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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扶起她,问道:“你要让为父见谁?”
春心拿了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大人若觉能站起,那就请整装出门迎接吧。”
朝廷下官衣衫不整见王爷,那可是不敬的罪。
苏大人穿戴整齐,打开房门,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居然是明澜,待看见那玉树临风的身影,真是吓了一跳。
他慌忙跪下磕头,明澜一把他扶起来。“有事到里面说。”站在外面这许久,站的腿都疼了。
春心退出屋去,屋里只留两人说话,再往下他们说什么。她不知道,而能不能说服苏大人就要看明澜了。
两人议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明澜从里面出来,其后苏大人并没对外宣布她是苏家的女儿,一切都还是与原先一样。这也是为了迷惑别人,表示苏家并不知情。
春心身为人女,却不能为母守孝,心里很有些难受,出苏府时要不是明澜一路拽着她,她真的会哭晕过去。
一连几天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也没回自己家,就在端王府里为母亲念往生经。
府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打扰她,就连韩骄子也一样,只是在门口守着。几日之后,她终于从屋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明澜。如果要对付敬王,又有什么比明澜更合适的?
浩然已经回来,他在家里多日终于查到一些有关火灾的线索,那日起火之时有人看到几个人影往李家抱柴火,那几人的相貌描述的很清楚。
浩然一手好画艺,根据所述画了几张画回来交给明澜。
明澜很是高兴,平日里明琪做事滴水不漏。很少有做错事的时候,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定会查找证据,禀明皇上,好好参他一本。
他把手下人分成几拨人,有的去道观查红霓死因。有的去西街勘察,那辆破损的马车已经运回苏府,好好研究一下车厢的碎片,总也有所得。
这些事都由明澜着手去办,而春心只管帮他把南门、明焕和陈冷湖联系在一起。
南门早就与明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次帮着方成思翻案,他也帮过忙的,于公于私,他都不会不向着明澜。
听春心说完,他不禁笑起来,“倒没想到你会诚心诚意帮着端王。”
春心叹气,“我为了报仇。”套一句他经常说的话,既然在河边已经湿了鞋,那也没有再捧着鞋当宝贝的道理。还不如所幸完全趟湿了,也好过不干不湿的活着。
她想起一事,问道:“上次你们和常月见面,谈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常月还算客气,只是他一直不肯入方家门,想必怨气未尽。”
“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南门摇头,一想起这个他头都疼了,方成思答应让常月认祖归宗,他也甘愿让他继承爵位,为此府里都吵成了一锅粥,可是常月依然不肯与他们和好。
方家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了,方夫人得知儿子要让出爵位,不闹了翻天才怪了。春心问道:“你没问他想要什么吗?”
“问了,他没有提,只说以后再说吧。”
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春心便道:“我陪你去见见他吧。”
南门自是高兴,从情意上说,春心比他和常月更深。
“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春心咧嘴,听不听就看运气了。
陈冷湖的府第并不很大,不过两三进的院子,春心敲门进去,她是晚上到的,常月已经从翰林院回来,正在府里用餐呢。
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淡淡道:“吃了吗?”
“没吃。”春心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不等他吩咐就自顾叫下人添碗添筷。
常月也不理她,只埋头吃饭,等吃完之后,灌了一盏茶才问道:“你来干什么的?”
“别着急。”春心咽了一口饭,这几天她食欲不振,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吃开了头,才觉饿坏了。
她狠吃了一通,才道:“是南门叫我来的,他要我问你,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放弃仇恨?”
常月沉默了,他本来怀着雄心壮志不坏方家誓不罢休的,最好把方家祖业拿到手,可现在人家把爵位祖业都碰到他面前,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春心继续道:“方成思毕竟是你父亲,难道你真想要他的命吗?”
常月也不知此事该如何,生养之恩大如天,就算父亲再有错,也断没有亲手杀父的道理。可要他和杀母的仇人把酒言欢,他又做不到,也因为这样才心中郁郁,对于南门多次的劝说不理不睬。
春心多少能猜到他想什么,低声劝道:“既然令堂已经死去多年,死人不能复活,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仇恨当中吧。你即是方家子孙,认祖归宗是理所当然的事,令堂也希望你能入主方家吧。”
看常月表情有些松动,她不禁暗叹,果然抬出亲娘来,是人都会动容。
常月手里握着筷子,一下下撅着,只把两根筷子撅成七八段。
他脸上狰狞着,恨声道:“那我的仇呢?方成思不承认害死我母,那母仇难道不报了?”
“只要你成了方家主人,以后想找谁报仇都不难,总比你在外面寻找机会要好的多。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方家毕竟是你的亲戚,凡事留几分情面,别做的太过。”
这句话完全打动了常月,他越寻思越觉有理,不由心中暗叹,自己自诩聪明,却不如个丫头想的明白,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春心见他应了,立刻回去告诉南门,至于什么时候把人接回府里,什么时候开祖堂,上报朝廷改立爵位继承人,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南门自动上书放弃爵位,让给其弟,在京中很是轰动了一阵,其后方家大摆筵席,开祖宗祠,把常月的名字写进族谱,自此陈冷湖改名为方常月。
方成思对自己的错误直言不讳,自知难辞其咎,便提前向皇上上表辞官归老,爵位也让给了方常月。
为了这事,方夫人自然狠闹了一阵,但没有人理她,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事已是铁板钉钉了。南门本来就对这国公之位不感兴趣,于他,只是有人替他担起了担子,并没有损失什么,但方夫人就不一样了,常月上位,她再也不是方家女主人,甚至随时有可能被人报复。
下一步常月会查找指使杀人的主谋,不过这就不是别人能管得了的,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在认祖归宗的仪式上,明澜亲自到贺,与方家人相谈甚欢。
常月达到目的,自会尽心为明澜办事,有他这个文武兼备的高手在,明澜真是如虎添翼。
而接下来就是明焕了,她认识明焕多年,本来应该相知甚深的,但这几年他的转变太大,让人很有些琢磨不透。甚至她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在乎的是什么。
她没有直接去明焕的府,而是让明澜把他请过来,两人在王府的花厅见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焕一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似对他在端王府的事很是不满。
春心以手帕掩脸,哭泣起来。
这是真哭,不是假装,这些时日她一直隐忍着,从没把心里的痛苦跟任何人说过,就连韩骄子也没有。但是现在,见到这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竟然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流。原本还有些假装的意思,到后来假戏真做,哭的甚是凄惨。
明焕顿时手足无措,自认识她开始,还从未见她哭过,似这般好像下雨似地的场景简直奇哉怪哉。
他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到底怎么了?端王欺负你了?”
春心白他一眼,真亏他想得出来。把她和明澜放一起,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她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母亲意外身死,自己受人陷害,还有在城外打了个国师的事,都一一道来。她得罪国师又受朝廷缉拿,现在是有家归不得,迫不得已才要在王府中暂避。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初入皇宫好排场
明焕眉头皱的死紧,最近的事一件件都不顺,他也是被人各种排挤,心灰意冷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可是这会儿看她的经历,似乎比她还好点吧。
他道:“大哥为人一向谨慎狠毒的,现在泥没有证据,想把这些事连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
春心嘘口气,“所以我才找你谋划。”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只是你怎么惹上了国师,那老东西极不好惹,阴阳古怪各种法术很多,皇上不经常上朝,他每天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有时候连那些后宫嫔妃都及不上。”
春心叹口气,把在古月道观打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她为了救韩骄子,不得已而下手,其心里也不想惹上国师的。
明焕深深一叹,“这下你麻烦了,国师虽是出家人,却也是记仇的很,他要找人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会找到,你住在端王府也不是个事,不如去我府上……”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道:“三弟这是到我府里挖人来的吗?”
推门进来的是明澜,他不停摇头叹息,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明焕冷冷一笑,“二哥来得倒是时候,鼻子很灵嘛。”
他们兄弟一见面就斗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澜也不以为许。他坐在椅上,唤明焕,“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不如坐下来谈谈。”
明焕轻哼一声,“这倒难得,你也会想和我谈?”
“共同目的,共同利益,想必三弟也有惹不得,想要惹一惹的人吧。”
明焕也聪明,“好,咱们就谈一谈。”他掀袍坐下,然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把春心请出去。
春心也正好不想听他们的话。识趣的推门出去。
站在院外,望着门口那一盆盆开败的菊花,心中无限感慨,眼看着秋天过去。冬天就要来临,也不知京城的冬天会不会很冷?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座宅子,她现在住在王府,也不知骷髅头和根生怎么样了?
她留骷髅头在宅子里照顾根生,他们应该不会有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正想着怎么出门,忽瞧见月花莲步款款的走来,她不由眼前一亮,走过去盈盈笑道:“月花姐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去瞧瞧王爷。”
“王爷在和人谈重要的事,没有空闲,不如月花姐姐跟我出去一趟,咱们上街转转。”
月花正觉无聊,便道:“好啊。”
两人往外走。走了几步,月花突然停住,“哎,不对呀,你这丫头不是不能出去吗?”
春心狗腿地笑,“所以才找月花姐姐一起去啊。”
“合着你这是拿我当枪使。”月花轻哼一声,“不过别人怕那国师老头。我却不怕,走,你想上哪儿都行,我舍命陪君子。”
“还是姐姐仗义。”春心笑得合不拢嘴。
她只要去瞧瞧骷髅头和根生,马上就回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让马房备了车。她就和月花出门了,在离宅子几百米的地方,她们下了车,出于谨慎,春心带了隐身符。两人仿着和韩骄子一起的模样,牵着跳进了宅子。
月花飞身的功夫比韩骄子还要强些,拽着她轻身飞进宅子。
双脚落了地,向四周望去,发现宅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在。
春心心里奇怪,先到根生住的地方看了看,没有看见他,又到后院骷髅头住的地方瞧了瞧,依然没有人。
这些天西门去了城外的田地,他不在宅子里,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根生和骷髅头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月花撇嘴道:“我看他们八成是走了。”
春心摇头,“这不可能。”
骷髅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根生傻了,更不可能随便跑出去。难道,他们是被人带走了?
正琢磨着,突然院门响了一下,紧接着从外面走进三个小道士,他们手里拎着两坛酒酒和一个食盒,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真是的,咱们在这儿守了好多天也没见着人,我猜国师八成想错了,人既然跑了,怎么可能回来?”
春心暗暗心惊,看他们的装束,又一口一个国师,应该是玉虚的人,难道玉虚派他们在这儿守株待兔,而带走根生和骷髅头的也是他们吗?
她拽了拽月花的袖子,“求姐姐件事。”
月花白她一眼,“要说便说,有什么求不求的。”
她凑到月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月花笑道:“看我的吧。”她一挥手,瞬间现了身,袅袅婷婷的向那个三个道士走去。
三个道士正说话呢,突然抬头看见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走过来,都不由一怔。
见