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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靖王府的二公子,怒气中饱含的威严与气势,让大掌柜心中不由一滞。顶着客人的怒火,大掌柜解释道:“那间雅间是我们东家的专属房间,除了款待亲友,其余概不外借。小草姑娘跟我们东家关系非比寻常,可以说是什么珍馐楼的半个当家人,所以……”
“二公子,我们人少,您若不嫌弃的话,一起用餐吧!”夏芙蓉没想到那贱丫头真的弄到桌位了,还是个包间。见朱二公子在大掌柜那儿碰了壁,她自认为机会难得,便出言邀请。
朱俊熙这才主意到房夫人在身后不远处,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夏芙蓉,心中对她印象更为不佳。且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先说这雅间吧,又不是她夏芙蓉定下的,客又不是她请,她没跟主人打个招呼就出言邀请,未免太没礼数!
他没有理睬夏芙蓉,而是跟房夫人见了礼,温文地道:“房夫人,又见面了!”
侄女近乎讨好的话语,让房夫人心中颇为不悦。房夫人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对朱二公子道:“你母亲身体不好,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怎么?县令夫人那儿有什么变故?”
“不是,母亲说正赶上中午,就不去打扰县令他们了。打算在此处用了午餐,再到县衙拜访。可是……”想到母妃一脸的疲劳,朱俊熙的脸色又不好了。
房夫人看了干女儿一眼,征求她的意见道:“小草,朱夫人和朱公子一路对我照顾有加,她想借此处休息片刻,你看……”
小草当然不会拒绝干娘的要求,她扬起灿烂的笑脸,欢快地道:“既是干娘的朋友,理当盛情款待。我跟您一起去邀请朱夫人一同用餐。”
朱俊熙并未因小草衣着普通而轻看了她,而是郑重地向她抱拳一礼,道:“多谢姑娘!”
靖王妃早就在马车里呆的无聊了,她不时地掀起车帘,往珍馐楼中探看着。见儿子回来了,轻声问道:“怎么?还是没有订到雅间吗?”
此次乃微服厨房,朱二公子在人前都是以“娘”来称呼母妃的,他柔声解释道:“娘,唐古镇的珍馐楼跟京城一样,都要提前七八天预定的。不过好在房夫人的干女儿,在珍馐楼有些面子,弄到了一间雅室。房夫人邀请您过去一同用餐呢!”
“房夫人的干女儿?她什么时候认的干女儿,怎么没消息传出来?倒是有不少人猜测着,她会不会把娘家侄女认作女儿呢!看来,有人计划要落空了!”不要小瞧了女人的八卦之心,靖王妃虽说很少出门,可这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靖王妃在梅香兰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房夫人露出雍容的笑。她看到房夫人身边那个瘦小纤弱的小姑娘,柔声道:“房夫人,这就是你的干女儿?倒也是个伶俐周正的丫头!”
“多谢夫人谬赞!这里说话不方便,到二楼雅间再叙吧!”房夫人态度中流露出一丝尊敬。
小草敏感地察觉到了。干娘是三品将军的夫人,也要对她礼让三分,看来眼前这位贵夫人的身份定然不凡。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贵气和雍容,难道跟皇族有关?这些王公贵族到底是怎么了?老往唐古镇这个穷乡僻壤跑做什么?
因着都是女眷,朱俊熙倒也很知礼节地没跟她们一起去雅间,而是带着乔装成仆从的侍卫们,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老字号酒楼用餐去了。想借此机会接近朱二公子的夏芙蓉,计划又落了空。
多了一位贵客,小草当然不会让干娘在贵客面前失了颜面,点菜的时候几乎把珍馐楼最有名的菜都点了一遍儿!有几道菜,就连靖王妃这样身份的人,也听都没听过。
靖王妃笑着对房夫人道:“你看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点了那么多菜,哪吃得完呀!”
余小草站起身来,亲手为靖王妃和干娘斟了一杯花草茶,里面她特地加了几滴灵石水,对消除疲劳很有帮助。闻言,她笑着道:“您和干娘毕竟远道而来,就当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小姑娘个头不高,年岁不大,却处处透出伶俐劲儿,让靖王妃挺欣赏的。她笑着道:“我这算不算沾了你干娘的光了?”
“当然不是!干娘说了,从京城一路而来,您对干娘多有照顾!这桌酒菜,是感谢您的!”余小草态度不卑不亢,言辞礼节周到,让房夫人和靖王妃对她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靖王妃还跟她开起了玩笑:“哟!又是接风又是感谢,一顿饭就把我给打发了?不成不成,至少也得两顿才行!”
“别说两顿了,只要您肯赏光,珍馐楼随时恭候您的大驾!来,尝尝这道‘皮蛋豆腐’,是珍馐楼刚上的新菜式。”余小草用公用的勺子,给靖王妃和房夫人分别舀了一勺放入碗中。
靖王妃笑着道:“行了,坐下吃你的吧!有丫头们伺候着就行了——嗯!这豆腐口感细腻……这个是什么?皮蛋?搭配起来味道很是独特。果然不愧是珍馐楼,一道简单的豆腐都做得如此别致!”
吃了两口皮蛋豆腐,靖王妃又对她情有独钟的桂花鸭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梅香立刻夹了一块鸭腿肉,放入她的碗中。
“我脾胃稍弱,像烧鸡这样略显油腻的菜式,能吃上一块就是极限了。不过这桂花鸭肥而不腻、香鲜味美,倒是能吃上几块。”靖王妃吃香斯文却津津有味。
余小草又向两人介绍了“鸭血粉丝煲”,两人对里面的粉丝很感兴趣,竟不知不觉间吃了满满一碗。
周家作坊里出品的粉丝,可不像余小草这个非专业人士做出的那样有粗有细。经过严格的培训,作坊工人们做粉丝的技术已经达到专业水准,粉丝粗细均匀、晶莹透亮,吃到嘴里软滑清香又劲道十足。
粉丝和皮蛋这两样产品,作坊最近刚刚投产。除了唐古镇的珍馐楼,其他地方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靖王妃吃得津津有味,很大一方面是吃个新鲜劲而已!
一顿饭,宾主尽欢。县令夫人得了信,亲自带人过来把靖王妃给接走了。
此时,瓜铺里的西瓜已经倾售一空。小草的姥姥和大舅母,也已经吃过小草从珍馐楼点的“外卖”,在店里擦拭货架呢!
既然房夫人不愿意留在镇里,余小草便坐上干娘的马车,一边给干娘介绍沿途的风景,一边给车夫指路。
大舅母本就是来铺子里帮忙的,今天往后她就在铺子里住下了。小草的姥姥,见铺子里她帮不上多少忙,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伴儿和鸡鸭,便直接从镇上回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争宠
通往东山村的路并不平坦,尤其是那一段山路,很是颠簸。夏芙蓉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要给颠出来了。她虎着一张脸,心中无限怨念:姑母也真是的,镇上好好的宅子不住,非要往穷乡僻壤的乡下跑。都是那个贱丫头,如果不是她说姑父一直都住东山村,姑母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镇上安置下来了!
哎呦!一个没留神,夏芙蓉的头撞在马车的窗户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小姑娘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含着眼泪的眸子看向了她姑母房夫人。
房夫人到底跟自家男人练过的,挺直腰杆坐在车厢里,任凭马车怎样颠簸,她都不动如钟地坐着。
余小草则是顺着马车颠簸的走势,摇晃着自己的身躯,下盘却一直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小腰扭啊扭的,好像在跳舞一般。
听到夏芙蓉撞击车窗的声音,余小草扭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她,道:“表姐,过了这段山路,就是东山村了。专心点就不会受伤了!”
小草脸上的微笑,看在夏芙蓉的眼中,是在嘲笑她呢。她捂着头上的包,气急败坏地对房夫人告状:“姑母,你看她!我都撞成这样,她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余小草在一旁睁大了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自己在安慰她,好么!
房夫人拍拍干女儿瘦弱的肩膀,柔声对侄女道:“芙蓉,你表妹是在关心你,提醒你小心点儿,别再撞伤了。”
“姑母!你真偏心!!她明明不怀好意,你还帮她说话!!姑母,您有了干女儿,就不疼侄女了,呜呜……”小姑娘委屈地哭了起来。
余小草撇撇嘴: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争宠,有意思吗?咱家里有爹娘宠着,不缺爱,不跟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房夫人瞧见了小草的小动作,越看越觉得可爱。再看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侄女,都十三四能说婆家的人了,还跟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争宠。这也怪自己,对侄女的怜爱,把她的心思养大了。心愿破灭后,难免在心理上会有落差。
“别哭了,你都到了能说亲的年龄了,还跟一个小丫头争宠,不怕人笑话?”房夫人递上自己手中的帕子,轻声安慰着。
夏芙蓉毕竟是大姑娘了,听了这话小脸一红,低下头还不忘瞅准机会狠瞪小草一眼,低声道:“姑母,这里除了她,谁还会笑我?”
房夫人无奈地道:“小草是我的干女儿,你们现在已经是姐妹了,要好好相处,不要总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架……”
小草脸上的表情更加无辜了,她扁扁嘴,道:“干娘,我没有啊!”
房夫人笑着安抚道:“我们小草是个好孩子……你表姐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太适应,你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我会的!”余小草不怀好意地看着夏芙蓉,心里想着是带她去山上逮毛毛虫,还是去海边挖海肠捞海参呢?
夏芙蓉朝她狠狠瞪过来,委委屈屈地应下了:“姑母放心,我会让着表妹的!”
刚刚姑母提到了自己的亲事,只要自己听话懂事不惹姑母生气,姑母自然会替她谋划的。她且先忍着这贱丫头,以后最好少见面,心里清净!
马车在两人各自心思中,驶过了最难走的山路,远远地看到东山村的轮廓。
小草指点着不远处,笑嘻嘻地道:“干娘,那边就是我们家的瓜田。不大,只有三亩多的样子。不过西瓜长得很好,一亩地能结好几千斤呢!”
房夫人看着仿佛被苍山拥抱在怀中的小渔村,到处绿树环绕、鸟语花香。小草所指之处,一片葱郁翠绿,让人看着都觉得舒服。
“这道路两边种的是……”房夫人陪嫁的庄子里从未种过这种作物,略带疑惑地问道。
余小草看了一眼路旁的红薯秧,笑着道:“东山村临海,这边大多是沙土地,种麦子大豆什么的,产量比较低。所以,大都种的是番薯这样不挑地的作物。”
“番薯?就是一亩地可以产上千斤的新型作物?”当年皇上第一次远航,便带回了番薯这种高产的作物,很快便推广开来。有了这种高产作物,被战乱搅和的千疮百孔的大明初期,才不至于有更多的百姓因饥饿而死……
余小草点点头,道:“番薯的产量的确很好,种得好的话,一亩地两三千斤都有可能。”
“别吹牛了!都这时候了,庄子上的小麦都抽穗了,这番薯还只剩叶子什么都没结呢,剩下的一两个月,能结出两千多斤的果实来?哄谁呢!”夏芙蓉撇撇嘴,语气里充满了找茬的意味。
余小草一脸看到奇葩的表情,诧异不已地道:“表姐,你不会以为番薯是结在藤上的吧?噗……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不过,的确很好笑……番薯的果实,是结在地下的。车夫大叔,请在前面停一下……”
余小草跳下马车,从路旁捡了一根枯枝,在旁边的那块地里,顺着番薯的藤往下掘。
“喂!你怎么能随便挖别人家的番薯呢?那不是小偷行径吗?快上来,被人抓住了多丢人啊!”夏芙蓉咋呼的声音,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余小草不理她,从那根红薯藤上挖出了一个一斤多重的番薯,还有几个不到一斤的小番薯,她用手掰掉上面的泥巴,拎着几个红薯上了车,炫耀似的对房夫人道:“干娘,看,这就是番薯。番薯可以煮饭吃,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烤着吃!味道香喷喷甜滋滋的,偶尔吃一次的话,还是不错的!”
夏芙蓉在一旁露出鄙视的眼神,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告而取谓之贼,这个道理难道你娘没跟你讲过?”
余小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大眼睛充满不满地盯着夏芙蓉,一字一顿地道:“你说我什么都可以!请不要牵扯到我的父母!!你知道什么?那块田是我大爷爷家的!!”
夏芙蓉被她盯得坐卧不安,她小声地分辩着:“你大爷爷家的也不能随便挖……”
“大爷爷,您老遛弯呢?”夏芙蓉的话没说完,便被余小草打断了。坐在车辕上的小草,冲着不远处过来的身影,笑容满面地招呼着。
余立春一抬头小草坐在一个陌生的马车上,先是对她点点头,道:“是啊,闲着没啥事,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