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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无可奈何地道:“既然前辈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这点冤气,少不得要出在你的身上!”
“这不是办法……”
“有再好的办法吗?”
“两下分途,走遍宇内,也要找出仇家来!”
“你又来了缓兵之计。”
“我何尝……”
“懒得再听你的大道理!拿命来!”
玄玄玉女罗冷芳话出招动,投鞭断水猛发一掌。
两人近在咫尺,欧阳昭既然无心殴斗,因此也全然未防,忽见掌风欺到,百忙中噫了一声,一闪跃退,悻然地道:“前辈真的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只相信我的盘龙绕凤十三舞!”
说着,从袖内抽出天蚕玄帕唰的一声,抖开了来,振臂急挥,如长江大河,绵绵无已……
欧阳昭除了闭目等死之外,只好扬掌发出内力,护体卸招。
然而,玄玄玉女罗冷芳的盘龙绕凤十三舞算是武林中一项绝艺,成名的招数,岂能等闲,一招紧似一招,一式厉害过一式,连人带帕,像煞一股狂飙飓风,帕帕不离欧阳昭的要害,绕、缠、挥、拂、点、刷、扫,软兵刃的七字诀,全给用上了,势如万马千军,疾雷风云。
欧阳昭一见,单是护身应招,已渐渐危机四环,似这等不还手的支持,保管十招以外,必伤无疑,不由猛震一掌,大声吼道:“前辈!再要苦苦相逼,莫怪我要得罪了!”
不料玄玄玉女罗冷芳,丝毫无动于衷,厉声道:“有什么本领你尽力而为吧!这是生死之拚,还用客气吗?”
欧阳昭既不能回言叱喝,也不愿出手还击,只有连番后退。
纵然如此,而玄玄玉女罗冷芳,却全无半点心动。天蚕玄帕舞起来如同狂风暴雨,密密绵绵,大有誓死方休之概。
只逼得欧阳昭险象环生,手忙脚乱。
又是十招下去,罗冷芳每一帕全是精华,每一式莫不狠毒,劲风不离欧阳昭的身前身后,帕角专攻通身要穴,眼见得再不回手,终必非死必伤。
欧阳昭猛推一掌,跃出劲风之外,大叫道:“苦苦相逼,老前辈!我可要得罪了!”
说着,探手由怀内取出辟毒追魂宝旗,迎风招展,金光暴长,不立桩势,随即震腕陡扬,两丈以内旗影片片。
玄玄玉女罗冷芳正在气愤之中,哪管宝旗的厉害,也叱了声道:“我就要伸量伸量你的旋风八式!”
一面说,一面依然全力进逼,毫无住手之意。
欧阳昭逼得兴起,宝旗虚摇,其势已成,他乃气极愤极,又恼又怒,招势初成,已舞起一片劲风,吹起地上的断蓬枯草,直向玄玄玉女扑到。
忽然,人影乱穿,衣袂连震,白杨林子内,已有三四个人同声吼道:“使不得!”
“快些儿住手!”
原来是慧果大师,智清道长,青衫秀士舒敬尧,一统教主宋士龙兄妹,加上羽化上人,连鬼火阴煞曲南和,烈酒毒煞鲍庆余,蛇蝎美人曹丽云全都随着到了。
玄玄玉女罗冷芳气愤之际,先前一味抢攻,招招运出功力,原已耗损过甚,故而欧阳昭虽只是一招上手,已把她卷入劲风之内,觉着压力奇大,锐不可当。
欧阳昭宝旗出手既是被逼所致,乍闻有人喝止,自然借雨收蓬,撤式收招,倏地一跃退出丈外,迎着众人道:“我本不打算同罗老前辈无理,然而……”
他又恐逗怒了玄玄玉女罗冷芳,因此欲言又止,眼睛盯在她的脸上,静看她神色的变化,防她突袭暴击。
玄玄玉女罗冷芳果然面色凝重,咬牙有声,双臂着力,两手作势,一副跃跃欲动的架势。
智清道长是亲不间疏。由于罗冷芳乃是道教先辈罗真人入道以前的女儿,论渊源比自己还高上两辈,因此稽首含笑道:“前辈与欧阳昭少侠究竟有何梁子,难道不能稍微息怒,寻求化解吗?”
玄玄玉女罗冷芳气咻咻的,用手一指新坟前的石碑道:“你们去看!”
这时,因为罗冷芳步步进逼,欧阳昭着着退后,所以离那新坟甚远,加之天色欲曙未明,越发黑沉沉的看不清楚。
众人料定这座新坟必有蹊跷,全都随着她一指一起向墓碑奔去。
但见墓碑上刻着的是“玄玄门二代弟子江敏之墓”
这几个字触目惊心,众人中只知道银衣玉女江敏乃是罗冷芳的单传弟子,不料出道未久,头角初露,年轻轻的就香消玉殒。
来人中有知道江敏与欧阳昭之间关系的人,亦复不少,不由将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
而世外五煞之二曲南和与鲍庆余两人,连江敏同欧阳昭之间的关系都不知道,则更加不明白了。
其中只有一统教主宋士龙兄妹,对此事所知最多。
万里飞鸿宋明珠秀眉一扬,不知是悲是喜,也可说有悲有喜。
宋明珠所喜者,乃是与欧阳昭已有夫妻之实的江敏一死,对自己指腹为婚的终身大事来说,可说是一大喜讯,最少也减去一层阻碍;忧的是欧阳昭是不是把这笔帐记在自己兄妹身上,增加了彼此之间的仇隙,造成势如水火,甚至于兵刃相见。
故而,她此时心中的感想是七上八下,六神不安,但面子却装成悲凄的神色,对着玄玄玉女罗冷芳道:“前辈,江家表姐之死,乃是由于残酷手法所致,与欧阳昭无关,何必……”
敢情江敏与宋明珠乃是亲系,不然为何以表姐称之。
而玄玄玉女罗冷芳余怒未息,圆睁双眼道:“你不念与江敏亲姑姨表的重重关系,反而替这小子讲起话来,这算什么?”
万里飞鸿宋明珠粉面不由一红,但仍道:“前辈息怒,我言乃据理直说。”
玄玄玉女罗冷芳尚未回话,忽然青光一掠,直向一统教主宋士龙射至。
“啊呀!你……”
一统教主宋士龙全然不防之下,右手腕已被欧阳昭如钢夹的三指紧紧捏住,不由脸色大变,既骇又气。
他不知欧阳昭突然施袭为了何故,因此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欧阳昭却眼中冒火,厉声叱道:“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一统教主宋士龙更加不解,问道:“我做的什么好事?”
欧阳昭怒冲冲地道:“施用恶毒手法,点疯了迷仙谷的吹箫引凤凌瑶姬,又点废了银衣玉女江敏,除了你还有谁?”
一统教主宋士龙闻言,不由脸色一变,连忙分辩着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是听谁讲的?”
欧阳昭怒不可遏道:“几次三番我与你碰面,你却都是闪闪烁烁,而数尽武林除你以外,谁有这份狠毒的心肠?”
一统教主宋士龙气极反笑,寒着脸色道:“就凭这点理由吗?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全凭你的揣测之意,以莫须有三字,就断定是我所为?”
欧阳昭手上一用力,狠狠地道:“你要说出证明吗?”
他这一用力不当紧要,一统教主宋士龙面色顿然苍白一片,显然手脉被制,痛达心腹。
但他乃一教之主,当着众人面前,怎能露出怯意,做出寒相,只好咬紧牙关,强忍痛苦地道:“那最好不过。”
但是千手嫦娥宋骊珠万里飞鸿宋明珠姐妹怎能眼瞧着自家兄长在别人威胁之下受这份苦罪,双双飘身而出,同时娇叱着道:“给我撒手!”
姐妹两人娇叱声中,一左一右,全向欧阳昭扑去。
欧阳昭此时一手扣在一统教主宋士龙的腕脉之上,眼见宋氏姐妹扑来,并不松手撤退,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分拒两人,口中道:“恃仗人多吗?吓不到我!”
一统教主宋士龙反而开口道:“大妹,二妹!任由他的!”
宋氏姐妹一则是为欧阳昭的掌风所拒,二则因兄长的生死此时握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自然不敢放胆而为,口中却同时道:“也太欺人了!”
一统教主宋士龙一面摇头示意两个妹妹不要贸然出手,一面对着欧阳昭道:“你且说个证据出来,只要我姓宋的心服口服,不必问此事是否是我所为,这笔帐我就认下来!”
欧阳昭冷兮兮的一哼道:“你若承认下来,又当如何呢?
人已经死的死了,疯的疯了!”
一统教主宋士龙眼神一懔,毫不迟疑地道:“既然承认下来,少不得还你一个公道!”
按着江湖惯语,所谓还你一个公道自然含着血债血还的意思,不料欧阳昭意犹未尽,追问一句道:“怎样还法?”
此言逼得个一统教主五心如焚,只好恨然沉声道:“小则自废双手,大则立刻碰死在石碑之上!”
欧阳昭扬声一笑道:“君子一言!”
一统教主宋士龙接着道:“快马一鞭!你说说这证据在哪里?”
欧阳昭将手猛地一松,大声道:“料你也逃不脱。你听着,可不准耍赖!”
“快说好啦!姓宋的乃是堂堂汉子!”
“敢情好!”
“证据在哪里?”
“我问你,既然江敏之伤不是你所为,你为何派铁掌金成金老四,带着三十余个高手把她劫持着押送桃花渡,转往洞庭湖?”
“此乃由于江敏为人所伤,我出于一片好心,要把她送到山水幽静之处休养!”
“你说得好,那末为何派许多高手呢?”
“此乃出于误会,我本来只派年事已高的金成护送,似避男女之嫌,恰巧我在此间成立群雄会,兴建藏珍楼,执法堂各执事来此参加盛典,凑巧同路而行,怎能说是劫持,劫持一个半疯的江敏,而且既已到手,焉能派许多人押送?”
一统教主宋士龙说来头头是道,一口气毫不思索地侃侃道来,似乎不是虚伪狡辩之辞。
欧阳昭哪肯相信,又道:“假若果真如此,为何又将江敏丢在君山,不带她来此地?”
“江敏夜半破窗逃出,金成无力守护,三十三家执法堂执事,急需依期赶至巢湖,只好放下江敏,料定君山环水,又是本教地盘,一时不会有何差池!”
“好!你辩得好!”
“怎说辩得好?事实本来如此!”
此时,众人固然鸦雀无声,静听他二人舌剑唇枪的一问一答,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两人所说的理由,连玄玄玉女也不声不响,要听个水落石出。
欧阳昭略一思索又朗声道:“为何功德堂的五爪金龙岳麟对此事毫无所知呢?”
“这有何难解之处,当初不过是路过他处,并无打算把江敏留在君山之意,金老四自然不敢对他讲!”
“后来为何五爪金龙岳麟又派他手下的三十六天罡守护君山,阻拦江敏?”
“那是因江敏一走,铁掌金成无奈之下,转告岳麟,仅说有一重要之人逃在君山,请他守护着,不得伤她,也不得放她走,等我的谕令定夺,不料在我谕令未到之前,你已逼着岳麟,以武打赌,把江敏要走!”
一统教主宋士龙说到此地,欧阳昭不由放声一笑,高声道:“却又来了,既然她被我带走,乃是名份理当之事,然而你们又派人把江敏诱骗到巢湖来,安的什么心?”
万里飞鸿宋明珠闻言抢着答道:“铁掌金成到巢湖来禀明了我,我便派天心庄四大弟子前往君山去接,不料被你捷足先登,他们斗你不过,只好乘你不在,将她接来,我还恐有失,也怕引起误会,还请大姊亲自前往,这算错了吗?”
千手嫦娥宋骊珠听到提起此事,不由想起黄鹤楼初见欧阳昭以及鹦鹉洲的一段往事来,不知怎的脸上一阵发烧,也搭讪道:“江敏接到此处,我们曾遍访高手,都无法医治,只好将她安排到妹妹的瓣香小筑柳林之中的幽静之处将息,不料反而因此启人疑窦,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他兄妹三人一唱一合,全都理直气壮,头头是道……
欧阳昭还有不尽相信之意,也语含讽刺地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妹对江敏是一片佛心,这有何说词吗?”
一统教主宋士龙微笑道:“不瞒你说,江敏之母与家母乃同胞姊妹,谊属姻亲,理所当然。”
欧阳昭依旧半信半疑,环顾左右各人,口中道:“真的吗?”
一统教主宋士龙淡然一笑道:“这焉能假得了。”
此时,青衫秀士舒敬尧略一沉思道:“当年的黄山二美、一嫁钱塘飞燕温侯江绍宇,一嫁风云八掌宋兆熊,这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事!”
那旁的玄玄玉女罗冷芳也微微地点头。
欧阳昭心知此事谅不会假,但口中却仍然追问道:“任你舌翻莲花,口如悬河,也难释我心中的疑团。”
一统教主宋士龙朗声一笑道:“这就难了。我宋士龙在哪一点上失信于你过吗?”
欧阳昭也回之一笑道:“失信虽然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你既然自称为堂堂男子汉,七尺大丈夫,无奈有些事缺少大丈夫的风范,不得不令人惑疑!”
“什么是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