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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倒也知道刘青的别扭,倒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当娘的自然操心了,梅子这性子,做姑娘还没什么,要是出了门子,就怕被人欺负了去。”
说到这儿,李氏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跟梅子学一学,女孩子还是要沉静些好。”
刘青抿了抿唇,笑道:“那娘就不怕我也受人欺负?”
李氏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轻笑道:“你这个鬼精灵的,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谁能欺负得到你?”
刘青只是嘿嘿笑了笑,没再说话,李氏又道:“别笑,娘是认真的,姑娘家宁愿看起来好欺负些,也别让人觉得太精明了,跟财不外露是一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刘青点头,心想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扮猪持老虎吗?她刚穿越过来的那阵子,可没少干这件事。
不过她娘一个传统的女人,这些年谨小慎微惯了,能如此直白的提醒她这个道理,也的确不容易。
刘青受教了,却并未想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话题一转问道:“娘,晚上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当然是剩菜了。”
“这些剩菜今晚就能吃完了罢?”
李氏点点头,刘青又道:“那娘蒸饭的时候,能给我烤个红薯吗?好久没吃了。”
“那你去拿两个来,给你哥也烤一个。”
刘青点头,吭哧吭哧抱了三个红薯来,李氏接过的时候瞧了她一眼,刘青笑眯眯的道:“娘也吃,正好一人一个。”
李氏感慨于女儿的孝顺,拍拍她的小手,便转身把红薯塞到柴火下面去了。
晚上又是吃剩菜,蒸了饭,李氏只需要把几个剩菜下锅热一热便好了,刘青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却喜欢凑在边上瞧热闹,时不时拉着她娘说话。
李氏也没嫌刘青碍手碍脚,正与刘青说着什么,忽然听见院外响起了敲门声,李氏忙推了刘青一把,道:“定是你哥回来了,快去开门!”
刘青迈着脚步匆匆出去,走出灶房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眼天色,心说她哥不是说酉正才回来吗,这天色瞧着才到酉初的样子,早了整整半个时辰啊。
心里这般想着,刘青脚下却没耽搁,三两步走到院门口,开了门,果然见亲哥站在门口,刘青忙回头冲灶房里喊道:“娘,是哥哥回来了。”
刘延宁笑着拍了拍刘青的头,把手中的书给了刘青,便转身把院门拴好。
刘青拿着书飞快了翻了翻,又是科举的专用教材,不免失望的把书合上,抬头看向已经转身看着自己的刘延宁,问道:“哥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要到酉正吗?”
“今儿第一日恢复上课,先生怕我们不适应,便提早下学了。”刘延宁回道,目光又落到刘青手上,笑问,“怎么,对这书不感兴趣?”
刘青知道他是把自己刚刚的神色收入眼底了,也不惊讶,嘟着嘴把书还给他,一面道:“哥哥天天看这种书,也不嫌无聊,我上午去你书房翻了两本,都快看睡着了。”
刘延宁接过书,轻轻在刘青头上敲了两下,笑眯眯的问:“那你说,什么书看了不无聊?”
“当然是那些游记啊,故事本啊,就算是写些杂谈的书,也比这净是些之乎者也大道理的,看的有趣。”
刘延宁想了想,觉得自家妹妹说的这些书,并不像那些话本,女孩子看了也并无不妥,便点头道:“好,有机会我帮你寻几本游记杂谈回来。”
刘青眼神一亮,旋即又想到什么,脸色黯淡下来,回头看了眼灶房的方向一眼,闷闷不乐的道:“哥哥可别为了我耽搁功夫,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要用功念书才是。”
“我不过是去书院里问问同窗,几句话的功夫,能耽搁什么了?”刘延宁在刘青跟前,便忍不住自己的小动作,这会儿又把手搁到刘青头上,去揉她的发顶了,嘴上还逗她,“青青小姑娘家家,说话怎么如此老气横秋,活活一个小管家婆。”
刘青哼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我要是老气横秋,那哥哥就是个小老头了。”
“是是,我们青青一点都不老气横秋,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刘青高傲的扬了扬头,满意的样子表露无遗,想了想又道,“就算哥哥借到那些书,娘恐怕也不会让我看罢?”
“不会,女孩多看些书,长点见识,开拓视野,也是好的。”
刘青高兴的点头,有亲哥支持自己看书,她娘就算真的反对,到最后也会被他说服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看着自己妹妹高兴的小样子,刘延宁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
李氏端了饭过来,正准备端去堂屋,瞧见兄妹俩站在院子里,不由扬声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屋吃饭?”
刘青和刘延宁这才回神,一起进了灶房,帮李氏端菜和准备碗筷。
用过晚饭,今儿天气很好,夕阳是下山了,还给天边留了一抹云霞,此时正剩下一点点余晖挂在天边,但却衬得夜色如油画一般唯美。
一家人便没有急着进屋,搬了椅子到檐下坐着,一边看着天空慢慢暗下去,一边说着体己话。
刘延宁道:“对了,娘,山长今儿通知了一件事,他说从下月初一起,中午没有休息了,不住在书院的,最好带饭过去,或者在书院里吃。晚上也会延长到酉时以后才回来。”
李氏一惊:“怎么会这样?”
刘青倒有些理解,还有两个月左右,童试就要开始了,每三年才一届的童试,青山书院应该有不少学子要参加考试,就跟她上辈子高考一样,这可是人生中的大事,不来个考前集训,怎么对得起大家?
果然刘延宁也回道:“山长说是为了童试做准备,一来每天节约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能多看许多书了。二来,山长说考试需要整整九日,在考场的条件比现在难熬多了,也算是让我们提前适应一下考试的强度。”
李氏点点头,尽管还是心疼,却也不敢质疑山长的决定,只是有些忧心的道:“我跟你妹妹过来县里,是为了帮你调理身子的,可你到时候午饭和晚饭都没办法回来用,这还让我们怎么给你补身子?”
刘延宁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却听到刘青在问:“哥哥,那山长可否允许家人去送饭?”
李氏眼前一亮,不等刘延宁接话,忙道:“这主意好,延宁不能回来用饭,咱们可以送过去啊,山长是不想你们耽误看书的功夫,咱们把饭送过去,也耽误不到你们。”
刘延宁有些迟疑道:“山长还没有说,也不知道是允许还是不允许……”
李氏这回转过弯来,便笑道:“无妨,我改明儿找金婶子问问,她在这儿住了几年,这附近典屋子住的,金婶子几乎都认得,他们跟咱们家情况都一样,到时候一起商量个章程出来。”
刘延宁见他娘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推辞,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日更一万的,然而今天格外的不想码字= =泪
☆、第66章
李氏这几天难得出门了,虽然只是往隔壁高山叔家跑,对她来说也不容易了。
刘青对这件事没有过多的关注,一来她觉得不是大事,能解决的话她娘一个人便能解决,解决不了的话,也不是她凑上去就能改变什么的。
二来,她娘最近都明示暗示,要她主意低调,女孩子不能表现太出挑才精明,免得被人惦记——甭管是好的惦记,还是坏的惦记。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刘青决定听从她娘的教育,低调做人,在这事上便没有过多掺和。
其实也真不需要刘青掺和,青山书院忽然调整了放学的时间,对书院而言或许只是小事,对这些书生的家属而言,再小的事也成了大事。
家属重视得不得了,金氏一号召,女人们便聚起来商量了,商量完回去通知各自的男人,关起门来又开个家庭会议,第二日妇女们再交换意见,如此反复,过了几日,大家总算达成了一致协议。
能培养出孩子进青山书院的家长,都不是莽撞的人,就算他们真的莽撞,恐怕他们的儿子也不允许,因此家长并没有贸然决定去送饭,而是在他们当中选出了一个家属代表,去书院问问山长或者先生的意思,如果他们不反对家属送饭,倒是才这么决定。
刚好被选出来的代表,便是高山叔。
高山叔为人热情,喜欢结交并且帮助有才华的学子,因此在这一带都很有些好人缘。再加上他自己又是读书人出身,在城里最大的当铺当了账房先生,想要在城里落户也不是难事,算是个体面人,与他们这些半道进城的不一样。
就这样,高山叔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
高山叔也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很快就去了一趟青山书院,得了准信,回来便向众人转达了。
“书院那边的意思是,可以去送饭,但是要遵守书院的规矩。那里头是读书人的地儿,要保持清静,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进去,因此大家最好固定推选一位负责送饭的人,若是随意换人,被门人拦住了,到时候可不能怪书院。”
因为刘青家就她和她娘,这会儿也没个男人在,高山叔不好直接过来,便由金氏帮他传达书院的意思了。
李氏听得这话,也点头道:“书院想得还是周到,自然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可不是。”金氏也附和道,“书院还是想着他们的,不然也不会愿意咱们进去送饭,只是侄媳妇,你们家是由你去,还是青青去?”
李氏听到她这么问,顿时有些犯难了,她们家就她和女儿,若说她去送,她一个寡妇,旁人都怕晦气,她也鲜少出门,青山书院如此神圣的地方,她去了会不会冒犯?
可是让她女儿去也不合适,她女儿半大不小的年纪了,搁别人家,这会儿也是该相看人家的时候,因此她才会拘着女儿,想要女儿把性子改一改。
且不提书院里都是些男子,她如何舍得让女儿日日抛头露面?
见李氏左右为难的样子,金氏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侄媳妇,也不是婶子说,你这身份,咱们自家人不在乎,就怕那书院里头有这样的忌讳,再有两个月,他们可要下场考试了……”
金氏口中的未尽之意,李氏当然明白,眼神黯了黯,也叹气道:“婶子的担忧我明白,其实我也正担心这一点,可是我们家除了我,就剩下青青了,青青半大不小的年纪,更不好抛头露面。”
“侄媳妇也是疼女儿的。”金氏点点头,道,“只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不是你去,就是青青去,要我说,青青这年纪也不怕,那么多人都去送饭,又不只她一个,能有啥影响?再说那可是青山书院,咱们江州城最好的书院,连知县大人的公子都在里头求学,能进去的学子,可都是些有才华的正派人,侄媳妇还不放心他们吗?”
金氏说到最后一番话的时候,胸脯不自觉的挺起来,对青山书院她是十分推崇的,当然对能在青山书院就读的儿子,也十分自豪了。
李氏微微抿了抿唇,笑道:“婶子想岔了,我还能不放心书院么?只是我第一回进城,到底不敢大意了,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不怕,就怕我们家青青……”
“侄媳妇放宽了心罢。”金氏笑了,“不瞒你说,隔壁有好几户人家,也都打算让他们的女儿去送饭呢。”
李氏不解,反问道:“为何?”
“他们进城来照顾孩子,很多也都在城里找了活计,养家糊口,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为了个送饭耽误了干活,也就只有让各家的姑娘去做这个了。”
李氏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婶子,这可不是小事,您能确定吗?”
“我都知道了,他们要是不确定,能同我说吗?”金氏倒不在意李氏的小心翼翼,正是因为对方这份小心,她才没有在意李氏的寡妇身份,愿意与之来往亲近。毕竟李氏虽然是寡妇,但行为举止,都是正派作风。
“侄媳妇要是还不放心,干脆到时候让梅子陪青青一起去送饭。”
李氏没想到金氏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惊讶,忙摇头道:“使不得啊,婶子……”在李氏看来,她实在舍不得让自己女儿抛头露面,就算只能叫她去,也是不得已为之,可金氏家完全没有必要,她哪能拉着高梅陪自家女儿。
“侄媳妇先听我说。”金氏拍了拍李氏的手背,笑道,“你也知道我家事多,我中午还要给你叔送饭。因此能去书院送饭的,也就是梅子和她嫂子了。但她嫂子那人,请她出门比请祖宗还难,还如让梅子去,正好与青青做个伴。”
说到这里,金氏顿了顿,又道:“再说,梅子那性子实在叫我头疼,让她多出去瞧瞧,锻炼锻炼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