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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敬尧侃侃而谈,义正词严,黑衣怪人跟神固然随着他的话闪烁不定,而欧阳昭也不由心中暗觉惭愧,因此,嚅嚅地道:“前辈言得极是,不过……”
青衫秀士舒敬尧已抢着道:“少侠的心情,我十分了解,但此人鬼崇异常,居心叵测,不得不多加小心。”
黑衣怪人的双眼一翻,怒喝声道:“舒敬尧你休要仗着是一帮之主,武林中这些小小的名望,便出口没遮没拦的任意伤人,需知本人向来不怕名高望重的金字招牌!”
青衫秀士舒敬尧也不由勃然大怒道:“我早已看出你的来路不正,心存奸诈!”
欧阳昭生恐二人又是言语不合之下动起手来,搅了自己收回父亲的利器蟠龙神剑的心愿,赶忙插言道:“两位不必动怒,此乃在下一人引起之事。”
黑衣怪人嘿嘿一笑道:“是呀。这真是吃酒的不忙,忙了花子。哈!哈!”
青衫秀士舒敬尧老脸一红,对着欧阳昭郑重其事地道:“少侠,江湖人心险恶,武林钩心斗角,当年天魔教主天魔仙娘华碧蓉赠牌之时,必是念在她与笛绝段圭的一点情份上,因为玉笛郎君段硅已仙逝人间,仅仅留下你这一位一脉单传的嫡门弟子……”
欧阳昭闻言,不由通身一阵难受,暗暗打了个寒噤。
而青衫秀士舒敬尧又已侃侃而谈道:“须知天魔教从来不涉及武林恩怨,若是为了这块权威令牌引起一教的纠纷,甚而动摇了天魔教的根基,那就不是华碧蓉教主当初赠牌的愿意了,老朽我的话,也只能说到此处,至于究竟如何,权柄在,你。”
青衫秀士舒敬尧说完之后,面色凝重,对着他身后的黑白二童,丐帮八杰一挥手,人已弹腰而起,一射三丈。
他身后的双童八杰也不怠慢,衣袂连震,人影齐晃,也都各展轻功紧随而去,转瞬之间,全都消失在夜色苍茫里。
穷家帮众人一走,欧阳昭不由怅然若有所失,他眼望着青衫秀士舒敬尧等的身影,消失在群山乱树里,心中十分为难。
他想,青衫秀士舒敬尧的话,可说是语重心长,无论如何,自己拿天魔仙娘华碧蓉师母的权威令牌换蟠龙神剑是一千万个不该,放着天魔教的安全不问,最少是自己在武林之中担着个不信不义的声名。
再说,日后天魔仙娘若是问起令牌之事,自己何言答对?
欧阳昭心中七上八下的想至此处,不由幸幸地对黑衣怪人道:“阁下可否卖个交情,把这柄神剑交给在下,在下一定有个人心,你这份人情我欧阳昭迟早必定报答。”
黑衣怪人盈盈一笑,慢吞吞地道:“听老弟之言,敢莫不愿用令牌相换?”
欧阳昭有些难为情地道:“不是在下不愿,舒敬尧的话,实在是不无道理。”
“这老化子的话,也算得十分正派,难怪老弟为难,日后也真不好向天魔仙娘华碧蓉那位没扶正的师母交代。”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一愣,心忖这怪人好生灵通,他怎知恩师玉笛郎君段圭与华碧蓉的一段恋情。
但,此时他无心追问,生恐话题愈扯愈远,耽搁了蟠龙神剑的正事,因此,他用极为诚恳的语气道:“阁下既然能体会在下的苦衷,可否……”
黑衣怪人更加透着爽朗,紧接着道:“此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这话反而好讲了。”
欧阳昭十分不解地道:“阁下之意?”
“本人之意,既不要换你的师门三宝,也不要你的权威令牌。”
“此话当真?”
欧阳昭有些儿大出意外,十分欣喜,也十分迷惑地上前一步,双眼盯在黑衣怪人的身上,急欲得一具体的答复。
黑衣怪人依然漫条斯理地道:“自然是真的。”
“那么阁下究要怎样相换呢?”
“轻而易举,只要老弟举手投足之间,片刻之际,这柄蟠龙神剑本人就毫无条件的双手奉上,成为老弟囊中之物。”
欧阳昭更如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心中明知此事断非这等简便,但亡父的神剑,必须得之而甘心,因此急忽忽地道:“阁下请讲!”
黑衣怪人脚下微移,侧地踱出两步,故意显示他神情的闲散,若无其事地说:“舍此之外,本人却不愿再行唠叨,因此老弟事先必要考虑好了,免得又像适才一样,出乎尔反乎尔!”
“阁下说出来,自然有个商量。”
“我已说过,乃是老弟你举手投足之事。”
“若真的那等容易,我欧阳昭又何乐不为?”
“岂肯当面欺你。”
“你说好啦。”
“好!我要用这柄武林瑰宝,老弟你家传神剑,换你几招功夫?”
欧阳蹈不由心中一愣,暗暗恨这黑衣怪人的狡诈,又看他说完之后,灼灼有如火炬电光的双眼,盯在自己身上,一眨也不眨,分明是切盼自己的反应,心中不由更加觉着既厌恶又好气,恨不得徒发双掌,立刻将他劈毙当场,取回那柄蟠龙神剑。
然而,那谈何容易。
慢说当面的黑衣怪人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纵然办得到,日后传到武林之中,自己岂不落个恃技抢劫,以强压人的话柄。
但是,他明知以功传人必将同被武林耻笑,但却万不得已,忍气吞声地道:“阁下功力算武林顶尖高手,而所学又是渊博无边,何必又故出难题,使区区在下为难呢?”
“老弟休问这些,但请问是愿也不愿?”
黑衣怪人说话的语气,已透着十分不耐。
欧阳昭强按怒火,再看天色也确已不早,星沉天暗,东方欲曙。
他一咬牙,牙关里崩出句沉痛的话说道:“阁下要换取我的旗招还是笛式?”
“宝旗两招,玉笛两式,一供仅四招功夫。”
“四招功夫?”
“是的,并不使老弟为难吧?”
“师门不传之秘,岂能随意相传?”
“哈!哈!老弟台,旗笛招数,乃是武林尽知,何秘之有。”
“既然如此,何必要使在下相告?”
“不瞒老弟说,宝旗的旋风八式,本人已知其六,剩下最后的七八两招,尚有不解之处,所以必须向你请教!”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地问道:“那么玉笛的十二招呢?”
黑衣怪人毫不犹豫地道:“玉笛的前十招,你也瞒我不过,唯有第十一十二两招,还没能通达,因此,一共也不过是四招而已。”
欧阳昭不由更加骇然,心想:旗笛两绝的功夫,自己以向认为是绝学,而且数尽武林,也公认为是旷世的武功。事实上,自己闯荡江湖,也真会过不少高手,可没碰见一个能了解这十二笛招与宝旗旋风八式之人,为何这怪人竟熟知十之八九,这岂不是天大的怪事。
想着,不由先自起了疑虑,试探地道:“阁下此言当真?”
不料黑衣怪嘿声一笑道:“我若欺你,要学你那最后的两招何用!”
欧阳昭不觉眉头双皱,仍然不信怪人之言,搓着双手道:“阁下如果真的尽知旋风八式的六招,玉笛十二招的十式,剩下这两式,两招,我也无需乎秘而不宜,但恐阁下之言,空学两招可全然无用。”
黑衣怪人双目暴睁,神光四射,精湛湛地道:“老弟,你太也不信任人了!”
“你的话使人难以尽信。”
“我还你一个铁证如何?”
“什么铁证?”
“我说出旋风八式中七八两式的招数名称。”
“好的,你说。”
“第七招是风卷残云!”
“啊!第八招呢?”
“第八招是风狂雨暴!”
欧阳昭失声道:“啊!”
他被这的怪人之言惊得瞠目结舌,久久不能作言,两跟不住的对着这位黑衣怪人打量。
黑衣怪人却毫不奇怪,不问欧阳昭的如何,自顾又道:“玉笛的十二招,不必说了,第十一招是曲终笛残!第十二招是沧浪闻笛,我不是班门弄斧吧?”
欧阳昭听一句惊一句,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每一字都刺在他的心上,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那黑衣怪人见欧阳昭不言不语,如痴如呆的神色,把手中的蟠龙神剑一扬,十分得意地道:“我已说出,老弟台之意如何?”
欧阳昭此时的一颗心,正在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闻言幽幽地道:“既然你知道得清清楚楚,我还有什么可说。”
黑衣怪人闻言,上跨一步道:“那你是答应了这个条件了!”
欧阳昭心中不由一动,微微点头道:“在下算答应了一半。”
“何谓一半?”
“这条件,我欧阳昭算接受了……”
“既然如此,老弟!趁着天亮之前,你试演一遍。”
“我说了只答应了一半。”
“这话作何解释?”
“你既知道旋风八式以及十二笛招,那你该知道这个一到八式是连环相生,十二笛招也是循序渐进的了。”
“这个我更加明白。”
“我总觉得你对前六式与前十招,不见得便耳熟能详。”
“老弟!你只管传我最后四招,其余的绝不麻烦你了。”
“当然……嘿!嘿!”
欧阳昭说到此处,忽然冷冷笑一笑,剑眉一扬道:“我恐怕你仅知招数,不懂手法,旋风八式,你不会第一式,第二式就无从学起,不会第二式,第三式便无法着手,玉笛十二招,也是如此,因此我恐教你也是枉然,不但徒劳无功,也早白费功夫。”
黑衣怪人闻言,抢着道:“放心!放心!我知道!若不知道焉能妄想走捷径,向你讨教!”
欧阳昭更加心寒,一顺手在野树之上,折下一个带叶的枝条,随手贯上内力,迳向黑衣怪人丢去,口中同时叫道:“你且演习旋风八式的前六式瞧瞧。”
那截带叶的枝条,夹着一股力道极强的劲风,呼呼声响,对着黑衣怪人射到,快速绝伦,疾劲无比。
黑衣怪人鼻孔中微微一哼,毫不着色,从容不迫的,把手中的蟠龙神剑向腰际一塞,长臂伸处在眼看枝桠即将射到之际,闪电的一抓。
许是他过份低视了欧阳昭的内力,右手抓向树枝,口中噫了一声,脚下虽未变动势,身子不由一晃,眼神一棱,狂笑声道:“老弟!瞧不出你这小年纪,会有这等意想不到的内力!”
欧阳昭偷眼瞧料之下,心中如一块石头放下来一般,安定了不少,他知道这怪人是借着狂笑来掩饰他的窘态,想叫人看不出他被树枝的劲力险些带动了桩式的下风,聊以自己解嘲而已。
因此,他也就装着毫不知情的道:“阁下过奖了,就请演练这旋风八式的前六招吧!”
黑衣怪人略一迟疑,抖抖手中的树枝道:“老弟未免太也小看本人了。”
“意不在此,请勿耽误了时刻。”
黑衣怪人又是阴沉地一笑道:“好!老弟台,你站开了。”
却说黑衣怪人抖动手中的带叶树枝,掠起一道劲风,从旋风八式的第一招风云聚会使起,凌厉狠辣,居然十分神似,招数不但老到异常,而且中规中矩,丝毫没有破绽,俨然熟手行家。
欧阳昭目瞪口呆,更加细心留神。
片刻之间,黑衣怪人使到第六招“风云变色”,倏地势子一收,不喘气,不浮燥,手中的树枝一横,朗声道:“老弟!
我这六招还过得去吧?”
欧阳昭此时心中,既恨又恼,既惊又奇,一时如同翻了五味瓶,酸辣苦甜咸不知是什么味道。
他心中虽然难受至极,面上却不动声色,强自镇定着,淡然一笑,把右手的大姆指一竖,也提高了嗓门道:“阁下果然所学渊博,这最后两式赠送给你,也不算奇!”
黑衣怪人闻言,有些得意忘形,故作谦虚地道:“老弟台!
我这可是江边卖水,孔夫子面前卖文。”
他说着,忽然眼神暴射,手臂伸处,猛的一震。
“喀嚓!”
就在他这猛然一震之际,他手中的带叶树枝,忽然被他震折断来,只剩下一尺二寸长短,如同力斩斧砍似的整齐,也恰好就是玉笛的长短,这种功力姑且无论,这个分寸拿捏之妙,巧到毫未。
他把手上尺二来长的树枝迎风一扬,又道:“老弟!这大概就是玉笛的长短,本人索兴献丑,试演玉笛的前十招,好使你放心指点我最后两招。”
说完,也不等欧阳昭回答,身形一层,便自挥舞起来。
但见他踏中宫,走子午,一式一招的,转眼之间,又已把笛绝的笛招使完了前十式,式式不差,招招有力,分明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黑衣怪人一口气把玉笛十招使完,忽然身子一长,平地冒起三丈,人在凌空,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长啸,声动遐迩,气吞河岳,然后一个雁落平沙,人像一头庞大无比的苍鹰,落下实地,面不改色,气不涌出,大声道:“老弟,如何?”
欧阳昭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