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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来,碧峰上的密林中,有五双,十只精光闪闪的眼睛,不稍瞬息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落目投下它最后的一瞥时,——一丝强烈的衣角带风声,响起在他的耳际,竟然静止在他身后一丈处。
疾如电光一闪,武凯转了个身。
对面,站着一个身着蓝衫,白眉,白发,面目冷板,但眉目间一股隐然傲气冲天的中年文士。
“你是谁?”
中年文士冷冷地开口。
一阵沉默。
突然——中年文士一眼瞥见了他腰际所佩的长剑,脸上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惊恐之情,旋即恢复了冷板的面目,傲然道:“剑给我!”
又是一阵沉默!“
中年文士心中暴怒,但冷森森地说道:“在我帘风先生诸葛未亮的眼前你还敢做!?
还是一阵沉默。
“听见没有?”
诸葛未亮暴喝一声,身形倏然移前五尺。
突然——一阵狂笑,出自武凯口中。
笑声刚毕,声音一沉,冷冷道:“本人欧武凯,你要剑吗?”
帘风先生白眉之下的双睛中电光炯射,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哈……”
又是一阵狂笑道:“自己来拿!”
诸葛未亮不禁狂怒,暴喝一声:“找死!”
蓝影一闪,两股奇劲掌风兜胸劈到……
武凯一提全身真气,劲贯双臂,猛力迎去……
“轰!”
一声暴响,空气如同被撕裂了似的发出刺耳的厉啸声向四外散去……
武凯全身一震,气血翻腾,拿椿不稳,连退三步。
诸葛未亮满头白发根根竖立,身体一摇,倒退两步。
旋即左足一垫,疾如电光石火,欺身扑前,双掌一错,嘶嘶连声,五道奇劲指风,疾袭武凯胸前“气门”、“玄机”、“当门”、“将台”、“期门”五大重穴。
武凯尚未站稳,五股疾风已到,慌忙中,双掌猛推,两股狂风应掌而出。
一阵连珠密响,武凯身子一晃,又退一步,“咯”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帘风先生面部微现一丝红晕。冷冷道:“剑拿来!”
其实他心中也有点感到惊慌,这少的看来仅有十七、八岁,竟能与自己一甲子多的功力硬拼两式,恐怕真是“夺命血剑”主人的传人了。
武凯一声冷笑,真气连连三周天,身形一塌,“血光迷离掌”
展开,行动如风,一口气拍出十掌,踢出六腿,一阵旋风起处,疾劲异常地罩向帘风先生……
诸葛未亮心头大震,狂风大起,厉啸着向四外冲去。
拳影如山,掌风似涛,卷起水源中的水柱,漫天飞舞,呼呼轰轰,人影不见,一时之间,竟打得个难分难解。
百招方过——狂风声中,传出一串悠越的龙吟声。
一道鲜红光暴射而出尤如一条血龙,盘云疾旋……
一声惨叫!
一声问哼!
两条人影,倏然分开。
一只鲜红的齐腕血手,带着一溜血雨,激射而出,冲入瀑布中。
武凯,面色铁青,左臂垂持在身侧,似已折断,右手高擎着血光四射的“夺命血剑”,双目圆睁,射出慑人的寒光……
嘴角,汩出些血丝。
诸葛未亮全身血渍斑斑,右手已经齐腕截去,鲜血潺潺泻出,雪白的发眉上,也洒上了鲜红刺目的血迹。
他,双眉紧锁,面色灰败,左手一抖,点住了右小臂上的“编历穴”,紧盯了武凯一眼,突然发狂似地惨笑着疾冲下山,身化一道蓝线,如飞驰去,转瞬间消失在“大戈壁”中。
就在这同时——“哈!”
林中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惊呼声。
武凯心中一震,以为又来了敌人,剑眉一皱,黑影闪处,激射入林。
刹那间,“夺命血剑”血芒暴涨,林中惨呼迭起,三条残尸,洒下漫天血雨,拍拍连声地摔出林外。
人影一晃,武凯闪身出林,往三条血如泉涌的尸身旁边一站“挣!”
一声轻响,“夺命血剑”归鞘!
武凯右手一抬,闭死了左臂的“臂儒穴”,伸手掏出一方雪白的线绢,抹干净了嘴角的血丝,一面仔细着着三个藏身林中的人物。
只见他们,一式黄色紧身衫,胸前对襟密排扣。
左胸,各有一只深黄丝绣髅,状甚可怖!
骷髅之下,两条白色丝绣交叉枯骨。
武凯看了一会儿,突然仰天一声凄厉长啸,向着东方狂驰下山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大戈壁”中以后……
一棵合抱大树,突然开了个门,走出两个衣着完全与死去三人相同的老者来,一跃三丈余,几个起落,至死者身边,俯身看了看。
峰顶上,遍地鲜血。
老人轻叹了一声,回头朝另一老者道:“老岳,这小子可真凶!”
老岳粗声粗气道:“他妈的,这小子恐怕不是人,‘天外三绝’中的老二帘风先生都栽在他手里,霉素王啊!我看咱们还是赶快回去报告舵主吧!守了几年了,就是守他妈的这个小杀星,差点把老命都送掉。”
老王长叹一声道:“他们死得也真冤!记得总舵主在他这石上留字的本意,就是要引他出来,而且一再叮嘱咱们不许露行踪,可是…”
老岳道:“他妈的,老子差点叫出声来了。”
老王又是一声长叹,道:“妈的,叫出了声,还不就是这个样儿,大不了用血洗洗地罢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三人的尸体抬进林中,然后进走林深处,牵出五匹骆驼来,下山匆匆离去。
再说武凯辨明了方向,如流星划空似的,向东方疾驰而去。
他的左臂,在与诸葛未亮打到第九十六招上,被完全打折了。
一阵疾驰,断骨刺穿了肌肤,渗出点点滴滴的鲜血,他心头感到阵阵刺痛。
若不是点闭了臂根上的重穴,他会失血而亡。
但是,这点刺痛,在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娘,我要回去看我可怜的娘!
七年了,娘不知道怎样了!“
他的脑中,浮起了一副图画,娘,还像七年前一样的美丽。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他,扑进了蓬包内,跪伏在娘的脚下,埋头在娘的怀中,倾诉着他所受的委屈,及人们的残恶。
娘,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会像以前一样,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乖,孩子,别哭了,娘疼你!”
他心中感到阵阵激动,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左臂,又感到阵阵刺痛。
他轻轻皱了皱眉。
他奇怪,为什么他所遇见的人都是那么残酷。
月影西沉白天又到了。
他的脑中感到阵阵晕眩,唇干欲裂。
他发狂似的奔驰着,好象流星划过夜空般的快捷。
中午——烈日高悬,“在戈壁”沙漠中,笼罩在一团燥热之下。
汗珠,如雨水似地从他额上渗出。
饥火如焚,六天以来,什么都没吃。
喉中干得要冒出火来了。
但是,他还是拼命地狂奔着。
太阳,下去了又出来。
曾几何时,一群兀麻醉,盘旋聚集在他的头上。
他的身形,显然缓慢了下来。
汗,流干了。
他无力地抬起头来,望了望那万里无云的晴空,除了那几只讨厌的兀鹰外,只有火轮般的太阳高悬着。
第三天。
武凯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进着。
终于——脚下一个踉跄,他只觉得一阵天族地转,四外乌黑中,金星乱舞。
倒了,他终于经不住折臂之伤与干渴的双重煎熬,而昏倒在灼人的黄沙之上,昏倒在人迹不见的“大戈壁”沙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左臂骨折处一阵奇痛,不禁哼了一声。
头上凉凉的,一股似兰似麝般的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孔,阵阵清脆的驼铃声轻震着他的耳鼓。
得救了,他知道他被过往的驼队救活了。
轻轻的睁开眼望去……
两道清澈而明朗的眼光,恰好与他对上。
如乳营初唱似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啊!你醒了!”
眼前,呈现出一个娇丽绝代的少女脸庞!“
两道弯月似的柳眉,一双清澈而明朗的大眼睛,弯卷长的浓密睫毛,挺秀而娇美的鼻子,衬着一张鲜红而丰满的樱唇,再加上那张吹弹得破,色如象牙,鸡卵形的脸上。
她,樱唇绽破,露出雪白的编贝丽齿,温柔地笑道:“你醒了!
不要动,好好地休息一下吧!真可怜!手伤成这个样子。“
武凯慌忙伸手抚了一下腰际的“夺命血剑”与“玉寒萧”幸好俱在,舒了一口气,真气运转一周天,除了较为微弱外,尚无大碍,遂翻身坐起,轻声谢道:“我谢救命大恩,敢问贵姓,以铭心扉!”
一面说着,一面向四周打量……
这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个由四匹骆驼拖着的宫车里。
一位身披洁白纱衫的少女,正满面关切地坐在自己身侧。
她见武凯坐了起来,连忙娇柔地一笑,道:“我叫席玲,你没关系吗?”
语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温柔,令人听了,不由自主地会生出一股亲切之感。
武凯怔怔地望着沙原远处,心中不自而然地生出了一种甜丝丝的感觉,闻言连忙答道:“没关系,没关系,在下叫做欧武凯!”
席玲看了看他的左臂这时已经包扎好了,秀眉轻皱,柔声道:“还好你遇见了我,要不然你这条手臂就糟糕了!”
武凯这时心情开朗已极,闻言连忙收回了望着远处的眼光,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已经包扎好了的左臂,忆起前情,朗爽地笑道:“在下还好是遇见了姑娘,否则的话就糟糕了!”
席玲诧道:“为什么?”
武凯反问道:“为什么在下要是遇不上你,左臂就糟糕了呢?”
“哦,因为我们‘狼牙堡’里有最好的药可以接骨生肌,我又随身带了出来,已经替你敷上了,不出四天就会好的!”
武凯亦笑道:“若非遇上了美丽的席玲,在下这条命不是也完了吗?”
席玲娇柔地笑道:“公子,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你的伤很重呢!”
武凯摇了摇头,开玩笑似的反问道:“姑娘,不以为跟美丽的席玲说话就是最好的休息吗?”
席玲那柔嫩的娇白的脸颊上,立即飞上了两朵红云,故意别过头去,道:“呵,还有两天,我们就到了!”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心中不禁微微感到惊愕!
这长而大的驼队,竟是由七十多个黑衣长衫的佩刀卫士组成的。
在这座宫车的四周,有八辆较小的宫车,分为八种颜色,上面都静静地坐着几位年青貌美的宫女。
他,心里真的大大地感到惊异。
越过这广阔的“瀚海”,由这么多的卫士护卫着,车辆装饰又这么华丽。
她是谁呢?“
在沙漠中,谁又有有这么大的排场呢?
武凯迷惆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问道:“是否将抵‘狼牙堡’了?”
席玲还是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不是,我们快到‘雅什台’了,‘狼牙堡’是我的家!”
她的语言,总是那么轻,那么柔,那么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武凯心中,感到说不出来的舒服。
他一言不发地怔怔地望着她。
席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转过头来,惊道:“哟!你脸上怎么红红的?不会是伤处不舒服吧?”
武凯心中一阵猛跳笑道:“席玲,在下很舒服,只是,只是姑娘你的脸红得太可爱了!”
席玲突然站了起来,娇声笑道:“不来了,你欺负人家!”
武凯连忙一拉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道:“好,好,不说了,哦!席玲,恕在下冒昧,你去‘雅什台’有何贵干?”
席玲心中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位年轻英俊的华贵少年公子,顺势坐了下来,柔声道:“我在家里问得慌,去‘雅什台’玩玩!”
这时,一股乡思之情,澎湃在他的心胸中,孺慕之心亦油然而生,他不禁想起了他的爹娘,脱口道。“席玲,到‘雅什台’以后我就要走了。”
席玲急道:“为什么?武凯,你的伤……’”我的伤不要紧,我还要看我娘,还要去找人……“
席玲不禁大为着急,红着脸,柔声道:“不,你不要走,武凯,我要你陪着我!你要看你娘,我陪你去,你要找人,我派人去找”不你派人找不到的!“
‘哼才找得到呢!我爸爸是‘沙漠之尊’,谁敢不听我的话?
连明王爷他们见了我爸爸,都跪下来叩头!“
“哦!席玲,那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呢?”
“假如没有原因的话,我还是得走。”
“坏你坏……”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