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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 我马上……”他话声未落,对方已干脆利落地出手抓向他肩头。麟德贵君拿着毛笔的手继续匆匆写着字,左手敏捷迎上,反手一拧, 便听到一声闷哼。
他适当地放轻了力道:“对不住,只差两行字了。”
“你……”暗卫银牙紧咬,“你放开我!”
麟德贵君笑着一瞟她:“那你不许再动手了。”
“我打不过你!你不是就差两行字吗?我等就是了!”
他便松了手, 那一身黑色裋褐的姑娘冷哼一声, 自顾自地去旁边坐着等他,同时警告道:“你快些, 陛下可说了,要你子时前回宫。我算准了时间来叫的你,多耽搁一会儿就赶不及了。”
“知道, 知道。”麟德贵君边写着边回话, 暗卫却又道:“你别敷衍我,不然我还去禀陛下。”
“……”麟德贵君禁不住地睃了她一眼, 好笑地摇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告状。”
“我说不动你也打不过你啊!”暗卫怨愤地撇嘴, 对这苦差颇为不满。
麟德贵君一哂而未再言,继续写下去,尽快将剩下两行完成了,即刻起身往外走:“好了, 走吧。”
他们一齐走出户部,照例他坐进马车,她坐在车辕上。
每日随他前来的宫人只有江全,驭马的也是江全,于是几天下来江全对这暗卫蹭车的事也习惯了。
到了宫门口,她就不见了。因为天子暗卫按规矩不会轻易见人,她便都是飞檐走壁地进宫,免得让旁的宫人瞧见。
但今天,待得麟德贵君到了自己住处的门口时,她又意外地再度落在了他背后。
江全一见,赶忙先一步朝里头打了手势,让宫人们都避开。麟德贵君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夜色下,她死死低着头,姿态有些罕见的忸怩:“我……想借杯热水喝。”
麟德贵君觉得有点奇怪:“热水?”
“对……”她抬了抬眼,瞬间又低了回去,“就……每个月都有那个几天……那什么。我现在感觉不太舒服,所以,可能……”
麟德贵君想了想:“……需要生姜红糖?”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暗自一笑,打了个手势示意江全去准备,看看她,又说:“进去坐着等吧。”
“多谢啊!”她脸上发烫,依旧闷着头,先他一步进了宫门。
麟德贵君忍着笑与她一道进去,刚到殿门口,却有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贵君。”
几是一弹指的工夫,在他面前的姑娘就窜上屋檐不见了。麟德贵君滞了滞才回过神,朝从殿中出来的人一揖:“元君。”
章家公子抬眸望了望夜色,笑道:“听说天子暗卫轻易不见外人。”
“……是。”麟德贵君也笑笑,坦然道,“她今日意外有些事,所以……”他说着一顿,便把这话题打住了,“元君里面请。”
二人便回到殿里落座。麟德贵君原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三言两语聊下来才发觉只是来随意走动走动,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臣该去拜见元君的。”
“哎,贵君别客气。贵君近来为国事忙碌,谁都知道。再说,我册封的旨意还没下来,受旁人的礼其实心下很虚的慌。”章公子衔笑抿了口茶,便不再多说见礼的事,转而又闲说道,“贵君做官的事真新鲜,本朝头一例,不过这官职是怎么算的?单独设立的官位么?”
“就是直接填补的户部官位空缺,司金,管钱账的。”麟德贵君说。
“哦……”章公子若有所思地点头,“既是直接填补的官位空缺,那便也能升官了?看来迟早能当个尚书。”
麟德贵君失笑:“一步步来吧。陛下肯给这个机会,但尚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我与陛下说的也是先逐步熟悉朝中事务,至于能做到什么官位,我量力而行,不去强求。”
章公子又点点头,沉了一沉,再度笑起来:“贵君是有本事的人,必定官运亨通。啊……不多耽误贵君歇息了,我先告辞,等贵君得空了再走动不迟。”
他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麟德贵君站起身来送客,一直将他送出了大门。
章公子这晚一整夜都没睡。
宫里紧要的人他基本都打了一遍交道了,今天又专程去见了宇文御子和麟德贵君。
先前的那些时日里,他便已很清楚,宫中一干男眷都不重要,只有这两位不一般,他们是能让陛下挂心的人。
所以他从不曾得罪过他们,听闻最后选定他做元君,也和他二人的看法有关。可以说,这一步他走对了。
但现下,他心里却越想越不安生。
那位宇文御子还好。他今天白日里去走动时,只觉得这位御子是个无甚心眼儿的人,说话做事显得格外不拘束。不知陛下喜欢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一点。
可麟德贵君就不一样了,一个宫中男眷能让陛下准许他去做官,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心思。
其实这个消息刚在宫中传遍的那天,章公子便十分震惊。可没过几天,选定他做元君的事就砸了下来,令他一时没再顾得上多想麟德贵君当官的事情。
现下仔细想来,这件事愈发地令他不寒而栗。
先前就有宫人说过,陛下曾表露过想让宇文御子或者麟德贵君当元君的意思,只是因为二人门楣太低,不得不作罢。
门楣是不好改变的,麟德贵君家里是商人,宇文御子家里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无论提拔他们哪一家入朝堂,都要用个十年八年才能混到较高的官位上,就算真的才高八斗也依旧要混资历,似乎不会出现任何例外。
可是,例外偏就出现了,麟德贵君竟然自己去当了官。
他倚仗圣宠,一入朝堂就进了户部。那么,如果他当真大有作为,再有了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势力呢?
章公子在黑暗中猛然打了个哆嗦。
二十一世纪,第二次模拟的成绩在三天后公布了出来。去宇文客家里提前练习实验帮了范小圆大忙,因为在实验考试时间压缩的情况下,将近三分之一的同学都没能答完,而她还留了十分钟检查实验结果。
其余各科她这次也做到了正常发挥,真是谢天谢地最近大熙朝没什么事带给她额外压力。
于是这一次的考试,她的年级排名是第17。加上上一次的分数再除以二,得出的平均分在全年级排28。
——冲刺班A班分界线是年级前30!做到了!
范小圆当然欢呼雀跃,宇文客甚至比她还高兴,直接在公告板前抱住了她。
“喂你放开我放开我!”范小圆在他怀里蹦蹦跳跳地挣扎,周围一帮同学石化地强作冷静。
然后她突然使劲拍他的手:“主任来了你快松手快松手!”
宇文客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一直看范小圆不大顺眼的教导主任正从楼道那头往这边来。
他于是适可而止地松开了她,接着,却又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的那种拉法。
“咳咳。”教导主任经过时,神情沉肃地用手里卷着的卷子敲了敲宇文客的后背,待他回头,他低眼一睇他俩的手,“干什么呢。”
宇文客冷静地握着她的手举了起来:“这叫携手共进考高分!”
作者有话要说: 宇文客和女皇圆每天比着谁分高温玹和暗卫小姐姐每天比着谁能打
但暗卫小姐姐打不过还傻fufu地找陛下告状再告两次陛下估计就要八卦心满溢以粉丝视角做灯牌祝爱豆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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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纯黑
于是一般来讲她的作业有纯数学、物理和化学,外加英语阅读、听力和写作。
范圆在桌前苦熬了大半,写完了英语的三项。
到了晚上十一点,搞定了纯数学。
化学作业她一翻发现全是选择题,就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选2b,参差不齐a或c”的玄学盲选了。
最后还剩个物理,最让她头疼的物理……
去特么的物理!
范圆做了两道物理题之后就暴躁了起来,把笔一扔冲进卫生间,冲了个澡便打算自暴自弃地睡觉。
睡觉的时候她很怨念。遥想初中那会儿,习题经常是“明”如何如何,请计算blabla。同学间经常吐槽,明哪儿这么多事儿。
万万没想到,到了高中、读了国际学校,“明”没了,来了个“t”。
这个t在数学卷子里会划着船从a地去b地,让你求向量;在物理习题中会从山上扔球,让你算球几秒落地;在化学考试的时候更可恨,动不动就“一不心”把实验表格洒上一块墨水,让你根据其他数据推算被洒墨水的是啥。
他咋不上呢……
范圆连再回到大熙朝的时候都还在怨念这个t,怨念了一整。
这甚至导致午膳的时候,王瑾进来:“陛下,汤御子求见。”她直接爆吼了一声:“不见!!!”
星期一,范圆带着一颗间歇性厌学的心,和一份没写完的物理作业,走进了教室。
每周一早自习前的教室里都会呈现一种格外的安静,就算是关系很好的同学,此时也未必怎么话……因为大家脑子都还不太清醒,或者在哀悼逝去的周末。
不过五分钟后,隔壁班的物理课代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你们班今第几节物理?”
坐在范圆前面的宁凝抬起头:“第三节,咋了?”
“我们班第二节,三班第一节。我刚路过三班教室的时候听他们一会儿上课要抽查做题!我就来通知一声,你们赶紧准备!加油!”
他完扭头就奔向自己的班级,通知自己班的同学这个噩耗去了。留下高二(7)班教室里一片哀嚎:“我艹……”
“妈的!”
“周一就来这个啊啊啊啊啊有病啊!!!”
“抽查做题”是他们物理邓老师的一项专利。因为作业中有大量选择题、填空题,这类题又很好抄的缘故,这位老师经常会搞抽查,让学生挨个上黑板做题,必须写完整过程。 过程错了,但和自己的答案对上了的没关系。过程错了答案却对了的,会被罚连题带正确的解题思路一起抄一百遍!
一百遍!
范圆上回赶上一道题目太长的题,抄到深夜抹眼泪。
更惨的是她这回的作业基本没写,凭这位老师的脾性,搞不好能让她把这份卷子从头到尾抄一百遍。
范圆倒吸着凉气颤抖着回头,刚将求助的视线投向正收作业的物理课代表,余光瞥见了另一个身影。 “……”她心里稍稍挣扎了那么三秒,拍案而起,快步走向正背单词的宇文客,“班长!”
宇文客悚然一惊,抬头:“干嘛?”
“帮个忙呗?”范圆道。
坐在宇文客前面的同学还没来,范圆就直接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胳膊搭在他桌面上,两眼放光:“第三节课物理抽查,你帮我把每道题的解题过程写一遍行不?我提前背下来!”
宇文客低头继续看书,“不行。”
范圆作揖:“哎呀求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不行。”宇文客翻了一页书,“太麻烦了,没空。”
范圆眉心跳了一下。
气氛冷了三秒。
然后,范圆低声沉然:“我的是在那边请你吃饭,一连三,每顿四荤四素一汤,字迹清晰再额外加俩点心。”
宇文客怔然间手一松,面前厚厚的单词书啪地合上了。
☆、Chapter 64。 纯黑
外殿中灯火通明; 但麟德贵君往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依稀能看出里面的大半灯火都已熄了。
他于是问宫人:“陛下睡了?”
“是; 陛下刚睡下。”守在门口的小宦官躬身身子打量他; “贵君您……有事?”
“……也没什么事。”麟德贵君一哂; “等明日再说吧。”
他说着便转过了身; 但并未走远几步; 那宦官一瞧,贵君这是打算在殿前等一夜?
这说明是有事; 至少是让麟德贵君挂心的事。
御前宫人到底机灵,那宦官一掂量; 心中就有了分寸。要知道; 陛下一贯是对贵君上心的; 必不愿让他在外熬着干等一夜;再者; 陛下今晚心情不错; 此时进去就算扰了她安寝,她大概也不会发什么火。
于是这宦官便自己拿了主意; 也没再请示麟德贵君; 径自转身进了殿,到内殿门口敲门去了。
内殿里,范小圆和宇文客正并排躺在床上……练英语口语。
听完外头宦官的话; 范小圆翻成了趴着:“哎?什么事?”
“不知道,贵君没说。”那宦官道。
范小圆偏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