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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倒是瞧见了”吴恺说着,异常自觉道,“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买回来。”见李怡乖巧的点头,吴恺转身往回走,去帮她找糖炒栗子。
李怡等吴恺走远后,立刻循着那道声音去找贺齐。她四下里找,发现贺齐此时正立在一辆马车旁边,心中一喜,拨开人群走过去。
“贺大将军!好巧!”李怡掩不住喜悦和他打一声招呼。
见是她,贺齐颔首,客气的喊:“寿春郡主。”
李怡抿唇笑着,问:“将军也是出来过七夕的吗?莫不也是一个人?”
贺齐望了一眼马车,不无敷衍的点点头。
李怡没有看出他的敷衍之意,心下想着他果然没有同别人在一起,同时庆幸自己把那只绣好的荷包带在身上。她脸上笑容不变,也点头问:“将军准备去哪?”
贺齐觉得眼前的话忒多了些,耐着性子:“准备随便走走。”
李怡笑:“正好我也一个人,要一起走走吗?”
贺齐眼睛看着李怡,没有应。
李怡羞怯低头,趁机将荷包拿出来,递到他面前:“这个是想送给将军的。”
她这个样子,还有上次的话,贺齐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他不伸手接,只扫了一眼:“不好意思,这样的东西贺某实在用不上,只怕是要辜负郡主一片美意了。”
李怡轻抬眼,盈盈目光看着贺齐说:“是没有别人好送,将军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不瞒将军,上次在府里”
“同谁说话呢?”马车帘子猛然被人掀开,本以为里边没有人,李怡愣了一下,复看到苏禧,越难堪。苏禧似乎没有瞧见,看向了贺齐,“这是说完了没有?”
贺齐瞥她一眼,只是不说话。
苏禧这会才去看李怡,笑一笑问她:“这是找贺将军有事么?”
李怡将荷包收了回来,手掩在衣袖下,将东西攥得很紧。
她面上维持笑意:“也没有什么事。”
苏禧从马车上下来了,立在贺齐身侧看着李怡。说起来,她也不是觉得李怡坏到不能原谅,毕竟她的出身如此,但贺齐既然是她的猎物,便绝容不得别人染指。
“有一件事,是忘记了同你说。”苏禧微笑着靠近李怡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对她说,“贺将军同我已有夫妻之实,他早是我的人了,有些事左右行不通。”
李怡从不知有这样一件事,闻言色变,惊恐看向了苏禧。苏禧站直身子,脸上的笑一成不变。远远看到吴恺在往回走,李怡嗓子像堵住了说不出话,匆匆跑了。
吴恺回来了,见李怡表情不对,又见她方才似乎是同什么人在说话,稀里糊涂的问她:“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样差?我远远看到”
李怡艰难缓过来了一口气,冲吴恺摇摇头:“没事,没事,我想回去了。”她看向眼前的人,有些哀怨是不是她应该别那么贪心,抓住能抓住的就好了?
可是,李怡仍旧不甚甘心。吴恺虽然是定安侯府出身,但他这个人没太大的本事也没多少的能耐,往日是游手好闲惯了的。将来侯府的爵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恍惚之中,李怡轻易想起苏禧的那句“夫妻之实”,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当真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这个样子,竟然也没有被责骂过半句,真是不公平!
吴恺看到李怡脸色越发难看,又是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又是担心她有事。他正想再追问,定了定心神的李怡将那只不会再送给贺齐的荷包塞到他手里。
“有些累,还是回去吧。”李怡说罢,没有看吴恺,埋头走了。吴看看手里的东西,意识到是什么,不觉狂喜,立刻追了上去。
苏禧目送着寿春郡主离开,只希望她能就此想明白,贺齐不碰为好也没有意义。她应该清楚的,真的要和李淑争,她必然会争不过。何况他们都为爱鼓掌了?
等到苏禧转过身,一眼看到的是贺齐要吃人的样子。她非但不怕,还瞪了回去,嘴里不饶人的说:“贺将军,你这是什么表情,嫌我坏了你的事?”
和李怡说那两句话的时候,苏禧把声音压低了,却不是不知道,以贺齐的耳力,完全能把那些听个一清二楚。要是不就是这个效果?他听不见,她还不肯干呢!
贺齐脸上仿佛结着层寒霜,那种冷意一路蔓延到眼底,灌进他的目光当中,再笼罩住了她的全身。他开口,声音更冷冰冰质问:“什么意思?”
苏禧不装傻充愣,一笑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是什么意思。”
一时,贺齐眸中冷意越盛,冷冷盯着她。
她会出现在贺齐的马车里,纯粹是耍了一个赖皮。马车会停到路边,是贺齐逼她下来。至于李怡见到了贺齐会过来打招呼,苏禧不否认自己是算计过的。
“贺将军,我觉得你很没有意思。”苏禧收敛脸上笑意说,“既然你不欢迎我坐你的马车,我走便是了,难道我还没地方去了么?”话音落下,她是真的要走。
苏禧没有能走成,是被贺齐拽住了胳膊。
她看看他拽着自己的手:“贺将军,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贺齐却没有开口,他一言不发的将苏禧拽上马车,也不松开她的胳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贺齐盯着她,马车里面安静,外面的街道热闹得很,喧闹声响不断。
“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贺齐逼视着苏禧,“何谓夫妻之实?”贺齐是真的不怜香惜玉,习武之人力气多大不必说,李淑的细皮嫩肉,胳膊必然要青了。
苏禧冷冷静静的看贺齐,看得半晌,方低头一笑。
她问:“贺将军,难道我说错了吗?”
花好与君同(四)()
贺齐知道眼前的人往往不按常理做事;近来的一些行径也说不上的奇怪。她做这些不会无缘无故;他没有陪玩的心情;因而在今天;他非要她把话说清楚不可。
手上力道渐重;贺齐仍旧不准备给苏禧挣脱的机会;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充满调戏意味的话叫他脸上浮现几分不耐烦。贺齐沉声问:“你这么希望别人知道?”
“别人?”苏禧微笑重复他的话;见他不放手,直接拿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背,是要去摸去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多再加一个寿春郡主,算很多人吗?”
在苏禧的手指划过贺齐的手背时;他如遇滚油般松开她的手臂;将手收了回来。一触即分,却残留一抹腻滑感觉;令人莫名不自在;贺齐板着脸略定一定心神。
重获自由;苏禧揉着发疼的手腕;又取笑贺齐:“还以为将军是对我余情未了;打算死也不放手。合着其实这么怕我碰你?还是担心我碰一下你会有身孕?”
“有话直说。”贺齐不理她废话。
苏禧一笑:“哪还有话说?反正你不都听见了?”
那是指她和李怡说的那些了。
撇开了夫妻之实;贺齐复想起那句“他早是我的人”,额角青筋顿时间跳了跳。
“长公主若想玩,自有大把的人乐意作陪。”贺齐字字清楚对苏禧道;“怒贺某不识抬举;也不识好歹,只能辜负长公主一番美意。”
刚刚拒绝李怡的礼物时,也是差不多的话。苏禧笑笑:“贺将军,我觉得,您下次还是换个有诚意点的说辞,一套话说几遍不觉得太过敷衍吗?”
贺齐只说:“若长公主不走,那贺某唯有先告辞了。”
苏禧从马车上下来了,人立在路边,瞧着马车走远,勾勾唇,又有了新的主意。
被贺齐请到了京城来小住的老友名叫冯道,比贺齐小上两岁,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罢了。他身形不如贺齐般高大,样貌也只是周正,却没有贺齐的生人勿近。
冯道在将军府住下后,贺齐身为朝臣自有许多事要忙,他便自己安置自己,在将军府也无疑自由出入。这个冯道平常没有太多的爱好,吃茶听书算得上是一项。
虽说从前是在军队里面混的,但有点小爱好也不稀奇,何况这项事既好消遣也好打发时间。冯道这一段时间,每天无事便会到城中的老宋茶楼去消磨时光。
这日午后,同过去没有差别,冯道又到茶楼来。因为近来他来得颇为频繁,兼手里有银钱还算是大方,掌柜的每每都帮他预留好位置,今日那位置却叫人占了。
先时和苏禧在将军府有过一面之缘,冯道瞧见了人便认出了她。冯道到楼上来,苏禧也很快看到了他,当下站起身。这个样子,反而像是专程奔着他来的。
冯道走上前,离得近,愈能够辨得清楚眼前之人容貌。自打上次听闻贺齐碾死舞阳长公主的狗不补偿的事情,在冯道的心里面,已然多少认定她和贺齐有什么。
此时面对这位长公主,冯道哪怕暗暗打量,也无非是出于一种好奇,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了。眼前的人出身那般尊贵,且不去论样貌,光瞧气质便知金枝玉叶。
不止气质,样貌同样是好的,精致的眉眼间更透着张扬与大气,意味着不是脾气温和的人。冯道认为能理解,众星捧月中长大,焉会柔弱又或处处小手小脚?
“冯将军,请坐。”苏禧好脾气的笑着道。
暗暗打量她一番的冯道听言,不客气的坐下来:“谢过长公主。”
感觉到冯道应是一位明白人,苏禧开门见山说:“今天来此处找冯将军,确实是有些事情,或许冯将军可以帮得上忙,希望冯将军能听我一言。”
跟在苏禧身边的婢女上前与两人添上热茶。听过她坦然的话语,冯道没有立刻把话应下来,微微垂眼望着眼前热气袅袅的茶杯:“不知冯某如何能有此殊荣?”
“是关于贺将军的事。”苏禧不遮掩回答。她心下想着,这个冯道和贺齐相熟,而他们两个人说话都不粗俗,以他们经历而言,倒也有些稀罕。
事情关乎到贺齐,冯道理解的同时添几分谨慎。因为苏禧落落大方的态度,他也没有刻意和她打太极,斟酌道:“若关乎贺兄,冯某倒不知能不能帮上忙了。”
苏禧不大介意的样子,轻轻点一点头:“假使冯将军觉得不方便,我定不为难。”停顿一瞬,她低眉而笑解释说,“也不为别的,是想要打听一点贺将军的事。”
贺齐发现冯道最近不怎么对劲。以他往日脾气,冯道自己的事情,他没有什么插手的想法,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去干涉,因而贺齐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未置一词。
然而终于有一日,逢贺齐休沐。贺齐人在府中,念着这些时日没有时间,也不曾陪冯道在京城里多转一转,便想要同他出门去。岂知方开口提起,遭冯道拒绝。
“贺兄,我今日是不得空。”
冯道对贺齐解释:“提前同人有约,不好失礼。”
冯道在这里哪有朋友?贺齐很难不作当一回事。
他笑问:“是新交的朋友么?正好得空,想来便是一起吃顿便饭也无妨。”
这样的事若放在以前,冯道必定会爽快的答应,然后两个人同去。
可是在今天,贺齐再次遭到好友的拒绝。
冯道也笑说:“是一位姑娘,恐是有些不妥当。”
“姑娘?”贺齐微怔又喜上眉梢,“若是如此,确实不好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知道冯道要见的乃是一名女子后,贺齐当下觉得他先前的那些不对劲有了解释。他们纵然独身惯了,可要是身边能有知心人常伴左右,何尝不是好事?
贺齐非常知情知趣,没有继续追问打听。等时机成熟,冯道总会仔细和他说的。现在不说,必然是认为不太合适,假使他非要为难自己的好友便没什么意思了。
不想自己坏了冯道的好事,贺齐放他独自出门且不说,更主动奉上许多的银钱,叫他不至于会手中拮据了。到得了后来,贺齐便是自己留在了府里面。
迟一些的时候,有仆人进来禀报定安侯使人送来请帖,想要邀请贺齐过府小酌。定安侯不是第一次派人送请帖来将军府,贺齐也拒绝过多次,今天是不好再拒。
念着自己在府里左右无事,何况再驳定安侯的面子没得会要结仇生怨,贺齐最后收下请帖,出门到定安侯府去了。好不容易等来贺齐,定安侯府亦是热情款待。
同定安侯两个人推杯交盏、酒过数巡后,有位容颜秀丽的女子从外面款步进来,举止柔顺小意,不胜娇羞。听得她喊定安侯“爹爹”,贺齐方知其是侯府千金。
“贺将军,实不相瞒,小女早先耳闻过将军大名,便想一睹将军神采。”定安侯委婉说着,“也难得将军得空过府小酌,小女便缠着我说,定要见一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