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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火星,却并不掉下,全都在石上。云蕾大吃一惊,澹台灭明疾走如风,已越过一个山
坳。
云蕾尚欲追赶,忽呼提东边山谷,一声炮响,地动山摇,周健叫道:“阿蕾,穷寇莫
追,不要赶了。”片刻之间,只听得东边、南边、西边、北边炮声接连而起,霎时间杀声震
天,周健捡起金刀,横刀大笑道:“任他鞑子使尽心机,也终是我瓮中之鳖。”云蕾正待发
问,周健忽疾跑下山招手说道:“快来助我救人。”云蕾莫名其妙,随着下山。只见尸横遍
地,血染山谷,都是周健金刀劈杀的胡兵,云蕾目不忍睹,掩面不敢正视。周健唤道:“阿
蕾,你身上带有解毒的金创药吗?”回头一瞥,笑道:“阿蕾,你怎么啦?这也害怕?你将
来怎么报仇啊!”云蕾道:“和贼人□杀倒没什么,看着这些肢体不全的死人,可不忍
心。”周健大笑道:“你倒真是侠骨柔肠的女英雄,战场之上,比这更惨的还有呢!来吧,
来吧,看惯了你就不恶心了。”云蕾走了过去,见周健抱着一个汉人打扮的武士,武士背上
插着一枝长箭,看样子没入一半以上。云蕾道:“还能救么?”周健道:“心头还有一丝气
息,好坏试他一试吧。”云蕾道:“金创解毒之药,我身上有的是,就不知合不合用?”周
健接过药散,将长箭轻轻拔出,只见瘀黑血块随箭而出,周健道:“这箭好毒!”将药散敷
上,又替伤者推血过宫,过了些时,只见伤者双目微微张开,但气若游丝,仍是说不出话。
周健摇了摇头,云蕾问道:“怎么啦?”周健言道:“这是蒙古见血封喉的毒箭,没有他们
的解药,救治不了。但这人内功已有几成火候,所以能支撑至今。你的解药与我的推拿,大
约可助他苏醒一时,但也过不了明日。”云蕾闻言惨然道:“横直是死,那就不如不要救他
好,省得他多受痛楚。”周健道:“此人逃出胡边,被鞑子穷追,必然有极大的秘密,若不
让他临终说出,他死不瞑目。”摸出一枝高丽人参,用刀切下半截,放入此人口中,然后轻
轻将他放倒地上,高丽参可作补气吊命之用,看来周健是想借药物之力,让他可以有回光反
照的机会。
这时,只听得四面山谷,杀声震天,战马嘶鸣,炮声隆隆群山回响,震耳欲聋。周健弹
刀笑道:“不到天明,鞑子就要全军覆没。云蕾现在你可知道我劫雁门关军饷的用意了
吧?”云蕾心思灵每,想了一想,抚掌笑道:“叔祖端的好计!你劫了军饷,雁门关的总兵
自然要唯你之命是听了。鞑子约他一同出兵,你要他按兵不动,这样你在明处,敌在暗处,
行军部署又全被打乱,这个仗自然是你打赢啦!”周健甚为得意,笑言道:“丁大可其实也
还不算很坏,只是功名心重,朝廷要他围剿山寨,他自己兵力不够,所以和鞑子勾搭上了。
我劫了他的军饷,曾单身跑去会他,问他愿被饿兵乱刀斩死,还是愿与鞑子为敌。他权衡轻
重,只好乖乖听我的话。”说到此处,忽然忍不住发笑。
云蕾道:“叔祖你笑什么?”周健道:“那丁大可平日文书往来,唤我做‘金刀老
贼’,见了我面,却口口声声叫老上司呢!”云蕾也忍不住笑,问道:“他在此之前,可知
道‘金刀老贼’就是他的老上司么?”周健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见过我的金刀
本领,猜也应该猜到是我,不过他平日故作不知罢了。我以往与官军对敌,总是戴着面具,
为的就是不想官军知道是我。”云蕾道:“为什么?”周健道:“若然小兵们也都知道我是
他们的老总兵,那么准有一半以上要投过来。雁门关是边疆重镇,总得有官军防守哪。所以
我这里只收纳穷汉,不收容官军。”
云蕾年纪尚小,平时哪会想到这些问题,听了此话,只觉叔祖含意极深,不觉怔怔思
索。忽听得周健说道:“好啦,醒过来啦。”只见那人一个转身,哑声说道:“你们是谁?
快快扶我去见金刀寨主。”周健道:“我就是金刀寨主。”那人言道:“你可知道云靖的孙
女,云蕾的下落么?”云蕾吃了一惊接口说道:“我就是云蕾!”那人倏地张大双眼,道:
“你就是云蕾,好极,好极!那么我死可瞑目了。你哥哥尚在人间,现在上京师考试去了,
你快快前去找他。”云蕾吃了一惊,她是有一个哥哥,名叫云重,五岁之时,她的父亲云澄
就将他送与一位师啊为徒。这事还是后来听师父说起的。原来她师祖玄机逸士门下,共有五
人,除了自己的父亲云澄,未满师便到胡边单身救父之外,其他四人各得师祖一套武艺。潮
音和尚排行第二,传了伏魔杖法和外家硬功;谢天华排行第三,飞天龙女叶盈盈排行第四,
各得一门剑术。大徒弟叫做董岳,传的却是金刚手的大力鹰打成一片爪功,云重便是送给他
做徒弟。董岳到了蒙古之后,又远游藏边,十多年来,不闻音讯,云重是生是死,自亦无人
可知。而今云蕾突然听到这个未见过面的哥哥的消息,不禁惊喜交集,急忙问道:“你是
谁?”那人言道:“我是你哥哥的师兄。”云蕾道:“嗯,那么你也是我的师兄了。”正想
问他消息,那人双眼发白,嘶声说道:“还有更紧要的事,鞑子要围攻你的山寨,断你的
水。”周健道:“这我已知道,你听见炮声么?我们已经打胜了。”那人面现笑容,断断续
续说道:“他们还要出兵攻打明朝。你要设法去告诉皇上。我、我、我身上有一封信,是给
你的。好啦,我见了你们可以去了。”声音越说越低,说完之后,心上已无牵挂,面带笑
容,含笑而殁。周健叹了口气,抽出信笺,擦燃火石,瞧了一眼,道:“是你大师伯写
的。”字迹潦草,想见写得很是匆忙。周健展信读道:“岳山野匹夫,寄身漠外,粪土王
侯,斗酒自醉。平生无所恨,所恨者唯尚未识荆耳。”周健心道“这个董岳,却也颇有意
思。”再续下去道:“先生与我虽素昧平生,然我于天华贤弟口中,亦知先生侠气豪风,江
湖共仰。先生虽占山自立,拒汉抗胡,朝廷虽刻薄寡恩,然我知先生必不愿见胡人南下而牧
马,中原变汉而易夷都也。”周健叹息道:“悠悠苍天,这人倒是我的知己!”
周健再续下去道:“瓦刺自脱欢死后,其子也先继位,初为丞相,其后自封国师,总揽
军政大权,整军经武,欲图问鼎中原,近复檄召民夫,筹集粮草,起兵之期,当不在远。外
敌当前欲叩关,朝中大老犹醉梦,翘首燕云,能不概叹!”周健读到此处,叹息说道:“朝
中大老犹醉梦。若只是如醉如梦,那还算是好的了。”再读下去道:“小徒云重心切父仇,
遗书归国,彼年轻识浅,岂知权臣当道,李广无功。愿先生念在故人,训彼顽劣。闻云澄尚
有一女名唤云蕾,若先生知其下落,请以其兄消息相告。再者天华师弟,自十年前在胡边一
面之后即断绝音讯。道路传言,有云其已遭张贼毒手,有云其已被禁胡宫,想岳孤掌难鸣,
无从援救。请转告潮音约同盈妹速至胡边,诸事拜托,不敢言谢。”
周健读完之后,掩信太息。云蕾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先上京去找哥哥。”周健瞧她
一眼,若有所思,久久才始道:“也好。”云蕾望他面色,颇觉奇异。周健道:“我闻说当
今天子,下诏求奇才异能之士,今秋武试,特加恩榜,准没有功名的人,通过初试复试之
后,也同到校场,考武状元。你的哥哥,大约是想从此求得出身,借朝廷兵力,报你爷爷的
大仇。朝廷特加恩榜,在边疆告急,需破格用人之际,用意虽是甚好但恐权臣把持,亦是有
名无实。”说到此处,抬头仰望寒星,忽然问道:“阿蕾,你可读过李陵答苏武书么?”云
蕾因她的爷爷生前自比苏武,因此自识读书之后,便要师傅传教她读这篇文章,当下点了点
头。周健道:“李陵当年孤军抗胡,以五千之众,对十万之军,策疲乏之兵,对新羁之马,
然犹斩将搴旗,追奔逐北。其后以众寡不敌,为敌所俘,尚思有所作为,劫持敌帅。但汉室
不谅,竟把他的全家杀了。所以李陵才断了归汉之心。他在给苏武的信中说道:‘上念老
母,临年被戮,妻子无辜,并为鲸鲵,身负国恩,为世所悲,子归受荣,我留受辱,命也如
何!’这几句话说得悲痛极了。李陵行虽可议,情实可悲!”说罢仰天长叹。云蕾道:“叔
祖,你始终力抗胡兵,李陵哪能比你?”周健道:“你七岁之时,听你爷爷的故意,现在我
也把我的故事说你听听。我昔年镇守边关,大小数十仗,每仗必胜,谁料皇上听信谗言,一
纸文书就把我免了。这也算不了什么,你的爷爷,节比苏武,遭遇更惨,竟被皇上赐死,这
还有天理么?因此,我当年一愤,反出边关。当时尚未有占山自立之心。后来明朝的天子也
像汉朝之对李陵一样,把我满门抄斩,幸靠一个忠实老仆,才救出我的小儿子,他就是前日
引你上山的人。”云蕾泪交双睫,望着周健铅一般沉重的面色,说不出话。只见周健扬刀一
指,指着那山头上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双旗说道:“可是我的旗号还是日月旗!”
云蕾看那双旗,迎风招展,一边红日,一边眉月,合起来正是一个“明”字,心中叹
道:“原来叔祖落草为寇,也还忘不了明朝。”周健道:“你若找着哥哥,叫他不要考什么
劳子的武状元的。还是回到我这儿来吧。朝廷刻薄寡恩,看到你爷爷的例子,难道还不心寒
吗?”云蕾道:“叔祖说的是。”周健折起信笺放入怀中,又道:“你的三师伯谢天华英风
侠骨,亦是我所钦佩之人,想起十年之前,他和潮音大师相约,一个抚孤,一个报仇。如今
潮音大叔已托他的师妹将你抚养成人,天华报仇之事,却还是渺茫之极,好不令人伤感。”
云蕾道:“我去通知家师,叫她和二师伯一同赶到胡边,找寻三师伯便是。”周健道:“你
只有一个人,怎能两边兼顾?这样吧,你还是专心去找你的哥哥,我替你去通知师父。”云
蕾道:“那敢情好,那么,我明天就动身了。”周健笑了一笑,道:“你再耽搁几天。论武
功我不如你,可是有些东西你可得向我学学啊。”
东方发白,炮声渐寂,周健与云蕾回转大寨,中午时分,四路伏兵都告捷回山,果然是
大获全胜,把蒙古兵杀得溃不成军,俘获人马无数。周健下令犒赏,忙了半天,处理完毕,
这才笑对云蕾说道:“你虽然武艺高强,对江湖上的路道还不熟悉,我叫山民教你。”自此
一边三日,周山民将江湖上的各种切口、帮派、禁忌,以及各路成名英雄,其中门户渊源,
纠纷恩怨等等,都详细说给云蕾知道。云蕾人甚聪明,记性极好,学了三日,对江湖之事,
了如指掌。周健还怕经验不够,熟人无多,又将一对日月旗送了给她说道:“北五省水陆两
路英雄见此旗号,都要相让几分,你若遇到危险,可将此旗取出,不过,也不要随便用
它。”云蕾心道:“我闯荡江湖正要历练历练,要旗号保护,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过碍于
叔祖好意,还是接了。
周健又取出几套男子衣裳以及金银珠宝,笑道:“单身少女,独上京师,惹人注目,你
换了衣掌,易钗而弁吧。这点珠宝,留给你在路上使用。”云蕾一想不错,便换了衣裳,接
了珠宝,拜辞下山。
周健道:“山民,你送她一程。”出了山寨,换上快马,中午时分,已越过雁门关,踏
上前去京师的大路。云蕾言道:“叔叔你回去吧。”周山民深深地看她一眼,微喟说道:
“你可得回来啊!”仍然与云蕾并马而行,依依不舍。云蕾笑道:“叔叔,多谢你了。你回
去吧。”周山民面上忽然现出一层红晕,笑道:“其实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年,咱们上辈虽是
深交,却非兄弟。若论起年龄,咱们还是兄妹相称,更为适合。”云蕾好生奇怪,忽想起这
几日来,周山民对她十分关切,心中想道:“这个叔叔为人甚好,只是说话有点不对劲
儿。”云蕾年纪还轻,哪想得到他的用意,一笑说道:“你嫌我叫你叔叔叫老你么?好吧,
他日我回来时,禀过叔祖,改掉称呼便是。”
周山民面红过耳,云蕾一笑策马,疾驰上道,回首看时,只见周山民还在痴痴遥望。
一路无话,第三日来到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