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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这天中午,孟岚重带着一张画像回到姐姐家。
“姐,这是浩能大师让我带给你的,说是根据那些村民的描述,所画出来的少女画像。让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人。”孟岚重把画像递了过去。
“唉,我来看看。”孟岚琥应了声,把手洗了,接过来细看。
然而,起初的眼熟渐渐变成了肯定后,孟岚琥的心中涌起一股又酸又烫的东西,她用力眨了眨眼后,强忍着心中剧烈的情绪,摇摇头道:“并不认识,你帮我看会小五,我去下内室。”
孟岚重“哦”了一声,转头对着外甥女做了个鬼脸,而孟岚琥在匆匆朝里屋走时并没发现,她弟弟皱着眉头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背影。
此刻到了内室的孟岚琥终于不用再遮掩,她微微颤抖地把那副画像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是她,真的是她!
这张画像如果再老个十几年,她一定会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上面画的就是那个毒死了洪太后的王嬷嬷!
如果,在京郊孟家中投毒的人是为了给阿福报仇,那么她就应该是阿福真正的家人。
如果她是阿福的家人,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后来她毒死洪太后也是为了阿福报仇?
如果前两条都成立,那么这个王嬷嬷入宫会不会也是为了阿福?
按年纪上算,这个王嬷嬷比上辈子的孟岚琥要大三岁,那么她们之间最可能的关系就是——姐妹!
到此时,许多尘封的记忆忽然就纷飞起来。
“唉,孟姑姑,我觉得那个王姑姑的眼睛和你有点像哦!”
“母后,您太念旧了,竟找出个与孟嬷嬷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来,唉……”
“你母后自以为可以随意玩弄人心,却不知最后要她命的,正是她最自信的、牢牢掌控住的那份衷心。”
……
是她的姐姐吗?
是她真正的父母家人吗?
孟岚琥一时间心中酸涩难忍,无数的疑问与委屈却不知该说与谁听。
这辈子,她不再是那个阿福了,虽然脱离了那些让人痛苦的命运,可似乎也失去了某些血脉亲人……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小五的嚎哭声“哇……哇……哇哇哇!!!”
堪比魔音般的哭声,瞬间就将孟岚琥拉回了现实。
是了,这辈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血脉亲缘,这些都是她的珍宝。她不能为了那上辈子都没法相认的亲缘而忽视眼前手边的幸福与责任!
稍微理了理衣衫,孟岚琥推门出来时,又是那个精光内敛,虎性十足的孟大王了。
“你个混蛋舅舅,就是这样照顾外甥女的!!!”孟岚琥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气得原地爆炸。
只见孟岚重似乎是想给小五换尿布,然而他帮忙的结果就是,桌上东西被扫得乱七八糟,正中间躺着个胖乎乎的小娃,而小娃脑袋边上就是刚换下来的臭臭尿片。
此刻,小五满脸通红地挣扎着,想让自己的胖脸离那臭尿片再远一点。可惜她的两条小藕腿被舅舅抓着,她扳死扳活依然没能把自己挪远半分。
而他舅舅此刻也满头冒汗地拿着干净尿片与外甥女不断踢腾的小肥腿做着激烈的斗争。
小五在挣扎未果后,终于开了大招,“召唤母上孟大王!!!”
一阵鸡飞狗跳后,泰家恢复了平静,孟岚重脸上挂着外甥女的脚印,脑门上还有他姐的五指山印子,欢快地被赶出了家门。
转眼到了小五周岁,一家人也没搞什么隆重复杂的仪式,只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好饭。大家边聊边喝,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家。
隔天,徒侯爷又来“治病”时,得知小五刚过了周岁,他扳着个冷脸对泰蔼鑫说道:“看在小棉袄是小五姐姐的份上,怎么着也该通知下我这个做爷爷的嘛!”
泰大人一脸黑线,他不知道这位侯爷是如何算出鹦鹉小棉袄和小五是姐妹的……况且,他娘这个做奶奶的,虽然老了,还不太正常,可这名节还是要注意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棉袄:啾,我终于要当姐姐了,啊哈哈哈,哎呀,笑掉鸟下巴了……
一点红:啾,就你这智商还当人姐姐,快拉倒吧,上次教你那段还没背好啊?还不赶紧写作业!啾啾!
大狸花猫:隔壁家有两只很可口的零嘴哇,嘶,糟糕口水流下来了。
第65章 忍耐换不来怜悯
话说徒侯爷强行给小五按了个姐姐——小棉袄,这让泰大人很不乐意; 于是就准备引经据典一番; “侯爷; 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身旁某人抢着说道:“就是就是; 虽然您把小棉袄当做孙女看待没问题; 可我家小五怎么着也……该是姐姐才对吧,小棉袄才应该是妹妹啊!”这是一旁想给姐夫帮忙; 结果帮到了马蹄子上的孟岚重……
“咳咳,那什么; 侯爷啊; 我们没喊您是怕吵着了您。我家孩子多; 昨天晚上; 一院子都是些臭小子; 书呆子。您来了,还不得被他们吵死啊,所以我们想着等这些家伙都走了; 我们再单独请您过来乐呵乐呵……”孟岚琥赶紧上前打了个圆场。
“嗯; 还是你想得周到,行吧,咱也不搞那么麻烦了,回头让小棉袄和她姐姐再给我说段新的吧。”徒侯爷体谅泰家比较……节俭,就没提什么需要花钱的要求。
不过他的这点要求听着容易,可实际上却是孟岚琥最头疼的事情。之前; 这位侯爷就隔三差五地跑来要求更新节目单。得亏她上辈子在宫里没少听书,可就算肚子里还有俩存货,也架不住这位老来啊。
今儿更好,竟然打着给小五过周岁的名义,要孟岚琥给他讲新段子,还必须教会他家的小棉袄……孟岚琥后悔自己为啥要打圆场?就应该让自家夫君用典故和圣人言啥啥的把侯爷怼回去!
且不说孟岚琥如何在家瞎编乱造糊弄侯爷,在礼部上衙的泰蔼鑫最近却比较忙碌。今年是他在礼部的第三年,他打算把自己这几年的工作心得整理一遍。
这些心得里最核心的东西就是职责细分,他把自己所在的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工作内容仔细划分为若干块,然后让众多的主事、堂主事,郎中、员外郎都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份公文要在这些官员手中都传一遍后,才轮到侍郎尚书最后签字审阅。
把工作职责细分后,还能杜绝目前最常见的责任来了互相推诿,功劳来了谁都能抢的不谐场面。
本来在泰蔼鑫看来,其实很多职位都有点多余,但他没把这观点也写出来,那可太得罪人了。不过职责细分问题倒不大,因为划分职责后,人人都有了自己能说话算数的一块地,这倒是不少官员都乐于见到的事情。
于是,经过三个月的完善,这份提议终于出现在了礼部侍郎拓跋月的面前。
侍郎看过之后,点点头,次日就把这份折子递给了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看了很是欣赏,因为这个提议不涉及到官职变动,只是工作内容上的调整,所以他自己就能做主。于是,当天他就命礼部下属四个司的其余三个司也尽快制定出仪制清吏司这样的章程。而仪制清吏司则从九月开始试行,年底时总结下问题和成果。如果效果好的话,明年礼部下面的四个司就开始全面推行。
这一下,仪制清吏司算是大大争了个脸。文官云集的礼部,这一下就被刺激到了,大家纷纷开始研究自己所在部门的工作内容,尽量想要制定出更加细致而有效的划分方法。
仪制清吏司的郎中和主事们得了上司的表扬,自然是心情舒畅,而对这次的功臣泰蔼鑫那也是赞不绝口。
就这样,年底时,孟岚琥那边终于把弟弟的新房和下人都备好了,而泰蔼鑫这边的年底考评也毫无意外的得了个大大的甲等。
就在大家以为泰蔼鑫最可能被提升到从六品的堂主事时,他的任命公文上却写着他将于嘉和二十年出任正六品的大理寺推丞。
像这样跨部门的提升,还是不太多见的,众人心中都在暗自猜测,这泰司员难怪敢写提议折子,这是上面有人啊!
之前专管泰蔼鑫的几个主事、郎中都在仔细思索,自己这几年有没有得罪或者压制泰司员的地方?
而此刻泰蔼鑫的那份提议折子的原件竟出现在皇帝陈鲲的桌前,他笑着摇摇头对身边人说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比较重视科举,为人中正又不乏机变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是看低了他。正好大理寺那边我想动动了,把他调过去,先给我钉个口子,日后真动起来,大理寺也不至于完全瘫痪,哼。”
泰家的邻居中,董云云的父亲董立夫,正是大理寺的官员。因为日后就是同僚了,董家与泰家走得更近了些。
过年时,董立夫特意提前将自己知道的各种大理寺的消息都耐心地告知了泰蔼鑫。
董立夫今年虽然没有提升品级,但他从大理寺右评事升为了司直,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呐。想着以后上面有个泰蔼鑫这样品性的人顶着,董立夫就觉得心中微微松快了些。
嘉和二十年的新春大家正准备好好热闹下的,结果太上皇他老人家挑了个好时候,仙去了……
没说的,举国治丧吧。而孟岚重与徐永芝的婚事也受到了影响,必须得重新挑选吉日。
好在两家都没什么特别挑刺的人,于是又凑在一处重新商议。最后挑了个六月初八,大吉大利的日子,算是把婚期给重新定下了。
两家人各自回去把事情重新检查一遍,时间还够,之前一些做得不太细致的地方,这次也能趁机完善下了。
这段日子里,大家的心情都很平静,然而有个不相干的人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洪翰林家的庶女洪沛茵在得知徐永芝的婚事要推迟后,她忽然灵光一闪地想起,上辈子徐永芝也不是一开始就坚持要单身的,而是在适婚年纪里,出了几次意外,再加上后面的一些事情,这才一直没有出嫁。
莫非,这辈子,徐永芝依然会经历几次挫折,然后才选择不婚?
“对呀!”洪沛茵一拍脑门,兴奋地想到:“若是当徐永芝婚事出现波折时,自己坚定而及时的支持她、安慰她,那今后肯定就能被徐永芝引为知己,再不济当个学生肯定是没问题的。”
于是,这位就开始积极准备各种安慰和激励的话语,为了避免临时忘词,洪沛茵还偷摸着试讲了几次。
听她演讲的对象是屋中的一盘水仙花,只不过有一次被她奶娘撞见了自己奶大的小姐竟然在劝水仙花不要因为嫁不出去而自怨自艾……
奶娘赶紧就把这消息告诉了洪夫人,洪夫人冷笑道:“我就知道经常和那些和尚打交道,女孩子哪儿能不被移了性情。不过也无所谓,她今后要嫁给谁,可由不得她想七想八的。”
虽然太上皇崩了,大家要肃穆哀痛,可这并不耽误泰蔼鑫利用春节假期,在家恶补彤朝律法。
因为之前并没想过会被调到大理寺去,所以他也没有仔细研究过朝廷律法。但如今,既然要当这个六品推丞了,那就必须要好好琢磨透了。
仗着过目几乎不忘的本事,泰蔼鑫总算是赶在上任前,把彤朝建国以来的律法都过了一遍。
在他研究律法的时候,他的义子佰子苏回到了江州老家。
佰子苏跟着泰蔼鑫夫妻进京已有三年,正是该回去和父母团聚一下了。
当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家中时,提前接到他要回家消息的父母早就望眼欲穿了。
卢氏抱着儿子泪流满面,父亲佰泽辰也在一旁偷偷擦泪。
“哥哥……”在他们身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忐忑不安地轻轻唤了一声。
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妾生下的儿子,因为他生母的原因并不太得父母的喜爱,只有佰老夫人对他还有个笑脸。
佰子苏上次回家时就见过他,此时也应了声“弟弟,三年不见,你长高了。”
佰念善听到哥哥的话,脸上露出欢喜兴奋的神色。
卢氏看着这个庶子心中实在喜欢不起来,不过她不想破坏眼前这欢喜的气氛,只拉着佰子苏的手,细细打量起来。
“爹、娘,我明年打算先去参加八月的秋闱,如果成绩不错的话,后年就把春闱也考了。之前院试,我得了个禀生,每个月能领些米粮,我都换成银钱存起来了。你们给的钱,除了念书花了点,平日义父义母都把我吃穿住行打理的甚是周全,都没地方花去……”佰子苏把自己这三年来的经过简单说了点。
他看着父母脸上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