“童男童女哺以千味药材,再置于阵中交。合,最后留下的吸取了其余童男童女的精气,就是丹药的原材料。”
从泠口不择言:“你逗我呢炼丹不用炼丹炉的?”
“丹师有很多种,炼丹炉最常规罢了,用水、用土炼丹的也不在少数。”
从泠没再说话。
世人好像都认为本性极恶的人最为可怕,从心理上说这种人会给人最大的恐惧感,但从现实层面来讲,根本不是这样的。
因为坏透了的人真的不多。
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口舌溃烂、榨骨头流出来的都是坏水、骨头渣都有剧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最可怕的永远是那些为了利益作出恶事的人,因为那些人无处不在,商界、政界、职场,哪怕是学校,他们本性不能说是穷凶极恶,有一些反而还算是好人,但利益当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些好人能做出什么来。
她默默地看着那个女孩儿像是蜡人一样渐渐缩小,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真的滴下来了,黑发也化作了液体。皮肤融尽后是脂肪、肉、内脏,最后融化到只剩下一层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