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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步踏下,人已腾空,在空中尤能运转自如,宛如天际游龙,落下时又一步踏
下,人又腾空,此时在空中的运转如前招一样,但姿式已全然不同。
顿时他连落八次共踏八步,步步精妙,尤其在空中的运转,其中的玄妙,非外人所能体
会。
八步踏完,红袍人停下身来,问道:“如何?”
芮玮道:“晚辈看来,飞龙步不如凌波微步。”
红袍人气得直瞪眼道:瞎说八道,瞎说八道……”
芮玮道:“前辈没见过凌波微步,当不知凌波微步的厉害。”
红袍人仰天一阵大笑,好一会才道:“我会没见过凌波微步?”
芮玮冷静道:“前辈见过,怎敢说凌波微步不如飞龙步?”
红袍人道:我当然敢说,凌波微步是我往昔成名绝学,其精妙处不如飞龙步,我当然知
道得清清楚楚。”
芮玮一楞,不信红抱人所说是真,摇头道:前辈不用欺瞒,晚辈早知凌波微步是一灯神
尼的绝学,怎会又是……”
红袍人截住他的话头,大声道:“张姑娘的凌波微步是我传的。”
这一下芮玮惊楞得说不出话来,红袍人又道:二十年来我费尽心血创出飞龙八步,针对
凌波微步的弱点,你要学会这路步法,纵然张姑娘使出凌波微步,又何足道哉!……
芮玮大喜,暗忖:会了这套步法,万一神尼有不利菊妹的举动,当可带她逃走。”向红
袍人一揖道:“请前辈指点。”
红袍人大大方方道:好说,好说,我看这小姑娘身体不好,可先到红屋内休息,咱们在
外面慢慢磋磨。”
芮玮心想这一磋磨少不得要花些时间,林琼菊伤后体弱可别让她冻坏了,回头道:“菊
妹,你进去休息,待会再走。”
林琼菊乖乖点头,走进红屋。
红袍人笑道:“可要好好的学,别让小姑娘等久了。”
说罢,在地上走了一圈,只见坚硬的冰地上深深印出八个足痕,芮玮一看即知每个足痕
的位置正是适才红袍人施展飞龙八步所踏的八个方位。
足足费了二个时辰,红袍人才将飞龙八步的走法解说清楚,但芮玮却听得似懂非懂,尤
其在空中运转的玄妙,懂的更少了。
红袍人见芮玮不甚了解,重又解说一遍,这次芮玮懂的多了,但要说全盘了解却还不
够。
红袍人细心地解说到第五遍,芮玮才无疑问,这时天已昏暗,再要想习练,红袍人已无
法指点。
但芮玮练成一双夜眼,红袍人所踏的八个方位,他看得清楚照着那几个足痕,自行习练
起来。
红袍人传授一天,肚中正觉饥饿,林琼菊捧出热气蒸腾的食物,红袍人食欲大动,道
声:好姑娘。”接下食物,便吃了起来。
芮玮仍在习练,心无旁顾,红袍人吃饱后,赞赏道:“姑娘好手段,这样一顿大吃,我
已二十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忽然想起芮玮尚未吃饭,但端来的食物全已用尽,不由大窘,呐呐道:“糟糕……糟
糕……”
林琼菊本是做的两人食物,谁知红袍人胃口太好竟将两份一啖而光,笑道:“不要紧,
不要紧!”
等林琼菊做好食物再端出时,天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琼菊看不到人,轻唤道:
“大哥!大哥……”
叫了十多声,忽听身旁一人道:“你还没睡?”
林琼菊吓了一跳,要知她身体虽弱,耳力却佳,竟未听出芮玮来到身旁,暗惊道:“大
哥的轻功怎会精进如斯?”
想起在黑堡时大哥轻功远不如自己,如今已大大超过自己,实不知近年来大哥的轻功如
何练到这种地步?
其实芮玮离开黑堡后,轻功进步不多,但他适才走到林琼菊身旁用的正是飞龙八步。
林琼菊道:“大哥,你今天尚未用过食物。”
芮玮专心习练飞龙八步,忘了饥饿,一被林琼菊提醒,立时饥肠辘辘,只听他腹中“咕
咕”直响。
林琼菊掩嘴笑道:“大哥快吃吧!”
芮玮红着脸接下食物,生怕林琼菊看到自己的窘态,走到一旁蹬下身子,大口大口的狼
吞虎咽。
他不知天上无月,漆黑一片,林琼菊那有象他一般的夜眼,根本看不到他的窘状,但林
琼菊站在那里想象大哥这时的吃相,忍不住轻声发笑。
一会芮玮吃完,将盛装食物的篮子递到林琼菊的手中,林琼菊问道:“大哥还不睡
吗?”
芮玮道:我不睡了,明天得把飞龙八步学会,你一个人回红屋内睡罢!
林琼菊摇头道:“我也不睡。”
林琼菊道:“红屋只有一间,是红袍前辈的居处,我一个人进去睡恐怕……”
芮玮道:“前辈已经睡了,你进去睡没有关系。”
林琼菊失惊道:红袍前辈睡在那里?”
芮玮道:“前辈就是在雪地上打坐,想是他要让你一个人睡在屋内。……
一侧红袍人忽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兄弟,你若练得累了,也去红屋内憩息,我在
雪地中打坐惯了,坐上几月那是常事。”
芮玮道声:“多谢前辈。”将林琼菊送回红屋内,林琼菊掩上木门时,道:“大哥累
了,就进来睡。”
芮玮练到东方微明时,飞龙八步才走得熟悉,感到身心疲倦,便停止不练,当下也坐在
雪地上闭目打坐。
他为避嫌疑,不敢进红屋内憩息,心想红袍前辈能够打坐,我也坐它一坐,那知才坐一
刻,直打哆嗦。
他练飞龙八步时,奔走运动不觉寒冷,这时停止运动,才知道这点苍山顶深夜奇寒无
比,直到龟息大功运行三周,才坐得稳,入定后便也睡去。
东方大明,日头上升,芮玮朦胧中被冻醒,睁眼只见红袍人含笑站在身前,慌忙站起,
笑道:“前辈早。”
红袍人颔首道:“小兄弟真有你的,你能在此坐上一个时辰,内功不弱啊!”
芮玮低头看时,全身已然结上一层薄冰,心想要不是暗运龟息大功,恐怕已冻成冰人
了。
红袍人又道:“我一片好意,让你们小俩口在红屋内睡,你怎么陪我打坐起来?”
芮玮听他话意好象认定自己和林琼菊是小夫妻,莫非他看出菊妹……
想到这里,慌忙道:“晚辈也习惯在雪地上打坐……”
红袍人大笑道:“好习惯,好习惯……”
芮玮不擅说谎,在雪地上打坐还是第一遭,那谈得上习惯,说完话后,他红着脸低头下
望,只见红袍人接道:我这雪地上打坐的习惯二十多年才养成,你仅一夜就养成,不错
呀!”
芮玮被他拆穿谎言,头更低,不敢抬头望他。
红袍人所以一眼看穿,因见芮玮身上结冰,习惯冰地打坐,体内自然发热气,决不会如
此,心知芮玮不过仗着内功神妙,才能打坐,否则只要在点苍山坐它一刻就要冻死。
红袍人怕芮玮太过难堪,换言道:“一晚上飞龙八步练得如何?”
芮玮道:“晚辈盲目练习不知进展如何,请前辈指教。”说着就在原地上将飞龙八步走
出。
走完后心想自己练得已甚熟悉,红袍人一定惊奇,那知红袍人连连摇头道:“不成不
成!差得太远,好好瞧着,我再演一遍你看。”
芮玮用心细看,只见红袍人走的步于虽和自己一样,但在空中的变化,其运动之灵巧,
显然高出自己一大截。
芮玮虚心向学,红袍人八步走完,跟着练出,红袍人一旁指点,芮玮得到指点才有进
步。
转瞬七日过去,芮玮早晚习练,略有小成,这几日来林琼菊身于休养得大有进展,芮玮
心下奇怪,他不知红袍人暗中传授了林琼菊一套内功疗伤法。
第八日清晨,红袍人向芮玮道:“飞龙八步你练得足可应用,我已无法指点,尔后你勤
加练习当有大成,今天你就去罢!”
芮玮深感红袍人传艺之恩,心想他如师父一般,今日临别当改口叫他一声,于是道:
“师父,您老人家今日总该告红袍人脸色一板,怒道:谁是你的师父,我要收你做徒弟还会
不早就把姓氏告诉你!”
原来芮玮问过红袍人数次姓氏尊讳,红袍人都不愿意说出,临别想问个清楚,总不能学
了人家武艺连姓氏也不知道。
谁想到一声师父喊坏了,芮玮急得流泪道:我……我……”
他本想说:我不配做前辈的徒弟么?”但他一急之下,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红袍人大声道:“好好记着,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对任何人决不能提起我,我传你飞龙
八步是看在那小姑娘的面上!”
芮玮听到这话,心中难过万分,七日来和红袍人相处,深知红袍人心地善良,他说这话
决不是真心,但不知为何不准喊他师父,还不许提起这件事。
林琼菊闻声走出红屋,见红袍人生气,笑道:“红伯伯,你生谁的气呀?”
红袍人不愿说出姓氏,林琼菊干脆喊他红伯伯,当他姓红,红袍人喜欢林琼菊如同爱
女,这几日来也就任她这样喊。
这时他脸色一点也不好转,凶狠地道:“林姑娘,以后你也不准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红
伯伯三字不准再喊,你们赶快走罢!”
回身走进红屋,用力关上木门,在门内仍大声道:快走!快走!”
林琼菊叹道:大哥,红伯伯为什么生气?”
芮玮摇着头道:怪我不好,怪我不好!我一声师父把他喊得这样生气,该死,该死!”
林琼菊抓住芮玮的手,劝道:“你别自责,红伯伯一定另有原因,不会因大哥一声师父
生气,咱们走罢,别呆在这里了。”
芮玮心想不走,但怕红袍人更加生气,随着林琼菊慢慢离开,走了十余丈,忍不住回头
叫道:“前辈传艺之恩,晚辈永不忘怀。”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此时红屋木门又开,红袍人望着芮玮他们的去处,嘴角含笑道:
“小两口子很好,我红袍公在这里庆祝你们来年生个胖娃娃。
标题
古龙《剑玄录》
第三十三章 蓝髯客
点苍山顶横亘数百里,要想去找一座尼庵谈何容易,芮玮与林琼菊走了一个多时辰,仍
不见尼庵何处?
芮玮怕林琼菊劳累,正要憩一会,林琼菊指着前方道:大哥,你瞧,那有一栋屋宇。”
芮玮随她指着的方向望去,果见一里前有一栋隆起的建筑物,但因白雪覆盖,看不清是
否尼庵,加快步子向该处走去。
走近一看,只见是栋蓝瓦的院落式屋宇,看那气派象是一座大尼庵,但尼庵怎会用蓝砖
蓝瓦盖成,心下起疑,便道:恐怕不是一灯神尼的住处,咱们又找错了。”
林琼菊道:不会吧,点苍山顶终年积雪,谁会在这里盖这么一大栋的屋宇,八成是神尼
修行的地方。”
芮玮摇头道:一定不是。”
他刚说完,院门打开,走出两位妙龄尼姑,高声问道:何方贵客驾临敝处?”
芮玮笑道:还是菊妹说对了。”心想:这里既有尼姑,那一定便是神尼修行的地方,但
不知野儿住在何处?”随即答道:在下芮伟求见一灯神尼。”
一位身材较矮的妙龄尼姑走上前,笑道:“原来是芮公子,久仰公子大名,怎么来到咱
们这儿?”
芮玮闻言一怔,心想这哪里是出家人的口气,出家人该称来客为施主,怎么称起公子
了?
另一位妙龄尼姑接道:“公子长得好俊,到咱们屋里喝盏茶再走吧?”
林琼菊在旁见她们两人尽向大哥抛媚眼,讲话又嗲声嗲气,不由心中有气,说道:“谁
要喝你们的茶,咱们要见神尼,不是来喝茶的!”
较矮的尼姑笑道:哎哟,好凶!我说芮公子她是您的什么人?”
芮玮眉头一皱,有点不悦道:请向令师传票一声,芮玮求见!”
较高的尼姑笑道:“你要见咱们的师父?正好,他老人家也要见你。”
芮玮道:就请传见。”
较矮的尼姑道:可是话要说在前头,咱们的师父不是尼姑叱!”
芮玮以为她们故弄玄虚,心中有气道:“那你们也不是尼姑啦?”
两位尼姑同时道:“本来嘛,咱们哪里是尼姑呀?”
林琼菊讥讽道:不是尼姑,两位一定是名门千金啦?”
较高的尼姑道:“谈不上名门,家父只是个知府罢了。”
林琼菊更是有气,向较矮的尼姑道:那你呢?”
较矮的尼姑笑道:请芮公子猜猜看?”
芮玮不惯见她们那种轻佻之态,摆头他望。
林琼菊道:谁有兴致来猜,快带咱们求见神尼。”
较矮的尼姑道:不忙,咱们再聊一会,等下见到师父,你们就要走了,那时想聊也没机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