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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也不甚清楚。”
王氏眼神暗了暗,心知自己在刘延宁这儿,再问不出她想知道的事,便干脆止了话头,进了灶房同妯娌们一起干活了。
等王氏走后,刘大爷才招呼刘延宁和几个儿子,“延宁,去屋里,爷正要问问你们今儿打的什么哑谜,究竟有什么法子解决咱家卖茶叶蛋的事。”
听到这话,本来想去灶房监工的蒋氏,不由收回了脚步,还是觉得卖茶叶蛋的事比较重要,正准备跟着他们进屋,刘青刚好从灶房出来,见状忙上前扯了蒋氏的衣摆,“奶,我能进去听吗?我保证不作声。”
倘若是别的孙女,蒋氏都能毫不犹豫的叫她们一边玩去,偏偏提这要求的是刘青,卖茶叶蛋的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蒋氏便不好敢她走,可是她一个丫头片子,家里这么大的事哪能叫她去凑热闹?
蒋氏一时有些犹豫了。
刘延宁听到声音回头,笑道:“奶,青青想听的话,就让她进来罢,到底还是她想出来的煮茶叶蛋。”说完,刘延宁又顿了顿,到底觉得自家妹妹一个太过出挑,又道,“还有大林和大根儿,他们也大了。”
若不是刘雅琴这会儿不在家里,刘延宁也想把她一起叫上,这样才显得他妹妹不那么打眼。
只是刘雅琴早被小姐妹喊走了。其实那群小姑娘主要想喊的是刘青,只是刘青对这种聚会一向不感兴趣,毫不例外的又拒绝了。
刘延宁开了口,蒋氏便不再迟疑,转头去喊两个大孙子:“大林,大根儿,快过来,有正事找你们!”
于是刘青乖乖跟在蒋氏身后,进了屋也不怎么作声,默默的找了个凳子坐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同样是兄妹,刘延宁的待遇,跟刘青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被刘大爷拉着在旁边坐下,刘二叔这几个长辈,都排在刘延宁后面,刘二叔几兄弟也没有半点意见,早习以为常,他们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延宁,等他为自家指条明路。
刘延宁瞧着他妹妹乖觉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才收回视线,能感受到长辈们急切的心情,便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我想景行的意思,是把卖茶叶蛋从咱们一家的生意,变成咱们整个落水村的生意,如此一来就成了村里的产业,而不是咱们家。咱们村这么多地在种,每年又要交许多赋税,卖茶叶蛋只是副业,自家养鸡下蛋,鸡蛋拿去镇上却每每卖不出去,没办法便只能想这个法子,贴补贴补家用,上头不可能把咱们整个村都归为商户,这事便只能不了不之。”
刘大爷脸上闪过一丝纠结,还能沉下心来思考刘延宁这番话的可行性,蒋氏却根本坐不住了,头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不行啊,延宁,卖茶叶蛋只咱们一家在卖,所以才能赚钱,要是方子被大家都知道了,家家户户都去镇上卖,咱们还有什么赚头?”
这半年里,刘家人靠着卖茶叶蛋,已经攒下了几十两银子,以往就是不吃不喝,一年到头别说存下这一半的钱,就是能攒下五分之一就够叫他们激动了。蒋氏和刘大爷每每晚上数着换成一锭一锭的银子,就乐得睡不着觉,还等着来年再大赚一笔,自家孙子要是考上了功名,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还能进城去大干一场,说不定未来就靠着这个发家致富呢!
奇货可居的道理谁都懂,他们哪能把这么重要的方子弄的人人都知道?
听着蒋氏的话,刘二叔等人也齐齐点头,迫不及待的附和道:“是啊,延宁,这法子不行的,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奶误会了,我说得是把生意变成村里的生意,并未要奶把方子给出去。”
“不用给方子?”刘大爷眼神一亮,连忙问刘延宁,“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孙儿曾听闻有些人家做生意,又不想成为商户,便假托一个明面上的东家,生意算在这东家上头,他们出资了,到期便能分得一定的红利,如此一来,就算是上头来查,也查不到问题。”
刘大爷似懂非懂的问:“这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咱们也可以效仿此法,只是把出资改成出鸡蛋,咱们家负责煮鸡蛋和拿去镇上卖,到时候卖来的钱,与大家一起分摊。”
关于算账这事,蒋氏脑子转得比谁都快,立马道:“那咱们家可亏大发了!煮鸡蛋,卖鸡蛋,还有买那些香料的钱,都是咱们自家出,他们就出一个鸡蛋,一文钱都可以买两三个鸡蛋了,咱们卖了还要跟他们平摊,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占便宜吗!”
“想要解决后顾之忧,也只能适当的让利了……”
刘延宁的话没说完,四叔忍不住道:“还不如咱们分个家,叫一房负责出面卖茶叶蛋,就是成了商户,也影响不到延宁明年考试。”
“胡闹!”刘大爷想也不想的训斥道,“咱们刘家世代良民,怎能自甘堕落!再说一旦入了贱籍,以后就别想更改了。”
刘二叔也摇头,附和道:“就是啊,延宁明年开春就考科举了,这要是考到功名,咱们以后再卖茶叶蛋,就没人能拿贱籍说事了。真要想不到别的法子,还不如先歇几个月不卖,钱什么时候都能赚,等延宁考完再来也不迟。”
刘二叔这番话,引得刘大爷和蒋氏连连点头,蒋氏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就剩几个月,急什么?”
只有刘青,见大家都对亲哥考科举这事半点不担心,好像只要他去考就一定能考上一样,不由心里为亲哥点了根蜡,这压力得多大,万一落榜了,蒋氏他们只怕比他本人还要更失望。
想到这里,刘青不由看了眼亲哥,也是可怜的孩子!
刘延宁正好抬头看过来,视线相撞,妹妹湿润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的担忧,刘延宁心里不由一暖,微微抿了唇,笑道:“爷奶先别急,孙儿还没说完。虽说咱们家势必要让利,可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平分自是不可能的,顶多咱们吃点儿亏,以后赚的银子,村里得一份,咱们占两份。”
蒋氏立刻算了一笔账:“咱们家的茶叶蛋,现在基本上是三文钱一个,给村里一文钱,咱们家得两文,这样的话也不算太亏。”
刘大爷也点着头,十分欣喜的道:“就当咱们花高价买了鸡蛋,咱们能赚,村里照样有赚头,这法子好!”
刘二叔等人也很高兴,刘二叔道:“爹,快过年了,这事还是尽早同村长商量好罢?”
“你说的是,咱们家今儿杀了猪,晚上请村长来喝酒。”刘大爷拍了拍大腿,补充道,“记得叫上你几个叔伯和小爷爷。”
落水村大多都姓刘,几乎都沾亲带故,但与刘家血缘亲近的,也就剩刘大爷一个亲兄弟,几个堂兄弟,还有个辈分高的长辈,刘青他们要喊太爷爷。
大事解决了,蒋氏乐呵呵的出门去,为晚上招待客人做准备,顺手就把刘青给拎出去了。
刘家这一日是从早忙到晚,刘大爷和几个儿子中午就喝了不少酒,晚上接着陪客人喝,等送走客人时,一个个已经醉得不轻了。
当然客人也没多好,一个个面色发红,眼神激动,出刘家院子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还是被各自的儿子搀扶着,才没有栽倒在地。
☆、第53章
刘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在低声说话,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让她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她倒是听得出这是她娘和亲哥的声音。
“孩儿昨晚送走太爷爷他们,已经夜深了,怕娘和妹妹睡着了,便没有过来打扰。”
李氏忙道:“你昨儿忙了一日,如今回了家里,又不用上学,起这么早作甚?快回屋再睡会儿罢。”
“孩儿习惯了早起,再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起来活动活动。”刘延宁笑道,“青青还在睡?”
“你妹妹可比你会享受,这冬日的,不到日晒三杆,她哪里舍得起来?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赖床,我每次想管,偏你奶还由着她,说什么小孩子觉多。”李氏虽然是抱怨,只是眼底溢满笑容的样子,却见不到半分怒意,她说着,回头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嗔道,“要我说,她是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被窝里才好。”
刘延宁也顺着李氏的目光看过去,冬日的天空亮得晚,这会儿还早,外边都是雾蒙蒙的样子,屋里头的视线就更朦胧了,不过倒也能让他看清女孩甜美的睡脸,纯净的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刘延宁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笑道:“冬日里天冷,床上到底比外边暖和,小五小六他们如今不也喜欢在床上待着呢?”
“你妹妹多大了,小五小六他们才多大?你好意思拿他们比。”李氏哭笑不得的瞪了刘延宁一眼,骂道,“你就惯着她罢,我也不管了!”
刘延宁知道他娘只是嗔怒,便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李氏却忽然止了笑意,拉了拉他的袖子,凑过去低声道:“延宁,娘问你,你二婶这两日有没有拉着你打听什么?”
“娘指的可是孩儿昨日两位同窗的事?”
李氏点头。
刘延宁眼神闪了闪,他本来就觉得二婶的反应奇怪,虽然说他的同窗一表人才,家里人对他们的态度都热情有加,可二婶却有些过分热情了,人都离开了还拉着他问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时二婶还一脸的失望,这样子可不像是单纯的好奇啊。
只是对方毕竟是长辈,刘延宁不想过多置喙,过去了这事也就翻了篇,现在他娘问起来,刘延宁才意识到问题,或许二婶心里还真在打着他同窗的算盘,不然依他娘的性子,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娘不会神情这么严肃的问他。
可是江景行和曹声扬同他关系再好,他们也只是同窗而已,平日里他们又都在书院求学,与落水村八竿子打不着,二婶能算计什么?
实在想不通,刘延宁便道:“二婶的确对孩儿的两位同窗过分好奇,昨儿送走客人后,二婶还问孩儿以后会不会带他们再来做客。孩儿心里也觉得二婶过分热情了,只是想不明白二婶为何如此。”
“你想不通也正常。”李氏眼神暗了暗,心里对王氏的胆大有了些怒意,旋即又压了下去,只是拍了拍刘延宁的肩,细声解释道,“江公子和曹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龙凤,家室必定不凡。雅琴过了今年,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放在别家一准早定亲了,你二婶一直拖着不给说,指着你考个功名回来,到时候好把她女儿嫁到城里去。可这城里的人再好,又哪里比得上从京里来的江公子和曹公子?”
刘延宁没成想他二婶竟打着这注意,一时有些震惊,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雅琴就比青青大半岁,岂不是青青也快了?”
“那是自然了。”李氏点点头,又觉得自个儿子这时问这个,不可能是疑惑这么简单,不由深想一下,顿觉了然,连忙阻止道,“咱们可不打这注意,那江公子和曹公子如此气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那高门大户,哪里瞧得上咱们这种庄稼人攀得上的?就算真要进去了,恐怕日子也不好熬。一个姑娘家,娘也不图你妹妹有多大的前程,只求她以后嫁个老实能干的,以你妹妹那股子机灵劲,我瞧着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
刘延宁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就被他娘解读出这翻意思,一时苦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想,只是纯惊讶罢了,遂只能顺着他娘的话往下说:“娘说得是,而且青青年纪还小,也不必着急。”
“我也想多留她两年,不过亲是要先定的,订了亲晚点再完婚罢,你爷奶如今最喜欢青青,应该也愿意多养她两年。”
刘延宁动了动嘴唇,想说就算爷奶不愿意,他自己也能养得起自己的妹妹,只是想到这话说出来未免太伤感情,还是止住了,想了想,才皱着眉道,“孩儿竟不知道二婶有这心思,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景行和声扬委实不是寻常人,二婶如此心思不是结亲,却是在结仇啊!幸好二婶昨儿没做得太过,不然孩儿真不好同他们交代。”
“竟如此严重?”李氏闻言也十分惊讶,她以为王氏真要露出一丝叫人家瞧出来,顶多也就是被人瞧了笑话,连累了自家儿子和女儿的名声,却没想到还会得罪人。
刘延宁点点头,苦笑道:“孩儿怕长辈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变得束手束脚,反倒不自在,便没有细说。景行和声扬如今是住在县主府,孩儿偶然听声扬说过起县主,他称县主为‘姨母’,想来声扬的母亲也是宗室之女。至于景行,虽然孩儿不知他出身如何,但是县主府的仆从对他态度同声扬并无差别,知县公子对他们二人也同样恭敬,想来家室并不比声扬差多少。”
“知县家的公子有一阵也想撮合他妹妹和声扬,被声扬瞧出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