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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哪敢那么多,心里怨念般腹议许久,才端起一张乖巧的笑脸:“福宝不晓得……皇上何意。”
她是真不晓得,刘钊几次三番来撩拨她,只是因一分新鲜趣味,还是真另有所图。
宋福宝在不确定刘钊心思前,自不会轻举妄动。
刘钊看出她藏在眼底下的防备和算计,他看人一向很准,这丫头……绝对不是表面看去单纯无知,早在第一面见到时,刘钊心头就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他想,宋金元那样的老狐狸,怎会把无知少女送到他跟前来?
但那老家伙能把自己女儿折腾成如此……难以描述的模样,也很是用心了。
被刘钊那视线上下扫量许久,从起初还在揣摩他意图,这会她就呆坐面前,连想都不愿想了。
这少年,约莫是真。吃饱饭没事干。
气氛沉默了一小会,在刘钊仔细观察过后,他终于舍得开金口:“宋福宝……你总说不明白朕,可朕……也不明白你。”
这是……要展开互相交流大会了?
宋福宝暗自想着,目光看着刘钊,佯装不解:“皇上?”
“既然朕把闲人都给撤了,宋福宝,你还假装不明白朕的意思吗?”
殿内只他与她,有些不可说的话,自能畅快说出,不用在外人在时,忌惮身份高低而憋闷委屈。
他再三强调这种话,宋福宝心头暗叹,性子被惯起来,就会越发收不出,饶是刘钊这般给了她特权,想她开口,而宋福宝,也不想要这特权。
她分明之前和他强调过……她只想安静呆在角落里,足以,可这人……怎么就,总来招她呢?
着实想不通她身上哪点魅力勾住了这少年的兴趣,可一直伪装,似乎也会被无情识破。
索性就不装了,再次恢复上次无知无畏的模样来。
“福宝明白。”伴随一声从鼻尖溢出的幽幽气息,宋福宝的眼直勾勾朝着刘钊看去,定眸冷静,“之前福宝说过,皇上身边不乏这样的人。”
“朕也说过,多多益善。”刘钊紧盯住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能进言者,臣子如是,她是后宫里的人,根本不想搀和。
深吸口气,定定神,宋福宝继续说道:“福宝在皇上面前,尚且仍是臣女,君臣有别,皇上强求福宝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又是何必呢?”
“宋福宝,朕从不强迫任何人。”
“但皇上如今……正在强迫福宝。”
“你是朕的皇后,是母后钦定的皇后,是将来母仪天下,与朕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刘钊忽然这般讲,那神情凛然竟震慑住她。
宋福宝一时表情微怔,而刘钊此刻顿了顿,声音慢慢变缓,连望向她的眼神……似也变得柔软些许。
“你……无非是不信朕的话,觉着朕在哄你。”
哄骗她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是,在宋福宝心里,刘钊给她的感觉……正是如此。
但此时此刻,心里面……似乎起了一丝变化,这少年……
刘钊瞧着她诧异的眼神,嘴角轻轻勾起,好似有些满意她这般神情,可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无奈的别扭来,从来是别人来博取他的信任,何须他去主动说服别人,叫别人来信任自己?
她倒好,分明处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却有着成人般敏锐心性,对人言辞多般琢磨犹疑,真是……
宋福宝没出声,她还在消化刘钊说的话。
刘钊见她默然,身子缓缓前倾,视线始终锁住她脸色,似要把她面上分毫表动都看得明明白白。
过了片晌,宋福宝终是张嘴出声:“皇上此时这样讲,往后……却是不一定。”
人心善变,她不想在刘钊施舍赐予的特权底下慢慢改变初心。
她的初心,一直就是减肥,变美,安逸生活。
如此简单。
而刘钊与她说的情况,并不是发自真心,而是因一时趣味。
被强迫的独立和平等,都是上位者耍人玩的手段。
刘钊定睛凝注。
她此时还在斟酌言辞,提防他。
这小丫头……疑心比他还重。
眉心微微拧起,似乎在算计对策。
过了会,刘钊才道:“朕一向从始而终。这一点……你有机会,大可问一问你父亲。”
见刘钊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句话,不管前半段还是后半段,这个信息量……略微有点大。
她这回,可真有点摸不准他心思了。之前还隐约模糊的能察觉出来,而这一刻,宋福宝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了。
“皇上……您这是……”告白?
不不不……这太吓人了。
她可能在做梦。
宋福宝闭了闭眼,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刘钊那张坚定的脸孔。
有毒!
刘钊一定被人下蛊了!
“宋福宝。”刘钊忽然叫她名字。
“在。”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刘钊笑了一声,轻软的笑声在耳边擦过。
宋福宝心尖一颤,对刘钊,她的感情一直很淡定,本是打算躲着避着,装傻充愣这一生也活得潇洒,可这会儿……显然,他不愿意。
“朕从不骗人。”刘钊一字一顿,格外慎重,“当初,朕确实不喜你,但如今……朕确实想了解你。这些话……朕既然当着你的面讲了,言出必行。“
她表情怔怔,像是被刘钊的话给唬住了。
不再是之前隐隐绰绰的梦魇,如今……居然成真了。
这是名正言顺的骚扰,令她避无可避。
突然之间,宋福宝竟有些想念起之前初遇刘钊的时候。
比起被他这般兴趣盎然的盯上了,那还不如被厌恶而漠然无视的好!
可盯都盯上了……想躲也来不及了,该如何应对呢?
宋福宝沉默思考,仿佛陷入了深潭之中。
刘钊说罢,只端详对头那人,见她面上神色茫然,随即又逐渐沉静下来,显然在心头盘划着什么。便端的一副悠闲姿态,瞧着她表情里那极力想要掩饰的念头,细细瞧,细细琢,过了一会,对面人才终于出声。
“您天子金口,福宝不信也得信。可是……福宝心愿很小,只想得一处静僻安居之所,也望皇上能成全。”
他目光微微沉下,仍是不愿?
思量片刻,又噙着一丝深意,盯住宋福宝道:“饶是朕予你自由,等你之后……也多是烦心麻烦。宋福宝,你觉得你躲得开?”最后一句话,何等得赤果果。
是啊,汝嘉长公主,就是她第一个需要面对的人。
她所要面对的……不止刘钊。
后宫繁琐事宜,之后扩充后宫,纳妃选嫔等等……这些,都是她将来要做的。
第34章 敞开
刘钊的话令她心头生出多般念想,一时愁绪涌上来,不免面庞黯淡。
如果能够选择,她绝对不想过这种整日里猜来猜去的生活,然后事实上,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归处。唯独能做的,在她的归宿里,尽量做到令自己顺心如意。
先前本想着刘钊厌弃她身宽体胖,她反倒称心如意,端的是在一旁悠悠哉哉,现如今确实不能。
刚才和刘钊说想要一处安逸僻静之所时,他反问自己的口气,俨然是明了她说的……不过天真话。
在皇宫里之内,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有大有小,刘找是大的那一颗,有着主导权的首脑,而她……则是小螺丝钉,辅佐大的一起运作,却是极容易被替换的。
在心里想过,宋福宝深深吸气,将内心那因为刘钊一句话而涌动的心思按捺下去,抬起头来,凝视着刘钊的眼神是平静,也带着一丝辨别不清的复杂神光。
“皇上说的对,在这宫里头,福宝确实做不到置身事外。可饶是这样……难道连想都不能想吗?”
她从未曾说过要逃避什么,就像之前第一次见刘钊的时候,她最后仍旧是露面出声了。
就像前阵子汝平任性的过来时,她同意做出了应对。
即便……面对来势汹汹的汝嘉长公主,她也从善如流的解决了。
而宋福宝明白,这些都不过只是开端而已。
在她任命为皇后的那一刻起,想必,还会面对更多波折和磨难。
在外人眼底,她是脾气好,性子软,从不对人说重话的,而她也愿意给人以一种温善亲切的形象。
可这从不代表,她是一个好欺负的。
刘钊似乎是觉着……她这样子,是一种守株待兔般的认命。
她毕竟不似他是皇帝身份,有一分威严立身,而她,不管是面对他,还是太后,都必须谨言慎行。
他想看到一个天真烂漫,畅所欲言的宋福宝,那是不大可能的。
但她会让他看到,她会把自己料理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仅此而已。
刘钊眼神凝视着她,她的眼神像揉着一丝幽蓝色火焰,是万籁俱寂之下一盏平静的烛灯,却令人心境格外宁静祥和。
他想,这丫头果然是宋老狐狸生的,也学了几分她大哥应有的气派,单撇去这外貌,倒是不悲不吭,轻易不会委屈自己。
居然有些放心了些。
刘钊微微晃了一下头,垂首时声音低沉,有些轻:“宋福宝,你可是很厌烦朕?”
厌烦?
刘钊竟会用这种字眼……
宋福宝眼底快速闪过一道诧色,当即回道:“不……皇上,福宝不敢生这种念头。”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分明一个少年人,心理年龄比她还小了好些,可却老道的叹息摇头,似乎颇为无奈,“每次朕过来,你眼里……总透着不情愿。朕看得出来……”
少年的声音清晰有力,那样直接的就将宋福宝的内心给揭露出来。
宋福宝陡然之间失了声。
说来并不是厌弃,而是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之下,心底难免生怨。
很多时候,他有权利说的那些话,她却没有资格。
这种情绪逐渐堆积,变有些义愤难平,或是心灰。
直到今日刘钊这样赤果果的挑明,宋福宝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
就算她说,她其实不讨厌刘钊,可是……也并不喜欢。
一个不咸不淡的人,要成为自己的夫君,因身份而避之惶恐,谁又能生出那种心动的情愫来呢?
刘钊大约是不明白她这种复杂心情的,他的眼底似乎有几分困惑。
对啊,他是皇帝。
天下之主,多少人趋之若鹜,她却不甘不愿……
而且,她不是天仙之姿,甚至有些其貌不扬,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微微攥了攥手,又很快松开了些。
是因为得不到理想中的重视,而生出这样一丝可耻难堪的念头,连刘钊都不愿再去琢磨他此刻这种心思了。
他叹了一口气。
宋福宝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始终低着头,沉默的气氛,被刘钊一声说不出滋味的叹息中结束。
“朕大概……是从一开始便想错了你。”
听到这句,宋福宝觉得奇怪,终于抬起头,注视刘钊。
刘钊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宛若猎物般盯着她,而是转开了去,视线里夹着一丝迷惘。
“朕似乎对你……”
话没完,缓缓缠绕在嘴边,令人挠心挠肺的想听到之后的,可他却始终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过眼来。
对上他一对流光溢转的眸子,仿佛很多情绪都放在里头。
心,嘭的一声跳。
宋福宝快速垂下眼,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仿佛都是从一分兴趣而展开。
从未知而产生好奇,到想要慢慢深入了解,最终沦陷在自我摸索的情绪里。
她不相信短短几面就会令他改变初衷,相反,她仍认为,刘钊只是对她太好奇了。
一个少年的好奇心理,仿佛能持续很久,很漫长。
她本来也当是一时兴起,但显然……从刘钊对她说的话,和重重迹象,仿佛正在逐渐发生一种质变。
她轻轻吐了吐气,将繁杂纷扰的思绪抛去,视线定定地看向刘钊:“若皇上想……福宝可以做好一个贤内助。”
刘钊打眼看去,她眼神澄静,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
她终于肯透露出她一点意思出来,而不是叫他去猜。
少年心想,这丫头……是不是稍微有些松动了呢?
想过,刘钊又觉得好笑,她本该是那个来讨好自己的人,如今倒是他反过来揣摩她,令她放松下来,尝试着能够接近自己,这种转念……之前的刘钊,怕是从来连想都没设想过这种场面。
真是……令人心酸,又有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刘钊冲宋福宝勾了勾唇,浅笑一声:“朕曾说,不会去勉强人做什么。就像现在,朕会和你这么说,也是想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福宝,朕从不是猛虎,你由心而来……朕不会责怪你。”
“现在谁都不在,皇上才同福宝这样讲。等到别个有人的地方了,皇上又会换一番说辞的。”她说着,口吻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