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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心中更加明白楼上必有蹊跷,故意追问一句道:“那么,本教中的人呢?”
“也是如此。”
“噢,若是不听我的阻止?”
“掌劈功震,格杀勿论。”
欧阳昭心头不由一懔,进一步问道:“要是我的功力不敌来人哩?”
“鸣锣三声示警,自然有人接应。”
千手嫦娥宋骊珠说完,玉手伸处,抓着欧阳昭的肩头连晃几晃,面色突地变为阴沉,语音也十分凄厉,叱道:“记住,除此之外,尚有两点禁忌,一发告知你。”
她的态度一扫先前庄重温柔的女儿之态,严厉异常,使人霍然而惊。
欧阳昭虽然十分沉着,但也不能不为她那股夜枭似的颜色所动,心头鹿撞似地,他忐忑不安,道:“副教主,两点禁忌是……”
千手嫦娥宋骊珠提高了嗓门,朗声道:“未经教主及本副教主允准,擅自放任何人入楼,或是被人侵入藏珍楼不加抵抗又不鸣锣示警,那可是犯了本教天大的戒规,必得按律治罪。”
欧阳昭的心事稍为放下,但也不能不问道:“怎样治罪呢?”
宋骊珠的手一松,顺势微微用力,轻轻一推,把毫未预防的欧阳昭推得身子一震,然后她才道:“挖眼,割舌,断肢,摘心!”
第二十九章 武林十害
欧阳昭只觉得眼前的千手嫦娥宋骊珠,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反她娇美温柔之态,黛眉中杀气腾腾,杏眼中威棱逼人,凶光闪闪,狞恶如同刽子手似的,自己虽毫无所惧,但也不自觉地心头一寒。
千手嫦娥宋骊珠却早又接着道:“第二禁忌可没有这等严格!”
欧阳昭淡然地道:“也请副教主你给说说,看我守得了守不了,守不了这个禁忌,干脆我就不担当这个差使。”
宋骊珠的杀气渐退,面色稍霁,显然这个第二禁忌,没有第一条来得要紧,但可也正着脸色道:“藏珍楼后有一片竹林,竹林以外,你不能擅自前去。”
她说着,又玉手一指那高楼后面的千竿修篁,摇曳的大茅竹。
欧阳昭闻听,一时觉得茫然,心忖,藏珍楼既是一统教的神秘要地,为何那竹林以后又不准闲人前往,难道比藏珍楼更为重要吗?
想着,愣愣地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自管依言行事,不去也就是了。”
千手嫦娥宋骊珠说完,对着台下的一统教众挥手道:“各归泛地!”
一统教中的各级教众闻听,全都纷纷出了广场。
五爪金龙岳麟拱手对着铁笔穷儒桑子修道:“桑老大,今后这一统教群雄会全看你的了,以你老兄人缘之好,声誉之隆,今后武林高士,江湖豪杰,必然望风而来,眼看一统教统一武林的大功告成就仰仗着你这位风尘奇士了!”
一言未了,忽地黑影由破风声里一掠而至,人未到声先发,声如枭隼,音似破罗,厉声喝道:“好厚的脸皮,临老变节,五龙会让你糟塌了,风尘二友也虚有其名!”
人影来得突然,话也说得刻薄。
五爪金龙岳麟勃然变色,晃肩迎了上去,怒吼声道:“什么人?”
铁笔穷儒桑子修也老脸一红,闪身从台上穿了下来,同时喝道:“风尘二友怎的虚有其名!”
“哈!哈哈……”
惨笑声里,那条黑影已现身当场。却是一个头大如斗,其胖如球的肥矮怪人,一张粉白的圆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奇丑之态天下少有。
五爪金龙岳麟与铁笔穷儒桑子修二人一见,不由同时噫了一声,面现惊奇,目露疑光,一时愣住。
大头矮胖怪人眯起小眼,咧嘴阴笑着道:“怎么?二位大当家,不认得小老儿了吗?”
五爪金龙岳麟面色一沉,喊道:“过天星!你这老怪物还没死?”
他虽然是厉声吼叫,但语气之中,有一种既惊奇又意外的八分意思,另外二分,却是气馁的怯意。
大头怪人白牙一露,大头连晃道:“尤老七的命长。怎么,你没料到吧?”
此时,在台子上已起未走的千手嫦娥宋骊珠也飘身下了台来,越过了岳麟与桑子修,娇叱声道:“何处狂徒,瞧你这三分不像人,七分却像鬼的长像,竟敢闯进柳暗花明庄撒野,敢莫是活得不耐烦吗?”
叫做过天星尤七的大头怪人并不生气,小眼连连地眨个不停,对着宋骊珠打量个够,然后才慢吞吞地道:“哟。今天算开了眼了。这位是不是一统教的副教主,柳暗花明庄的东道主,叫做什么千手嫦娥的小姑娘!”
这怪人的话了说的是慢条斯理,可分明透着百分之百的大不敬。
千手嫦娥宋骊珠哪里受过这等抢白,不由粉面生寒,一抖云袖就待动手。
她身后的五爪金龙岳麟,忽然抢上一步,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上禀副教主,这点子扎手!还是让属下与他比划比划吧!”
此言甫落,宋骊珠的脸色不由一寒,竖起一对蛾眉,眼神盯在岳麟的脸上,久久不言不语。
五爪金龙岳麟一见,顿时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显得不清不楚,连忙含笑解说道:“属下失言,我的意思是……”
千手嫦娥宋骊珠沉声道:“是以为副教主的功力不及老堂主?”
五爪金龙被这句话一挑明,老脸不觉红起耳根,连忙分辩道:“属下怎敢,我是说……是说杀鸡焉用牛刀,遇到这种毛贼还值得副教主你动手吗?那还要我们这些手下何用?”
铁笔穷儒桑子修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失笑。
他深知这位经多见广,江湖阅历极深的五爪金龙岳麟,这番话不过是向千手嫦娥宋骊珠的脸上贴金,可算是用心良苦。
他明知道矮胖大头怪人,乃是五十年前江湖之上的十大害之一。数十年前,十大害互相残杀,约在云梦山比武论艺,结果是十伤其八,只剩下这眼前的过天星尤七与另一个蛇蝎美人曹丽云,而且也都身受重伤。
自从那次比武论艺之后,江湖上再没有见到过他们,甚至连提也没听人提到。
这桩五十年前的武林大事,先一辈的江湖道,可是耳热能详。
如今隔了数十年,这位十大害仅存二害之一的过天星尤七,忽然在巢湖出现,怎不叫人大出意料以外呢。
所以,五爪金龙岳麟料着宋骊珠不知道当前敌人的来头,又恐她大意轻敌,万一一个失手,一统教新起未久,根基未稳,岂不立刻丢人现眼。
他们这里各怀鬼胎,一问一答的错愕之际,那过天星尤七嘶哑的喉咙一扯,又是发出阵刺耳的怪笑,大脑袋一晃,吼道:“岳麟,你少卖关子,姓尤的这百十年并不是白活的,你配与我动手吗?”
千手嫦娥宋骊珠乃是心思敏慧,聪颖绝顶的人,眼见五爪金龙岳麟的神色有异,心中早已觉着其中必有怪异,此时耳闻尤七之言,不由心中一动,面上装成十分自然,微一挥手,对着欧阳昭道:“区家扬,适才我没见到你的浩天神功,如今可派上了用场了,来逗逗这个大罗汉,全当是元宵节闹花灯吧。”
她这算是一举几得的事,可说恰当至极。
若是欧阳昭毁了过天星尤七,当然是一喜。
纵然是过天星尤七毁了欧阳昭,不但对一统教的名誉丝毫无损,最少也可看得出这个怪物的出手路数身法手式。
欧阳昭尚未答言,一旁的铁笔穷儒桑子修可着起急来,一震臂大袖一挥道:“副教主,这老怪物乃是当年十大害之一,区家扬出道未久,万一一个失手,岂不长了他人的威风,坏了柳暗花明庄的声威。”
千手嫦娥宋骊珠焉能不知桑子修此言的用意,全是在替欧阳昭着想,一时既无话可说,不由粉面一寒,强挣着道:“总舵主,你这话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一统教还没碰到过上门挑事的三头六臂,我也……”
她的话未说完,五爪金龙麟更接着道:“副教主说得是,他真能胜了区家扬,随后也少不了一个公道。”
此时,过天星尤七,面露不屑之色,阴沉沉地道:“原来一统教临阵交锋当场比武也是不能统一,居然想统一天下武林,真不怕人笑掉大牙,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嘿,哈哈,我看你们还是一窝蜂地上吧,免得老夫多费手脚,耽搁时间。”
铁笔穷儒桑子修,被千手嫦娥宋骊珠抢白了几句,自是满腔怒火无处发作,闻言勃然大怒,一跨步,走式运功,冷然一笑道:“好狂妄的老怪,你凭什么?”话落人动,青衫飘处就待发招。
他快,谁知欧阳昭更快,青衫一晃,人已越过铁笔穷儒桑子修,口中乱嚷乱叫地吼道:“副教主与岳老堂主说的不错,能逃出我拘魂使者的手下,也难逃巢湖柳暗花明庄的公道,桑总舵主先看我区家扬的。”
过天星尤七正在洋洋得意之际,猛见这奇丑的少年现身当面,不由仰天打了个哈哈,干笑一阵,大头连摇,老气横秋地道:“真乃世道大变,居然对十大害的声名一点也不知道。”说着,横跨一步,不理欧阳昭的叫阵,反而对着千手嫦娥宋骊珠道:“女娃娃,亏你还自充为一教的副教主,竟调派出这等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手下出来同老夫交手,是看不起老夫,还是存心叫他送死?”
他这番话说得是颠而又狂,尊而又大,只把个千手嫦娥宋骊珠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口中的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那厢的欧阳昭的容颜虽变,心里依然豪气千丈,又何尝受过这等白眼,不等宋骊珠开口,怒叱声道:“废话少说,接我三招。”
过天星尤七大嘴吧一咧道:“三招,老夫不动手让你拍上三五百掌又待如何。”
原来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最多也不过二十来岁,任他从出娘胎练起。也只有二十年的修为,以自已近百年的功力,一甲子的内功,哪放在心上。
欧阳昭若是个刁钻狡猾的人,原可以打蛇随棍上,抓住他这一句话,给他壹个不防备。
怎奈他乃是个光明磊落的性格,不愿投机取巧,闻言丑脸一正道:“老怪物,你不要自满,浩天神功乃是绝代奇学,何苦死要面子。”
不料,这句话更激起了过天星尤七的骄横之态,两手向背后一负,挺起圆滚滚的大肚皮,狂笑声道:“娃娃,浩天神功,这名字倒新鲜,来,让老夫开开眼界,你尽量施为吧。”
说着,迈开八字步,还蛮不在乎地上前两步。
桑子修料定要以欧阳昭的星月交辉旗笛并用的绝学,斗这十大害之一的过天星尤七,确是旗逢对手,保险是个半斤八两,先前他担心的是欧阳昭此时不能亮出辟毒追魂宝旗同碧玉笛来,因此不想叫欧阳昭出马。
这时见尤七情愿不还手地让欧阳昭拍内功难到的肚皮,他不由暗自欣喜。
因此,他上跨一步,对着欧阳昭一霎眼,口中连忙道:“既然如此,家扬,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过天星尤七又是枭笑一声道:“桑子修,少要捣鬼,我尤七还不在乎。”
五爪金龙岳麟也看出了便宜,一厢催促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区使者,武林中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打吧。”
经过他二人一吹一唱,欧阳昭不由寒脸一笑道:“既然如此,尤老怪,小心了,看招!”
招字出口,抖臂扬掌,不开气,不扬声,轻虚虚地单掌斜挥,脚下并未上步,凭空向挺胸负手的过天星尤七右肩发出。
他这一掌乃是内功所聚,因为对方不闪不躲,欧阳昭也不过是用上了四成以下的力道。因此,更加不见破风之声,不见他运功凝神的外相。
过天星尤七眼见欧阳昭毫不经意地虚挥一掌,还道他是聚力运功的先兆,全然不在意下。
然而,久久不见他发招,心中感到奇怪,正想开口追问,忽觉一股奇大无比、苍劲不凡的力道,直对自己右肩迫至,他圆脸不由一变,就打算运功护体。
但是,哪里还来得及,试着右肩骨痛如裂,血凝气结,大喊一声:“不好。”
他的人,也像一个肉球,一旋身连滚带翻,直退出三丈开外,左手摸着右肩,小眼睁得圆碌碌,叫道:“好小子,这是什么鬼门道?”
欧阳昭淡然一笑道:“老怪物,开了眼界了吧,这就叫浩天神功。”
过天星尤七一招之下出尽了洋相,固然是心中犯疑,愣愣地一时想不通这个古怪的功力来源,对着欧阳昭愕然无语。
而场子中的千手嫦娥宋骊珠与五爪金龙岳麟,二人也不由互望了一眼,觉得这一掌太也奇怪。
这二人乃是一时武林高手,算得是个大行家,现在又是旁观者清的地位,难道说对欧阳昭的内功修为全看不出吗?
原因是这等内功潜力在毫不经意之下,能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