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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如今把周菀青看得极其重要的高启,不会希望她和他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但苏禧觉得很抱歉。之后的这一步,是必然要走的。
苏禧盘算着,总归得找一个好一点的时机。
凭着高启前世对周菀青做的那些,太过便宜了他,怎么都还是让人有些不痛快。
不过不太急,苏禧自觉做事十分稳扎稳打。
马上便是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先把娃娃生下来是正经。
于是,之后的数月,高启对苏禧的殷勤达到空前地步,要多一心一意,便有多么的一心一意。终于在一个傍晚,到了预产期附近的苏禧发动了。高启不管不顾,坚持在她身边陪着她。
当时明月在(九)()
生产的过程不是十分顺利;苏禧自己没什么感觉;守在一旁的高启却在紧张忧虑中不断煎熬着。嬷嬷、女医、宫女个个脸色严肃;手上动作绝不敢有一丝纰漏。
时间越是流逝;高启的脸色越是不好看。床榻上正在努力的苏禧;更是整个人浸泡在汗水里面;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脸色因痛苦而扭曲,克制不住在痛呼。
苏禧每次喊一声疼,都会令高启的表情难看一分;甚至想要去质问女医和嬷嬷,为什么不帮她止疼。他恨不能替她去受这一份罪,可偏偏只能这样想一想而已。
“陛下疼疼”苏禧一面哭一面诉苦。
高启心口泛疼;连声哄着她:“不生了;不生了,青青不生了。”
然而婴儿的脑袋都已经看得到了;怎么可能说不生就不生?于是这种煎熬仍旧在继续;期间苏禧被喂着喝下过一些参汤;一直熬到后半夜;那孩子才终于出世。
嬷嬷抱起孩子;未几时;产房回荡响亮的啼哭声,伴着欣喜恭贺的声音:“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是一位小皇子!”她殷勤将婴儿抱给高启和苏禧看一眼。
苏禧脸上虚弱的笑容:“怎么生得这个样子;小老鼠一样。”
高启正在帮她擦去脸上的汗,听言不满:“朕和你的孩子,怎么会是小老鼠?”
医女和宫女仍在帮苏禧处理,高启让那嬷嬷把孩子先抱去清洗。那嬷嬷退下了,不一会儿,高启又将浑身虚软的苏禧抱起来,好让宫女把弄脏的床单换成新的。
后来一切停当,被高启喂着喝过几口水以后,苏禧睡了一小会。她醒来时,婴儿被奶娘带下去了休息,高启正准备上床陪她一起睡,倒不在意她现在这个样子。
“陛下要在这儿睡么?”苏禧眉头轻蹙,低声问道。
高启理所当然的语气:“朕不在这儿睡,难道要去别处不成?”
苏禧似乎迟疑:“臣妾现在这样可能不是那么合适”话虽未说得直白,但她在说什么,高启很容易听得懂。毕竟在往日里,常听到女子生产污秽一说。
“怎么不合适?”高启笑问,仿佛打消她疑虑般径自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下意识闭了眼,他又轻声说,“青青,我们是夫妻,这样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苏禧慢慢睁开了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高启。
高启也会看她,静默对望了片刻,他出声道:“等明天,朕便旨册立储君。”
册立储君对于大臣而言是必要的,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尤其是皇帝身体暂且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不会迫切立刚出生的婴儿为太子。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高启的话代表了太多的东西,苏禧的脸上浮现一丝惊讶:“陛下”她斟酌着语气般问,“明天,是不是太赶了一些?等再长大一些,再议此事也不迟的。”
“其实从你有了身孕起,朕便在想这件事了。”高启说,“他尚未出生,朕便已经想好了,若生的皇子,即立为太子。这个位置,将来必然属于我们的孩子。”
苏禧看起来有一些着急,掩住高启的嘴不让他说,又急切说着:“陛下如今身强体壮,正值壮年,何须如此?抑或是,陛下其实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妾?”
高启感觉到她是在紧张,估计猜测着,以为是他身体出状况才说这些话,故而回答道:“朕没有瞒着你什么事,不过想着,早晚都是要册立储君的。”
“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高启伸手将她抱过来,轻轻拍一拍苏禧的背,有一点哄小孩睡觉的样子,“快睡吧,你也累了大半夜,等休息好再说这些。”
事实上对册立储君这件事满意无比的苏禧,至此没有开口。
她在高启的怀里,重又睡着了。
高启只休息了不过一个半时辰,便起身去上早朝。或因喜得贵子,且母子平安,纵然没睡上多会,他仍旧是精神抖擞。朝堂之上,他便提起了册立太子这一撞。
身为皇帝,高启有绝对的话语权不假,但立储一事到底事关重大,经他提出后,少不得也免不了需要再行议论。因此下朝了之后,他在勤政殿内和大臣们议事。
高启的态度坚决,到得了最后,自然是他的胜利,册立储君一事彻底定了下来。他从勤政殿出来,满面的笑容,心情好明晃晃摆在了脸上,想着要去告诉皇后。
坐上御辇,高启问身边近侍道:“皇后这会是在做什么?”
跟随在侧的夏河便答:“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这会儿仍在休息,尚未起身。”
高启听说皇后还在睡,当下没有想得太多。昨天产房里面的情况,他亲眼所见,是以这个时候,只以为她实在太累了,这样昏睡属于正常的范畴。
然而,当苏禧中午没有醒,下午也没有醒,甚至傍晚仍没有醒来,任是谁都察觉到不对劲。高启传了御医,御医却只说皇后身体无碍,不知是何缘由迟迟不醒。
即便高启自己,一样注意得到,床榻上躺着的人呼吸平稳,无论怎么看都分明是正在睡觉而已。偏偏怎么喊都不见她应声,也怎么唤都唤不醒她,异常的奇怪。
御医们个个束手无策,躺着的人同样不见其他任何的异样,唯一能做的事似乎单单剩下了等待。只能等着,她什么时候会自己醒来了,或者
如果有值得庆幸的事,那应该是给她喂水喂汤或喂药,她都不会毫无反应。这个样子,又有些像昏迷状态,却独独叫人查不出来因由,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高启起初被惶恐的情绪侵占了大部分想法,因为她醒不来,便害怕她会此后都不再醒来了。但当最初的惶恐褪去后,过去设想过又被遗忘的想法再次被记起来。
在皇后醒来之前,他无法确定是否这样的一回事。对于高启而言,也许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需要面对的,反而会是一场来自皇后周菀青的审判。
心有预感,高启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沉重。尽管如此,他依旧时时陪在床榻旁,不假人之手的照顾她,也依旧如自己所言,将他和周菀青的孩子正式立为太子。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被诸种复杂情绪的折磨之下,高启在一个又一个的深夜里,一度生出遣散后宫的想法。事实上,后宫于他而言早如虚设,他知道她明白的。
假如真的做了这件事,才更像是做贼心虚。明明清楚是这样,但是到了第十天,床榻上人仍未有醒来迹象,高启仍传下这道旨意,交待底下的人去仔细的办妥。
太过难熬,在传下去这道旨意之后,他终于不再日日夜夜守着她,却吩咐奶娘往后每天将太子抱过来陪她睡上一会。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唤醒陷入沉睡中的人。
他忽然变得认命。
若她醒来,他们便要一起面对横亘于其中的过往,他也宁愿如此。
第十五天的时候,高启如常去了上早朝,等到下朝,却精神萎靡。候在殿外的大太监疾步走上前,躬身飞快一气儿说道:“陛下,皇后娘娘今儿早上醒来了。”
高启闻言,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变得格外清醒。
他匆匆赶到了凤央宫,走到了殿外,却又放慢脚步,脚下顿了顿,才往里走去。
里间有逗弄孩子的声音传出来,大约正好孩子醒着,她正看孩子。高启突然停下来了脚步,立在原地迟迟不动。一众宫人莫名,也摸不准头脑,可无人敢催促。
一直在外面站得片刻,听到她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高启重新抬脚。转进里间,宫人们纷纷行礼请安,而他的视线只落在床榻上的那个人身上。
一眼之下,高启什么都领悟了。
听见动静的人抬眼朝他看过来,熟悉的眼眸却无往日熟悉神采,也无爱恋依赖。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他,又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她脸上那丝笑意,在见到他的一刹那,犹如齑粉般轻易被风给吹散了,遍寻不到踪影。
高启的嗓子哽住,一时间总觉得很难说得出话。
但他到底开口了,将屋里的宫人悉数屏退,独留他和半坐在床榻上的人。
气氛不对,众人退下得非常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皇后娘娘醒来了是好事啊。
房间里没了别人,也陷入一片沉寂。
高启犹似被钉在原地,挪不动步子,一双腿好似灌了铅,沉重无比。
他们遥遥的看着对方,谁都没开口。
不说,一样万语千言,两个人心里都有数——这一切已然变得不同。
当时明月在(十)()
苏禧比高启先一步移开眼。
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垂着眼掀开锦被从床榻上下来;与他行了一个礼。
高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态度疏离和他行礼请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嗓子同样是哽着的;以至于他一下子很难说得出话。
沉默之中;整个屋子里,一种微妙且不安的气氛蔓延着。高启立在门口处,不说话不动作;而床榻旁的人便始终维持着一个行礼的姿势。好半天,他才抬了脚。
高启一步一步走到了苏禧面前,此时此刻;他已十分确定和肯定;眼前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一场突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昏迷;让她了解到了一些事。
“青青”高启沙哑的喊她;声音里透出疲惫。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想要去将她扶起来。
手指方才碰到苏禧的一片衣角;高启的手被她躲了开去。
她声音克制道:“谢陛下。”自顾自起身。
高启手臂在虚空中顿了顿;指尖残留丝绸的触感,可什么都没抓住便被收回来。
该说一些什么,要说什么;脑子里太混乱。
他低下头看她;眼前却好似被蒙上一层纱,于是一切看得不真切。视线所及处,恍惚中出现大片大片令人眩晕的光,迷迷瞪瞪中,他以为自己才是梦中那个人。
也许,其实是他之前做了一个好梦。
现在,不过梦醒时分,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而已。
尽管生出这样的想法,高启偏偏清楚知道,这些不是梦。从前的那些,和现在的这些都不是梦。它们真实的发生了,无论他想接受或是不想接受,都不会改变。
“陛下,臣妾做了一个梦。”最后,还是苏禧先开的口。
高启应了一声,问她:“是什么梦?”
苏禧低垂着头,小声回答:“臣妾梦到了,陛下日复一日的厌弃臣妾,看到陛下看臣妾的眼神,全是厌恶。在那个梦里面,母后仙逝后,陛下废了臣妾后位。”
“臣妾有陛下的孩子,陛下不想要,他最后没有能来到这世上。在这个梦里陛下心里眼里始终只有别人可明明不是这样,陛下明明待臣妾那么好”
苏禧一一说着他们前世的种种,慢慢至声音哽咽:“臣妾梦到,发生很多事,而臣妾最后为了救陛下丢了性命。不过一个梦,当不得真的,却不能说服自己。”
“臣妾记得,有一次,臣妾和柳淑妃闹了矛盾,因为两匹上贡的蜀锦。若是按照规矩,柳淑妃尚且无资格享用,唯有臣妾可用,但陛下却把东西给了柳淑妃。”
“那个时候,陛下斥责过臣妾,心胸狭隘,竟为两匹蜀锦刁难柳淑妃。可这事没有过去几天,陛下忽然来凤央宫探望臣妾,好言好语,还赏赐许多珍宝”
苏禧一句一句的说着,高启脸色也越难看。
但她没有因此而停下,依然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继续说了下去。
“彼时臣妾一度以为,是陛下明白了臣妾的心,晓得臣妾受过的委屈,想要对臣妾好了,可当真这样一回事吗?在这个梦之前,其实臣妾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可是梦里,臣妾看到了臣妾看到,便是在臣妾和柳淑妃因蜀锦闹矛盾的那次之后,在一个清早,陛下冷汗涔涔的惊醒了。陛下摸着自己的心口,像因为什么事而感到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