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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个杏花盛开的香囊给她佩戴:“阿姊今日真是有闲情逸致呢!竟也愿意费时间妆扮,总算没有枉费我给你挑的脂粉口脂。”她跃跃欲试,亲自拿起螺子黛,试着替李遐玉描眉。
“二娘这眉形描得太轻了些。”
“我觉得阿姊很适合这样的眉形。阿姊的眉本便生得好,若画得太浓反倒是不美。”
李遐玉闭上眼,索性也不管两人在旁边争论。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见谢琰的声音:“你们再这般拖下去,元娘恐怕都要睡着了。”她睁眼一瞧,却见他立在窗户边,正微笑着朝里头看,一身素色的宽袍大袖,显得格外闲逸潇洒:“按我看,摘一簇新鲜桃花缀在发髻边就足矣。”
“谢家阿兄说得很是!”孙秋娘赞同道,立即挽起了李遐玉的手臂,“阿姊,咱们一起去桃林里摘些罢。”
李遐玉有些无奈地颔首,朝着谢琰轻嗔道:“她们愈是兴奋,我便愈是懊悔。品茗赏雪便罢了,又何苦答应她们折腾自己一回呢?”
“也是她们不熟练的缘故。”谢琰笑道,“很少见你盛装打扮,这样确实亦不错。”
闻言,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粲然笑了起来,比那窗外的春花盛放还更加妍丽几分。少年郎勾起嘴角,耳后悄悄地浮起了几丝红色。
☆、第八十二章 近水楼台
这场仲春的新雪瞧起来似乎声势浩大,却也不过持续了几日,便尽数融化了。湖泊中的冰雪逐渐化去,堤岸上的柳枝萌发出柔嫩的新芽。桃杏依旧在枝头盛放,笑迎温暖的春风。墙角梨树的花苞亦悄悄绽开,无声无息地吐露芬芳。
李遐玉走在园子里,有些好奇地观察着自家的花园。自从她将这园子交给毛遂自荐的孙秋娘打理之后,果然便渐渐旧貌换了新颜。虽无移步换景之类令人啧啧赞叹的精心布置,却总能在不经意时有所发现,充满了野趣。如今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总算也没有让这偌大的花园白白荒废了去。当然,李和心爱的菜园也依旧保留着,被一片竹林隔在角落中,旁边建了几间茅草屋,权作田园之乐。
“秋娘也颇费了一番心思。要将这偌大的园子打理妥当,且让家中人人都满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李遐玉禁不住叹道,又抿唇微笑,“怪不得她听见祖母让我来剪花簪戴,却没有央着一同过来,想是欲让我独自好生看一看这园子,回去后好好夸一夸她罢。以前她和玉郎总是做了些许小事,便忍不住在我跟前显摆起来,仿佛若能多得两句夸赞便再高兴不过。如今也总算是长大了,竟懂得迂回行事了。”
闻言,捧着玉盘与花剪的念娘笑了起来:“奴觉得,元娘恐怕早就已经将所有好话都夸尽了。不过,就算如此,夸赞哪有不重样的?不论听多少回,二娘与玉郎心里也必定欢喜得很。便是奴,偶尔得了元娘的称赞,也会暗喜好些天呢。”
“是么?”李遐玉略作思索,“夸赞其实都是虚的,倒不如从我的妆匣里挑一套新头面与她。再过一两年,她也到了该妆扮起来的年纪,妆匣须得塞得满满的才好。此外,就将家里的中馈渐渐交给她打理罢,也好让她多练一练手。”孙家先前虽是蓬门小户,但如今孙夏升迁顺利,又娶了姑臧夫人的孙女。说不得待到孙秋娘出阁的时候,能顺利嫁入官宦人家,那便须得主持中馈了。从此时便让她熟悉家中各项经济庶务,自是比嫁过去临时再学更好些。自家的小娘子,无论面对何事,都须得精明能干,不受人轻视方可。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植满桃花杏花的林子前。李遐玉端详片刻,很快便将好几簇开得正盛的花剪下来。深深浅浅一片红色的桃杏在盛着些许清水的玉盘中渐渐堆满,她很随意地挑了几朵簪在发髻上:“你回去复命罢。我且去茶室瞧一瞧,阿兄是否还在。”
这两日谢琰特地将湖边的一处水阁辟为茶室,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里头练习煎茶、分茶与冲茶的技艺。据他所言,若欲为人师,自然须得比他们更技高一筹方可。连续的休沐之日实在难得,他也只能赶在回军营忙碌起来之前多练习几遍。
“是。”念娘行礼退下后,李遐玉便举步来到茶室边。
远远便能闻见附近茶香袅袅,她含笑推开门,便见里头雾气弥漫,谢琰正以茶筅轻轻击打着杯子,仔细端详茶沫的形状。只见杯面上的细沫犹如堆雪,上头一轮圆日映照,而后便渐渐散去,如同海市蜃楼。
“阿兄。”李遐玉首度瞧见分茶成图的场景,禁不住在他身边坐下,“不过短短几日,居然便能点茶成图……假以时日,阿兄的技艺说不得也能名动灵州呢。”
“还早得很。”听得她所言,谢琰的眉眼皆柔和了几分,“比起长安那些茶艺高手,尚远远不如。他们分茶时,已经能够写字了。虽风骨欠缺些,却也名动京师。”煎茶分茶之道的点茶一笔,已然成为文士追求风雅的极致了。虽有些哗众取宠之嫌,却也实在很有趣味,令人总禁不住想要一再尝试。
李遐玉也用茶杯盛了些磨好的茶粉,一手用茶筅搅拌,一手高低错落地冲下沸水。不过片刻之间,便有雪白如云的茶沫涌上来,却来不及形成任何形状便匆匆散去了。她也并不气馁,又分了第二杯、第三杯。
谢琰侧首静静望着她,嘴角微勾,时不时以手中的茶筅帮她敲两下,使杯中茶沫能够成形。两人并坐在长案前,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面容隐没在沸腾的水壶涌出的雾气中,更增添了几分飘逸之感。
“阿姊、阿兄,今日教茶艺怎么也不叫上我?对了,何家二兄也来了,说是从未见过连喝茶水还如此讲究,很想见识一番。”李遐龄推门而入,眨了眨眼,望着被雾气掩去了几分身形的二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他尚未来得及细想,身后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的何飞箭便推开了他,走入室内:“都有什么好茶?让我也尝尝?”定睛望见坐在同一张长案后的两人时,他的脚步微顿,而后毫不客气地在李遐玉对面坐下来。
“你也能尝出茶的好坏?”李遐玉放下水壶,笑看着杯面上堆起的如荻花般的茶沫,“这几杯茶都是我分的,你挑两杯尝尝看,有何不同?”
何飞箭以眼角余光扫了扫她身侧含笑的谢琰,挑了杯温茶饮下,又试了试刚分的热茶:“反正都是茶,除了热了凉了,还能有什么差别?不过,你这种茶水,倒是比我家喝的茗粥味道淡一些——但仔细说来,都是一样难喝!”
“牛嚼牡丹!”李遐龄听不得他胡乱评,立即为自家阿姊出头,“分茶涩中回甘,冲茶甘中带涩,两种各不相同,亦都是茶之本味。你以为喝什么都像果浆、酪浆和酒水?不会喝就别喝,我阿姊分的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着的!”他将剩下的几杯茶都放到自己和谢琰跟前,很有些不让何飞箭再碰的意思。
谢琰微微一笑:“何二郎可有兴致学一学茶艺?若不嫌弃,某或许可教你入门。”
何飞箭抬起眼皮,撇了撇嘴:“堂堂大丈夫,学这种扭扭捏捏的玩意儿作甚?还不如去外头耍耍刀剑更痛快些!”他这张嘴一向不讨喜,李遐龄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愿再看他一眼,谢琰依旧含笑,态度十分从容淡定。
李遐玉抿了一口茶水,回道:“阿兄就别勉强他了,以他的本事,哪里学得会这些。他也就会耍耍刀剑而已——”李遐龄赶紧接上一句:“连耍刀剑,也打不过阿姊,更别提阿兄了!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胡说八道!”姊弟二人语中的维护之意都相当明显。
许是被刺惯了,何飞箭依然面不改色,继续将手中的残茶喝完:“我是个粗人,确实什么也不懂。”而后,他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怎么这两天都待在家中歇息,不去庄园里瞧一瞧?错过了冰嬉的好时机,只能等岁末再学了。”
“冰嬉这种游戏,偶尔为之尚可,却不可连日顽耍,免得移了大家的心思。”李遐玉回道,“而且,便是我不去庄园,头领们也能将属下约束得很妥当。日日夜夜与女兵们同食同住,和她们亲近起来是一回事,但若最终变得只能靠着我镇住她们,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何飞箭若有所思,接道:“我是你的部曲,守在你身边护卫才是正理。既然你不去庄园,我便暂时在外院客房中住下。待会儿我就去拜见郡君,与她禀报一声。”
他所提似乎很有道理,李遐玉并未多想,便答应了:“仍是按照以前的规矩,若住下来,便得遵从我们家的作息,不可肆意妄为。”
“知道了,我可不想再被你罚一回平举石墩——上次两条胳膊都险些被你废掉了,真是最毒妇人心……”何飞箭终于露出笑意,又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看向谢琰。
谢琰的反应却十分平淡,只是接过话道:“阿玉,这场新雪之后,或许会有什么异动传来。你也莫要在家中住得太久,随时等着我的消息。”
李遐玉颔首:“仲春时分本该是万物生发的时候,一场新雪乍暖还寒,说不得一时不慎便能冻死不少牛羊牲畜。薛延陀本便刚熬过冬日,可能会因缺粮食而南下劫掠?”自从绝婚之后,大唐与薛延陀的关系就已经公然破裂了。去岁冬日便有消息说薛延陀人正蠢蠢欲动,只是大唐边境皆戒备森严,他们内部似乎又起了纷争,才一直没有南下。眼下人或许都已经饿得双目发绿了,又如何顾得上其他?
“正是如此。咱们灵州的春耕尚未开始,这场新雪对大唐的影响有限,于薛延陀却是再好不过的借口。而且,我在长安的时候便听闻,突厥降部有意复当年薛延陀强攻之仇,打算去漠北侵扰他们。若是当真如此,薛延陀人或许会避其锋芒,朝着夏州、灵州、凉州而来。”
“来得正好。”李遐玉勾起嘴角,笑道,“大家都正等着他们呢。上回只是跟随了一路,并未见血,底下的那些家伙早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呵,我手下的府兵当了一阵武侯之后,也正浑身都不舒服。很该借此机会,让他们松一松筋骨才是。”谢琰道。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自有一种默契流转其间,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其中。何飞箭看得怔了怔,脸色微微一变,暗暗咬紧了牙关。李遐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越来越觉得这何家二郎很不顺眼——他怎么竟一时忘了,这可是想将自家阿姊娶回家去的危险人物哪!
作者有话要说: 解读一下小谢和小何的交锋吧
小谢:呵呵,(啥都不懂的)何二郎,我可以教你茶艺
小何:切,娘们儿的玩意儿,我才不感兴趣。
小何:(学着近水楼台)我住过来吧,随身(贴身)护卫嘛
元娘:嗯,也行吧。
小谢:呵呵,不能在家里住太久,早点回庄园里去,我会随时给你传薛延陀的消息(想近水楼台?啧)
元娘:也对呢,我一直等着呢!
于是小谢与元娘默契感爆棚
小何:(卒)
☆、第八十三章 各自忙碌
何飞箭欲在李家住些时日,柴氏自是觉得无妨。作为通家之好,其实他便是在内院中住下亦无不可。不过,李家内院中并没有空置的院落,李遐龄又生了警惕之心不愿与他同住,谢琰半点不提此事,孙夏在孙秋娘的暗示之下也欲言又止——故而,他便只能独自住在外院的客房中了。
即使如此,他依旧从早到晚都跟随在李遐玉身侧,立时便引来了李遐龄与孙秋娘的危机感。于是,每日清晨在校场中,何飞箭几乎天天与谢琰对战落败,而后再轮流与李遐龄、孙秋娘各打上一场。三人半是顽笑半是认真地争夺着李遐玉的注意力,不经意之间,才发现在他们提防来提防去的时候,她早便随着谢琰去练习茶艺了。
兄姊二人自顾自地烹茶,李遐龄与孙秋娘倒并不觉得失落。家人和乐融融,自是比阿姊被旁人夺走更合意些。何飞箭却隐约对此事愈发不满,对谢琰只能勉强以礼相待。只可惜,无论是文武或阅历,他皆无法与谢琰相比。便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亦总是无声无息之间便落了下风。而谢三郎似乎并不将他的挑战放在眼中,应对从容,依旧淡然平静,一时间高下立分。
其实休沐拢共也不过几天,谢琰能像这般与李遐玉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他并未揭破自己的心思,而是确定她对何飞箭委实毫无情意之后,便与孙夏一起离家去了军营。甫升任为旅帅,他自是不可能满心只念着她,而将军营中之事全然放下。旅帅下辖两位队正,孙夏统领的是他原来的下属,另一位队正尚且不知是何人,他仍需要费些心思将这群新属下彻底收服。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