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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垂着上眼皮,伸着长舌头,阴兮兮的,似笑还哭,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使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欧阳昭心神略定,二次喝道:“你是人是鬼?”
那丧门吊客怪物伸在口外的长舌一卷,冷冷地道:“老朽非人非鬼!”
“你是什么东西?”
“大胆!老朽乃介于人神之间的仙体!岂能任你乱说乱叫?”
欧阳昭又好气,又好笑,回头对着五位旗主道:“他一派胡言,必又是哪路老不死的邪魔外道,你们有认识他的吗?”
五旗盟的金、银、铁、玉等五个旗主全都摇了摇头。
那丧门吊客似的怪物又冷笑一声道:“他们配认识我吗?”
欧阳昭勃然大怒,暴喝声道,“住口!识相亮亮金字招牌,不然……”
“不然你怎的,莫非你真的要把天柱山翻个过不成?”
“天柱山?你是天柱山的哪派怪物!”
“你既不知,也不怪你,可是你不该在背地里咒骂天柱山!”
他言三语四里,口风中分明与天柱山有些渊源。此时,欧阳昭想到吴娟娟的安危,急欲要知道有关天柱山的一些端倪,因此不肯放过这唯一的线索,手中咧的一声,抖开了辟毒追魂宝旗厉声叱道:“快快讲来,不然可是死路一条。”
“嘿!嘻嘻!老朽还真的活腻了,阎王老子不让我去,只怕你也没办法确送我到阴曹地府,因为那里的十殿阎罗都占着位置,老朽去了没地方坐!”
这番话,既出于嬉笑怒骂之间,又有狂傲刻薄之意。
欧阳昭哪里听得进,宝旗一翻,金光四闪,迎面虚晃一招,沉声道:“我不怕你不说!看招!”
话起人起,卷起丝丝劲风,疾递一招,闪电扑出。
不料他快,那丧门吊客似的老怪也不慢,淡黄的影子一闪,虚飘的身子,竟在瞬刻之间,闪入一棵白杨树之后,其快无比,功力奇诡。
欧阳昭一招落空,怒火更炽,二次挥旗扬招,追踪而上。
此时,五旗盟的数十高手,眼见自家盟主动手,虽不敢冒然出招联手而上,但各震随身兵刃,叮哨声里,转眼四散开来,把那怪物遥遥地围了个风雨不透。
谁知这怪物身手还真也不凡,身子一溜,又向五步以外的大树飘去,指着远远的树林道:“今天之事,也太麻烦,老朽在天柱山等你,你有种的打发了他们前去赴,约好了,万一命短,也只好作罢!”
欧阳昭以为又来了什么怪人,顺着他所指之处瞧去,虽然人影幢幢,风似地扑奔而来,却是那混世淫魔陆明剑等一行人家,遂又转身喝道:“天柱山何处?你是什……咦!”
话音未毕,不由目露惊疑,四下打量。
原来就在这略一分神的转瞬之间,那丧门吊客似的怪人,已自去个无影无踪,哪还有半点影子,这份快劲,实属少见。
他惊愕之余,又见五旗盟的一众弟兄,兀自遥遥围在三、丈左右的由周,全都蓄势戒备如临大敌,不由对着离身侧稍近的五大旗主道:
“人呢?”
五大旗主如梦初醒,齐向那怪物先前隐身之处瞧去。
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这围在核心的敌踪已渺,看清之后,不由互望了一眼,一个个噤若寒蝉,惭愧至极,同时噫了一声,五人齐向那树后扑去,然而,林木苍苍,树影婆裟,哪有半点影子。
金旗旗主掌剑双绝东方浩垂手低头,面现愧色,对着欧阳昭道:“属下等无能,放走敌人,请盟主……”
欧阳昭闻言,忙忙摇手不迭道:“哪里话来!怎能怨到你们各位,只怪我自己经验不足,受了他金蝉脱壳之计,好在他有天柱山之约,不怕他跑上天去。”
此时,混世淫魔陆明剑等一群人,已蜂群似地涌了来。
欧阳昭此时是愤恼兼有,一见混世淫魔陆明剑,不等他先开口,即便怒目横眉怒声吼道:“你穷迫苦逼,究竟要怎的?”
混世淫魔陆明剑却不疾不徐地摇手道:“不要生嗔,我等已有计议,特来告你知道而已,此时不必再恶狠狠的了!”
欧阳昭不相信地道:“与你有什么计议的!对付你这般老不死的魔崽子,只有一个字!”
混世淫魔陆明剑冷冷一笑道:“哦!一个什么字?”
欧阳昭毫不犹豫,暴吼一声,如同春雷乍展道:“杀!”
混世淫魔陆明剑脸色不由一寒,阴恻恻地道:“瞧不出你的杀煞这么重?心胸这么狠!”
欧阳昭愤然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如今我们却已有了最好的办法,化干戈为玉帛了!”
“你说得好听!”
“我不同你说,你问他们好了!再见!嘻嘻!”
一阵阴阴的冷笑,混世淫魔陆明剑的红影暴起,一射两丈,径向林子处穿去。接着,世外五煞的儿鬼火阴煞曲南和与带着内伤的烈酒毒煞鲍庆余,十大害之一的蛇蝎美人曹丽云等三人,衣袂齐震,也追踪而去。
欧阳昭遂待腾身拦阻,起势欲追。
却是青衫秀士舒敬尧闪身拦住,朗声叫道:“少侠!由他们去吧!”
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也双双言道:“一因一果,看来自必有个了断,只是时间稍缓而已!”
看他们的神色,听他们的口气,分明是真有了协定了,不然为何有这等轻松,混世淫魔陆明剑也不能就这样虎头蛇尾呀!
欧阳昭见一众魔煞去远,不由转面对着青衫秀士舒敬尧问道:“舒帮主!各位前辈真的与淫魔计议妥当了吗?”
青衫秀士舒敬尧微微颔首道:“是的,这却不假!”
欧阳昭甚是迷惘,皱起眉头道:“是怎样的一个计议法?”
慧果大师叹了一口气,悠然道:“我佛以慈悲为怀,不料一部《金刚真经》,竟会引起无数杀劫,未免有失上天好生之德,而且恩连怨结,武林必无宁日,必须来一个了断,以杜绝未来的杀劫,消除无尽的杀机。因此,老衲忍痛决定下来!”
这位年高的得道僧人,少林一派名门的掌门,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怆然,不禁悲戚之感;连连拈须摇头不已。
欧阳昭倾神而听,但也没听出到底是怎样的计议,如何免去杀劫,了断所有的恩怨,因此急急问道:“慧果大师立意良佳,用心甚苦,但不知怎么一个了断法呢?”
慧果大师的两道寿眉深锁,一对原本神光湛湛的眼睛,不觉湿润润的,嘶哑着喉咙道:“我已与混世淫魔陆明剑约定,九月九日登高之夜,仍在黄山沉剑潭与他们魔道一会,到时愿将《金刚真经》作为礼物,送于一个功力最高的人,绝不据为少林所有,免得再行明争暗夺!”
欧阳昭不由心中一愕,忙道:“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慧果大师沉着的道:“小施主有更好的妙计吗?”
欧阳昭略一沉吟道:“妙计虽无,但到时你争我夺,焉能不起杀机,岂不造成恩怨?”
慧果大师点头道:“老衲何尝不知,但此乃壮士断腕的办法,一则将杀劫一次了过,二则并非老衲残忍,让那些贪心的魔头自相毁灭,杀恶人即是善念,也可略为减少一些武林之害。说真的,我却愿一部《金刚真经》,落在最毒的魔头手里!”
欧阳昭听到此处,甚是不以为然,睁大眼睛道:“却是为何!”
慧果大师苦笑一笑又道:“往好处想,但愿他能穷研真经的含义,大彻大悟改悔向善,往坏处想,使魔道中为了夺取真经自相残杀,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欧阳昭不由失声一笑。
他这一笑,不由又引起了慧果大师的话来:“小施主,你这一笑,似乎已悟到了老僧的一点私念!”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玉面一红,忙不迭道:“大师不必多疑,在下毫无他意!”
尽管他如此说,而慧果大师却也微笑道:“小施主不必隐讳,老衲我也不会留虚面子打肿脸充胖子。我所以这样断然决定,宁肯舍去少林历代相传之宝,实在因为目前武林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抱残守缺自命为名门正派的江湖道,已是人材凋零,日渐没落,事实上已不能保存列祖宗的基业。因此,以佛家的四大皆空来论,也不必要枉自勉励,反而使本门下代多遗祸根,未蒙到其利,先蒙其害,为这部真经牺牲,甚至于香火断绝!”
这位有道高僧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番大道理来。
欧阳昭心知他所以如此说法,虽有些原因,最关键的不过是少林派目前的一众高手,既不能硬夺已失的镇寺之宝,即使夺回去,以后也难以保存。
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可不能不给慧果大师留些面子,含笑点头道:“前辈高瞻远瞩,使人钦敬,江湖人士若都有这等淡泊的想法,又哪里来的恩怨,怎会引起杀劫呢?”
慧果大师笑一笑,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欧阳昭也转向智清道长,拱手道:“掌门人对贵派的《归云剑谱》又将如何处置呢?”
这位武当掌门的心情,似乎比慧果大师沉重不少,双眉紧皱,面有隐忧地道:“也依约在黄山沉剑潭畔解决!”
他说话的神情分明是心事重重,语音有气无力。
欧阳昭察言观色,明知必有隐情,追问一句道:“难道也要按照少林一派的办法,将剑谱送与功力最高的人!”
智清道长闻言,连连摇头道:“不!不!本门的剑谱乃是武当张三丰真人心血所创,又是本派的卫道精华,与真经的情形大有分别,不可同日而语!”
欧阳昭笑道:“掌门道长说的不错,《归云剑谱》一旦落在别人手里,武当一派的基业,无形中就前功尽弃。晚辈说一句放肆的话,武当一门也就不成其所谓本派了!”
智清道长老脸不禁绯红,但却不能不承认这句事实如此的话,只好唯唯连声,接着道:“少侠说得不错!不错!
……”
“既然如此,道长然何又有黄山沉剑潭之约呢?”
“这个……”
智清道长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欧阳昭却走近一步,低声道:“道长,尽管放心,我欧阳昭首先声明,对剑谱决无非份之想,必要时,也许能为武当尽些微劳!”
智清道长色然而喜,低声道:“贫道先行谢过。”
他虽然没有作揖打躬,稽首施礼,但从他生满了皱纹的脸上,可以看出乃是出于衷心的感激。接着,他又向欧阳昭低声地道:“不瞒少侠说,目前就是本派的剑谱送到贫道手上,恐怕不但带不回武当山,而且连我这条老命也留不下来,光是混世淫魔陆明剑这一关,我就通不过,不要再说其他了,所以也只好拖一时算一时。”
欧阳昭不禁替这一位名派的掌门悲哀,同情地问道:“那么到了沉剑潭恐怕高手更多呢?”
“到时只有倾武当所有人力,尽人事而听天命,舍命完节,杀身护宝,纵不能收回剑谱,也可见武当一门的先祖于地下了!”
智清道长说得如鲠在喉,终于沉甸甸一拱手,说道,“贫道先走一步了!”
他也许因为忧心如焚,或是其情难堪,说着,手中拂尘一挥,一溜烟曳起阵劲风,径自先行走了。
这时,少林掌门慧果大师也招呼随来的羽化上人道:“我们也该走了!”说完,又向欧阳昭道:“少侠!沉剑潭之会,千万要记牢了,不要耽搁!”
欧阳昭忙道:“沉剑潭晚辈一定要去一次,但是,不是为了去夺武林第一,觊觎贵派的真经,而是要察看太古神剑的下落!”
慧果大师语意深长地道:“不!反正你记好九九重阳就是了!”
说完,一撩紫云僧衣,展功而起,老和尚功力果真不凡,劲风不起,衣袂不振,一射三丈,眨眼消逝。
慧果大师同羽化上人一走,欧阳昭忽然失声而呼道:“哎呀!不好!”
青衫秀士舒敬尧原也打算就此离去,忽听欧阳昭失声惊呼,甚感稀奇,不由停了下来问道:“有何不对吗?”
欧阳昭几乎是同时地向舒敬尧问道:“舒老前辈,一统教主宋士龙兄妹为何不见,他们到哪儿去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十分不解,他不知欧阳昭忽然失声惊呼,像是有紧急的大事遗忘了似的,此刻反而问一统教主宋士龙兄妹的去处,因此疑惑地道:“哦!他兄妹同混世淫魔与少林武当两派约定,白道中,由慧果大师相邀;黑道中由混世淫魔邀请;正邪之间其他帮会,由一统教出面通知,重九之日,齐上黄山,在沉剑潭相聚。”
欧阳昭似乎不耐烦,但又不能拦住他的话头,等到青衫秀士舒敬尧的话音略停,即便抢着道:“他们的人呢?”
青衫秀士舒敬尧毫不经意地道:“率领一统教下,带着佛道双宝早已走了!”
欧阳昭不由一跺脚道:“哎呀!糟了!”
舒敬尧仍然不知何以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