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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乍舌,也不敢多说了。
被人说老是绝大部份女性的软肋,谁戳谁倒霉。
“咳……”林大娘赶紧转过头,接着忙她的。
小丫委屈,不过,她是大丫鬟,也不会误了正事,不高兴了一会,就跟林大娘说:“说了,因为我们送了他一匹好马,他说可以带一百斤的东西。”
咦,还挺重。
这壬朝人嘴里的一百斤,是等于后世的240斤了。
林大娘看向小丫。
小丫也奇怪,一百斤不轻了,就她看来,那位洪壮士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也不客气就开了这个口,也是挺奇怪的。
“那挺好。”虽然觉得能带这么多东西有点奇怪,但林大娘还是挺高兴的,这样的话,她可以多给人捎点东西去。
她还可以给他送点林府自己做的肉脯,这个是她改良过的,当干粮吃最好,哪怕扔到锅里,也能煮出一锅肉味来,在最北方那种冰天雪地里,吃吃这个应该还挺好的。
“小雅,去把肉脯领出来,打二十斤的包。”
小雅朝她欠了欠身,提着裙子就往门外跑。
“娘子,”小丫说着也觉得怪了,“也是怪了,还说请你多拿点药,说你的药好。”
说完,小丫“啧”了一声,“看不出他是说这话的人。”
刚才她只顾着气去了,都忘了洪壮士张口就这么不客气地要东西,虽然大娘子也不可能不给吧,但也是怪怪的。
“觉的不客气?也没有,”林大娘指着大素去拿她之前打好的大包袱,跟小丫说,“是咱们去问的,人家好好告诉我们。多好,还给你送拔浪鼓说给孩儿玩,也是有心的人。”
人家是保家卫国的军士,哪怕他不是刀小郎身边的人,林大娘都挺敬重人的,不想让丫鬟因此轻看人。
再说,他这么一开口的话,林大娘觉得这可能是刀小郎跟人说了什么。
她都觉得那刀小郎对她很有一种“债多了都懒得愁”了的感觉,这打借条打得越发的麻利,要的东西都是写在借条上,除了借条上有个借字,信上现在是连个借字也不说了。
等会她得去翻翻信,看看是不是落了什么借条。
“这倒是。”小丫也想的开。
“那东西多,他回去的路上就慢了。听说燕北以北夏天才冷,燕北这边的夏天还是热的,容易坏的那些也是不能多带……”林大娘看着她列的清单道,“药要是要多点,也好,把我房里能腾出来的都拿出来,小丫你去。”
“诶。”
“得去周先生那再要点……”林大娘自言自语,又找小丫,“小丫,你过去再问问洪壮士,问问他哪方面的药要多点,我这就让乌骨叔去周先生药房里拿。”
正躺在外面梁上,吹着小风睡觉的乌骨一听到屋里大娘子叫他了,他睁开了眼,看着梁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他的绿眼珠都翻没了,“那赔钱东西。”
他们家大娘子还没嫁去,他就可劲儿糟蹋他家大娘子的东西了。
他真的好想杀了那小郎。
第29章
东西可以比她以为的能多带点,林大娘又扯了一大块布打包袱,黑金也所剩无仅了。
尽管这是要算在帐里的,她也是骂了自己一句:“败家娘们。”
她爹生她真是生亏了。
说是这样说,但好东西一点也没少给。
人家万里迢迢前来奔丧,郑重祭拜她的父亲,不冲人这份不容易,就冲人这份心意,哪怕这次人家一个子不还呢,这点回礼也是要给的。
东西重,林计找了几个家丁来抬。
忙着处理田地等要事的林守义都来了,摸摸这个包袱,摸摸那个包袱,老管家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呲牙咧嘴了好几下。
大娘子不是个随便给人东西的人,这一给,肯定都是好东西啊。
林府就是坐拥金山银山,给出去一丁点,他也肉疼啊。
索性不看了,出了后门,老管家就说有事告辞而去。
林大娘看他一脸被人挖了心肝肺地走了,也是好笑。
她爹看人真是有一手,找了个打心眼里就觉得省着花就是大美德的大管家。
难怪这些年她爹跟她无论怎么败,这家底还是有的。
只可惜,今年秋收一过,林家是真的要伤底子了。
好在,还有明年。
明年只要年景好,她定想法设法把今年的补追回来。
这厢林府家丁抬了三个包袱过去,还有一个小包袱,小的那个是给洪木。
洪木一看打得结结实实的包袱,也是傻眼。
这包袱打得太严实了,他无从下手去拆。
他走前,小将军也吩咐了,如果江南的小娘子有什么要给他的,只要是能要的,都要了。
洪木先前还猜测小将军应不是如此占人便宜之人,后来入了怅州进了林府,才知道小将军所言,那是字字在理。
这林府的众多东西方便快捷,所有之物,都是他前所未见,前所未有的东西。
且不说所用所吃的,就是那日林计管家见他虎口有疤,给他弄了瓶所谓叫创伤膏的药来,他擦后只过了一夜,虎口就不疼了,过了几日,那结成的疤都快掉落了,且周围肤色如新,而不是黑成了一块。
换在往日,这种伤口要好,也是要快一个月去了。
所以大娘子身边的人一来问,洪木想也没想,开口就是多多的要,哪怕马匹负重无法快马加鞭赶回,这东西他也得要了。
只是,他没想包袱打得这到严实,他也无法在小将军给他的借条写清所借林府之物,不得已,洪木双手把借条奉给了林大娘,躬身道:“大娘子,这是小将军拿给我的借条,您给了我什么东西,还请您费力填上,来日小将军必将想法设法归还您所借的众物。”
敢情,借条在这位手里,没在信里。
还没来得检查信的林大娘心想她也不用去检查了,接过借条就微笑道:“好的,义兄客气了。”
洪义兄往后退了几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位大娘子,果然不愧是林府的娘子,待人之大方,出手之慷慨,他亲眼见了才敢相信。
洪木这才深觉,老太爷为小将军择的这门亲事的用心良苦。想当初订了这位林府的大娘子,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嘲老太爷是不喜小将军了,给他订了条母猪,当时把他气得跟府里说闲话的人打了好几架。
现在想来,大人就是大人,所思所做,哪是他这种人能猜测得出的。
“这是我给他的信。”林大娘是专门来送洪木的,也想把信亲自交给他,当是她对他的郑重以待。
“是。”洪木忙上前,双手接过。
“还请义兄告知他,江南诸好,请他莫要担心此处,有什么不妥的,还请他写信告知。”尽管不想再借他什么了,但林大娘确实也觉得那小郎君也可怜。
越知道他的处境,也越觉得他可怜。
他才多大,比这辈子的她只大几天,就要背负一家,甚至一门的兴衰盛亡。而且,他缺的东西也确实太致命了。
林府想订刀家,也是有其因,但刀家订上林家,何尝不是刀老太爷想拿这小郎君放手一博。
但她的处境要比他好太多了。
如果他想再借点,就借了吧。左右不出意外他们就要相伴,有恩有情地过,比没恩没情总会好点。
洪木不知道林大娘所想,听她此言还道她是个庄重又重妇德的娘子,还没嫁出去就已经这般愿意听未婚夫郎的话了,当下就感慨得对这位林大娘子满脸尊重。
果然江南出闺秀。
林大娘看着洪木那一脸的感慨,琢磨着怕是她哪又把人唬了。
洪木要走,上课的林怀桂上了半节课,也被母亲牵来与洪木道别,林夫人与他都给洪木备了点小礼,洪木当下感激不已,对他们道谢不尽。
林府这边,林计也是安排了人手,让洪木上船,他们拿船把他送出怅州送入进京城的运道,这样能日行数百里,至少让洪木在至燕北转道前去最北这一段,就不用骑马奔波了。
洪木听了都呆了。
他都不知道林府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
如果是坐船入京,他在快进京的一道山路下船,绕山前往最北,比他进京再入北要快至少五天。
他只要半个月,船上十天,快马七天,就可到最北,而且,无夜日夜兼程赶路。
洪木带着这个突如其事的好消息,木木呆呆地带着东西走了。
就是临出门又跑了回来,又跟林大娘说:“那大娘子,我还可以多带点。”
此话一完,以为自己足够见多识广,连穿越这套都玩了的林大娘都呆了一呆。
这也是……
真是让她无言以对呀。
林大娘差点笑出来,摇摇头,她大概也知道洪木所求的是什么了,就让林计再跑一趟,把府里药房那些好用的药材再拿一些出来,再把周半仙在府里的私药房搜刮干净,一样不留。
“啊?”小丫听了娘子的吩咐也是吓呆了。
刹那,林府一府的呆人。
“没事,”林大娘也都觉得自己的心肯定是心疼坏了,都感觉不到肉疼了,一摇首就道:“让先生回来了再跟我哭穷就是,我给他补。”
“干肉干鸡这些的,也打包点。”
洪木又至少带走了此前相等的东西,这次他终于走了,临走前,他郑重其事地给林大娘磕了个头。
林大娘让林怀桂扶了他起来。
他一走,林怀桂脸红红的,不好意思问林大娘,“姐姐,姐夫家什么都没有吗?”
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不嫁了,姐姐还是呆家里的好。
家里什么都有。
“他刚才跟我磕了一个头,你知道他为什么磕吗?”林大娘蹲下身,好啦,教育弟弟的好时候又到了。
“他敬重姐姐啊。”
“这是其一,另一个,这是为咱们家给的药,为他那些在战场上会用上药的战友们磕的,我们拿给他一点点,他可能就会救很多很多的人,跟他一起保家卫国的战士。”
“达则兼济天下?”小胖子似有所悟。
小胖子这么说也是,但想得太高尚了。林大娘颇有点汗颜,她想的是多救点人,多攒点福报,她跟胖弟弟也能多富几年。
“姐姐,对吗?”
“对。”大庭广众之下,林大娘觉得还是不要当着仆人们的面教坏他了。
这事得回屋里悄悄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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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木回营,好多人看他。
北方冷,所以那江南的大娘子给了他一身黑熊皮做的大披风,皮子做得那个好啊,带着香味,毛发顺得那个叫溜啊,油油亮亮的。
这要是穿在别人身上,洪木也得多看两眼,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兄弟们看他。
他拉着门去见了小将军。
大军得胜,熊白主将,熊白的摄政王死于了刀小将军手下,大军正在庆贺,刀小将军的帐房里也有很多人。
洪木进来,跟洪木一道在黑豹旗里打滚长大的兄弟们眼睛都直了,有人上前来拍洪木的肩,一拍,真的是洪木,抬头就吼:“兄弟们!”
一群人就全掉了上来,没一会把洪木扒得只剩底裤。
洪木大笑不已,边骂兔崽子边让人给他留点,别扒光了。
大笑中,洪木畅意不已。
他喜欢江南,有生之年还是想再去,他吃过的很多的好东西,他娘子都没吃过,他娘亲更是没有,他想带她们去。
但他现在回来了,他更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生死与共的兄弟,还有带着他们打拼前途的小将军。
躺在地上的洪木笑看向小将军,见小将军朝他颔首,他也笑了起来。
闹过之后,众人才拉了他起来,给了他衣裳穿,也把他们中意的那块披皮给披到了洪木身上。
洪木跟他们说起了江南的事,江南的林府。
说罢,久久,取暖的火光当中,无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人开了口,是旗里的小师爷,他在火上搓了把手,笑了笑,“江南真有那么好吗?”
“好,就是太好了。”洪木低头看着盆里冒着烟的柴火,“他们的炭都没烟。”
“这个我们京里也有。”
“不一样,干净多了。”洪木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又道,“林家的小家主跟说,他老师跟姐姐告诉他,江南这样的好日子是我们在这里以死打拼来的,他们记住了,让我们宽心。”
洪木的话一完,有人乐了,笑着道:“嘿,还怪会说话的。”
“可不是。”有人一乐,帐房里的人接二连三地乐了,笑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