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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花一直十分小心的察看四下,这时忽然急急示意众人,不要做声。
大家缩在黑暗的角落中,凝神定虑,向天井望去。
天共中的光线也很微弱黑暗,可是他们在更黑之处,望将出来,所在格外清楚些。
但见一条人影,在那石棺周围走动,似是查看这些石棺的情形。
凌九重捏一下云散花的手,示意说他想出去看看来人究竟是谁,云散花吃一惊,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出去。
凌九重握住她的柔美,竟然不再放开了。
云散花秀眉一皱,忖道:“他趁这危险时机,来占便宜,真是可恶透了!”
本来她对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分子,观感不差。可是现在这一来,好象已拆穿了他的假面具,顿时好感全消。
尤其是那一夜孙玉映单骑探堡,赶来救她。单论这一份胆力豪气,凌九重便远比不上他了。
自然在目前的情势中,她无须对他怎样。甚至只好任得他细细摩挲她的细白柔嫩的手掌。
那道黑影在棺边转了两转,突然间不见影踪。
幸而厅角这些人,个个都是精能武功,目力特强之士,已看见那道黑影,乃是以极快的身法,飞纵而去。
从这一点看来,这道影子,分明是人而非鬼物。
云散花真想冷不防抽凌九重一个耳光,想虽是如此想,事实上却没有这样做,只突然的缩回了手掌。
凌九重心醉神迷地透一口大气,云散花已用暗号通知大家,跟她走去。
众人皆不知她葫芦中卖什么药,所以显得特别服从,一声不响,都紧紧跟随。穿过数座屋宇,但是古老高大的石屋,地势或高或低,使人顿生如人迷津之感。
这一回她精乖了,只和唐瑞珠挨在一起,设法离开凌九重,免得他又来罗嗦。
过了好一会工夫。唐瑞珠首先说道:“唉!我不行啦!胸口又涨又闷……”
其它的人,都在各各跌坐调息运功。
唐瑞珠的话,使大家都心惊胆战起来。
因为他们无一不是感到毒性渐渐生出巨大的压力,大有把人压垮之势。鲍尚关心爱妻,便伸手替她推揉胸口。
但不多时,鲍尚亦发出呻吟之声。
反而是唐瑞珠急急问道:“阿尚,你怎么啦?”
云散花忍不住低低插口道:“你们两位如若自各全力运功执毒,便能持久许多。互相关心虽是好事,可是心思一分散,便更不能拒毒了。”
鲍唐二人只好听她的话,赶快运功调息。
又过了好一会,六人之中,躺下了~双。
正是跑尚夫妇。然后又过了一阵,少林明心武当王悟真也相继躺下,于是只剩下凌九重和云散花两人,兀在支持这等残局了。
众人自然都自各自服过师门解毒之药,此时凌九重呼吸显然沉重起来。他赶快从怀中掏出药物,送人口中。
片刻间又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云散花直到如今,还不觉得太过不舒服,只不过胸臆间有少许作问而已。
她忍不问道:“凌公子的药物似是有克制毒性之力,那是什么?”
凌九重道:“是本家秘传的解毒药丸,名责无比,一粒价值千金,看来似处还有点效力。”
云散花道:“既然有效,那就分几粒给大家用用。”
凌九重道:“不是区区吝惜此药,而是此药力量有限,必须济以本身功力。假如照这等情形下去,区区这一瓶药丸,迟早得用完,届时如果尚无解毒之法,那也逃不了躺下的命运了。”
云散花知道不是虚言,所以只叹一口气,道:“他们都躺下了,如何好呢?”
凌九重道:“云姑娘,咱们何不趁这封尚有行动之力,赶快逃出此堡?”
云散花道:“纵是逃得出去,亦是无用。何况不有许多人昏倒了,我们总不能一走了之……”
凌九重突然起身行来,云散花双眉顿时又皱起来。但见他贴着云散花坐下来,暂时倒也没有什么状。
四下是一片漆黑,长空中只有寥落的星辰。
凌九重轻叹一声,道:“云姑娘,我有几句话,只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云散花道:“咽下我们危机重重,若是与今晚之事无关的话,不说也罢。”
凌九重道:“咱们若是发放讯号弹,将会有人前来接应,何须过虑。”
他乃是十分聪明之人,一听云散花的答言,心中虽是温怨,却不表露出来,同时赶快把话题支开。
云散花道:“咱们的人数虽是不少,但此堡分为前后两截,每一边的房舍极多,地域辽阔。照我所知,此处乃是出人要道,但
我们等了这许久,还没有见到有人经过,可见得那些人的情形都不大妙,或者有些正如我们一般,身咪奇毒,失去了行动能力。”
凌九重道:“若是如此,咱们今晚报可能全部遇害了!”
云散花道:一但愿不致如此。”
半停歇了一下,又道:“恐怕也只有孙玉鹏大侠的那一队人马,得以无恙吧?”
她乃是有根据而云的,但凌九重听了,不知就里,登时大为妒根,心想:“那孙玉麟租人一个,毫无潇洒风流之致,她为何独独看上了他?”
这一股妒恨,加上身处险境,能否生还,尚未可知,再加上凌九重天生是有我无人,自私已惯的性格,顿时产生一种暴躁的反应。
尽管如此,他的表面上仍然没有一点异状,当时低低道:“孙大侠果然是当代人杰,咱们要不要向他发出警讯呢?”
云散花道:“我们两人尚未倒下,或者还有自救之力,现下还是不要惊动别人的好。”
她深心之中,乃是希冀那个神秘的俊美少年会出现,就像那天晚上,悄然而来,悄然而去。
因此她不同意立刻召唤孙玉麟。
适在此时,突然先后传来两下“蓬蓬”的爆炸声,同时有两道橙黄色的火焰射上半空。
此是他们特制的讯号火器,云散花惊道:“瞧,有两路人马分别告警,不知碰上了什么?”
凌九重轻轻呻吟一声,道:“咱们所中的毒极为厉害,区区带着的秘制解毒丹,亦无能为力,足见毒性强绝,就算有人赶到,只怕亦无法解去毒性了!”
云散花又吃一惊,道;“你觉得怎样啦?”
凌九重道:“说出来姑娘也许不能相信,主要景失去了勇气,才无法支持下去。”
他声音之中,显示出十分疲备和落寞。
云散花忖道:“据我所知,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坚强时,可以承受极大的压力。他若是失去与毒力抗争的勇气,因而倒下,并不为奇。”
当下道:“凌公子你不是寻常之人,岂可轻易失去了勇气?快点振作起来,我们如若找到了丹凤针,这区区的毒性,何足道哉?唉!你不知道我心中还记挂着一个人,也是急需丹凤针救命……”
凌九重道:“难呀?”
云散花道:“就是那凤凰谷的余小双姑娘,她中了邑大娘的戳魂针,毒性难解,除非找到了丹凤针,不然的话,虽然赵伯伯不吝惜他的松子酒,亦不能维持太久。”
凌九重道:“凭良心说,余小双姑娘实是罕见的美貌女子,只有你胜过了她。”
他的身子突然倚靠着她,但是失去了气力。
云散花大为开心,柔声道:“请你振作一下,好么严凌九重道:“假如我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你的缘故,你若是赐予我一吻,我必能振奋起来……”
云散花一惊,瞠目而视。
凌九重又道:“在下说的乃是心中的话,我决不学那些假道学伪君子,专门说那等言不由衷的话。”
他停歇了一下,很坚决地道:“我要求你赐予一吻,如此方足以使我振奋。不然的话人生有何趣味,生生死死,全无分别了。”
云散花道:“但假如我心中并不爱你,虽然给你吻了,又有何价值?所我我认为你必须先获得女人的心,然后再谈别的才是。”
凌九重道:“这只是平时理所当然的税法,日下危机深重,生死未卜,哪有时间慢慢的等?在我看来,不管你是否出自真心,但这香吻已足以根衰起疲,大大的鼓舞人心上气了。”
他说的也很有理,云散花想了一下,问道:“我们不要争论了,你现下觉得怎样了?
真的支持不住么?”
凌九重道:“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我凌九重向来是敢作敢为之人,不打狂语,同时也是很高傲之人,如若支持得住,何须急于求你一吻?”
云散花决然适:“好,找答应你便是了。”
两个人影,立时黏合为一,凌九重吮吸着她的红唇,灵魂儿真的飞上了半天,全身的血液迅急运行,心房猛然跳动的声音,传出老远。
云散花任得她拥抱狂吻,毫不抗拒,她早就闭上双目,唇上则及身体被抱的感觉,自然也点燃了她青春之火。
可是在她脑海中,凌九重的影像老是勾画不出来。而出现在她心中的人影,却是一张陌生生的,模糊的俊美面庞。
这使她觉得奇怪,不过目下尚无暇思忖。
良久,凌九重才抬起头,离开她的红唇。
他表现的风度极佳,竟没有进一步侵犯,世间大多数男人处此情况之下,罕有不更进一步,做出或多或少的爱抚动作的。
凌九重哺吨道:“我初步的梦想,居然在今夜实现,这真是教我难以置信之事。”
云散花道:“假如我们活着离开,你还有别的梦想没有呢?”
凌九重道:“这正是我深信你的香吻,能够使我振作的理由了。我当然对你有许多愿望,所以第一步如能得偿,以下的自然亦有机会,由于如此,我非振作不可。假如连一吻亦不可得,这追求的路程未免太渺茫了,我也就不会起劲了。”
云散花道:“你说得很有点歪理,可以称为很雄辨之人,同时也是善于利用机会的人,乱世之中,你必是十分杰出的奸雄无疑。”
凌九重发出笑声,道:“谢谢你的夸奖。”
他的笑声相当微弱,云散花大为担心。因为他现在已不必装假,由此可知他果然大有抗拒不住毒性的可能。
凌九重重新盘膝坐好,闭目调息。过了一阵,云散花墓地一惊,原来凌九重忽然躺下,终于支持不住。……
她伸手推他一下,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娥眉紧蹙,但觉自己白白给他吻了,结果仍然如此,实在十分不值。
不过她很快就无暇想到这些了,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头重脚轻,胸口作闷,似乎要倒下去。
她不禁惶急起来,心想:“我应该早早施放讯号,好教孙玉鲜得知,赶来相救才是,现在已来不及了,纵然能施放讯号,但人已倒下,又有何用?”
脑中的念头逐渐模糊浑饨一片,连眼光也大为散乱,眼前只是一片漆黑,连天上的星斗也看不清楚。
突然间她见到一个人,这个人还俯下身子向她加以观察。
相距如此的近,再加上云散花耳目都经过特殊训练,远胜于普通的武术高手。因此虽然光线黑暗,仍然看得出那人就是那个陌生俊美的少年。
他伸手摸摸她的面庞,又用手指轻轻压在她眼皮上,似是在验看她的情形。
云散花最后的~念是:他莫非就是施毒之人么?
这个念头刚刚掠过,便完全失去知觉,思维亦完全停止活动。
然后,她突然回醒,并且能够坐起来。
四下仍是那么黑暗,她看看躺在身边灼人,登时记起了中毒昏迷的全部经过。而她最后浮起的意念,也重新呈现脑际。
“他果真是施毒之人么?他是谁呢?为何要施毒暗算我们?”
这一连串的疑问,掠过她的心头。
但当然得不到答案。她站起来,发觉全身已恢复气力,并且连半丝儿中毒的现象都没有。
这等情形,交使得她惊讶不已。
忽见其它的人,亦都相继动弹。转眼间凌九重首先坐起身,然后其它的人,亦全部爬起来。
大家都向云散花投以询问的目光,云散花苦笑一下,说道:
“我虽然是最后昏了过去,但连我亦不知何故恢复如常?”
鲍尚道:“只不知咱们已昏迷了多久?”
云做衣望望天色,一时亦无法判断得出。
凌九重道:“管它昏迷了事久,诸位如若觉着没有不妥,那就赶快起来,早早出了此堡为是。”
这个提议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云散花已走到墙下,举头向塘上张望。
明心和尚点燃那灯,向塘上照去,人人皆看见墙上的浮雕,以及那“别有住处一和两侧的联文。
但这等装饰,在有钱人家的深院大宅中,并不罕见。所以众人都不加在意,云散花亦回身行开。
他们平平安安的走出了堡外,人人都向天造一口大气,心情大见放宽。再走到指定集合的地点,却杏然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