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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了,夜离宸自然也去了。
而每天都贪睡起得很晚的小姐,今天倒是一大早就起来了,神色也不像以前一样光彩照人,世子爷不在,小姐能睡得好才是怪事?
翡翠见小姐起来,忙道:“世子爷去上朝了,大概晚点就回来了。”
寒菲樱仿佛没有听到,目光定定地盯着镜子中的人,一夜之间就肤光暗淡,就如同失去了爱情滋润的花朵,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令人意乱情迷,令人眩晕迷醉,可以让人幸福甜蜜温馨,也可以让人寂寞,失落和懊悔,在爱情的面前,谁都不是坚不可摧的,反而脆弱得如同出生的婴儿一般。
寒菲樱一夜都辗转反侧,此刻,双手托腮,目光黯淡,阿熠,你竟然怀疑我是否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这么脆弱,就不会为你心痛,更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更不会这样折磨自己,只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但这些和我是否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并不是完全划等号的,你能明白吗?
翡翠劝慰道:“世子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消了气之后,自然就没事了,小姐也别太担心了。”
寒菲樱想起他昨晚的表情,深邃而冷冽的眼神,还有那愤怒的质问,知道他这般骄傲的男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心无芥蒂地接受自己的有意隐瞒。
翡翠想了想,“如果这次世子爷原谅小姐了,你还要再服药吗?”
这个问题让寒菲樱再次心乱如麻,她确实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般剧烈,是不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失望就更重?爱情会改变一个人,自己的人生里面从来没有“脆弱”两个字,同样的,他也没有,之所以这般盛怒,是认为自己颠覆了他的尊严,虽然寒菲樱并无此意,只道:“以后再说吧。”
事实证明,寒菲樱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在翘首以盼中,散朝的时间到了,也没见他伟岸俊朗的身影缓步归来,直至夜幕降临,他依然没回来,寒菲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愠怒,以前他根本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理她。
“小姐,你去找世子爷赔个不是吧。”翡翠看着小姐和世子爷之间的热烈感情骤然降温,心急如焚,而且都是太过骄傲的人,谁都不肯说一句软话,但这事毕竟是小姐有错在先。
寒菲樱拿着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冷冷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故意在避着我吗?我到哪里去找他?”
“世子爷一个大活人,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只要你想找,当然可以找到,就看你想不想了。”翡翠嘟嘴道。
寒菲樱陷入沉思,眼神复杂,“现在他还在气头上,找他能说什么?他说要静一静,那就等他静下来再去吧。”
翡翠长叹一声,“看来这次世子爷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天底下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可感情放久就冷了,小姐你到时候一定要多说几句软话,他肯定会消气的。”
寒菲樱目光停驻在翡翠脸上,失笑道:“你没成过亲,怎么懂得这些?”
翡翠道:“一定要成亲才懂吗?有些东西光是看也能知道的,谈起感情这种事,小姐你太过骄傲,懂的未必有奴婢懂的多!”
寒菲樱哭笑不得,“不要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了,小心哪天看你烦了,把你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翡翠顿时气结,嘀咕道:“我不说就是了。”小姐那么有主见的人,当然会嫌自己烦了。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和寒菲樱预料的一样,再也没有见到过萧天熠的影子,他人在哪里,有没有回来过承光阁,寒菲樱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去查,知道他在避开自己,寒菲樱也是骄傲至极的人,双方开始冷战。
虽然小姐淡定,但翡翠实在按捺不住了,逮准了机会,抓住了夜离宸,“你们家世子爷到底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翡翠姑娘受世子妃指派,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夜离宸,人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他对翡翠姑娘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情也有些了解,虽然不知道世子爷世子妃之间发生什么了,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可能吵架了,低声道:“世子爷最近住在芝兰别院。”
芝兰别院?天啦,翡翠拍了拍胸口,这下事情真的越闹越大了,小姐本就是个极有傲气的人,现在连世子爷居然都搬出去住了,这是要彻底划清界限吗?老实人一旦发脾气,都是惊天动地,感情好的夫妻一吵架,也是翻天覆地,不满道:“世子爷他怎么这样?”
夜离宸眉头一皱,“什么叫做怎么这样?爷做事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世子爷散朝之后,根本没回府,直接就去了芝兰别院,夜离宸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但见翡翠满脸忧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了?”
翡翠瞪了这个大木头一眼,没好气道:“看不出来吗?和我们小姐吵架了?”
吵架了?夜离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世子爷世子妃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一样,也会吵架?
翡翠见夜离宸也是英气勃勃的男子,为什么对这种事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呢?“算了,和你也说不清楚!”
锦阳郡主和欧阳菁倒是来寒菲樱这边走动了几次,但萧天熠早出晚归已经习惯了,她们也没有觉察到寒菲樱和萧天熠之间的异常,欧阳菁在熠哥哥的叮嘱下,也只能做不知道,承光阁的一切都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下,如同静水深流一般。
一晃七天过去了,寒菲樱连萧天熠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快乐的生活,却要这样互相折磨,势同水火?
见小姐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世子爷了,翡翠很是高兴,特地帮小姐打扮得妩媚动人,手忙脚乱地梳妆了半日,直到看到镜子中光艳照人的小姐,才满意了。
寒菲樱看着华美的装饰,精心的妆容,苦笑摇头,这像是要去赔礼道歉的态度吗?
算了算了,她也不在意了,不在于这些虚礼,关键在于心,翡翠已经向夜离宸打听到了世子爷的行踪,世子爷会在酉时太阳下山的时候去芝兰别院。
刚刚走出内殿,一抹颀长优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玉树临风,寒菲樱莞尔一笑,“玉公子!”
东方明玉双手一拱,“世子妃,我是来向世子爷此行的,在这里养了快两个月的伤,蒙世子爷照顾,如今已经痊愈,就此告辞。”
寒菲樱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向萧天熠道歉,让他原谅自己,心不在焉,只淡淡点了点头,“玉公子不必多礼,请自便。”
“嫂嫂,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欧阳菁明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转眼间,欧阳菁俏丽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风掀起东方明玉白衣如雪,眼眸深湛地凝视了世子妃片刻,随即对欧阳菁只是微微一笑,“欧阳小姐。”
寒菲樱急着要出门,便吩咐道:“菁儿,玉公子今日要回府,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你帮安排一些人送玉公子回去。”
“不必麻烦!”东方明玉已经不着痕迹地回绝了,“明玉就此告辞!”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就跨步离开。
欧阳菁仰着脖子,露出痴罔神色,诧异道:“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家,他迟早要走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寒菲樱只想立即飞奔到萧天熠身边,倾诉这段时间她的思念和懊悔。
☆、第两百四十七章 芝兰别院
寒菲樱一路上都在忐忑不安,阿熠会原谅自己吗?他会不会还在生气?这可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平日无论她怎么胡闹,他都只是宠溺而笑,任由她骄纵无度,可这一次,居然这般生气,还住到了芝兰别院,避而不见?
就是寒菲樱这种极度自我的人,也知道此事是自己的不对,已经七天没见他了,这段时间的相互折磨应该够了吧,他已经冷静好长时间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他在别人面前一向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但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尽显本色,想着想着,寒菲樱长叹一声,虽然他爱自己,可如今深藏多日的秘密骤然被揭开,无论多么旷达的男子,也不会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宠她爱她。
萧天熠以前带寒菲樱来过一次芝兰别院,那是座极为清幽雅致的庭院,那个时候是冬天,花木萧瑟,今天到来,正值二月,处处春意盎然,莺歌燕舞,暗香疏影,繁花似锦。
阿熠一向是个极懂得享受的人,这样难得的山水风光之地,他竟然建有一座别院?旖旎花香,更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放轻脚步,寒菲樱问询了下人世子爷的去处,便一路找来。
此时天空的晚霞照耀得整座别院都沐浴在橘黄色的霞光之中,一切竟然如同蜃楼般幻美,远处葱翠掩映中的男子,俊美如斯,优雅如斯,棱角分明的轮廓,面如冠玉,英武不凡,恍如神来之笔般的倜傥风流。
寒菲樱止住了脚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了整整七日,就像过去了七年,如望穿秋水一般的男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和以前一样扑到他怀里任性撒娇,因为堵在两人之间有一张石中天开的避孕药方,她到底要怎样解释,才能消除他心中的隔阂?
翡翠深知小姐在爱情面前,和一般为情所困的女儿家没什么区别,也会有不安,惶恐,担忧,紧张,她拉了拉小姐的衣袖,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低声道:“快去吧!”便悄然退下。
寒菲樱深吸一口气,明明聚集了许久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迈不动脚步了。
萧天熠早就知道樱樱来了,却纹丝不动,波澜不惊,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冷静冷静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曾经是举案齐眉,今日却是茕茕只影。
寒菲樱自然也清楚阿熠知道自己来了,但他不动,她是理亏的一方,原本想好的措辞,突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天上的晚霞渐渐褪去,天边的山影渐渐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凉风袭来,掀起裙摆,两人还在僵持着。
寒菲樱终于鼓起勇气,正准备开口,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寒菲樱听到这个在心底百转千回的醇雅声音,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心头有些哽咽,人都是这样,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意被别人欺骗,他之所以这般强烈反应,全是因为自己的欺瞒,最爱的枕边人的欺瞒,更是让人不能接受,就像人不能轻易接受朋友的背叛一样。
鼻尖有寒潭秋的香气渐渐萦绕,寒菲樱在他复杂不明的目光迫视下迎了上去,在他对面坐下,他在饮寒潭秋,和池阳春齐名的佳品,要是往日,她一定会娇嗔痴蛮,“萧天熠你太过了,居然背着我偷饮寒潭秋?”
可是今日,她自知做错了事情,只是低着头,这般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俯视群雄叱咤风云多年的公子凤,此刻竟然局促不安得如同初坠爱河的少女,一句道歉服软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遭安静得几乎听得见风掀起衣袂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只修长有力推了一杯寒潭秋到她眼前,才打破了一点点沉寂。
鼻尖醇香愈加浓厚,勾起了寒菲樱心头的you惑,她紧紧地握着酒杯,抬眸看着那张深邃迷人的凤眸,心底一沉,水眸含烟,轻声道:“对不起。”
萧天熠闻言微微蹙眉了一下,语气清淡,“对不起什么?”
寒菲樱终于鼓起勇气,连“对不起”都说了,也不差后面在心头盘桓已久的话语了,“药方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因为我没有拿定主意,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犹豫了好多次都没有说出口,就这么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她咬牙说出了这席话,见他神色稍稍缓和,心里稍稍放了些心,论起男女相处之道,翡翠还真没说错,自己未必有她懂得多,她一直以为自己绝顶聪明睿智,可面对夫妻之道,她还真的需要去学习去领悟,不能只凭自己的感觉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萧天熠美如冠玉的面色依然沉寂,并没有说话,眼眸深湛,不辨喜怒。
寒菲樱知道那开药方的人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急忙解释道:“我和石中天认识多年了,一直和他相处得像兄弟一样,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他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小人。”
萧天熠一直静静听寒菲樱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才插话,“那应该是什么人?”
寒菲樱道:“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公子凤的身份和他交往的,久到我自己都习惯了,在他面前,我根本不像个女人,更不要说有什么男女感情了,这一点,石中天自己也很清楚,他虽然言行不羁,但绝不是内心龌龊之人,我也知道,这种事我不该找他,是因为我和他之间太没有男女大防了,所以才会这样,以后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