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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低迷,浓得化不开。
大概是气压太低?空气沉闷得像铅块一样。
就连这夜雾也像是凝结成块,浑浑浊浊,半悬半浮地飘动著。
雾变浓,雾又会变薄;点点碧绿的磷火,就随著这夜雾,四处流窜。
雾变薄,才看清这里竟是一处“乱葬岗”!
枯枝杂草,断碑残棺!
瓮翻柩倾,枯骨四散!
远远的无主野犬,凄厉哀号似的长吠!
据说那种嗥吠声,是狗眼能看得见某种“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就有那么一点昏黄光点,在幽暗的远处,缓缓移动,而且渐渐地往这里接近。。
渐渐看清,原来不是甚么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举著一盏“气死风灯”渐行渐近。。
这小伙子精壮结实,浓眉大眼,却是一脸稚气;扛著一支铁锹,挑著一只破布包袱,好像遗失了甚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深夜不睡,竟跑到这种阴森恐怖的坟墓地来,遍地寻著。
荧荧鬼火,呜呜夜风,雾浓得教人以为随时会有甚么怪物出现?
这小伙子心惊胆跳,却仍旧鼓足勇气,壮起胆子,举著风灯,在这大片横七竖八,重重叠叠的简陋坟堆之间,仔细搜寻著。
终于,他注意到有一块破败石碑,在一块又高又大的巨石之旁。
他停来仔细打量这四周,又往这石碑瞧著,嘴中嘀咕道:
“是这里吗?”
他在坟前蹲下来,用那只破衣袖擦拭著石碑上的尘土,另一只手掌灯凑前照亮察看。
“实在不像是座坟?”
这碑上也无字迹,只有一个残缺模糊的图形,似鱼似龙,年久日深,风化斑驳,几乎无法辨认。
他却兴奋地吁了口气,道:“不错,应该就是这里!”
这小伙子找来一截枯枝,插在地上,将那盏气死风灯挂好,这才将他带来的包袱解下、在碑前的地上,摊了开来。
原来他带来的是一尾煎鱼,一只风鸡,一块熟肉。。居然还有一瓶劣酒?
更有一叠纸钱,香烛俱全。
安排好三牲祭品,小伙子面对这残碑,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之后,拿起那柄铁锹,绕到石碑后面,相准地形方位,就要动手挖开!
忽然“喀嚓”一声,他找来的那截枯枝,竟然无缘无故,自行折断?
风灯跌到地上,灯火因而熄灭!
小三子心头打突,幸好他口袋里带得有“火熠子”急忙摸索著过去,重新将风灯点燃。
这一定是某种不祥之兆!
他心中惶然不安,所谓“夜路行多终遇鬼”尤其这种地方。。
小伙子立刻燃起三支香来,握在手中,比了一个不知怎么才对的“大手印”。。他曾看见师父比过,只是自己向来偷懒,不肯好好的学。
他也学著师父,一面装模作样地蹈罡步斗,以香火划空似符,一面也念念有词,作起“法”来。。
只听他清清嗓门,朗声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天地神明,过往神明。。雷神、电神、风雨神、山神、水神、土地神。。树神、草神、坟墓神。。”
他实在想不记还有哪些神明?只好叹口气道:
“哎呀!反正所有知道我在这里,向各位虔诚膜拜的各位神明,请你们大家听个分明,做个见证。。”
这小子显然不是甚么“有道之士”;他祷词己穷,罡步亦乱,但又还有话没说完,只得继续装模作样,念之、诵之,舞之、蹈之。。
“。。想我小三子,无父无母,无姓无名,下无立锥之地,上无片瓦存身;师父见我是可怜孤儿,善心把我收养在身边。。”
“也曾跟随师父挖过几座坟,盗过几次墓,借用过一些死者陪葬之物。”
“只可惜这个师父年老体衰,大概也是‘挖人祖坟’的缺德事,做得太多,竟然折了阳寿?前些天一病不起,呜呼哀哉,撒手归西去啦。。”
突然一阵尖锐利耳的冷笑声,吓得小三子慌忙望空跪倒,三支香高举过顶,望空膜拜,急切声明,道:
“不是我要来的,是师父吩咐的。。他老人家临咽气时告诉我,说这里有‘祥光吞吐,瑞气隐现’;说这底下一定有稀世珍宝,就要出土,命我一定要来。”
话未说完“噗噗”连声,是一只夜袅,尖声鸣叫刺耳,振翅飞去!
原来只是自己心虚受骗,小三子气得顺手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它掷去。
那当然是打不到它的!他恨恨地骂道:“该死的夜猫子,连你都来欺侮我!”
既然已经跪了下来,干脆转身面对这座石碑,多叩几个头,以求安心:
“这里面住著的,不知道是哪位爷爷、奶奶?还是姑姑、阿姨、叔叔、伯伯、我小三子不认识您,也不该来打扰您;实在是穷极无聊,饿极生疯,才敢斗胆前来,向您商借几个碎银子花花,反正您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埋在泥巴地里,也是浪费。”
一阵冷嗖嗖的风,扑面而来!
小三子蓦地打了个寒噤,直觉地感到今夜不吉。
但是他也真的是“穷极生疯”别无他途,只得打定主意,非要“既来之,则挖之”不可!
他在碑前泥地上,插好那三支香,打开酒瓶,细细地在那几样祭品四周,淋上一圈,一面祝祷:“我小三子无以为报,只带了这些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来。”
自己舍不得吃,偷偷地喝一口总可以吧?
他将酒瓶对著自己的嘴巴,大大地灌了一口,这才将剩酒全都淋在坟前,道:
“您慢慢享用吧!我要开始动手啦!”
他再次走到残碑之后,握起铁锹,相好地形,开始挖掘起来。
谁知远处又忽然有野犬狂吠!
“一犬吠影,百犬吠声”。
一刹那间,远远近近所有的狗儿,全都开始狂吠不己!
※ ※ ※ ※ ※
霍小玉从她睡著的地方,被一阵野犬狂吠声惊醒时,整个“霍家堡”
都已陷入了熊熊的火海中,而且很快就要烧到她的这座小阁楼来了!
火势很猛烈,却不见有人灭火?
霍家堡上上下下七十九个人,都到哪里去了?
霍小玉头很痛,她已嗅到浓浓的烟味,烟中更有强烈刺鼻的迷魂药的味道!
霍小玉是被浓烟呛醒的,她已连鞋都来不及穿,撞破窗子冲了出去。
一冲出去就知道了答案。
霍家堡连男带女,老老少少七十九口,已变成了七十九具尸体!
她也在火场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霍家堡的堡主||霍天行。
他的拿手兵器“九环金枪”已断成了两截,枪头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但枪柄却不在他手里?
他的左手紧握,手背上青筋突起,像一条条死蛇!
是甚么东西能让他握得这么紧,连死都不肯放手?
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永远再无机会说出来了!他死不瞑目!
霍小玉望著慈爱的老父这样惨死,只觉得心在绞痛,胃在痉挛。
她蹲下身来,伸手将父亲的眼皮轻轻合起,然后再去掰他的手,却掰不开。
他的手抓得太紧,他的血液已经凝结,他的肌肉、骨骼都已僵硬。。
火势已经逼近,烈火无情地卷过来,已将霍小玉的脸烤成赤红,头发也己发出了焦臭。
她一咬牙,拾起地上一柄死者弃刀,将父亲的手砍了下来,藏在怀里,这才冲出火场。
才一奔出,她就遭到一群黑衣歹徒的截杀!
霍小玉的武功已得到父亲的真传,轻功尤其高绝,只可惜吸入了太多的迷魂药,而且连霍天行这样的高手,都已罹难,霍小玉又岂能与他们拚斗?
她不能拚命,并不是因为她怕死;她要突围,她要去向世人公布,老父手中握的,一定就是指出谁是凶手的证据。
她如死了?霍家堡“屠门”血案,就要永远冤沉海底了!
霍小玉全力突围,冲过一层又一层黑衣人的拦截,她已一跃而起,如狸猫般地窜向无边的黑暗中去!
突然一只金色的蝴蝶飞了过来。
当然不是真的蝴蝶,蝴蝶不会在夜晚飞来,蝴蝶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追著她飞来!
这一定是一支蝴蝶形的暗器!
霍小玉身形疾闪,而这只金色的蝴蝶,竟似活物?
又薄又轻的翅膀一斜,就已转向!
“噗”地一声,就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大腿!
先是一阵剧痛,接著就是一阵发麻。
“有毒?”她心中暗惊:“我中毒了!”
但是她不能停,她仍全力突围,全力冲入夜暗中去!
凶手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大批黑衣歹徒全面展开追杀围捕。
霍小玉全力奔逃,她中的是毒镖!
她不但整条腿都己麻木,甚至半边身子也开始没有知觉。
她慌不择路地奔逃,却引起远远近近的群犬狂吠!
慌乱中,她发觉这里是个乱坟林立的山岗。
※ ※ ※ ※ ※
小三子年轻力壮,且此地土质并不坚硬。
他挖呀挖的,已经老半天啦!
这里已被他挖出一个比人还要深的大坑洞来。
但是除了偶尔有几块朽木烂板,竟是甚么都没有?
“奇怪?是谁这么无聊,埋个死人也要埋得这么深?”
他擦擦额上汗水,将铁锹夹在两腿之间,再往自己手心吐上口沫,搓揉几下,用力握紧铁锹,发狠道:
“我就不信邪,今天非要看看这底下到底长个甚么样子?”
他鼓起精神,继续挖掘!
乱葬岗上,夜雾低迷。
远处又传来阵阵狗吠。
“砰”地一声,铁锹反弹!似乎挖到木板?
他心头一喜,道:“哈哈。。终于给我挖到啦!”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紧急犬吠声,似乎是被夜行之人所惊动的吠声?
接著远远近近,群犬应和,似乎到处都有人在接近?
只因夜雾凝厚,山岗回音,竟听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小三子吓了一跳!
慌忙爬出坑洞,四下张望,暗道:“不好!莫不是真的有人来了?”
他慌忙熄去那盏风灯,让此地陷入一片黑暗。
又藏身到那巨石之后道:
“师父他老人家一再警告说,盗墓是最下三滥的行为,任何人都可以当场将盗墓贼活活打死!我小三子可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一个钱都还没有见到。”
谁知半晌之后,又无动静!
却有一朵磷火,随著流动的夜雾飘了过来。
小三子急挥手扇风,将那朵幽幽鬼火送开。
愈想愈心惊,暗道:“莫非是在闹鬼?”
突然之间,四周近处,又是一阵野犬狂吠,胡胡厉吼,声势惊人!
这么惊人声势,竟把小三子吓得心慌意乱,再也藏身不住,起身要逃!
蓦地里||身旁草丛之中,窜出一条白影!
白衫飘飘,长发披肩,张开鲜血淋漓的双手,就往他身上扑来!
“哎呀!我的妈呀?真的有鬼?女鬼!”
他还来不及转身逃跑,那女鬼就已仆跌在他怀中!
此处是被他挖出来的一堆松土,小三子脚下一滑,立足不稳,惊慌中已被女鬼扑倒,翻落到那个自己挖出来的坑洞里去。
坑底就是刚刚被他挖到的木板。
那木板早已腐朽,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冲击“哗”地断裂!
小三子竟与这女鬼,一齐跌了下去!
※ ※ ※ ※ ※
这洞底也并非棺木,而是一个大坑洞。
这坑洞竟不知有多深?幸好并非全部垂直下降。
小三子与这女鬼相互扭缠著,带动大量泥沙、木屑,一路往下翻滚。。
一次猛烈的撞击之后,他惊觉翻滚下跌之势已经停止。
他们已被卡在一处扁窄的缝隙之间!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他这才发觉紧张慌乱之中,竟然紧紧地抱住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女鬼,吓得狂叫喊道:“救命啦!”
这一声狂喊,在这地穴之中,真是惊天彻地,震耳欲聋!
那女鬼也被他这样突然一喊而惊醒!
勉强地伸出一只颤抖著的手来,要捂住他的嘴巴。
小三子又要大喊救命,却发觉她的手掌虽然全是鲜血,却是热呼呼的?
小三子一怔!
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而那被他紧紧抱在胸前的女子,虚弱地挣扎,努力想要推开他,道:
“放手!”
小三子也发觉这样紧紧抱住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妥,立刻松手。
但是,他二人竟是一同被卡在这狭窄局促的石隙之间,相互挤住,再也动弹不得!
而脚下竟也是空荡荡的,并未踏著实地。
他们不再往下掉落,只不过是暂时被卡在这里而已。
小三子又羞又急,努力挣扎,想要脱身。
谁知因体重关系,愈是挣动就愈往下坠,反而挤得更紧,实在无法松开她。
小三子急得面红耳赤,讷讷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