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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客皱眉道:“我一子落下去,可以将白棋全部提起来,你们不是输定了吗?”
白获微笑道:
“不错!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刘素客实在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而且也不服气,想看看对方到底会玩什么花样,仍伸手到棋盒中去抓子,却抓了一个空!
原来双方落子之数,绝不会超过一百八十颗,所以棋子最多也不会用到一百八十粒以上。
他在空盒中摸了半天,才知道棋子已经用完了,乃哈哈一笑道:“你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白获道:“我们什么主意也没有打,就等你拿出第一百八十一颗棋子来定胜负!不过照规矩讲,棋盘上的棋子未经提死,不能动用!”
刘素客冷笑一声道:“这是哪一朝的规矩?”
白获道:“就算是我们临时决定的规矩好了,假如你想知道我们商定的妙着,必须要遵守这一条规矩!”
刘素客想了一下道:“用别的棋子补充行吗?”
白获道:“行!不过你不用费事,我们已经替你预备好了!”
刘素客摇头道:“不必!我只用自己的东西!”
白获道:“那样东西就是你的,而且就在你身上!”
刘素客诧然道:“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白获笑道:“砍下你的六阳首级摆上去就行了!”
刘素客光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二位打算得真好,只不知刘某要如何取下脑袋!”
竺青厉声道:“等你死后,我们自然会代劳!”
刘素客笑道:“那要等到刘某死后才行呀!”
白获转为厉容叫道:“难道你还不想死吗?”
刘素客仍是从容地笑道:“刘某今天是想死的,可是二位替刘某决定了死法,而且还指定要这盘棋活活气死刘某,然而到现在为止刘某尚无怒意,自然也没有死意!”
白获冷笑道:“你马上就会气死了!”
刘素客含笑道:“不知这马上是多久?”
白获冷然起身道:“很快!大概在我喝完一口茶之后!”
刘素客道:“那你就快点倒杯茶喝吧,刘某等不及要知道那结果!”
白获走到金蒲孤的灵位前,就端起那盅供祭的香茗喝了一口,又慢慢地走了回来,刘素客瞧着纳闷道:“刘某还是没有感到有可气的意思!”
白获冷笑道:“你再看看棋盘……”
说着张口一喷,将满口的茶汁都喷在棋盘上,说也奇怪,那杯上的黑子被茶水一淋,竟然全部变成了白色!
竺青跟着厉声道:“你下了半天的棋,连黑白都没有弄清楚,还不该活活气死吗?”
刘素客先是呆了一呆,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指看看,上面也沾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脸色不禁一变。
可是他立刻恢复了镇定,朗声一笑道:“好!好!真好,刘某一生玩弄心机,却会折在这一点鬼门道上,即使不气死,也该惭愧而死!”
白获冷笑道:“反正你总难逃一死!”
刘素客又是一阵厉笑,移步向崖边走去。
白获与竺育紧跟上去,刘素客摆摆手道:“二位不必再过来,刘某难道还活得成吗?”
白获厉声道:“我非要看你断了气才放心!”
刘素客哼声道:“刘某死不足借,但是这颗脑袋还不想被你们移作棋子之用,再见了,各位!”
说完将身一纵,自崖上飞坠,砰然一声,激起一片水花后,立刻就被汹涌的波涛吞没了!
大家都跟了过来,目睹刘素客落水之后,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良久后,黄莺才低声道:“他真的死了吗?”
白获冷笑道:“他就是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只怕也难以复活了!”
黄莺摇头道:“我不信,这一片激流虽然厉害,但还不见得能杀死刘素客!”
白获沉声道:“我没有说激流能杀死他!”
黄莺诧然道:“难道他真是被你们气死的?我看不像吧!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陈金城轻轻一叹道:“黄姑娘!你真是天真,刘素客那个人何等深沉,怎么会被气死呢?他是中毒死的!”
黄莺叫道:“中毒!刘素客会中毒?”
陈金城点头道:“不错!我知道他是中毒,但是中的什么毒,如何中的毒,我却没看出来!”
白获得意地道:“棋子上是孔雀胆!”
陈金城道:“我看来也像,不过我相信刘素客一定也看出来了吧?”
白获点头道:“他自然看出来了,这种有形之毒哪里能瞒得过他,一开始他就用话点明了!”
陈金城道:“不错!他是说过那话!”
黄莺叫道:“他不是说棋子上没有毒吗?”
白获笑道:“他是个用毒的行家,知道这点毒绝对奈何不了他,自然不会把它当回事!”
黄莺忙问道:“那他是如何中毒的呢?”
白获冷笑道:“有形之毒奈何不了他,无影之毒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两种毒加在一起,就够他受的了!”
陈金城点头道:“高明!高明!但不知二位用什么方法将无影之毒加在他身上的呢?”
白获用手一指道:“棋盒底上!”
黄莺捧起棋盒要仔细地看,刘日英忙抢了过来道:“沾不得,你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白获微笑道:“刘小姐放心好了,盒底的无影之毒含量极微,早已被令尊大人用完了!”
竺青也笑道:“我们两人用尽心机,才想出这个方法,而且绞尽脑汁设下这个棋局,才诱使他摸一摸盒底!”
陈金城恍然道:“原来二位的棋局根本就是骗人的?”
竺青道:“自然是骗人的……不过要骗倒刘素客,的确是不容易,幸好终于没有失败……”
陈金城鼓掌道:“妙!不是这种妙棋无法用完一百八十粒棋子,不留下一个空格,无法叫他摸一下空棋盒的盒底,不摸盒底,无影之毒无法传到刘素客的手上…”
刘日英低声道:“妙在白先生最后一口喷茶!”
白获钦佩地点头道:“刘小姐果然高明!”
陈金城怔问道:“那口茶有讲究吗?”
刘日英道:“大有讲究,孔雀胆与无影之毒并非全无可解,假如发现中毒后,立刻喝一口冷茶,可以将毒性压制片刻,可是此地唯一的一杯冷茶已经被白先生占完了!”
黄莺道:“他可以到别处去找呀!”
白犹冷笑道:“只怕他没有办法能走那么远,我计算过了,此地在两百步之内,没有地方可以供应他一杯凉茶,而中毒之后,最多只有百步的移动能力!”
陈金城道:“阁下若是不抢那杯冷茶,刘素客也未必散想得到用它!”
白获道:“不然!他心细如发,轻微的一点感应也无法瞒过他,若是等他自行发觉中毒,也许他有足够的办法去抢到那杯冷茶……”
刘日英道:“只怕家君早已发觉中毒了!”
白获道:“不可能吧!假如他早已发觉中毒,为什么不立即设法解毒呢?”
刘日英道:“家父的个性很强,他在二位的手中中了毒,已经是很丢人的事,只是他不声张出来,暗中已在设法觅取解毒之策,白先生一口冷茶,等于公开宣布了他的失败,这才促成他的死意!”
白获呆了一呆道:“你是他的女儿,了解他也许深一点,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杀死他了!”
大家探头望着奔腾的激流,似乎在回溯这一代巨魔的生平而感慨,只有黄莺低声道:
“我始终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正如我不相信金大哥会死一样!”
骆秀芳温言谴责道:“黄莺,别说傻话了,当然我们谁都希望金大哥没有死,可是出事的时候,你在旁边目睹身经,那还会有假吗?”
黄莺道:“那股激流并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我带着刘姊姊,还是能从容游到岸上……”
骆秀芳道:“你的水性是从小锻练的,金大哥则在干旱的沙漠上长大,从来也没有沾过水!”
黄莺仍不信地道:“金大哥跟我一起被困在崇明岛的水底下,那比这激流厉害多了,他还是逃了出来!”
骆李芳一叹道:“那一次金大哥是靠着他的聪明与机智出来的,并不是仗着水性!”
黄莺道:“这一次他难道就不能了吗?”
骆季芳有点生气了道:“靠机智必须要有机会与运气,金蒲孤以前也许是运气太好了,所以才一次次逃过了灾难,可是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是好的,而且你说他假如没有死的话,现在又在哪里?为了他的死,使得很多人都伤透了心,他若是躲在一边看热闹的话,那就太混帐了!”
黄莺没有话说了,怔了半天才道:“刘姊姊,你不是会卜卦算命吗?你算算金大哥到底死了没有?”
刘日英轻轻一叹道:“卜象是一种心灵的感应,自从那次坠水分别后,我没有想到他还会活,这种心灵的联系也断了根,现在已经无法用卜卦去占他的生死了!”
黄莺哽咽道:“那他是真的死了?”
刘日英轻轻地道:“我不能肯定地回答你,因为是我自己的心灵跟他失去了联系,与他的生死无关!”
黄莺睁大了眼睛道:“这是怎么说呢?”
刘日英道:“卜占是心与心之间的一种感应,必须在绝对的信心下,才能互生联系,古诗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这个意思,在卜占的术语说,就是心诚则灵,现在我的信心已经动摇了,所以我的占卜无法再自他那儿得到感应,你明白了吗?”
黄莺摇头道:“我不明白,不过你不能恢复信心吗?”
刘日英一叹道:“我若是能像你一样天真,就永远不会失去信心,只是我知道得太多,太世故,只怕再也无法建立信心了!”
骆季芳道:“黄莺,金大哥的死与刘素客的死,你都在旁目击的,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黄莺道:“我始终怀疑,像金大哥那样好的人,应该不会死得这么早,这么惨,刘素客这么坏的人,也不应该死得这么方便,容易,好人应该有天佑,坏人应该有报应,金大哥一生行侠,天不该在其寿,刘素客作恶多端,如此一死,并不足谢其罪!”
骆季芳苦笑一叹道:“恐怕你要亲眼见到这两个人的尸体,才能相信他们是真的死了!”
黄莺摇头道:“不!我还是不会相信,金大哥在万象别府的地穴中,我眼看着他断了气,结果他又活了过来,我们在那儿也射杀了刘素客,结果却是萧老爷子!”
陈金城忽然问道:“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他们死了呢?”
黄莺道:“除非他们在我眼前化成了灰!”
被她这一说后,大家都为之一怔,黄莺的说法与想法都傻得不能再傻,然而却使大家想到了一个疑点!
金蒲孤丧身激流是出于意外,刘素客却也走了同样的路,难道他真的怕白获与竺青割下他的脑袋吗?
他口口声声对众宣布无意于人世,可是真到有人想杀他时,他又展开机智规避了过去。
耿不取没有杀成他,反而送了自己的老命,元妙道长一场斗剑,闹了个一败涂地,与见性大师颓然抽身而退!
白获与竺青费尽心思,弄了两种毒下在他身上,是否能真正地杀死他呢?这颇成问题了!
刘素客若是为保留全尸而投水,这似乎太做作,他即使不投水,放着莫恨天在场,至少也不会让别人割他的脑袋。
因为莫恨天对他多少还留着一分情谊,虽然为了金蒲孤之死不会太原谅他,若是他真死了,一定会将他的遗体妥为安葬的,刘素客既属万能,凡事预知,这一点定然会想到的,他为什么又投水呢?
除非是真如黄莺所说的,他木能把尸体留下在人前化成灰,万一有人要提议火葬时,这是很可能的!因为他还没到要死的时候!
假如他不想死,连莫恨天那么高的武功都杀不死他,他干么还要来一手假死的把戏呢?
问题往下推,答案就明朗了,刘素客最头痛的一个人是金蒲孤,最不相信金蒲孤身死的是刘素客!
假如刘素客认为金蒲孤还没有死,这可能就大了。
陈金城微微一笑道:“刘素客唯一想斗的人是金蒲孤,所以他也追随到水中,继续去找金蒲孤斗智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说中了每一个人的心事,陈金城继续笑道:
“世上唯一能与刘素客对敌的也只有金蒲孤,刚好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生也好!死也好!让他们两个人去斗吧,我们反正帮不上忙,也管不了他们的事!”
刘日英怔了一怔才道:“他们好像都不愿再活下去了,所以借一死以解脱,我们还是做自己的事吧!”
莫恨天忙问道:“我们还有什么事可做?”
陈金城道:“浮云上人还活着……”
莫恨天道:“他报复的对象是你与骆仲和…”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