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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不明就里,怒道:“你问我什么?”
那黑衣怪人不慌不忙,先是一笑道:“我问你这套掌式是从哪里来的?”
欧阳昭闻言,不由为之一愣,玉面也不觉一阵发热,心忖:难道我这套掌法有什么破绽不成?不然他为何有此一问?
因此,他的脸色一红,沉声道:“这个你管不着!”
黑衣怪人闻言,神色并不作愕,只是摇摇头道:“本人不一定要管。”
“哪你问个怎的?”
“老弟,只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
一句话说得欧阳昭十分尴尬,无言可对,但却愤怒至极地道:“我偏要问你!”
“我已经说出来了,你不相信,却让我怎么办?”
“巧言狡辩,我看你不到黄河心不死。”
“老弟,言语之上休要占尽了上风。须知光棍只打九成九。”
“岂止是言语之上,亮兵器!欧阳昭要是再放你走出宝旗之下,从此决不要追问你那绝世轻功的来历!”
金光耀目生辉,夜深之中,黄光陡现,欧阳昭的辟毒追魂旗已自出手,而且抖动得猎猎作响,起势欲发。
第二十六章 蟠龙神剑
黑衣怪人乍见宝旗出手,精碌碌的目光忽然大大的不同,原本一对闪光发亮的眼睛,此时忽然更加光芒万丈,射人心脾,直如黑夜之中一对碧光闪烁的夜鹰眼睛,泛出了奇异的光彩,分明显示着不平凡的样子。
然而,相反的,他口中失去先前的犀利,却嚅嚅嗫嗫地道:“宝一旗,辟一毒一追一魂一旗——”
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有十分的感慨,也有十二万分的羡慕。
欧阳昭一见,扬声道:“算你识货,我今晚可要货卖识家了!”
黑衣怪人摇头摆手,幽幽地道:“老弟,万万使不得。我平生有三不打,而这三不打却偏生集于老弟你一人之身,因此我无法奉陪了。”
“三不打?什么三不打?”
“见了辟毒追魂旗不打,碰到碧玉笛不打,亮出三绝令符不打。”
“怎么这等巧法?”
“这个……其中自有道理。”
“那你不如说凡是三绝传人不打。”
“也可以这么说。”
“一派巧言花语,你分明是对着我欧阳昭而发!”
“绝不是。”
“哈哈!那我更加明白了。”
“你明白了?”
黑衣怪人像是倏而一惊,双目有些失神,身子也陡然一震,又抢着道:“你明白什么?难道你真的明白了?”
欧阳昭手中宝旗虚挥,掠起一派金光,朗声道:“必是你偷学了武林三绝一门的绝学皮毛,于心有愧,另外也知道三绝门中的厉害,不敢与三绝作对!是也不是?”
那黑衣怪人闻言,眼光又是一亮,神情似乎安定了不少,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道:“不尽然,也有点道理。”
他这话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欧阳昭不由觉着一阵迷惘,略一思索,也想不出他这话的道理,又复旧话重提,跨上一步道:“儒门正宗心法的轻功,你究竟从何学来?”
黑衣怪人双眼一眨,似乎眉头一皱道:“本人武学渊博,搜罗了宇内务家之长,连本人自己也不知怎样用出来的,叫我怎生说法,不信你看!”
他说时,忽然从袖口之内抽出一柄约莫有尺来长短的短剑出来。
短剑出手,黑黝黝的夜里,忽然大放光明,寒光逼人,冷嗖嗖的,但照得在场之人一个个眉发可鉴。
欧阳昭不由暗喊了声:“好剑!”
此时,静立一旁久未发话的青衫秀士舒敬尧忽然大喝一声道:“呀!这剑怎会落在你手?”
这位素养极高的穷家帮主,似乎对这柄短剑感到十分震惊,居然失声一叫。
欧阳昭自然看得出青衫秀士舒敬尧的惊讶之色,横旗问道:“前辈,这剑……”
他的话尚未说完,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又睁大了一双眼睛道:“少侠!你不认识这柄利剑?”
欧阳昭的脸微微发红,讪讪地道:“晚辈眼拙,短见得很。”
青衫秀士舒敬尧喟叹了一声,提高了嗓门道:“这柄剑名叫蟠龙神剑,乃是神剑震八荒,你父欧阳丹大侠仗以成名的利器,举世无双的宝剑。”
此言一出,不下于晴天霹雳,不但欧阳昭神情一震,连那持剑的黑衣怪人,也似乎大感意外陡的一惊,两人不由同时失声一呼道:“哎呀!”
青衫秀士舒敬尧接着又道:“当年欧阳大侠仗着此剑,横扫中原,威震海内,屑小之辈,不知在这柄蟠龙神剑之下死了多少,才赢得个神剑震八荒的美名,不料此时神剑依旧,而你父却已物化,当年的英雄何在?”
这位穷家帮酌帮主,只顾发出无限的感慨,却把个英雄气短的欧阳昭说得珠泪滚滚,滴滴下落,洒遍了青衫的前襟。
只等青衫秀士舒敬尧一口气说完,他才一收宝旗,对着黑衣怪汉手中的蟠龙神剑遥遥地恭身肃然道:“见剑如同见父,恕孩儿不孝,至今未能报了父母大仇!”
黑衣怪汉拿着短剑,一时反觉愕然,语带歉意地道:“我不知此剑乃是老弟尊大人之物,无意触伤了老弟,请勿介怀。”
舒敬尧闻言,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亮出此剑却是为何?”
黑衣怪人苦笑一声道:“我原意要把宇内武林的精招绝学各使一招出来,以解开欧阳老弟对我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轻功来处。不料……”
欧阳昭面带戚容,语意凄凉地道:“阁下这柄宝剑,不知得自何人之手?”
“这个……”
黑衣怪人似乎十分为难,语意迟疑了一阵,然后才道:“老弟台,令尊欧阳大侠,乃是失手在七大门派手里,这一点你该毫无疑惑了吧?”
欧阳昭连连点头,已知道黑衣怪人言外之意,不愿多生枝节地道:“阁下放心,这段梁子不会扯在你的身上。”
黑衣怪人的心事被欧阳昭揭穿,不由轻声一笑,又道:“这就是了,幸而不牵扯到恩仇上去!否则,岂不又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欧阳昭不愿听他这些不相干的话,追问一句道:“阁下此剑想是得自七大门派之手?”
“这又不是。”
“请以直言相告,在下绝不是意气用事,糊涂生非之流。”
欧阳昭此时一心要弄清蟠龙神剑的来龙去脉,因此,不但口风软柔,而且神态凄凉之中,隐约有些求全之意。
黑衣怪人似乎也不想惹事生非,因此也慎重其事地道:“此剑乃是得自一个女流手里!”
“女流?是吗?”
“本人既然相告,却不会以谎言相欺!”
“阁下能否把这女人的来历相告?”
“并无不可。”
“欧阳昭感激不尽!”
“这女的远在天南,姓施……”
“阁下说的敢莫是天南鸡爪婆婆的弟子,银蝎女施凤英?”
黑衣怪人耳闻欧阳昭破口说出银蝎女施凤英的来历,不由目露疑云道:“不错!原来老弟台同她……”
“在下同她有数面之缘,怎的不知她身怀家父的兵刃?”
“这个本人就不知其详了。”
欧阳昭不由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忽然,他像是豁然贯通地自言自语道:“哦。是的,我父的这柄神剑,必是落在天心庄卓家,因此,卓家养着我,折磨我,怕我后来有了成就索取这柄剑,而又恐江湖责他不义,所以又不便杀我除患,后来,卓家遭了横祸,这柄剑由老庄主追风剑卓玉堃交给了心爱的干女儿,也就是施凤英,她带了卓小燕返回天南,这才……”
他自言自语一阵,谁也没打扰他。
欧阳昭想到这里,忽然一跺脚,十分沉痛地对黑衣怪人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阁下能否慨允?”
“老弟不妨说出,大家总有个商量。”
“我想请阁下将这家父之物赠送给我,以安家父在九泉之灵。”
欧阳昭此言一出,自己也觉得冒昧得很。
因为自己与这当面的黑衣怪人,不但毫无情谊,而且还可以说立于敌对之境,适才还在拚搏争斗,而武林中人爱护神器逾过生命,像蟠龙神剑这等宇内仅有的利器,怎肯平白无故的一句话便送给别人呢?
但是,自己一时感于父子情份,势非到手不能心安,不加思虑便冲口而出,说完之后,明知必会失望,因此反而有些后悔自己也太天真,孟浪。
不料,天下的事往往会大出人心的预料之外。
黑衣怪人并不为忤,只是略一沉吟,也郑重其事地道:“在道理人情上来讲老弟自然希望物归原宗,在我本人来说,对这柄短剑得之固然可喜,失之亦不为忧,不过……”
欧阳昭不由一阵欣喜若狂,心忖!原来他是个讲情说理之人,这事就先透着有七分好办了。想到这里,急忙道:“若能蒙阁下将剑赐还,在下愿终生感激!”
黑衣怪人低头垂睛,将剑送在眼前省视了一阵,又道:“不过此剑乃武林瞩目,人人想得的神物,平白送给老弟,情理上也似乎说不过去,不知老弟以为然否?”
欧阳昭忙道:“自然,自然。在下之意,也不是妄想白白地收回此剑。”
“如此甚好,我愿与老弟交换一物,以作香火之缘。”
“欧阳昭身从何处来?身外之物任由阁下挑选!”
黑衣怪人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此言当真?”
欧阳昭何尝不是欣喜万分呢,应道:“在下向来不打狂语!”
“大丈夫一言!”
“阁下所需何物,但讲无妨!”
“本人想以这柄蟠龙神剑,换取老弟那面辟毒追魂宝旗!”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愣在当场。
试想,蟠龙神剑,固然是父亲的遗物,而这面宝旗,不但是师门的重宝,而且也是自己护身的兵器,在武林之中赖以成名扬万的东西,焉能随意转赠他人。
因此,欧阳昭苦笑一笑道:“这面宝旗,乃是师门之物,在下却有碍难之处。”
黑衣怪人闻言,眼神也是一动,不假思索地道:“如此说来,我求其次想换你那枝碧玉笛也是不行的了?”
欧阳昭先前曾经说过身外之物四字,而今竟不能依言履行,面上十分过意不去,不由讪讪地道:“除了宝旗玉笛,三绝令符这师门三物以外,任由阁下……”
“哈!哈哈!……”
黑衣怪人不等他说完,仰天一阵大笑,傲然地道:“难道说要我用这柄剑去换你老弟的一袭青衫,两双破鞋不成?”
欧阳昭也不由玉面一红,讷讷无语,忽然想起身上现有一块天魔教主,天魔仙娘所赠的一块权威令牌,也算是武林之中十分得难之物,虽然以天魔仙娘之物,用来转入别人之手,透着十分不敬,但亡父的蟠龙神剑,在自己来说,。比这块令牌又不知要贵重多少,而自己一时也用不上这块令牌。
他暗自盘算了一阵,无可奈何地道:“在下尚有一物,不知阁下可愿交换?”
黑衣怪人见他沉吟甚久,不由兴趣横生地道:“若能与这柄神剑不相上下,断无不可。”
欧阳昭道:“在下怀有一块天魔教的‘权威令牌’,愿用来换取神剑。”
黑衣怪人闻言,眼神一愣道:“噢,如果真的是天魔教的权威令牌,倒也是稀罕之物……”
他说到这里,不由略为一顿,过了片刻,才又接道:“不过要是比起蟠龙神剑,自然是稍逊一筹。”
“阁下不愿?”
“看在老弟要剑心切,又是出于一片孝思,自然本人不便刁难。”
“如此说你阁下是愿意的了!”
欧阳昭说着,一探手,从贴身之处,取出天魔仙娘华碧蓉所赠的那块足以调动宇内天魔教的权威令牌,银光闪闪,执在手中,微微一笑。
在一旁的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一见,不由插口道:“少侠,天魔教的权威令牌,仍是一教的至高权力,必须要三思而行!”
黑衣怪人闻言,不由眼神一棱,不屑地道:“皇帝没忙,太监却忙倒了。舒帮主,事不关已枉劳心,依我看你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吧。”
青衫秀士舒敬尧为人正派,而在武林之中,辈份地位,都可说是受人尊敬的少数硕彦之一,何曾受过别人这等的奚落。
因此,闻言不由面色一肃道:“天魔教虽不在九派一帮之列,但可是宇内望重的武林,天魔仙娘华碧蓉,乃是硕彦仅存的老一辈人物,数十年来隐居巫山玉女峰,与人无争,虽然海内分坛不少,但可从未卷入江湖旋涡,你凭着持有一柄神剑,要想威胁欧阳少侠换取天魔教的权威令牌,居心何在?”
舒敬尧侃侃而谈,义正词严,黑衣怪人跟神固然随着他的话闪烁不定,而欧阳昭也不由心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